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6 节
作者:津股巡览      更新:2021-03-08 19:35      字数:5115
  “……是。”秋白点头应了,声音低若蚊蝇。席兰薇顿舒口气,安慰得便更顺理成章了:“那你就更不必再自责什么了。受人要挟还能为我挡上一道,我还怎能取你性命?”
  就只好费些工夫将此事收个场了。
  不过,虽是劳心伤神,但经此一遭消尽与秋白的隔阂,也是划算。
  作者有话要说:听说这个人物关系有点乱……?
  简单地说就是:
  ——白氏想弄死张氏
  ——席兰薇不想这个事情继续没完没了+觉得张氏生不如死比较好+想护白氏
  ——秋白想护席兰薇
  ——白氏利用秋白想护席兰薇的心害张氏,秋白成了陪葬。
  霍祁打听到来龙去脉后发表微信朋友圈:
  贵圈真乱。
  席兰薇:求详八
  白氏:求详八
  张氏:求详八
  宫嫔甲乙丙丁:求详八
  霍祁:………………你们这帮……八卦的女人。
  ☆、156 白氏
  次日晨省之时;秋白果然已被推到了风头浪尖上。
  不论从前与席兰薇关系如何的嫔妃;目下都愿意借这事一表忠心,或是含怒斥责秋白吃里扒外;或是悲戚地抽噎着,感慨宫中谁也信不得;连带着诉一番自身的不易。
  这些话,席兰薇没有反驳地必要;只是淡淡听着;偶尔应上一两声;算是给对方个面子。
  反正是无足轻重的置评,让她们说就是了。
  一众嫔妃倒也不好多留;眼看席兰薇气色更差了几分,虽则到底是绝色,但还是显得黯淡多了。多搅扰显得忒不识趣,众人便在将那或愤怒或悲戚地话说完之后就不寻新的话题,等着头一个寻到由头告退的发了声,旁人便也跟着告退出殿了。
  “白婕妤留步。”
  这是席兰薇此番晨省时说的唯一一句还有点气力的话,正欠身往外退着的白婕妤一怔,只得停下脚来。看着旁人仍不作声地继续往外退着,她面上隐隐有了点心虚。
  “婕妤娘子坐。”席兰薇睇了眼侧旁的席位。晨省时总是要给嫔妃们布齐席位的,目下人皆告退,唯留那一个个坐席仍整齐的排着,衬得殿中愈发空寂肃穆。
  白婕妤颔首一福,知席兰薇是有话要对她说,便也没回自己方才所坐的位置,而是在离席兰薇最近的那席位上坐了。
  宫娥重新奉了茶来,白婕妤未动,席兰薇执起茶盏抿了一口,登时眉头紧蹙,不满之意浮于面上。
  白婕妤见状,当然要说点什么,便一欠身,随口道:“夫人觉得茶不合口?”
  “是。”席兰薇一点头,白氏就想接着说下一句——“如夫人不介意,臣妾为夫人换盏茶。”
  想得好好的话,席兰薇却没给她机会说,短短地一停顿,在她发声前便续了下一句:“喝惯了秋白奉的茶,总觉得旁人做得差些。”
  白婕妤面色陡然一滞,但那一抹惊慌并未停留太久。她转而一叹,衔笑劝道:“臣妾知道夫人心中难过……但这样的事,也怪不得别人。”她口中一停,无奈之意更甚了些,又一声叹,“唉……甚至也怨不得秋白,要怪只能怪张氏心思太深,才让夫人这身边亲近的人都帮了她做事。”
  “婕妤。”席兰薇声音一厉,截断她的话后稍静了会儿,复又生硬道,“此事,你让本宫如何怪张氏?”
  “夫人……”白婕妤一哑,望着席兰薇的神色,一时不敢说话。
  “你恨张氏,本宫知道。因为她害了你的表妹,又或者因为她还害了更多的人,让你觉得不除此人天理难容。”她缓缓说着,目光始终不离白婕妤的面容,稍一笑,又道,“秋白也确实是背叛过本宫,本宫自己也不能说她无辜。但该罚的本宫已经罚过,她不该这么死——此事上,她是无辜的。”
  白婕妤认真听着,未再见任何慌张。甚至透了点疑色,好像尚不明白席兰薇为何同她说这样的话。
  只是,在执盏去饮时,手上轻微的颤抖还是引得茶盏与瓷碟不住相碰、轻响个不停。
  席兰薇的目光从她手上一划而过,温和的笑容遮不住面上的冷意:“为了报自己的仇,来动本宫的人,你还真看得起自己那点分量。”
  “夫人……”白婕妤显是一颤,再维持不住半点镇静。滞了一滞,她又勉强理顺了些心绪,有些虚弱道,“夫人您……您怎么能饶过张氏。”
  “本宫从来没有饶过她。”席兰薇平静道,“除了那几个死在她手里的以外,本宫该是最恨她的人了——她害过安玉,单凭这一条,本宫就没那个多余的善心饶她。”
  “可是您……”
  “哦,你说的是饶过了她一命。”席兰薇淡一笑,“婕妤入宫这几年,从来没去冷宫看过吧?”
