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节
作者:散发弄舟      更新:2021-03-08 19:42      字数:4889
  话,梁顺加价儿收地,不就是看在下赚了银子,想分一杯羹吗,这商场如战场,若我此时留了后路,岂不是坏了自己的买卖,就算梁顺是府台大人的侄子,可人情是人情,买卖是买卖,岂可混为一谈。”
  韩应元不想他如此不给面子,脸色有些不好看:“周员外的意思,是不想要那些山田了?”
  周半城半真半假的叹口气道:“不瞒韩大人,不是不要,我是要不起了啊,伏牛山数百倾药田虽有庆福堂的股儿,到底我还是拿了大头,这药材行跟别的买卖不一样,最是压钱,药材下来没说立马就能卖的,收拾好了,若错过了好行市,就得压在库里,压的我这手头都周转不开了,韩大人若不信,现在就跟我去南阳的库房里瞅瞅,那些药材包都堆成了山,这老一茬的药还没买出去,眼瞅入秋新药就下来了,山上那些老百姓,可不是白给我干活的,得给人结算工钱,这么一想,我都愁的睡不着觉,就算还有几个余钱,也得留着,哪还敢花出去,梁顺那些地让他趁早卖给别人吧,我可要不动了。”
  韩应元心说,老狐狸这话骗鬼呢,汝州府若是连他周半城都穷了,谁还算个富户,岂不是笑话儿吗。
  不过,韩应元也算看出来了,这老狐狸是个软硬不吃的主儿,嘴里口口声声府台大人如何如何,心里根本就没把梁荣当回事儿,若没有足够能打动他心的利益,这老狐狸绝不会松口。
  想到此,韩应元笑了一声道:“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周员外可是周半城,再怎么着,这点儿银子还掏得起吧,既托付了我,我也不好白来一趟,周员外就瞧在我的面子上为难为难,至于价钱儿吗,可以再谈。”
  周半城为难的道:“虽说手头紧,论说,这点儿银子也不算什么事儿,凑一凑也能够,可这药田却难,别看赚银子,下的本也大,包田的银子不多,后头可都是费银子的事儿,实在是难啊。”
  韩应元道:“要不这么着,我做主再打个对折如何?”
  周半城还要犯难,韩应元道:“有道是人情留一线,日后好想见,凡事不可做绝了啊。”
  周半城一拍桌子:“得,看在韩大人的面子上,纵再为难也得应下。”韩应元心说,这才是得了便宜卖乖呢。
  韩应元回府衙跟梁荣叔侄一说,梁荣那个心疼就别提了,这才几天啊,一万两银子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就剩下两千五了,想起那块灵芝宝地,不免有些打鼓,问梁顺:“人你找好了?”
  梁顺道:“表叔放心吧,人是从冀州府余家的灵芝田里挖来的伙计,手熟的很,这一两天就到了。”
  梁荣道:“这人要紧,别吝惜工钱,多给他些,若出来灵芝,再给他分红,这样方能留住他。”
  梁顺应了一声:“表叔,这么一来,咱的银子可不够了,光刘常贵儿那就的一万两。”
  梁荣阴沉沉的哼了一声:“一万两?做他的春秋大梦,附耳过来,你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给他五千两把那三十倾地拿过来。”
  怀清看向陈皮:“你说那三十倾地卖了多少?”
  陈皮道:“五千两,梁扒皮真不是个东西,叫衙役三天两头骚扰刘家的买卖,刘常贵儿实在顶不住了,才五千两卖给梁顺。”
  怀清道:“且记着,早晚咱们得找回来,这会儿他省了五千两,过后让他拿出五万两来填坑。”说着从书案上拿出一封信递给陈皮:“把这个送去庆福堂,少东家看了就知道怎么办了。”
  陈皮忙着去了,甘草道:“姑娘,背阴那块儿地真能种灵芝啊?”
  怀清点点头:“真能种,但不是灵芝,是蘑菇。”
  甘草愕然:“蘑菇跟灵芝能一样吗?”
  怀清笑了:“自然不一样,不过椴木香菇也是好东西,等明年下来,我叫灶房做香菇酿肉,准保你连舌头都恨不能吞下去。”
  一说到吃食,甘草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姑娘说的奴婢现在就想吃了,不过,那三十倾地不都卖给梁扒皮的侄子了吗,哪还能种香菇呢?”
  怀清道:“早晚还是咱们的,急什么?”
