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节
作者:猫王      更新:2021-02-27 01:50      字数:4949
  于这些情爱,便既没有细究过,也并不放在心上,偶尔想一下,不过觉得是造化弄人。我对这些
  事的心思,就仅仅、也只能是这么些了。
  莫玉和逸明的事情我并不是非常清楚,而是知道两人明明都中意着对方,却一个喜欢欺负另一
  个,另一个打嘴仗动拳脚也毫不客气。
  我一面又觉得真是幼稚。
  母亲的死,让我对男欢女爱之事有了新的看法。
  父亲很爱母亲,有时让我觉得是一种宠溺。母亲不是很柔弱温顺的女人,比莫玉淘气些,比她…
  没她那么奇怪。
  我知道母亲做过对不起父亲的事,而那一次是真的伤了父亲的心,他们的前尘旧事我弄不清楚,
  只知道自那以后,父亲对母亲的宠溺,就变成了一种对自己的折磨。而那之后不久母亲就生了大
  病,也终于是一病不起。母亲得的是肺痨,我总觉得,母亲那种性格的女人,怎么得了个这么西
  施捧心的病。父亲加倍的对母亲好,自己却愈加痛苦,我跟着师父练习剑法,父亲带我回去陪伴
  母亲最后的日子,我见到他的时候,觉得他完全变了模样。
  在所谓的爱意之中,变了模样。
  后来母亲去世。
  父亲最终没有容忍到最后一刻,我记得他在母亲床前歇斯底里的质问,或者说是哀求,哀求母亲
  告诉他,到底有多爱他。
  哪怕母亲能流露出一丝丝的表示。
  可是她没有。
  我觉得父亲可悲又可怜,又突然觉得自己可笑,这是我的父母,难道他们可悲可怜,我就不可悲
  可怜么。
  我开始用左手吃饭,对右手的厌恶就因为曾经看见的那个动作而深深扎根在心里,与此同时厌恶
  的,还有男欢女爱。
  对我而言,这些都是些耗费精力而又没有意义的东西。
  虽然我没有经历过。
  也不想去经历。
  我是杀手,趋利避害是再简单不过的本能,这不仅仅意味着效率和简明扼要的达成目的,更意味
  着…惜命。
  就这么简单。
  父亲的死于非命,满地的血第一次让我觉得作呕,那些利刃划在我脸上的时候,我恨自己。
  我还不够强大,所以连仅有的亲人也无法保护,我的命是父亲换来的,若不是为了让我逃脱,他
  不会那么快就丢掉性命。自这以后日子对我而言居然更简单起来,因为目的明确,我要守得起季
  家,还要收得回血债。
  关于和那位叫楚灵儿的表妹的婚事,我是知道的,但是这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推脱掉也容易的
  很,这件事不会在我心中占据丝毫地位。
  直到我知道魔教放出话来,截了这位莫须有的未婚妻。
  这是个机会,我正在等的机会。稍稍有点脑子就会想到,这位未婚妻很可能就是细作,而我想让
  魔教知道的事情,可以通过她的口,好不费力的让魔教相信。
  1000两就1000两,就赌这个机会。若是,我欣然受之;若不是,也是我对这位表妹仁至义尽。
  我赌对了。
  偶尔设想魔教会送如何的一个女人来以假充真,这却也是枉然,送谁来,这场戏都得用心演。送
  赎金那天初见她,有点怯怯的站着,却又忍不住一样一脸好奇的冲我张望,看上去呆头呆脑。
  或者说……装作呆头呆脑罢。
  入戏可真快啊。
  她不算很好看,身量在女人里倒不算矮,身材也不见得多好,不过脸倒长的干净。我是真真没有
  看出魔教选她做细作理由何在。
  见到我就迫不及待的证明身份,这一举动让我心生厌恶,一面又觉得魔教办事真是越来越没脑子
  了。如此明显的试探,我自然要表现得好些。
  于是我移开眼神,出声截断她的动作,“走吧。”
  她问我的第一个问题,是关于我为什么不“飞来飞去”,回答这个问题让我微感无力,并且无法