  白婕妤怔然摇头。
  “但本宫去过。”她抿着笑意,回想着那几次去冷宫的场景,“本宫觉得与其要她的命,不如让她在里面生不如死。她欠了那么多条人命,用她自己根本还不起,还不如让她慢慢熬着。”
  觑一眼白婕妤仍有些苍白的神色,席兰薇一笑,复又道:“原是想得好好的,可婕妤你非要横插一脚。那么……罢了,本宫顺你的意,求陛下赐她一死就是。反正她于陛下、于本宫都已无关痛痒,能换婕妤你舒心也很好。”
  端详着白婕妤面上倏然升起的喜色,席兰薇颔了颔首:“但是,你得救秋白。”
  。
  下午,六宫皆听了口谕,今晚昏定免了,这不是什么大事。
  而后又听说惠妃夫人去了宣室殿,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她不去才奇怪。
  再之后,听闻白婕妤也去宣室殿拜见了,这倒引得众人生了点好奇。
  一刻后,后续的事情传遍了六宫,说白婕妤在宣室殿前长跪不起,正谢罪呢。
  ……她谢什么罪?这避世已久的人,六宫提起她都是四个字——明哲保身。
  她能犯什么错?
  待得打听到她所谢的罪,众人意外得简直想去冷宫看看,是不是张氏自尽了、附了白氏的体。
  ……前几日惠妃宫里的飞蝗是她放的?
  。
  彼时,席兰薇正在宣室殿里修着自己的指甲。
  修长的指甲修起来破要费些工夫,也算得个消磨时光的好法子。小小的锉子磨得很快,磨出的白色粉末散落下来,一会儿就是一片。
  “……”霍祁沉着脸把方才搁在案边、此时恰好在她手底下的奏章拿了起来,把上面的粉末抖了个干净,打量着她,不咸不淡道,“夫人,你究竟如何想?”
  “什么?”她手上的锉子一顿,想了一想,说,“就是……方才那么想的。臣妾原觉得留张氏一命才算让她罪有应得,但现在能赐死她换白婕妤舒心,也挺好的。”
  “哦。”霍祁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她继续磨指甲、以致于被粉末落出一片白的案桌上,指了指殿外,又道,“那这个呢?”
  席兰薇抬头也往外看了看,悠哉哉地说:“且让她再跪一刻吧。”
  霍祁便也不再多管,也能理解她为何如此不快。秋白、清和外加小霜,是她一直看得极重的人。就连秋白当真背叛她的时候,她都没有要秋白的命,此时反被别人拿来设局,自然心里不痛快。
  再者,不提秋白,就是单说被人摆弄其中、提心吊胆好几日连带着寝食难安……也就不能要求她完全不跟白婕妤计较。
  “陛下别觉得臣妾小气。”席兰薇目光全在指甲上,一壁认真修着一壁道,“陛下让臣妾协理六宫,臣妾得压得住人不是?再说,臣妾又是自己打算专宠的人,做不到像张氏从前那样时常跟陛下推举旁人、让六宫觉得臣妾贤惠大度。”
  宫中嫔妃吃穿不缺,真要收买人心也就只能拿圣宠才算收得实在——她不打算行这一条,要压住六宫,就只剩“手腕硬”了。
  “再说,也得让白氏知道,凡事一码归一码,别想着要报复这边就算计那边。”她一吹指甲上的浮灰,“恨张氏毒害无辜,她这般报复去害别的无辜,也未见得就比张氏善到哪里去。”
  “嗯。”霍祁轻应了一声,支着额头看了她一会儿,有意笑吟吟道,“朕什么也没说。”
  ——你解释这么多干什么?
  席兰薇手上的锉子又一顿,挑了挑眉头,俄而索性搁下锉子,凑近了他一托腮,厚着脸道:“臣妾心虚,行不行?”