  怀清琢磨这一回就得把梁扒皮给收拾彻底了,不然,一会儿想起来折腾一出,谁也受不了,他不是贪吗,他不是爱钱吗,就让他落个钱财一空。
  梁扒皮可没想到,前头这一万两千五百两银子扔出去,哪还没到哪儿呢,就光买了三十倾地,冀州府来的人叫方奇,今年二十四了,是前些年逃荒去的冀州府,在余家的灵芝田里当了四年伙计,故此异常熟悉种灵芝的流程。
  他一来,梁荣就让梁顺带着去伏牛山看地去了,回来问他:“如何?”
  方奇道:“这南阳的伏牛山真是一块宝地,那三十倾地正是老天赐给大人的聚宝盆,大人往后等着收银子吧。”
  梁荣这才彻底放了心,再问他:“需要什么?”方奇道:“这种灵芝说难也难,说易也易,地最重要,地好,别的就省事多了,如今有了伏牛山的宝地,只要准备椴木跟灵芝种子即可。”
  梁荣有些不信的道:“这么简单,就能种出灵芝?”
  方奇道:“刚小的也说了,只要地好,种灵芝并不算难,不过这灵芝的种子却要使些银子,种子越好,将来结出的灵芝越贵,卖的价钱也越高。”
  梁荣现在一提使银子就肉痛,可一琢磨前头三拜九叩都完了,就剩这一哆嗦,自己要是心疼银子,前头的银子可也打水漂了。
  想到此,又问:“山上那三十倾地的灵芝种子需多少银子?”
  方奇算了算道:“若都种上,怎么也要三万两银子。”
  三万……梁荣倒吸了口凉气,脸都抽抽了:“怎要这许多?”
  ☆、第58章
  方奇道:“大人,这可是灵芝啊……难得伏牛山这么一块天赐宝地;冀州府的灵芝田远远及不上呢;冀州产的灵芝算不得极品,南阳的却不一样;大人别看现在投进去的银子多;赶明儿卖的时候;能翻出去几倍;甚至十几倍呢。”
  梁荣听了,只觉眼前瞬间堆满了两座金山,跟这两座金山比起来;区区几万两银子又算什么;便跟梁顺道:“你都听方奇的,需银子便去账房里支;把这件事办妥当了;表叔亏不了你。”
  梁顺忙道:“那侄儿这里先谢表叔了。”跟着方奇出了府衙去买椴木;哪想到跑遍了汝州城大小的木料铺子;一棵椴木也没有,都让庆福堂买了去。
  梁顺不禁傻眼,又在附近的几个县跑了两天,一共就找着七根椴木,问方奇:“这种灵芝非椴木不可吗?旁的木头可否替代?”
  方奇脑袋摇的拨楞鼓似的:“别的可不成,只有椴木方可,若汝州府没有,不若去附近的邓州寻寻。”
  两人又去了邓州,谁知邓州的椴木也让庆福堂买了,梁顺跟方奇回汝州府衙跟梁荣一说,梁荣反倒高兴了。
  梁荣这人疑心颇重,虽如今银子都扔进去了,心里却仍有些嘀咕,这一听庆福堂买了这么些椴木,才真放心了,若不是为了那三十倾地,庆福堂如何会买这么多椴木堆着,不吃饱了撑得吗,叫梁顺直接跟庆福堂买,反正这么多椴木,又不可能都运回冀州,自己买了不正好吗。
  梁顺忙道:“表叔您老莫不是忘了,余家的少东家跟周半城张怀济是一头的,咱现在去买他手里的椴木,指定漫天要价。”
  梁荣道:“便他贵上一倍,也比去老远买的合适,你只管去,方奇不说趁如今还未入夏种上,年前就能收一茬吗,莫耽搁了正事,快去。”
  梁顺急忙去了,余隽倒是没什么架子,梁顺一去就见着了,只不过三句过来,一说买椴木,余隽说:“这些椴木可是我挨根儿挑的,不是梁兄下手的快,把那三十倾地从刘常贵手里买了去,这些椴木到年底可能生出金子来呢。”
  梁顺心说,挨根儿挑的?骗谁呢,这么多木头真挨根儿的挑,挑一辈子也挑不完啊,不过,也不敢得罪这位,便道:“请少东家开个价儿。”
  余隽呵呵笑了两声:“既然梁兄如此直白,我也痛快些,一口价,汝州府邓州府里的椴木一共两万两银子。”
  两万 ?梁顺一口茶险些没呛死,这光买木头就两万,后头还有灵芝种子呢,再往后,还得有人工吧,我的那个老天爷,这得多少银子往里填啊,这个价儿他可不敢买,跟余隽说回去想想明儿再来,余隽也没催他,叫人客客气气的送他出了庆福堂。
  等梁顺走了,余隽才转身进了旁边的憩闲阁,上了二楼,见怀清正在哪儿吃点心呢,不禁失笑:“我们几个都快跑断腿了,怀清姑娘倒好清闲儿。”
  怀清如今跟他熟了,也不跟过去一样拘谨,笑了一声道:“有道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我这儿动脑子的,比你们跑腿的累多了好不好。”
  余隽坐下喝了口茶道:“你莫不是想把梁荣贪的那些银子都弄出来吧。”
  怀清挑了挑眉:“他这些银子还不都是从老百姓哪儿搜刮来的吗,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有什么不好。”
  余隽:“行,你有理,梁荣来汝州府之前指定没做好梦,好容易贪的这些银子都得撂在南阳,话说,这么为了老百姓还真不像你的性子。”
  怀清不免白了他一眼:“这话什么意思,莫非在余大夫眼里,我是个刻薄之人不成。”
  余隽笑了:“自然不是刻薄,却也并不是如此大公无私之人。”
  怀清叹道:“这世上的人当官莫不是为了荣华富贵,有几个是为了老百姓的,这么着的都是想不开的,想不开了才做清官,却偏有我哥这种想不开的人,我这个妹妹能怎么办,难道鼓励我哥当贪官不成。”
  余隽一口茶险些喷出来:“你这丫头倒是什么话都敢说,不过倒还有自知之明,对了,曾思正来庆福堂了,这会儿正在医馆坐堂呢,想不想去瞧瞧?”