  觉知她的意图。
  在马车里,她向逸明说“你好”,这又是一句奇怪的话,难道她真是楚灵儿?可印象中南疆人也
  并不这么讲话,我缄口不言,看逸明试探她。
  她装作很从善如流的模样,言语动作上显然对逸明有好感,不过逸明哄姑娘向来有一套。
  逸明一句:“季公子疼你还来不及”暗暗点醒了我,我得演得像个好夫君。
  于是我开口,叫她灵儿,但这初次的温柔并不成功,也许是我没这么说过话的缘故,我看到她尴
  尬的一顿。
  她似乎并不介意男女之防,当着我的面就敢和齐忧聊天;在吃喝上也病不矜持,我瞧见她眼巴巴
  的盯着烤肉。
  到这里为止,还真是让人摸不清底细。
  逸明同我一样好奇,所以频频试探,甚至故意将那幅画的来由也透给她,但她也毫不避就,并且
  又说出很多奇奇怪怪的话来。
  有很多人注意她时,我发现她觉得不自在。这让我觉得可笑,魔教的细作面皮如此之薄?说是这
  样说,我还是买了个斗笠给她。
  后来的几次交谈,都是些人尽可知的事情,但她仍旧时常惊奇,这让我觉得,魔教选她,或许是
  因为她演技不错。
  据说女人都喜欢衣服妆容一类的东西,所以我带她去成衣店,可是她似乎并不这样想,居然连衣
  服怎么穿都搞不明白,出了店门,又突然问起我是如何与楚灵儿相识。
  这个问题让我无从开口。
  我和楚灵儿从来就没有什么相识。
  但当我真的说其实我与她过往寥寥的时候,我察觉到她的落寞,并且,我感觉到那种落寞是真
  的。
  真是荒唐。你真的是楚灵儿吗?就算真的是,你与我也没什么关系。如果不是,这种情绪又算什
  么。
  后来她丢了包袱,叫我执意去追,我是真的不愿意的,前夜的那次偷袭,我就怀疑不过是魔教做
  贼心虚的试探,而第二天又丢包袱,很可能是故意惹人注意。但是她很坚决,几乎要哭。
  包袱有什么。还有,她到底是谁。
  于是回了山庄不久,就请万知先生一探真假。我们都注意到了她手腕上的伤疤,可是她应对自
  如,只说是割腕割的。我几乎要笑,从哪里也看不出来这女人是个为了什么会要死要活的性子。
  结果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她果然是假的,而她到底是谁,居然半点也查不出。底细一片空白的人,最让人难以捉摸。
  后来在我炼毒的时候不慎被她碰到,事情就更复杂起来,她显然没有武功,否则不会贸然进入有
  毒的房室;魔教的人很用心,居然迷了山庄里的鸽子,以此与她联系。
  既然对方如此上心,我也得表示一下诚意才是。
  婚期订的仓促,她却来找我,原因是不会洞房。这让我不知如何回答,哪个女人会对自己的夫君
  提出这样的问题。这让我怀疑她的说辞不过是个幌子,一定另有原因,但是事情到底如何我想不
  出,于是只能先答应。但是随后就想到,或许,这是一次试探。
  如果我不怀疑楚灵儿的身份,怎么可能容忍不洞房这样的事情发生。如果这按着她的意思,显然
  是我对楚灵儿没有情意。我当时觉得,这招真是巧妙。
  所以说,必须洞房。
  我当时觉得,自己的想法没错。
  可是当我将她按在床上的时候,看到她急了眼,居然会说脏话,并且真的哭起来,我开始怀疑这
  一次是不是自己太多疑。最后她说:“我连你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我愣住,突然觉得自己真是残忍。她不是楚灵儿,是一个底细查不清楚的人,到底为什么给魔教
  卖命也毫不清楚,但是似乎,她有自己无法言说的苦衷。而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魔教不怀
