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节
作者:缘圆      更新:2021-03-08 19:32      字数:4793
  是自己在京师酿酒为生。”越往前,路越难走,莫罹有内力在还好,白绫衣却已经磕磕绊绊,白衣之上不知道染了几多灰尘。
  先前和百里夙爬山是如此,这次和白绫衣爬山还是如此。
  莫罹心里叹了口气,回身扶住白绫衣,“你指方向,我使轻功带你。”
  白绫衣想也不想就跳上莫罹后背,紧紧抱住,笑道:“好吧好吧,我给你指路。”
  莫罹施展轻功,两人很快到了山顶。
  山顶一侧临着断崖,白绫衣去采药,莫罹不远不近的跟着,权当散心。
  白绫衣眼见悬崖边开着一簇碧色花朵,脑海之中便浮现出段若薇发髻上簪着这样花朵的样子,大抵人比花娇。他如是想着,但心知肚明莫罹必然不答应,便转头对莫罹道:“莫罹,我够不着那棵树的树梢,你上树去摘一下树梢上的嫩叶。”
  莫罹顺着他目光看去,是一棵极为高大,郁郁葱葱的树,在寒宵山庄之中也有几棵。
  “可以入药?”莫罹问道。
  白绫衣点点头,转念间就明白莫罹的迟疑,道:“可以,但必须是最嫩几片叶子的,寒宵山庄那几棵已经被大师兄摘完了。”
  莫罹依言,飞身上树去摘树叶。
  白绫衣自己则趁着莫罹无暇顾及自己,快步到了悬崖边上,想要将那簇碧色花朵采摘下来。
  莫罹摘了几片树叶,回头正要问白绫衣摘对了没有,就见白绫衣一袭白衣凌风,似乎要随着断崖的风卷出去,心中一紧。他不敢高声呼喝,唯恐惊着白绫衣当真让他失足掉下去,便暗自凝神,袖中琴弦凝而不发,脚下无声的走向白绫衣。
  碧色花朵扎根极深,白绫衣拿着小铲子铲松花根部四周的泥土。
  “陵衣,”七步之余,莫罹忽然出声。
  白绫衣“啊”了一声,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局促而无措的站起来。
  莫罹声音十分柔和,“过来。”
  “我想把这株花带回去给薇薇师姐,”他解释了一句,又道:“我自己有分寸,会小心的。”边说,心中不由得冒出个疑惑,若是说莫罹不担心自己,他不必特意过来,若是担心,那他该过来带自己远离断崖……
  想着,后背忽然传来“嘶嘶”的声音。
  白绫衣后背一僵,瞬间脸色苍白,“莫罹!”
  莫罹声音依旧柔和,“你现在别动。”他说着,缓步走向白绫衣,口中还安抚道:“只要你不动,它就不会动,我现在过来……”
  白绫衣全身不由自主的打颤,声音也在抖,“我怕蛇,莫罹,我怕。”
  莫罹紧紧捏着琴弦,额角上渐渐渗出一层冷汗——白绫衣本就站在断崖边,而断崖边不知道何时攀附着一条足有碗口粗的蟒蛇,蟒蛇蛇皮青碧之中带着泠泠冷光,蜿蜒爬向白绫衣。莫罹不敢有大的动作,只能寸寸挪过去,唯恐稍有不慎,不是白绫衣掉下断崖,就是惊动蟒蛇,伤到白绫衣。
  “你别动!”眼见白绫衣全身发抖,莫罹急声喝道。
  白绫衣一惊一下,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一脚踩空,白绫衣身不由己的向后倒去。
  “陵衣——”
  莫罹不及细想,飞身扑出去,一手握紧白绫衣手腕,一手弹出琴弦缠住碧皮蟒蛇。
  两人一蛇,同时向下坠去。
  莫罹一扯琴弦,蟒蛇飞快向下坠去,莫罹趁势借力,施展轻功,扣住断崖壁上凹凸不齐的岩石,暂且稳住身形。
  白绫衣手腕扯得发麻,身在半空中还忍不住抱怨,“疼,你就不能轻点儿?”
  莫罹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冷下声音,“这会儿知道疼了。”
  白绫衣聪明的不去细究这句话,转而道:“你刚下来的时候,为什么连着那条蛇一起拉下来啊?”
  莫罹心念急转,反问,“你现在不怕蛇了?”
  白绫衣继续换话题,“你觉得,我们该怎么上去,或者该怎么下去?”
  方才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但下坠之势急促,眨眼间两人就已经离断崖顶十数丈,以莫罹的轻功,别说是带着一个人,就是他独自一人,要上去也非易事。
  莫罹声音更冷,“你不是比我更清楚?”
