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作者:点绛唇      更新:2021-02-27 03:08      字数:4793
  “不能这么说,我只不过想欣赏下雪的美景。”
  路德维希淡淡解释,但他未告诉采薇,其实自己一直在等她,就只为能在雪地上和她共走这一段路。这样的心事他羞于说出口。
  “哦”采薇点点头,就不再说什么。
  两人一路无声的走在雪地上,在这天地具静谧的气氛下,采薇突然感觉自己的心从未有过的安宁温煦,此刻她忘了自己是在和一个杀人如麻的国防军在散步,往日的那份小心和恐惧在这一刹那消失殆尽。
  多年后采薇一直试图弄明白她这个雪地的奇妙感觉,直到某一天她看见‘安心’这两个字时,她终于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感觉,那是一种心安,一种祥和。
  路德维希嘴角微微翘起,内心充满了安宁的幸福感。
  直到走到采薇的门前,他才突兀的问道:“采薇小姐有没有在大雪纷飞时看过冰湖?”
  冰湖?采薇想了想,似乎没有听说过这个湖,她不解的摇摇头。
  “漫天飘雪时的冰湖是最美丽,我到过许多国家和地区,但我从未那般喜欢过一个地方。”他淡淡一笑,自顾自说道:“下次挑一个大雪天,我带你去看。”
  他的脸清俊而白皙,在雪光的反射下更加英俊,只是那略微有些不自然的神情出卖了他不淡定的内心。采薇不知道怎么回他,只是沉默的站在门口。
  路德维希说完整了整皮手套和黑色呢大衣上的雪道:“小姐,好好休息,我先走了。”说着他微微一笑,转身离开。采薇看着那一行行深深浅浅的脚印一直延伸到看不见,才回过神来。
  采薇打开门走进来坐在沙发上,她隐隐感觉到某种东西,但又不完全确定。她烦躁的躺在沙发上,纠结很长时间终于决定暂不多想。她必须与路德维希划清界线,先不说军人这个职业一不小心会死在炮火里,即使侥幸熬到最后,也难逃国际法庭的审判,更何况是他这样位高权重之人。
  只是路德维希究竟是不是穿越人?她究竟是不是穿越到一个平行空间中?她到现在也没完全弄清楚。
  采薇想着这些事情就沉沉睡过去了,这一觉睡醒时已是第二天上午九点左右。她连忙收拾一下,直奔维勒教授上课的教室,然而她刚走进离教学楼不远处的林荫小道,就见一大群学生围在那里,闹哄哄的一片。她走过去一看,发现吕蓓卡、卡尔、鲍曼他们居然都在。
  “怎么回事?”采薇挤过去问道。
  “党卫军在执行任务。”一旁的卡尔道。
  “你小声点。”吕蓓卡戳了他一下,提醒道:“你这话要是被听见,你也会被当成犹太人的同情者。”
  说着吕蓓卡就将采薇拉过来,叹息般的道:“这几个教授要倒霉了。”
  “你刚刚不是让卡尔小声的说吗?你自己怎么反倒不注意?声音大的恨不得全世界人都知道!”旁边的鲍曼语气满带讽刺。
  “你”吕蓓卡被他噎得满脸通红。
  “好了,这时你们吵什么嘴。”采薇连忙和卡尔一同打圆场。
  这两个人平时就不对盘,不是你讽刺我,就是我嘲笑你。采薇一直感叹,这样一对冤家在一起同学这么多年真是一个奇迹。
  他们正议论着,就见一队荷枪实弹的党卫军押着几名教授走出来。采薇刚刚也把事情弄清楚了,原来这几位文学系的教授被人举报和犹太人‘过从甚密’。所以被作为政治犯抓起来,看着这队人押着极为头发花白的老教授从眼前走过,采薇不禁想起了格蕾丝死的那一晚,拼命保护自己的大牛。
  她无法也不敢为他们做什么,但是她真心感谢这些有良知的学者,如果不是他们的良知,或许她早已死在海德堡。
  那些头发花白的教授平静的走过人群,有的甚至还对前来送行的学生淡然的微笑。采薇心中默默为他们祈祷,只希望在集中营中他们能少受点苦。
  她正想往前走看清楚所有的教授,然而在看到那名党卫军军官的脸时,她陡然回头,连忙将头死死低下,藏在人群中。
  那人赫然就是当日在海德堡枪杀格蕾丝的人!
