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节
作者:点绛唇      更新:2021-02-27 03:08      字数:4777
  阿德勒正欲说点什么,就听见背后传来冷冷的一声“住手!”
  魏克曼回头看清来人后,他立即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神情恭敬而庄重。采薇转过视线居然是多日未见的伯尔。
  伯尔并未理会魏克曼,只是径直走到采薇面前,蹙眉问道:“你怎么会到集中营?”
  魏克曼一听伯尔这样问她,似乎和她很熟的模样,当下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他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
  “我和阿德勒先生来采访。”采薇淡淡道。
  “采访集中营?”伯尔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淡淡扫了一下四周,目光落在魏克曼身上,那迫人的眼神顿时压的魏克曼几乎忍不住往后退,不用多问,他也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
  “你回去,留下你的同伴就可以。”他皱起眉头,让她来采访集中营,路德维希究竟想干什么。
  说完,他冷冷看了魏克曼一眼,“收起你的枪!”
  魏克曼被上司冷冷的语气吓得脸色一僵,他连忙将枪收起来,低下头不敢看采薇半分。
  “我还有任务,就不送你了。”伯尔似乎还有事情;说完这句话正欲走,就听见采薇在身后叫住他:“等等,伯尔!‘卡波’是什么意思?”
  伯尔诧异的回头,淡淡看了魏克曼一眼,“下去!”他冷冷厉喝。
  魏克曼当即带着阿德勒逃命似地离开。
  “和你们中国人口中的走狗是一个意思,他们是犯人,但是愿意为帝国效力。”伯尔见他们走远,才淡淡道。
  拿别人的丈夫和孩子要挟,逼着人当走狗,和日本对付很多中国人手段如出一辙,真不愧是盟国,采薇心中冷笑着。
  “别一副鄙视的眼神看着我,刚刚可是我救了你。”伯尔对她这样的态度很是不满意。
  采薇深吸一口气,极力控制自己平静,她不想得罪这个喜怒无常的家伙,卡莉还等着她去救。
  “伯尔先生,既然你已经救了我,也不在乎多救一个人,对吗?”
  伯尔防备的看着采薇,她的话怎么听上去都有圈套的意味。
  采薇继续道:“你能放过女囚室里的卡莉吗?”
  “不行!”伯尔断然拒绝,语气瞬间转冷,“这些帝国的垃圾必须清理!”
  “你——”采薇被他气得无话可说。
  “女囚室里关押的基本都是和政治犯有关系的女人,她们是帝国的叛徒!”伯尔似乎不想惹恼她,想了想解释道。
  看伯尔淡然的神情,似乎对集中营的恶行并不在意,采薇对他无话可说,断然转身沉着脸的走出集中营,坐在车上等着阿德勒。
  伯尔见她似是生气的转身离开,眼神霎时变冷,他冷冷盯着采薇远去的背影,似赌气般往相反的方向走。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生存权,那句话是shadow妹子提供给我的,偶发挥了一下,
  这里对shadow妹子表示感谢。
  ☆、尊严
  采薇在车上坐了一会;就见一辆熟悉的奔驰车开过来;只是这个年代的奔驰远不像现代那么炫,车上急冲冲的跳下一个人,居然是路德维希。
  他一眼便看到采薇,径直走到车前,采薇刚想说点什么;就被他拖下来;他的脸很冰;似乎带着怒意;路德维希一路将她拖到车上。
  对赫斯冷冷下令:“开车!”
  采薇蹙眉;她真不知道路德维希这般怒意从何而来,自己此刻心情不好,她可不想再受他的气。
  “将军——”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路德维希冷冷打断。
  “林采薇;”他直呼她的名字,“你真想进集中营?你没看见那些政治犯在集中营里是怎么生存的?你是不是觉得自从你到德国后,一次次逃过死亡,每次都有人救你,你早已忘了这是什么地方!”
