第 72 节
作者:散发弄舟      更新:2021-03-08 19:42      字数:48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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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汉子听了,心里直敲鼓,这两千两,三百两,也差的忒多了,不过,两人一瞧情势不好,一咬牙,心说三百两也比没有强,开口道:“得,三百两就三百两,便宜你了,赔银子吧。”
  怀清笑道:“两位别忙啊,这刚说出价儿来,可这东西是不是你们的,还没说清楚呢?”
  啊……两人一听就恼了,指着怀清道:“你这丫头想抵赖不成,明明是这老货撞了我家的宝贝,竟不想赔,不行,得报官报官……”
  怀清呵呵冷笑一声:“报官?成啊,有你报官的时候,不过这事儿得先弄清楚,刚你们俩说你家的祖传宝贝上是缠枝莲花纹我没记错吧。”
  那两个汉子死咬牙硬的道:“就是缠枝莲花的。”
  老朝奉这时候摇摇头:“谬矣谬矣,怎会是缠枝莲花?”
  两个汉子汗都下来了,心说,莫不是说错了,忙道:“我,我记起来了,是缠枝葫芦的,对,是缠枝葫芦的,都让你家的马车撞碎了,连葫芦纹都看不出来了。”
  怀清道:“碎了不怕,找人修补上不就得了,牛蒡去瓷器铺子寻一个焗瓷器的工匠来。”
  牛蒡应着去了,不大会儿功夫,来了一位,还带着全套的家伙什,周围的百姓看着这个乐呵就别提了,心说今儿这场戏没白看,真热闹啊,前头来了位四通当的老朝奉,这又来了个焗瓷器的,不过这碎成这样了怎么焗。
  怀清让匠人看了看碎瓷,问那匠人:“如何,可能焗?”
  那匠人道:“碎的还算齐整,倒是能焗,不过焗这么一个物件,颇费功夫,怎么也得一个时辰,故此工钱也多,您得给一两银子。”
  怀清道:“那就麻烦您了,我们就在这里等着。”那匠人不想今儿能捞到这么个赚钱的好活儿,颇欢喜,摆开家伙什就干上了。
  怀清道:“各位大娘大伯哥哥姐姐,若是站累了,旁边那个茶棚子里头坐着吃碗茶,甘草跟茶棚子的老板说,她今儿的摊子咱们包了,只管烧水泡茶就是。”甘草应一声跑茶棚里去了。
  这热闹没看完,周围的老百姓本来也没想着走,这一下有茶招待更不走了,一条街足足占了半条街的人,就等着把这东西焗好了,看看到底是缠枝葫芦的还是缠枝莲花的。
  姚文财遣下来的小子一见这景况,忙蹬蹬的跑茶楼上去了,把情况一说,姚文财一拍桌子:“蠢货,这点儿小事都干不了。”
  陆兴道:“不是他们俩蠢,是这丫头不好斗。”
  那个小子道:“要不奴才下去告诉一声。”
  陆兴道:“不可,你这一去正好让那丫头抓住了把柄,这丫头又岂会不知这是圈套,却一步一步闹起来,就是想闹大了。”
  姚文财道:“闹大了,还能把我怎么着不成。”
  陆兴道:“便不能把姚会长如何,这杀鸡儆猴,恐还是冲着咱们来的。”
  等着功夫,老朝奉开口道:“姑娘那枚田黄印?”
  怀清道:“不瞒老朝奉,此乃是友人所赠,这枚略寻常些。”
  老朝奉一听都惊了,听话听音儿,这丫头的意思,她还有比这更好的,不免勾起了老朝奉的痒痒来,搓了搓手道:“不知可否容在下一观。”
  怀清站起来蹲身一福道:“劳动老朝奉帮忙,实是无奈之举,这三枚小印均是友人相赠,不好当了,只是瞧瞧有什么打紧,只不过,这会儿却没戴在身上,老朝奉稍后片刻,我这就叫丫头家去取了来。”
  老朝奉忙道:“今儿不便,改日也好,并不急在一时。”
  说话儿那匠人焗好了,匠人的手艺不差,虽不是焗的多精细,已算完整,怀清看着两个汉子道:“你们俩先说你家的祖传宝贝是缠枝莲花纹的,后又说是缠枝葫芦纹的,如今这东西焗好了,来瞧瞧到底是什么的吧。”
  两个汉子凑近一看,都傻了,看了半天,竟不知是什么纹?怀清道:“看清楚了,可是缠枝葫芦纹的?”
