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节
作者:中国长城网      更新:2021-02-27 02:05      字数:5293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窦七用茶碗砸过来。
  “什么乐得自在,那就是学咱们的过路神仙!”他喊道,“这些不要脸的!”
  掌柜的被砸中了肩头,疼咧嘴,但也不敢躲。
  “东家,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了,人家卖这个,咱们真没办法啊。”他急急说道。
  都是开酒楼的横竖都是那些菜,那些器具,从来没有你家炒这个菜,就不许别家炒的。
  窦七铁青狠狠的砸了下几案。
  “那他们也卖贵些!娘的,卖什么七八个钱!”他喊道。
  这价钱还不够他神仙居一盘秘制酱汁!
  “摆明了是故意的!”他咬牙说道,“他们就没打算用这个挣钱,而是要用这个挤垮我!”
  “那,那我们降价?”掌柜的说道。
  这话又引来窦七斥骂。
  “你脑子被驴踢了?”他指着骂道,“这时候怎么能降价?降下来我这还是神仙吗?不是跟那些凡人也一样了?他们何必还来我们这里吃?随便走进任何一家不都一样?你这蠢货,当初我怎么就请了你来?我娘还把你说的跟猴精一样!啊呸!”
  掌柜是窦七母亲娘家的人,眼瞅着窦家食肆发财,便寻来分些利,在窦七与叔伯们争产的时候起了大力气,也出了不少好点子,因此得窦七看重,便应了母亲的所求,留他在酒楼做掌柜。
  “我去找我干爷爷!”窦七站起来说道。
  掌柜的虽然被骂的满脸通红,但还是忙拦住。
  “东家,法不责众啊。”他说道,“如今不是一家两家如此,而是满京城的食肆酒楼都弄这个,刘大人难道能都震慑住他们不成?”
  这京城可不是中书门下秘阁的天下,自然也不是他刘校理一人说了算的地方。
  窦七拂袖愤愤坐下。
  “那你说,如何?”他随口说道。
  掌柜的脑子飞快的转。
  “现如今绝对不能降价,我们要做的是让名气更加好,更加的神仙与众不同。”他一面说道,“我们就卖那么贵,不是谁想吃就能吃的起,名气,名气,更大的名气…。”
  他转了几圈,猛地一拍手。
  “有了!东家!”他惊喜喊道,在窦七面前跪坐下来。
  窦七说的不过是气话,根本就没指望这个蠢材想到办法。
  “有什么?”他没好气说道。
  “东家东家。”掌柜的前移几步,面色激动,“三月二十,就是京中普修寺大禅会。”
  这种事,是个京城人都知道。
  “我可没心情去给他们献香油。”窦七没好气说道。
  “去,一定要去,而且还要大张旗鼓的去,还要请干爷爷出面保我们去。”掌柜的说道。
  窦七看着他有些不解。
  “东家。”掌柜的再凑近一些,眼睛亮亮,“素斋供奉!”
  窦七猛地恍然,伸手啪的一拍几案。
  而与此同时,太平居里,吴掌柜也一拍桌子。
  “三东家。”他看着徐茂修神情郑重说道,“这是一个好机会!”
  徐茂修看着他,若有所思。
  “好。”他点点头,“掌柜的,你说如何便如何,你说吧,要如何做?”
  第十章 说起
  “其实说起来,普修寺之名不如且停寺,前朝时在闹市之中不过是几间破殿,以及二十几株古柏,另有一个瞎眼的老和尚守着香火。”
  老掌柜说道,一面带着几分追忆。
  屋内徐茂修范江林不是京城人士,这些事自然没听过,刚被叫来的李大勺虽然是京城附近长大,但一直闷在后厨,对京中的闲闻轶事知道的很少,丫头就更不用说了,比徐茂修他们进京还晚,大家都听得很认真。
  “…后来是净慧大师云游至此,一心弘扬佛法,不惮辛劳,奔走呼告,夙兴夜寐,历时二十年,将这破砖乱瓦毛毛草的景致变成了殿堂佛像恢弘。”老掌柜说道。【注1】
  虽然大家都不信佛,但二十年的辛劳依旧值得人人敬佩,屋中人皆点头。
  “至于其他的规矩佛事我也不懂。”老掌柜又笑道,“净慧大师是三月二十圆寂的,自此后普修寺每年这个时候都会举行**事,传到如今明海禅师,明海禅师煎的一手好禅茶,将法会更为扬名,禅茶重金难求。”
  “茶?”范江林忍不住插口问道,“咱们吃的茶?”