  他的军衔已比上次见时高出许多,也只不过几个月的功夫,没想到这个人居然升职这么快,还被调到柏林。不用想也知道他做了什么!
  吕蓓卡见采薇死死低着头,有些不解的问道:“你怎么了?干嘛低着头?”
  “我遇到在海德堡要杀我的那个军官。”采薇小声道。
  卡夫和鲍曼一听,连忙扯着吕蓓卡和采薇往人群外走。
  四人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方才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叫弗兰克,因为在对待犹太人上的‘功勋’,最近升的很快,希姆莱对他很器重,任命他主管几所大学的思想异动。”鲍曼淡淡道:“不过,采薇,如果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他曾经想杀了你。”
  采薇点点头道:“要不是雅思贝尔斯教授,我那天就死在他的枪口下了。”
  “采薇,你以后要和犹太人保持距离。党卫军针对犹太人的比较多。”
  “想想穆勒就知道那些教授的结局。”一旁的卡尔道。
  “穆勒还算侥幸;都已不上学了;更何况那些教授。如果真的同情犹太人,被抓到达豪集中营肯定没活路。”
  “你们看见穆勒了吗?”采薇问道。
  “我家和他家很近;上次我看见了他的父母;听他爸爸说;他如今什么人都不愿意见;整日沉默不说话。”卡尔闷闷的道
  采薇不想也知道穆勒是什么样的模样;遇到这样的事情恐怕心中这道坎是过不去了。
  她很想去看穆勒;但想了想还是作罢。此番情景他定然是不想见任何人。
  “生逢乱世,命如飘萍。“采薇伤感的叹息。
  “采薇,你干嘛这么伤感,如今路德维希元帅会帮你,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去找他。”心直口快的吕蓓卡想也没想就接口。
  吕蓓卡这话一说出口,采薇的脸顿时有些不自然,所有人都不说话。鲍曼狠狠瞪了吕蓓卡一眼,吕蓓卡不服气的反驳道:“你为什么这么瞪我,我又没说错话。”
  卡尔在一旁劝道:“好了,你们别吵了。我们不是在说那个军官吗?怎么扯到采薇身上?”
  两人互相不服气的互瞪一眼,谁也不理谁。采薇眼见气氛不好,就建议去找维勒教授。
  维勒教授静静听他们把事情讲完,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就把话题扯开,开始问他们一些日常的学习情况。采薇对维勒教授这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很不理解,那些教授虽然和他们不熟悉,但不管怎么说都是同行,怎么能在情绪上都那么无动于衷呢?
  但碍于师生关系,四人也不好再说,简单的汇报了一下自己的学习情况,就打算离开了。
  维勒教授却特意将采薇叫住。
  “你是不是对我这样的态度很不满?”维勒教授友善的问道。
  采薇脸顿时白了白,自己并没有流露情绪,教授怎么知道的?
  “不用猜,我都知道你们不满。我不关心政治,因为政治太让人痛苦,生命不保,家破人亡。如果人都不在了,又怎么去做学术呢?所以我选择漠视政治,专心学术,最起码我还可以成为一个纯粹的学者。”维勒教授淡淡道。
  采薇静静听完他的话无言以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就这一点而言,她没有立场或者资格来指责维勒教授。
  “你是一个很有天赋而又热血的学生,我希望你不要因为政治,断送自己的前途,”说着,他顿了顿,这般严肃的告诫,有些不同于往日的和蔼,“还有,采薇小姐,你一定要切记,你和任何德国人都没有关系,你只是中国人,不要因此卷入无谓的灾难。”
  采薇一怔,维勒教授的态度很奇怪,似乎是有所指,和任何德国人都没有关系?难道他也是在劝自己远离路德维希?