  怀清摇摇头:“瞧什么,曾家二爷,缺的不过是历练,历练个一两年,必有大成,我之前还不如他呢,后来跟着爷爷出去瞧病,见的多了,好多病症才想明白。”
  余隽道:“你开的方子用药极少,却能药到病除,若不是极通晓药性,怎敢如此用。”
  怀清道:“我爷爷常说,药若对症,一味足以,药不对症,吃一盆也没用,且万物皆可入药,若拘泥配伍,倒失了药的根本。”
  余隽点点头:“上月里去京城见了我师傅,听说你用红花汤蒸浴,救了护国公府的夫人,我师傅说,大燕上百年也只有一位敢如此用药,便是当年的太医院院正,蒋毓敏,莫非你跟他有什么渊源?”
  怀清一愣,蒋毓敏?太医院?自己根本是跟现代爷爷学的,哪蹦出个太医院姓蒋的来,摇摇头道:“我的医术承继祖父,祖父业已仙逝,你说这位姓蒋的,怀清从未听过,如今他还在太医院吗?”
  余隽目光一闪摇了摇头:“当年淑妃之事,牵连甚广,蒋毓敏获罪,后来死在狱中,我师傅每每提起此事都会叹息一场。”
  怀清也知道,宫廷之中明争暗斗,步步惊心,莫不充满了算计,作为太医绝对算高危职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成了替罪羔羊,故此,即使获罪也不代表真有罪,或许是给人顶杠,也可能是被人陷害,总之,因为看错了病获罪的概率,几乎为零,所以,这个蒋太医多半是个冤死鬼,不过淑妃?怎么这么耳熟呢。
  忽想起来:“淑妃莫不是六皇子的生母?”
  余隽深深看了她一眼,颇意有所指的道:“你跟六皇子倒是有交情。”
  怀清道:“民女哪敢跟皇子攀交情,不过多见了几次罢了。”余隽心说,真这样便好,若不然,自己的表哥的一番心思,可要付之流水了。
  怀清回了自己的院儿,还在想余隽的话,余隽可是话里有话儿,莫非觉得自己跟六皇子有些暧昧,提醒自己呢 ,可他提醒的着吗,说到底,有他什么事儿呢。
  怀清抬头看着架子上新送来的盒子发呆,里头是一盒雨花石,想是仔细积攒下来的,有山川,有人物,也有鱼虫鸟兽,色彩斑斓,雅趣横生。
  怀清有时候特矛盾,慕容昰这么个看上去极度无趣的人,偏跟自己的爱好雷同,所以,他送的东西,自己总会纠结在收与不收之间,收吧,自己跟他屁干系没有,不收吧,实在喜欢。
  想着过去把那个匣子搬到炕桌上打开,挑出一个对着窗外的亮儿仔细端详,上头的图案像个仕女,裙带飘飘,鬓发高挽,手里仿佛还拿着一把团扇,侧身而立,窈窕飘逸,纤细柔美,说不出的好看。
  看了一会儿放回匣子里,小心的搬回去,叹了口气,反正就是些石头,收便收了吧,等以后见了他,他要提再还给他,若不提就装糊涂了。
  怀清觉得自己挺小人的,怀济一进来就听见她叹气,不禁笑道:“倒真是长大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