  “菜,都是菜,难道吃起来就一样吗?”老掌柜笑问道。
  范江林也哈哈笑了。
  “那吴掌柜,你要做什么?准备也去求碗茶吗?”李大勺也插话问道,“一会儿店里就要上客人了,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去…。”
  老掌柜瞪他一眼。
  “有半芹姑娘在呢,你忙什么忙。”他说道,“我闲的没事找你讲佛法吗?”
  李大勺撇撇嘴不说话了。
  “说到明海禅师的茶。”老掌柜接着说道,“为了求一碗茶,多少人想尽办法。曾经有一个大桶商,豪掷万贯置办素斋供奉,换的一碗煎茶。”
  “万贯?”这次连丫头都惊讶的瞪眼,“就为了一碗茶?值不值啊?”
  老掌柜捻须眯眼笑。
  “一碗茶值不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万贯换的京城扬名,很值。”他说道。
  徐茂修点头恍然。
  “所以,掌柜的你的意思是我们也要献素斋。”他说道。
  吴掌柜点头。
  “没错,我们要献素斋。”他说道。
  “可是,我们哪来的万贯啊?”李大勺忍不住说道。
  “这世上,又不是什么事都要钱才能做到的。”老掌柜说道。然后看向徐茂修一笑,“所以要劳烦东家和娘子说,看看有什么法子进场不?”
  这世上有时候比钱更厉害的还有关系。
  而能写出那样好字的人,一定很有关系。
  徐茂修点点头。
  “好,我明白了。我去和妹妹说。”他说道。
  “可是,我觉得,我们如今的名气也算打出去了吧?”范江林说道,一面伸手指了指外边。
  外边有人马过来,带着几分喧嚣。
  “是这里,就是这里,看,看那个匾额…”
  喧嚣中还有人高声的说话。
  “这字很快就要传遍全城了。”他忍不住笑道。
  还有必要去费那般心思吗?
  老掌柜抬起头也看向门外,伸手捻须,目光微微眯起。
  “东家。字好是字好。”他说道,“但是,我们这里是食肆,食才是正道。”
  院内细雨淋淋,假山上流水而下滴落在竹笕,积聚而浓一头落下敲在另一边的石头上,清脆的啪嗒声穿过细雨传进屋内。
  廊下半芹吓了一跳看过去,又自己抿嘴笑了。
  因为程娇娘住进来,大家觉得这是家了,便不知不觉的精心布置。庭院便是婢女亲手布置的,弄来了竹笕,京中又不能引泉水,她却用在了庭院里接流水。
  “先是我家太爷就喜欢这个,说,能听禅音。”婢女笑道。
  安静之中有规律的起伏声响,倒真跟寺中木鱼敲动差不多,果然是禅音。
  半芹再次笑了笑,整容迈步到屋门口。
  屋内程娇娘与徐茂修端坐。
  “郎君,请用茶。”半芹说道,跪坐下来推过茶。
  程娇娘看着徐茂修眼前的茶。
  “茶。”她说道,“倒是不错。”
  半芹捧起的水碗愣了下。
  娘子也要茶?
  “是,我也觉得吴掌柜的念头不错,禅茶会,是个机会。”徐茂修说道。
  程娇娘点点头,伸手。
  半芹忙将水递过去,看着程娇娘端起来饮了口,才放下心来,低头退出去。
  “半芹。”
  刚走出门,便听到内里程娇娘唤道,她下意识的转身。
  跪坐在程娇娘身后的婢女已经应声。
  “陈十八娘和我说的是不是这个什么会?”程娇娘问道。
  半芹低下头转过身迈出门,雨已经小了,满院春意盎然,清新扑面,她深吸一口气,嘴角带笑拿着托盘沿廊而去。
  “是的娘子,十八娘子邀请娘子去的就是这个。”婢女笑道,“吴掌柜说的对,当初的确有这么个趣闻,那大桶商人可红火许久,后来开酒楼,如今虽然不如以前,到底也还不错。”
  程娇娘点点头。
  “好,我知道了,不过,不用置办什么万贯素斋。”她说道,“只要一味就可以。”
  “一味?”徐茂修问道。
  “一味,要新奇,便足矣。”程娇娘说道,略一沉吟,“就用,豆腐吧,一举两得。”
  徐茂修没有再问,应声是。
  “还有,妹妹,虽然最近生意不错,但,还是不盈,所以,要拿些钱去。”他又说道,神情坦然。
  程娇娘扭头看婢女。
  “如今钱不多了。”婢女忙答道。
  徐茂修面上有些担忧。
  “那也不急的,等过了这禅茶会再说。”他忙说道,又笑,“等过了禅茶会,许也不用再拿钱贴补了。”
  程娇娘也笑。
  “哥哥无须担心。”她说道,“你来跟我要钱,不知道多少人要谢你呢。”
  徐茂修笑不解。
  “半芹。”程娇娘说道。
  婢女忙应声等她吩咐,程娇娘却停了一下。
  “叫那个半芹来。”她说道。
  婢女愣了下,徐茂修也愣了下。
  又一个半芹?不知不觉妹妹这里竟然收集了这么多半芹了?