  他安排这次采访目的就是让她看看集中营的政治犯的生活,提醒她以后提到日本不要那么激动,可是这女人不仅不学聪明,反而还惹事;还好他特意嘱咐伯尔关注她,否则今天魏克曼血热,估计她的小命就不保。
  采薇一愣,她立即明白路德维希的怒意从何而来,也知道路德维希是为她好;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这一点路德维希不会明白,先不说后世那些宣传片和电影的影响,光是后世日本对待中国死不认错的态度,就令所有人愤怒。
  “元帅,我也想好好活着!可是你知道他和我说什么,他说中国人不知道反抗和牺牲!中国人没有生存的权力!”采薇试图向他解释。
  “你辩解就能改变他的想法?惹恼他对你有什么好处?”路德维希冷冷反问。
  采薇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
  “你或许会告诉我,你想捍卫民族的尊严。可是,采薇,你要明白一个道理,只有你的国家强大,你的民族才会有尊严!尊严从来不是凭几句话就可以拿来!他需要你所有同胞用实际行动去争取!”
  路德维希顿了顿,沉默片刻,语气放缓道:“采薇,只要你相信你的祖国,别人说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污蔑、诽谤、讥讽、嘲笑这些对于一个有着坚定信仰的人算什么!如今德国民族情绪严重,你想因为一句话就进集中营或者严刑拷打?”
  “呵呵!你们把中国人贬的一文不值,我一声不吭,那样我还是一个中国人吗?”采薇苦笑道。
  “你……“路德维希对她有些无奈,他强压心中的担忧和恼意,控制自己不去与她过多争辩。
  他不再说话,只是沉默着,车内的气氛顿时降到冰点,采薇甚至可以清晰的听见他的呼吸声;沉默良久后,路德维希抬起头,语气缓缓的道:“我在美国留学时是德国最艰难的时刻,你也知道经济危机和《凡尔赛合约》的赔款几乎摧垮了德国,上帝都要抛弃我们;你可以想象我在美国受到的怎样的待遇,你现在听到的话,我听到过无数;我是德国人,但我从未辩解半句。如今你看,七年后的今天,谁敢再嘲笑德国?谁敢再讥讽我?西点军校以我为荣;英法曾经那么傲慢,如今也必须对德国做出让步,低下他们高贵的头颅!”
  “采薇,你是一个聪明的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采薇默然无语,只是听他在说,路德维希看不出她在想什么,沉默良久后,他听见她淡淡问道:“元帅,你认为中日战争,中国会赢吗?”
  路德维希蹙眉问道:“你真想听我的想法?”
  “嗯”采薇点点头。
  “从目前的局势来看,日本在满洲取得胜利;而且在个大战场基本全是胜利;但是从战术上来说,我并不认同日本的做法,日本远没有中国这样的战争动员力,仅仅是占领,就需要大量军队,而日本目前显然没有这个兵力,所以这场战争的结局很难预料。但我目前还没有看到战争转折点的出现。”路德维希客观的分析道。
  无法否认,路德维希是一个战术天才,亦是一个理智的人;对战局有着清醒的认识,在如今这样狂热的氛围下,依然能够保持一份冷静。
  “你的意思我明白,用中国的古话来讲就是日本想‘蛇吞象’。”采薇淡淡道,“但是‘蛇吞象’不是会被噎死,就是会被大象踩死。你说对吗?”
  “呵呵!”听明白采薇话里的意思,路德维希淡笑,“小姑娘,你这句话很有趣。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采薇淡淡点点头。路德维希算是明白她在想什么,或许是歧视和打击太多,她太需要一个人赞成她的观点。
  “美丽的小姐,记住你今天在集中营看到的一切,先保护好自己,你才能对祖国尽力!”
  他宠溺的一笑,拍拍采薇的头。采薇被他这亲密的举动弄得一愣,当下有些不自然。
  “我送你回去。”路德维希对她这样的态度甚是不在意。
  “嗯,将军,我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的帮助。”采薇一直惦记着卡莉,借此机会立即说出来。
  “你说,不过我要是做到了,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路德维希眼中闪过意思狡黠的笑意,开始讨价还价。
  “好,你能不能把集中营里的卡莉放回去,不要伤害他的丈夫。”采薇略微沉吟,便一口答应。
  “她和你是什么关系?”路德维希淡淡问道。
  “在来德国的船上,她教过我音乐。”
  “她没问题,但是她的丈夫我不能答应。萨克森豪森集中营关押的犹太人都是政治犯,多数和犹太复国主义运动有关。”路德维希解释道。
  犹太复国主义运动?采薇立即想起了以色列和几次中东战争,只是现在德国政府都在开始关注这件事情吗?