  “……咳。”
  本来是想拿“你心虚么?”这话呛她,末了竟让她抢先一步承认了,反而换他说不出话来。
  眼看霍祁闷了半晌还没说出话来,席兰薇明眸中笑意更深,他觑一觑她,终于忍无可忍地伸手在她额上一推:“够了,若是无事可做,回去陪着阿玉去,别在这……连带着扰得朕心神不宁。”
  “嘁。”她不屑地一翻眼,当即起身,施礼告退。
  。
  走出殿外,望了一望天色,已近黄昏。
  白氏尚在长阶下跪着,低着头纹丝不动。直到席兰薇走到她面前,她才轻道了一声:“夫人安。”
  席兰薇看了看她,她神色平静得很,若仔细去寻,甚至尚存快意。
  “你就这么想要张氏的命?”她问道,顿了一顿,又说,“你甚至没问过,来宣室殿谢罪会有什么后果——你就不怕陛下连带着你一起赐死?”
  白婕妤一震,面有讶色,似乎当真是刚考虑到此事。
  “恨是最可怕的。”席兰薇轻轻道,“恨极了一个人的时候,你只想着报复她,会不会牵连其他人,无所谓;会不会搭上自己的命,也不去想……”
  这是她两世里最感慨的事之一。
  曾经也如此恨过一些人,甚至觉得就算搭上这一世、搭上下一世也要报复,好在并没有。
  稍缓了口气,她笑了一笑,颔首又道:“也多谢你这一出,让我和秋白消了隔阂。我历了很多事,已不想有那么多恨了,和身边的人好好相处才是要紧的。”
  所以,出于这份谢,也没必要让白氏搭上性命。
  复又瞟她一眼,席兰薇沉吟着缓缓道:“若再有一次,无论是谁,本宫都必定严惩——你既有法子在六宫散谣言,便让她们也明白本宫这心思吧。”
  作者有话要说:霍祁:小心眼……
  兰薇:不让我手腕硬,那我收买人心去?
  霍祁:行啊你去!
  【第二天,翊祥宫门口放了个自动广播的喇叭】
  “出租陛下,出租陛下,一律两元,全部两元。两块钱你买不了吃亏也买不了上当……”
  霍祁:Σ(っ °Д °;)っ
  ☆、157 赐死
  当日晚上;皇帝下旨降婕妤白氏为正五品婉华;翌日清晨,又突然下旨赐死张氏。
  午膳后哄着安玉睡了;自己格外清醒;又无事可做。便到了院中;恰好看见秋白清和一起喂着鹿。二人边做着正事边说笑着;一扫两日前地互不搭理,席兰薇看得有些出神;过了一会儿笑了起来;索性提步走过去。
  二人听到脚步声一壁转过头来;同时站起身一福:“夫人。”
  “免了。”席兰薇一颔首,目光在二人间一荡;最后落在小鹿身上,说出的话很像在自言自语;“真好。”
  一时都是沉默,席兰薇看向秋白,见她面上尚有两道脂粉遮不住的清浅血痕,干笑道:“那天气急,下手狠了……”
  秋白自知她指得是什么,咬了咬嘴唇,不做多言。
  “仔细养着,别留了疤。”她缓缓道,“还想着……给你找个好夫家呢。”
  春日暖暖,三人在院中没话找话地聊着,时不时地喂小鹿吃口东西,看似平常,却是自秋白回悦欣殿后鲜少有过的亲密和睦。
  连小鹿都有所察觉,在三人间走来走去,跟这边要一口苹果、去那方啃一口梨,然后站在三人间的空地上,眼巴巴地将三人皆看上一圈,要抚摸。
  此景弄得霍祁来找席兰薇时脚下都顿住了。看看非要跟着他来、便被他嫌弃了一路的芈恬,只得干咳一声:“你去吧……”
  眼见是女子叙旧,芈恬进去反倒比他合适多了。
  芈恬也无所谓,当真就自己进去了,把霍祁留在院外,且也没跟席兰薇提上一句……
  待得席兰薇得知霍祁在外面赶紧迎出去看的时候,霍祁靠在墙边,一副“朕都要在此生根了”的无奈神色。
  于是满脸愧疚地双手拉着他的手往里走,一边觉得让他等了这么久当真不合适,一边又忍不住埋怨他:“陛下也不说一声……”
  “你们难得这么说说话,挺好。”霍祁被她拽着走进去,笑意温和,十分善解人意。
  他落了座,席兰薇仍是亲手沏了茶,看了眼在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