  她刚想问明白,维勒教授又恢复平时的和蔼表情道:“采薇小姐,你先回去,我还得去见一个来访者。”
  采薇一路想着维勒教授的话;他的话中似乎隐含着某种意味;采薇仔细回忆着维勒教授的一切;他虽然在学界并不是大牛那般的人物;却和众多学术界名人交好;在商界也有众多好友;这绝非一个普通学者可以做到。自那次谈话后,采薇开始留意维勒教授的日常一言一行;他是典型的绅士作派;为人温和宽厚;待人彬彬有礼;生活作息也十分规律;基本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她仔细留意了两个月;没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难道是自己错了?维勒教授只是因为维罗妮卡的枉死;好心提醒自己和路德维希保持距离。采薇这两个多月以来都为这事纠结不已。路德维希是一个很执着的人,从他以往的行为来看;不管自己委婉拒绝或者刻意回避;他虽然脸色会不怎么好看;但自己爱怎么办还是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最新一章
  偶明后两天都有会要开,所以先更新。
  ☆、回忆
  这一日又下着大雪;也不知道德国的天气怎么了,都快接近三月份还在下雪。采薇刚从图书馆借了几本书;准备带回家看;然而她一出图书馆就见路德维靠在车上抽着烟;他的肩上落了厚厚一层雪;似乎等的时间不短。他一见采薇;立即掐灭烟;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容。
  “这么冷的天,采薇小姐还是这么刻苦”他笑问道。
  采薇淡淡道:“天太冷了,我不想再出来,所以打算借几本书带回去看。将军找我有事情吗?”
  路德维希并不直接回答,只是淡淡问道:“今天下着大雪;冰湖一定很美,小姐可还记得我们的约定。
  采薇一怔,想起当日晚会过后,他对自己说过冰湖,当日只是以为他随便说说,没有放在心上,所以她也没表态去或者不去,只是这怎么能算所谓的约定呢?采薇知道路德维希的性格,无论他点头与否,去不去冰湖恐怕由不得她。
  当下她紧紧抱着书,头微微低下。
  路德维希一眼就看到她那冻得通红的手,他的眉头微皱拉开车门道:“小姐,天冷,快上车。”
  采薇无奈只得爬上车,然而她刚上车就一眼发现除了赫斯外,车内还有一个人,那人居然是伯尔。
  采薇心中顿生一种戒备的情绪,但出于礼节,她还是打算和他说点什么。
  谁料伯尔却冷冷把脸一瞥,看着车外的雪景,没有丝毫想去理会她。路德维希刚进车,就见采薇看着伯尔,似乎有些意外又有点戒备。
  他解释道 :“我在路上遇到了伯尔。”
  采薇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她把书放在身侧的空位上,自己开始默默撮着冻僵的手。
  她这些细微的举动没有逃过路德维希的眼睛,他将自己的皮手套脱下来递给采薇。
  “谢谢将军!我不冷。”采薇被这意外的举动弄得一愣,随即委婉的拒绝。
  路德维希眼神顿时冷了几分。
  “采薇小姐,如果你不冷,为什么要不停的搓手呢”路德维希淡淡道。
  边说着他拉过采薇的手不由分说的将手套给她戴上。采薇本想拒绝;然而看到路德维希那冷隽的表情,她顿时没了勇气。
  那伴着余温的手套将她冻的僵硬的手慢慢恢复过来。
  前车的伯尔见到这一幕,不知为何他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快,暗暗冷嗤一声。
  由于下雪路滑,将伯尔送到时,已迟了半个时辰。不过伯尔似乎并不着急,他从容的走下车,敲了敲后车窗。
  路德维希打开车门。
  “我能和采薇小姐单独说两句话吗”他淡淡问道。
  路德维希听他这样问,抬头审视的看着他。
  “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小美人。”伯尔戏谑一笑。
  采薇扛不住他这样的调笑,打开车门朝他走过去。
  “伯尔将军,有什么话您请说”她不卑不亢的问道。
  伯尔诡异一笑,低□在她耳旁冷嘲道:“你可真有本事,欲拒还迎的手段用的不错,居然路德维希这都会中你的圈套。你还真是会卖弄风情。”
  采薇被他这无礼的诬蔑惹得怒意顿生,自从到德国以后,她就一直谦卑温顺,时刻忍耐退让。她小心小心翼翼与路德维希保持着距离,只想在这乱世求得一方安身之地,生命受到威胁被打的半死时她忍着,眼睁睁看着朋友被枪毙时她忍着,目睹那些残酷的非人行为时她忍着,不能回国时她忍着,她忍着一个又一个的瘟神,然而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所有的忍耐,却换来伯尔这样的污蔑。
  采薇再也不想忍耐这个威胁过自己生命的恶棍,她抓起一把车顶上雪,就朝伯尔的脸上砸过去。
  伯尔丝毫没防备,那团雪‘啪’的一声直直砸在伯尔的脸上,溅得他一脸雪。他的脸顿时阴沉的可怕。
  他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