  “我希望可以救卡莉,如果她的丈夫让你为难,我不勉强。”她从路德维希的话中敏感察觉此事的不简单,所以当即决定退而求其次。
  “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以后听到任何污蔑和嘲笑,表面上都要忍住;如果你没做到,我就把卡莉抓回去,能答应吗?”路德维希是一个谈判高手,很懂得讲条件。
  “我答应。”采薇犹豫一会,终于答应。
  “还有,我明天会派两个人老师教你法语和波兰语,以后你有事情做,就不会惹上那些不必要的麻烦。”路德维希似随意的说道。
  采薇心中一紧,他这是什么意思,德国马上就要进攻波兰,他让自己学波兰语干嘛?不会……
  路德维希办事的效率的确很高,三天后卡莉就被释放了;采薇不知道路德维希是怎么和伯尔说的,只是隐隐感觉伯尔对卡莉有着莫明的厌恶。
  卡莉被释放后,带着自己的女儿来拜访过采薇,原以为见面定会痛哭流涕,不料却是两人如老友般平静的述说着自己经历的事情,卡莉将一年多来,自己遭受的一切原原本本全部告诉采薇,原来回国后,党卫军就逼着卡莉和身在集中营丈夫离婚,遭到她拒绝后,接着卡莉就被抓到了集中营,为了保住女儿和丈夫的性命,她被迫成了‘卡波’开始一段残忍痛苦的生活。
  “你的丈夫为什么会被关在萨克森豪森集中营,那里可是关押高级政治犯的地方?”采薇听完卡莉的述说,对路德维希和伯尔都不愿放过她的丈夫感到奇怪。
  “我不知道,”卡莉痛苦的摇头,“我问过他,可他半个字都不向我透露。我只是感觉他似乎和一个组织有关。”
  难道真是犹太复国运动的秘密组织?采薇心中一紧,那就难怪路德维希和伯尔不同意放过他。而且从伯尔断然拒绝的态度来看,卡莉的丈夫似乎在这个组织中地位还不低;采薇聪明的不在继续问下去,首先是问了卡莉未必都会告诉她,其二是如今对犹太人的事情知道的越少安全系数就越大。
  时间飞快流逝,过完圣诞节两周后,已是1939年的1月,德国的冬季又准时来临;这将是大战前最后一个冬季了;采薇裹紧呢大衣,站在报社的窗前看着美丽的冰凌;她的心情很久都没有好过,自从看见集中营那一幕幕惨剧和被魏克曼毫不留情的讥讽后,她的心情毫无理由的变坏,整个人都被一股强烈的悲观厌世的情绪笼罩。
  此刻她看见窗外美丽的冰凌,顿时想起了遥远的中国剪窗花的习俗,名义上的那位母亲前几天还给她寄了几张自己剪的窗花,采薇想到这里,连忙将那几张窗花拿出来贴在办公室的窗子上。她开始怀念自己的故国,如今,卡尔加入党卫军后去了奥地利,鲍曼加入国防军后每天接受繁重的军事训练,穆勒和格尔达生死未卜,卡莉为了不连累自己基本不来往,唯有吕蓓卡还不时来看自己。她成了一名合格的野战军护士,天天学习如何包扎清洗伤口。
  采薇一直很好奇吕蓓卡成为一名护士的最初动机是什么,她很厌血,一起上课时看见解剖就害怕,虽然知识学的很牢固,她却一直很抗拒医生这个职业。
  “鲍曼去哪里我也想去哪里。”采薇记得一次闲聊后,吕蓓卡含笑着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人世间最难猜透、最难琢磨的莫过于感情;想不到吕蓓卡和鲍曼像冤家一样吵了四年,在彼此心中却是这样的存在。
  相较鲍曼和吕蓓卡而言,卡尔就悲剧很多,因为国防部的抵制扩军,多数报名参军的人加入党卫军,卡尔就是这些倒霉的人中的一员。
  就在英法德奥把捷克斯洛伐克的苏台德区割给德国后不久,1939年德国吞并捷克斯洛伐克,德军开始进驻捷克,卡尔就在派往之列。坏消息一个接一个的来临,采薇每日看着这些新闻,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
  希特勒的野心开始显现,战争的脚步已经到来。路德维希自从自请辞职后一直赋闲在家,按照希特勒的计划,进攻波兰是迟早的事情,那么选谁去领军这将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国防军如今最有威望的莫过于路德维希,如果这位国防军领袖般的人物都与之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