  那两个汉子吱吱呜呜的道:“怎么这葫芦瞅着这么怪呢……”
  周围百姓哄一声笑了,老朝奉摇摇头:“连宝相花都不知道,哪会是你家的传家宝,真真笑话儿。”“就是就是,哪有不知道自家宝贝的……”周围百姓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那俩汉子一见不好,转身要跑,哪里跑的了,甘草手里一包迷药都捏半天了,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照着两人头脸上扔了过去,两人还没弄清楚是什么东西就晕了。
  怀清道:“牛蒡去叫通判衙门里的人来,这官司今儿咱们打到底儿……”
  ☆、第72章
  通判葛连升这会儿正琢磨;自己怎么对待这位新任的知府大人呢,照级别;张怀济是他的上司,自己就算不巴结,面儿上怎么也得过得去。
  可这里是江南,天高皇帝远,江南的官场都攥在邱明臣邱显臣兄弟俩手里,谁敢不听话;那下场绝对凄惨无比,陈延更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陈延更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最终如何;不死在了江南吗;人死了都没完事,屎盆子还扣在了脑袋上;葛连升想起来都替陈延更不值,好歹也是个三品臬台;末了,落个这样的下场,这就是警钟啊,邱家兄弟就是想告诉他们,皇上是京城的皇上,在江南就得听他邱明臣的。
  可最近两年,葛连升却愈发不踏实了,两年前许克善一死就露出了苗头,皇上要对江南动手,皇上可是隐忍十几年了,当年是要对北方用兵,军费都得从江南出,也才使得邱家兄弟做大,可如今,大燕国泰民安 ,江南可就成了皇上的心头大患。
  邱家兄弟却仍不知收敛一再试探万岁的底线,这就是上赶着找死,葛连升看的明白,前头一个陈延更,后头一个夏士英,都是皇上遣过来的前锋,这位张怀济别看只是个扬州知府,才是皇上的杀招儿,后头还有谁,真难说。
  这说明啥?这说明皇上铁了心要肃清江南官场,若肃清江南官场,邱家兄弟绝对没好儿,自己跟着邱家兄弟能有好儿?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
  要说投奔张怀济吧,自己前头的那些短儿可都捏在邱家兄弟手里呢,再说,邱家兄弟心狠手辣,而且,自己这条命就算搭进去,可成不了第二个陈延更。
  别瞧陈延更这会儿惨,等回头邱家兄弟俩完了,陈延更那就是大功臣,一平反,哪怕人死了也能福荫子孙,自己算什么,不祸及九族就得念佛了。
  却,这件事儿上还没有左右逢源一说,说白了,就得麻利儿的站队,站在那边算那边儿,可两边儿葛连升都不想站,站哪边儿都觉脖子后头冷飕飕的。
  这里正愁着呢,忽听外头咚咚的鸣冤鼓响,把葛连升吓得一激灵,这鸣冤鼓可是有年头没响了,谁这么不长眼,跑他这儿告状来了。
  葛连升脸色一阴,暗道知府大人刚上任,就来鸣冤的,这不上赶着给我上眼药吗,想着迈脚出去了,想看看谁这么不长眼。一见牛蒡不禁愣了一下,心说怎么瞅这小子有点儿眼熟呢。
  牛蒡也不想敲鸣冤鼓,知道这鼓老百姓敲了没好儿,可誰让见不着人呢,在通判衙门外头转悠了半天,硬是找不着个人,看门的衙差倒是有,没一个搭理他的,牛蒡琢磨着自己可不能耽搁,甘草那迷药镗不了多一会儿,回头那俩混蛋醒来跑了,今儿姑娘费这么大劲儿,就算白瞎了。都敢碰瓷碰到知府大人头上,若不一次就给整怕了,后头不定多少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呢。
  牛蒡一着急瞥见那边儿的鸣冤鼓,冲过去咚咚就敲了几声,门口值班的衙差,哪想这小子会这么大胆,还说不搭理他一会儿就走了呢,不想却敲响了鸣冤鼓。
  两人一左一右的上前把他一架,那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心说你小子不长眼,偏轮到我们俩当值的时候来敲鼓,这不上赶着过不去吗,等会儿大人发落下板子,看不打死你个臭小子,架着就把牛蒡给扔到里头去了。
  牛蒡倒利落,一咕噜爬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葛连升这会儿也认出来了,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张怀济的小厮怎么跑通判衙门敲鸣冤鼓来了。这认出来,葛连升更纠结了,心说还他妈不如不认出来呢,张怀济跟前的人能有好来的吗。
  可这么大眼瞪小眼的自是不行,咳嗽一声道:“是你敲的鸣冤鼓,可有什么冤情?”