  白绫衣后悔的想咬舌头,平时自己也算是能说会道,这会儿倒是句句往霉头上撞。他无辜的眨眨眼睛,决定装傻,“我怎么会清楚,你会武功,我又不会。”
  莫罹语气忽然变得轻松,道:“我内力不错,但最多,能在这里撑两三个时辰。”
  白绫衣继续眨眼装无辜。
  “白绫衣,我方才没来得及想,不代表不会去想。”莫罹道:“你先是把我支开,然后故意到断崖边,还有意往断崖下跌……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他语气之中半是无奈,半是疏离,重复问道:“白兄,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白典型的不作死不会死……当然了,他作死也不会死~(@^_^@)~
  上一周考试,所以没有更新,这周恢复更新。
  ☆、碧水小楼
  白绫衣哑口无言。
  眼底灵动的神色渐渐暗淡下去,他低声道:“再往下十余丈,有个足够落脚的地方,从那里可以进到山洞里,山洞通向寒宵山庄。”说完,便紧抿着唇,哪怕崖壁上冷风呼啸,也一言不发。
  莫罹依言而下,刚踏入山洞之中,一道腥风迎面而来,他见势不对只来得及仓皇侧身,将白绫衣护住,就地一滚,避开那道冷风,堪堪退在山洞边缘。
  一双闪着荧光的眼眸在黑暗的山洞中光芒幽幽。
  正是方才被莫罹琴弦扯下来的碧色蟒蛇。
  “等一下我把它引出来,你立刻往山洞里跑。”莫罹低声对白绫衣叮嘱,眼睛紧盯着蟒蛇,他当了那么久的神仙,又当了那么久的凡人,还是头一次见这样的,蛇皮泛着冷然碧色的蟒蛇,心底多少有些发虚。
  白绫衣冷笑,“谁要你救我。”
  说着,推开莫罹就要往山洞里走。
  莫罹右手琴弦飞出,琴弦缠住蛇身,碗口粗的蛇身动起来却势如闪电,扑向莫罹,莫罹趁势一张轻拍白绫衣后背,让他避开蟒蛇进到洞内,他自己则施展轻功,与蟒蛇掉了个方向。
  白绫衣落地,踉跄了几步跌在地上,掌心一片血肉模糊,他扶着山洞墙面站起来,恶狠狠的瞪着莫罹,眼睛发红,“谁要你多管闲事,我被蛇咬死也是我自作孽不可活,跟你有什么关系!谁要你装好人救我!”
  莫罹捂着肩膀,没好气的道:“我还不屑装好人。”
  白绫衣逆着光,看见他捂着肩膀的动作,心中一紧,“你受伤了?”
  莫罹道:“没有——你别在这里让我分心!”后半句,声音忽然急促起来,他细若牛毛的琴弦施展的滴水不露,竭力将蟒蛇拦在山洞口。打架之余,莫罹暗叹:若是能全身而退不至于葬身蛇口,他一定要换把剑当兵器,琴弦来无影去无踪,拿着方便,可用来干别的却实在不方便。
  蟒蛇飞扑莫罹,蛇头去咬莫罹的胳膊,蛇尾灵活一弯就从莫罹的琴弦圈中钻出。莫罹索性弃琴弦,改为用掌,借着自己轻功不错,摸索蟒蛇攻击的路数。片刻后,莫罹忽然虚晃一招,将半边身子无遮拦的递到蟒蛇扣钱,蟒蛇自然是不知是计,照旧偏头去咬莫罹脖颈,莫罹侧身,一掌狠击在蟒蛇七寸。
  蛇身翻滚长嘶,蜷缩成一团,挣扎了半晌,似是断了气般一动不动。
  莫罹松了口气,抽身退在一边,忽然“哇”一声,吐出一大口黑血,他强撑着抹去唇畔鲜血,靠在山洞石壁上,自己给自己把脉。
  脉搏虚弱,显然是中毒不轻。
  “毒发了……”莫罹轻声呢喃了一句,闭目调息。
  一阵厮磨的声音惊动莫罹,他勉强睁开眼去看,方才似是断气的蟒蛇此时正缓慢蜿蜒向自己而来。
  莫罹欲要起身,才一动,就昏昏沉沉倒下去,只能无力倚着石壁,眼睁睁看着蟒蛇靠近自己。
  三尺,两尺,一尺。
  眼见蟒蛇张开的口就要咬住莫罹的膝盖,一朵雪白的昙花飘然而至。
  花开。
  惊心动魄。
  莫罹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之色。
  蛇头落地,血腥气四溢。
  血腥气惊醒沉溺于那惊心动魄的花开美景的莫罹,他顺着花飘来的方向看过去,沉默。
  那白衣少年,眉目间依然妖气横生,指尖正停着一抹银光。
  “沈家的人,是你杀的?”莫罹问。
  白绫衣收了指尖银光,走过去一言不发的给莫罹把脉,皱眉道:“师父有没有跟你说,你这是什么毒?发作的这么诡异。”
  莫罹顿了顿,叹道“白前辈说,此毒名‘蕊’。”
  白绫衣手一抖,颤声道:“当真?”
