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节
作者:团团      更新:2021-02-27 03:00      字数:4771
  丽贵嫔将那枝杏花交到了一旁的宫女手上,由她送去插瓶。寻了位置坐下,与德妃笑道:“因见殿里头换了人伺候,妾身不大习惯,这才拘着些。换作平日,可不与娘娘客气的。”
  “哎”,萧妃被她一言说中了伤心事,冰冷的气势稍收,眉宇添了落寞,“旁人也罢了,就是湘玉,她跟了本宫这么些年,到头来……”
  茹儿奉了茶在丽贵嫔手边,她抬头看她一眼,茹儿不经意对上时心里一惊。稳着手将茶搁好,默默低头退了下去。
  宫里头的人都是人精,虽只是一个眼神,该明白的都会明白。
  “要妾身说,还不就是那几个人作怪。”她啜了口茶,道,“自打那批新人入了宫,宫里就没个消停时候。”
  “哼,本宫也是没想到。不止珍妃肚子里那个保住了,就是敏婕妤……”说着,萧妃眼底放出森然的冷光。
  “说起这件,娘娘当时把妾身弄的糊涂。至今还没回过味儿来呢。”
  萧妃轻描淡写地带过:“本宫叫你带话给珍妃的时候你应该就知道给她布的局了罢。至于敏婕妤,除了那只猫,她房中的水果也让人动过手脚。”宫女早就屏退,到底丽贵嫔没躲的她远远的,还算有点子情谊,和她说清楚也无不可。
  再说,反正这事儿皇上都已算到了她头上,不然她哪里能落的这样的下场。
  “可惜了。”这倒是真话,这局本是环环相扣,尤其珍妃那儿更是个死局。偏一个两个运气这样好,竟都躲了过去。
  “呵。”萧妃唇角盛放出一朵冰花儿,瞧着冷,却又含了艳。
  她的容貌本就是不差的。
  作者有话要说:→ →距离小小说的事其实还有好长一段时间。
  好早以前查资料看到珍妃走宫那段就想写了,觉得皇宫里居然有这样的事,真美啊。女扮男装什么的,红袖添香什么的!
  ☆、78书房
  丽贵嫔起身走的时候;萧妃唤人来送;恰是茹儿在外头恭候着。萧妃蹙眉:“那些个蠢物又躲懒去了?”虽分位不算低;后宫到底是看着皇上的宠爱行事的,加上皇后刻意放纵;她宫里的人委实不如从前好使唤了。
  她近来也没心思调/教。
  “罢了;就你去送罢。”萧妃不等她答;挥手道。
  “是,贵嫔娘娘请——”茹儿不曾抬头;应声后侧身引了她出去。
  送出宫门几步远,丽贵嫔轻笑了一声;蓦然开口道:“交好的姊妹都走了;茹儿在永寿宫可还待的习惯?”
  来了。茹儿的手心微微沁汗;低眉答声:“多谢娘娘关心,奴婢身为一个小宫女,纵然不习惯,也还能适应。”
  “就没想过……”丽贵嫔稍稍停顿,道,“换个好适应的地方?”
  “奴婢……”她迟疑。
  “本宫与你相熟已久,有甚么话只管与本宫说就是了。”
  “娘娘之命不敢不从,”方才上茶看到丽贵嫔眼神的那一刻她就仔仔细细的想过了,她在萧妃身边本就得不到重用,这回身边的姊妹一夜间失了踪迹更让她胆战心惊。主子被皇上厌弃,永寿宫眼见着是没出路了,她暗自咬牙下了决定,“奴婢人小力薄……”
  这么一句就道明了她的意思。
  再往前送萧妃恐怕就要起疑了,丽贵嫔就此止了步,回身勾唇一笑,脸庞浮着艳色:“有件事儿本宫想让你去做,事成了,本宫就帮你这回。”
  “等着消息罢。”她话到此处,携了婉兮离开。
  茹儿依旧低着头,默默回了宫,脸上不敢透露出分毫。
  既穿了男衫长袍,后头再跟着几排几列的宫女瞧着奇怪,碧桃没让人跟着,但叫赵忠信引了路,只身去御书房伴驾。
  倒是路过御花园的时候,看见宓婕妤跪在那鹅卵石铺成的路上,眼眶红了一圈儿,咬着下唇时不时看贞修仪一眼。贞修仪则坐在石凳上品茗,神态悠然自得,全没把她当回事儿。
  等二人看见碧桃,先是一愣,接着方认出人来,准备行礼。宓婕妤跪着转过身,冷硬的石子儿硌着膝盖,疼的她柳眉紧锁,颤颤的道:“妾身给珍妃娘娘请安。”