  疑我罢了,她是我的计划里必须存在的一个人,但是没有人问过她,她是否愿意存在。
  我打昏了她,并且伪造了洞房之实。
  果然,她对我情绪怨恨,并且表示不要和我住在一起,而我并无法解释什么,心下觉得这样也
  好。
  带她去寺庙里祭拜,她居然会因为我杀掉一个不相干的人和我争论。
  而将婚房订在一心居,则是因为逸明的话。
  “你最好赶紧把那园子处理掉。”他对我说,“不然我每次去都要站在那里看很久,喂,我受不
  了。”
  我想逸明再回来时看到一心居里住的人,应该会很无语。
  可是我觉得这也是治标不治本而已,园子里住没住人、住了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心里放的是
  谁。
  我给她解药,并且也不阻止逸明带她出去,不过就是故意放长了线,看看她到底都做些什么。逸
  明居然阴差阳错带她进了依醉楼,沈妙音与我的关系我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那天在楼梯口碰到
  她,瞧见她把耳朵贴在门上,我突然很恼火。
  这件事果不其然引起争吵,而我奇怪的是她的态度,似乎她认为一个女人来这种地方并没有什
  么,这么些天的接触下来,我发现她是真的呆。
  这没关系,她起码能做好一件事,就是把该告诉魔教的东西告诉魔教。
  我要的就是请君入瓮。
  那天从西苑祭拜过母亲回来,远远瞧见她一个人盘腿坐在亭子里,眼神呆呆,不知道在想些什
  么,后来仿佛是终于回神,很懊恼的看了看天色,她的表情让我觉得很…可爱。那瞬间我对自己
  的这种想法很不快。
  需要一个机会让她看见那幅画,逸明打了包票:“就当是我为带她进青楼给你赔的不是了。”
  我笑了笑,并不知道他的办法,居然是骗她来监视我。
  那天我在书房里,抬眼看着对面的书阁,光滑的柜门上印出半截院墙,还有那个趴在墙头上的女
  人。
  她在盯着我看,于是我不动,就这么盯着她看,模模糊糊中看到她晃着脑袋,一脸探究的神色,
  然后我回头,她很快的溜走了,我听见她跳下梯子的声音。
  也不知道有没有摔到。
  后来事情就顺理成章,我故意将那幅画放在桌上让她看到,并且告诉她要带她去临镜山。
  她太好骗,她的无知几乎就是我天衣无缝的极好助手,所以我的每一步都并无差池,这样的利用
  却并没有让我觉得轻松,我很不解心里的那种情绪——居然是种愧疚的感觉。
  那天晚上她叫我喝汤,我进门的时候,她正一口汤呛到自己。
  我知道那是她在掩饰什么。
  回山庄路上的那次偷袭,魔教是奔着那副画而来,而我更担心的问题是,她在他们眼里,还有没
  有价值。
  来偷袭的人居然还有几个旧年的仇家,而他们显然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只当她是季夫人,我担心
  的问题果然成真。
  那天我一直在想,救她,是否仅仅因为她是我计划里不能或缺的棋子?
  我很惊讶她的忍耐力和沉默,被挟持的时候没有哭,居然还知道反咬一口的法子。身陷这样的情
  境,我以为她会无法自持。所以当她仍然相信我的时候,坦白说,我很惊讶。
  我让她先回山庄,而她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却开始不由自主的想起她。
  吃饭的时候,就想起她帮我夹菜,一脸的不好意思还要装得很镇定,有点蛮横的夹很多放在我的
  碗里。
  坐在马车里,就想起她总是在打瞌睡,姿势不雅,经常将什么抱在怀里,有时是软垫,有时是我
  的腿,大约路途之中实在无聊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