  莫罹颔首。
  白绫衣脸上闪过自嘲之色,手握成拳,狠狠一拳打在地上,顿时手背鲜血淋漓。他却似乎半分痛苦都感觉不到,飞快的蹲在蛇尸旁,反手拔出采药时用的匕首,破开蛇腹取出蛇胆,却只呆呆的蹲在那里,留给莫罹一个后脑勺。
  “我们回山庄。”莫罹撑着站起身,道。
  剧毒发作的快,呼吸之间就搅乱他的内息,让他气血翻腾,褪去的也快,此时压制下去就好似一点儿剧毒就没有了。
  白绫衣蹲着,扭头看他,乌亮的眼眸在昏暗的山洞之中也熠熠生辉。
  莫罹莫名的心疼,他朝白绫衣伸出手去,“陵衣,我们回去吧。”
  白绫衣想要握住他的手站起来,递出手才注意到自己满手鲜血,又把手缩回去,自己站起身,“回去吧。”
  口中说着回去,白绫衣的脚步却越来越缓。
  “莫罹,你别跟师父说我会武功。”白绫衣低声道。
  黑暗之中,少年的声音低沉微哑。
  莫罹想了想,叹道:“白前辈说你心脉极弱,不宜练武。”
  白绫衣道:“我知道。”
  莫罹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你必定有你自己的理由,我不问你。”停了片刻,身侧少年的呼吸渐渐沉重,莫罹迟疑了片刻,抬手扶住白绫衣,“你就当我多管闲事,说一句闲话。命是自己的,不要为了不可挽回的事情,不放过自己。”
  白绫衣身子一颤,摇头,一字一顿道:“我做不到。”停了一下,又飞快的道:“你说的道理我都明白,不可挽回的事情不必虚耗心力,因为再怎么也挽回不了,可惜我做不到。”手指攥紧了莫罹的一片衣角,因太过用力而手指发白。
  莫罹应了一声,在空旷的山洞里显得沉沉。
  倚在自己身上的分量越来越重,到最后,几乎是整个人分量都压在自己身上,莫罹考虑了一下,直接将白绫衣揽在怀里抱起,白绫衣一愣之下,脸涨得通红,“你干什么?”
  莫罹反问道:“你还能走得动?”
  白绫衣磨牙,自暴自弃一般在莫罹怀里闭上眼,头抵在莫罹胸口。
  平缓的心跳传入耳中,意外的让人心安。
  白绫衣听着他的心跳,心神渐渐放松,昏昏沉沉睡过去。
  日沉星浮,春日的清寒渐渐退去,夏日炎炎未知,正是极佳的天气。江南又是地灵人杰,风景秀丽,若非身有任务,事关重大,铁手还真想好好游览一番这江南风光。
  眼下,亭台楼阁极尽江南风光之秀的沈府足矣让他大饱眼福,他却不敢分心欣赏。
  他正倒挂在一片屋檐下,等着晨昏交加之时,沈府家丁换班之时,溜进沈府之中。
  一路分花拂柳,铁手暗自惊心于沈家的戒备森严,不由得想到如此戒备,是什么人还能轻而易举的杀害沈家近百余人,而为何沈家死了近百余人,却仍旧不动声色,阖府上下半分死伤惨重的模样也不显露出来。
  越往内走,戒备愈加森严,等到铁手避开最后一道家丁之后,终于看到一所住人的小楼。
  小楼正处在一片小湖旁边,由青竹搭成,尽显清幽。
  一阵蔷薇香气从小楼里传出来。
  铁手凝神,缓步挪向小楼。
  “远客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
  一道娇俏的声音从小楼之中传来。
  铁手微顿,从藏身的树后走出来,道:“并非在下藏头露尾,只是冒昧至此,不敢打扰姑娘。”
  女子声音含笑,“既然来了,到底是客,却也说不上是打扰。只是我家老爷不在府中,夫人又从不见外客,不便请公子进屋一叙,还请公子见谅。”说着,便走出楼来,对着铁手行礼,“公子请亭中坐。”
  那女子一袭藕荷色长裙,眉目灵动柔美,亭亭玉立,恰似一朵芙蕖花迎风。
  如此绝色,竟然只是侍女?铁手心中疑惑更甚,依言在亭中落座。
  “公子所为何来?”侍女俏声问道。
  铁手心思急转,道:“拜访尊夫人。”
  侍女脸色大变,冷下脸道:“你这人好孟浪!我看你功夫不错,能到得了这里,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