  这是唱的哪出戏,手中折扇一转,抵上下巴,碧桃笑了:“起罢。”
  “谢娘娘。”贞修仪起了,宓婕妤,还是跪着。
  碧桃淡声:“本宫叫起呢。”
  宓婕妤闻声又是一颤,眼神转去贞修仪身上,像是等着她的命令。贞修仪暗恼,这小贱/人如今作出这副样子给谁看。她要等着自己下令才肯起,岂不是在暗示珍妃不如她?到了这地步还敢给她下绊子,真是好大的胆子。
  本因皇后留着她有用自己才忍了这么久,现今萧妃倒了,她也没了用处,还不是任她收拾。怪就怪在自己出手还是轻了些,才让她还能有从中作梗的心思。
  “本因她冲撞了妾身,妾身才准备罚她跪一炷香的时辰。”贞修仪解释了一句,复轻瞥她一眼,“不成想跪了那么久还是没个眼色。珍妃娘娘叫你起,你还跪这作甚么。”
  “妾身谢过珍妃娘娘与贞修仪娘娘的恩典。”宓婕妤起身时打了个晃儿,边上的宫女及时扶住了。
  碧桃却轻蹙眉尖,平日里还不觉得,今次珍、贞二字被一起提来就觉得奇怪的很。她不由多看了宓婕妤一眼,扬了扬下颚,没再多话,淡然的越过她们往御书房去了。
  这两人的旧怨,她可不准备掺和。
  后边贞修仪还在冷嘲热讽:“看来宓婕妤的心思是全然没放在正经规矩上了,素娥,去取宫规来,本宫今儿有这闲情,就替皇后娘娘好好儿教一教。”
  ……
  御书房。
  碧桃迈进房门,赵忠信顺势躬身退到一旁。皇帝正站在书案前低头写着什么,偶尔看一眼底下喋喋不休的大臣,“嗯”一两声,却很是敷衍。
  她低眉走到皇帝手边,自发取来墨锭磨墨。蟠螭古砚色如马肝,堂微凹,上头螭龙隐起。碧桃只听小砚说起过,头回见着实物不免多瞧几眼。因而皇帝悄然捏了捏她拢袖的手时,险些将墨汁溅到外头。
  碧桃嗔了他一眼。
  底下一刻不停的声音戛然而止,那位大臣见上头的情状不由惊疑不定。因碧桃始终低着头,又是男子装扮。他眼尖看见圣上私底下的小动作时心里很是嘀咕了一番,皇上什么时候豢养了男宠,且不避讳的叫到了御书房。
  这宫里的风向又要转了不成。
  待他再要开口,皇帝淡淡的道:“你说的事朕知道了,先下去罢。”
  “这……”总算他还有点眼色,感觉到皇帝的不耐烦,只得道,“臣先行告退。”临行前他多看了几眼那“男宠”,墨锭的青乌色衬的她肤霜赛雪,手指纤纤,细腰不盈一握,竟是比女人更胜。
  怪不得教皇上看上了,他暗自留心记下,准备回去和族中人商量商量,下回是否要挑几个类似的男宠献上。
  等那人一走,碧桃忍不住咯咯笑出声,因手里不稳,墨汁飞溅到宣旨上,污了皇帝正在写的东西,惹来皇帝没好气的一瞪。
  她撒娇着辩解:“都怪那人的样子太有趣……他、他一定是误解了。”想到好笑的地方又冲皇帝挤挤眉,“说不准他还会觉得皇上有龙阳之癖哦?”
  过了碧玉年华,碧桃像抽条儿似的又拔高了许多,虽和皇帝站在一处仍显得身姿娇小,换上男人的装束却不显得违和。配上唇红齿白的面容,毫不做作的举止,肆意欢笑时竟教皇帝一时看迷了眼。
  他俯身,碧桃信手拿起方搁在桌上的墨骨扇,旋开扇面儿挡了开去,脸儿侧转,只露一双明亮的大眼往皇帝的方向眨呀眨。又是娇羞又是促狭:“这位兄台,圣人有言:发乎情,止乎礼。纵然你对在下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也不可——”
  皇帝见她一副“你懂的,哦?”的模样,不禁好笑。他挑了眉偏要问:“也不可什么?”
  扇面放低,碧桃失望:“看来兄台于情趣之道上并不精通,还当回去再三琢磨才好。”
  皇帝抬起她下巴,一口啄在她的红唇上,细细研磨着,抵唇轻笑:“嗯,容朕再三琢磨。”
  她“唔”了声,含糊咕哝:“这是书房……”
  她不说这话还好,提醒之后皇帝反觉得被点了一把火,开始烧上身来。有别于卧房,纸墨书香的地方,岂不是别样情趣?