  听到婢女的话,半芹不可置信,又有些惶惶进来跪坐施礼。
  “我记以前是你帮我寻来病患的?”程娇娘问道。
  以前…
  娘子还记得以前。
  半芹忍不住眼圈又要发红。
  “我自然是不记得,只记得你本子上似是如此写的。”程娇娘说道。
  “是,娘子,是娘子让奴婢到每日街上听人闲谈说趣,然后回来将那些听到的病症讲给你听,然后你说治,我再去故作巧合的接近那病者家人,由此引他们来让你诊治。”半芹说道,虽然声音还有些颤抖,但并没有不能成言。
  “那现在,你再去街上转转,看看有没有人再谈我,谈的多的是什么,回来再告诉我。”程娇娘说道。
  半芹激动的施礼。
  “是。”她颤声说道,抬头时有眼泪滴落在席垫上,不过,这次的眼泪一定是甜的。
  雨停了的时候,偏殿里若有若无的读书声也跟着停了。
  门外两个宫女对视一眼。
  另一个抿嘴笑,冲她摆摆手,自己跪坐探身从门缝看去。
  殿中一个斜倚凭几的少年正用袖子掩着嘴打个大大的哈欠,地上扔着一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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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此段故事取自河北
  第十一章 好笑
  因为阴雨,室内光线更为昏暗。
  那少年打完哈欠,似乎觉得视线不明,便伸手打亮火石,一道火光亮起,照着少年精致的五官,那一双眼在白净的脸上幽黑灼灼。
  晋安郡王长得真是俊美,果然不亏是太祖七世孙,与如今太宗后人的陛下一脉相貌不同。
  相传太祖一脉承袭太祖孝慈高阳皇后相貌多一些,高阳皇后相貌端庄柔美,中和了方氏家人的武壮。
  不知晋安郡王能娶个什么样的王妃。
  屋内啪的火石敲响,让宫女回过神,屋子里少年人已经似乎玩腻了火石,不再打火,而是干脆仰面躺在地上。
  宫女坐正身子,冲这边的宫人点头笑。
  “殿下果然又要睡了…”这边的宫人眉头微蹙,低声说道,“要不要去说一下,陛下和太后罚他背书,万一背不下来怎好?”
  话音才落,就听内室衣衫脚步声响,二人忙俯身低头。
  门被唰拉拉开了。
  少年迈出门,伸手长展,深吸一口气。
  “如此春光美景啊…”他说道。
  两个宫女忙起身。
  “殿下,您可不能出去的,陛下和娘娘罚殿下禁足的。”她们低声说道。
  晋安郡王哦了声,似乎有些意兴阑珊。
  “还有几天啊?”他回头问道。
  “还有两天。”宫女含笑说道。
  晋安郡王哦了声,长袖一甩负在背后。
  “那去叫人来陪我读书。”他说道。
  读书哪里用陪,不过是要找人来玩。
  宫女领会笑着应声是。不多时唤来内侍。进去后屋内果然没有读书声。而是棋盘响动。
  “我看到不是同一人。”晋安郡王说道,修长的手指落下一字。
  对面小心跪坐的内侍忙也跟着落子。
  “可是叫陈素陈十八娘的只有一个。”他低声回到。
  晋安郡王手抚着棋盘沉吟一刻。
  “那日进宫的就是陈十八娘。”内侍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