  牛蒡道:“敲鼓是因为没人搭理,我们家姑娘在东边街上遇上两个讹人的无赖,叫奴才来通判衙门寻衙差过去,把人带到通判衙门来,请通判的大人断这个官司,不想找不着人,故此敲响鸣冤鼓。”
  葛连升一听脑袋仁儿都疼,这小子一说,他就知道一准是西街二赖子哥俩,这俩儿成天不干好事儿,后来不知怎么靠上了姚文财,就更坏了,三天两头在街上,不是调戏妇女就是碰瓷找倒霉蛋儿,可你找归找儿,好歹看看人吧,找到知府大人头上,这不找死吗。
  不对,这事儿不对啊 ……葛连升脑子里转了几个弯,忽的明白过来,那俩人就算眼珠子长在脚底板上,也不能找上知府大人的妹子啊,这甭说,一准是姚文财憋得坏,要给张怀济下马威呢。
  可这事儿既然闹到自己的通判衙门来,那就说明给人家捏住了短儿,张怀济的妹子要往大里头闹呢,闹大了才能折腾出后头的姚文财,真要是自己想的这样,那张怀济这个妹子可也不是善茬儿啊。
  想到这些,葛连升不禁暗骂姚文财,心说你他妈什么东西啊,这种下三滥的招儿都使的出来,使就使了,还闹到老子的通判衙门,这让老子怎么收拾。
  牛蒡在底下见这位通判的人眉头皱的都能夹死一只苍蝇,心说,这是想护着那俩混蛋不成,想着便道:“大人您出什么神儿呢,我们姑娘可还在大街上等着衙差去呢。”
  一句话提醒了葛连升,你是知府大人的妹子,自己同样得罪不起,大声道:“来人把那倆碰瓷儿闹事的跟苦主,都给我带到大堂上来。”
  那衙差多精,一听就明白了,大人这是要向着敲鼓的这边儿呢,应一声跟着牛蒡走了,到了地儿,一见地上二赖子兄弟直挺挺躺在大街上,几个衙差你看我,我看你,心说莫不是出了人命吧。
  带头的弯腰下去,手还没碰到鼻子呢,甘草就道:“放心吧,死不了,一盆凉水过来一准精神。”
  衙差头看了看甘草,心说这又是哪位啊,怀清道:“既然衙差来了,那就走吧。”
  怀清一走,呼啦啦后头百姓都跟去了,几位衙差抬着二赖子兄弟心里这个纳闷啊,这什么意思,又不是打狼,用得着这么多人吗,可这些都是看热闹的老百姓,也不能驱赶,只得一块儿回了通判衙门。
  葛连升也没想到是这么大的阵仗 ,刚他还琢磨,怎么把这事儿两边不得罪的胡噜平了,如今来了这么多老百姓,自己就算想胡噜都不成,只得硬着头皮审了。
  怀清把事情经过详细说了一遍:“这两人说是他们家的传家宝,拿出来当的,却不知价值几何,本来价值三百两的物件,张口要两千两银子,如此,恐脱不开讹诈之嫌,再一个,既是传家宝却连上头的花纹是什么都不清楚,岂不可笑,故此,民女质疑这东西不是来路不正,就是有人在背后指使来诬陷的,望大人给民女做主鸣冤。”
  葛连升一听头更疼了,果然自己所料不差,这丫头就是想闹大,不然,也不会弄了这么多老百姓来看热闹,而且,来去缘由已说的明明白白,这东西若不是来路不正,就是有人背后陷害,葛连升自然知道是第二个,可这事儿要是牵连出姚文财,可是大麻烦,姚文财,陆兴,跟邱显臣那都穿着一条裤子呢,自己要是把姚文财弄出来,邱家兄弟能饶的了自己吗。
  若不能是第二条,那就只能是第一条,东西来路不正,这就好办多了,想到此,葛连升不得不重新打量张怀济这个妹子,看上去不过十六七的样子,打扮的也极素净简单,可往哪儿一站,就是有股子难言的气势,让人不能小看。
  而且,小小的碰瓷儿都让她折腾成这么大的事儿,这份心机还真不是常人难及,且,她明明白白给了自己选择,让自己既能把这个案子了了,也不会牵连太多,不过,即使不牵连太多,这一巴掌也直接打在了姚文财脸上,且打的尤其漂亮。
  今儿这案子自己不审也得审,葛连升心说,这烂摊子是你姚文财弄的,你他娘自己来收拾,想到此,葛连升有了主意,叫左右:“把人给我泼醒了。”
  差人提了半桶水来,照着地上的两人哗啦一下泼了过去,哥俩一激灵醒了过来,冷的直打哆嗦,虽说都三月了,可这冰凉的井水一泼,那也冷的紧,两人左右看看,心说这不是通判衙门的大堂吗,刚还在街上,怎么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