  他揽抱着她的腰将她放到书案上,按住她白腻的后颈儿,倾身吻住。
  吻到动情处,碧桃后撑的手一抓,有什么纸页被她抓的一皱,底下却是硬纸板儿,手感颇类奏折等物。她唯恐弄坏了急要件,想后撤皇帝却不允许,情急之下只好用余光去看。
  薛氏一族……
  眉儿蹙起,须臾,收回的手反揽住皇帝的颈项,吐出粉舌儿轻探,间或含咬他下唇,耳鬓厮磨着。“皇上,我庶弟可是闯了甚么祸事?”语声低若情人间的呢喃。
  皇帝探进她衣襟里的手一顿,掐她软腰一把,叹气:“破坏气氛的小东西。”
  碧桃扭身:“谁叫皇上把它明晃晃的搁在这儿,让妾身看见了,不问清楚自然不能心安。”
  “朕确实没想瞒着你。”本就是要告诉她的,只不过现在有点后悔不该将它摊在明处。应该先藏好了,等要告诉她的时候再拿出来才对。
  皇帝狠咬了口她雪白的下巴,软滑的滋味极像在她宫里吃的青草豆腐,心中一荡,他哑了声问:“准备怎么补偿朕?”
  “皇上先说。”她气息不稳的道。
  指腹摩挲着她润红的唇瓣,皇帝笑着,仔细说与她听:“你庶弟和贞修仪本家族里的人有一段人命官司,他打着你的旗号让吴氏的人不敢妄动。刚才那个大臣是吴氏的叔父,官拜大理寺卿,他来就是和朕说这件事。”
  “那,皇上准备怎么做?”她试探着问。
  “你希望朕怎么做?”皇帝低声调笑。
  “听皇上的意思,本是妾身的族兄不对。”碧桃沉吟,“既是如此,皇上秉公处理就是了。”后宫不得干政。虽然在本朝这条界限不分明,但男人做事不会喜欢女人在一旁指手画脚的。
  不过身为薛氏族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皇帝如果秉公惩治了薛氏的人,别人难免会觉得她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不过如此。先扬后抑,最好能从别处将他们的念头打消。
  皇帝没想到她在这事上如此果断,倒是怔了怔。毕竟别人多是会求他网开一面,看在她们的份上从轻发落。如果是小东西开口,他自然不会不给这个情面。但这样一来,倒让他更为欣赏她的“识大体”。
  “不过——”绸袖软拂在皇帝颈侧,碧桃爱娇的依过去:“宫外的事人家不管,宫里有件事人家想让皇上做主呢。”
  “嗯?”皇帝眉峰扬起。
  “贞修仪的贞字,和人家的珍字同音,每每旁人称呼起来,都觉得惹人心烦。”她将声儿揉成了面团儿,软乎乎,娇懒懒的,偏又带一股子不耐的劲儿,坦率傲人。
  “怎么能让她委屈着我们小乖呢。”皇帝最吃她这一套,闻言怜爱的不行,吃了她几口嫩豆腐后道,“那朕就给她换个封号。”
  她被他亲的痒了,咯咯笑躲了几回,兴致勃勃的出主意:“皇上觉得‘平’怎么样?”
  皇帝也懒得想封号,就此点了头:“那就‘平’罢。”
  碧桃捧起皇帝的脸,吧唧亲了上去:“皇上果然是个好皇上。”
  “小狗腿子,朕如了你的意才是好皇上,平日就不是了?”皇帝口中这么说,眼角眉梢却如春风带笑。
  “当然了。”碧桃毫不犹豫,“疼人家的才是人家的好皇上,哼,平日又不是我的。”
  皇帝掐住她腰间的大手一紧,听见她呼疼的声音方松了,桌上的奏章纸笔尽数被扫落在地。他情不自禁的将她压在书桌上,吞下她的娇吟,哑声道:“真是个娇娃娃。”
  肌肤如腻,幽香盈鼻,再看她动情时红艳艳的脸庞。气氛肃整的书房、覆着软酥香体的男子衣着,更增加了他体内破坏毁坏的**。这一刻,除了将眼前软成一滩春水的人儿吃穷饮尽,皇帝的脑海里就再没别的思绪了。
  不得不说,越整齐的书房,越容易惹人心乱。
  贞修仪听见封号被改的时候简直不可置信。她见宓婕妤这个贱/人嘴边悄然的笑意,不由气的胸脯起伏,勉强压下心头的火,脸色骤然冷下来:“宓婕妤回去将宫规好好抄十遍,咱们可不是初进宫懵懂娇嫩的新人了,既不用伺候皇上,想必闲了抄书的功夫不少,也好教你长长记性。这规矩学的,比个新人还不如!”
  “妾身谨遵平修仪娘娘之命。”平?平淡、平常,呵,这可真是个能让人平安到老的好封号。
  “素娥,咱们回宫!”
  宓婕妤望着她的背影,笑意不减:“妾身恭送平修仪。”虽然年华老去,圣宠不在是件戳心窝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