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6 节
作者:保时捷      更新:2021-02-27 01:38      字数:47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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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日子本王事事亲力亲为,感触良多,因而将姑娘的五策细化一番,如果有什么问题,还请姑娘告诉我。”慕天弘谦虚而不卑微。
  蒋公公在一旁认真打量了阿丑几眼——能得殿下这样尊敬的人,居然是个还没及笄的姑娘家?说出去谁信?
  这姑娘,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阿丑将卷轴铺在面前光滑洁净的地板上,颇为感慨:“殿下这五策,已经完善的很好了!如此一来,日后皇上召对,殿下也能有所准备,应答如流。”
  夏翌辰当日虽没有亲耳听到阿丑的中兴五策,但后来也有所耳闻,此时看到如此细致的成品,也不由得兴趣大增:“殿下,这几条果真一语中的,不过实施起来还有些难度。”
  “嗯,”阿丑点着头,“有些细节可以再完善,比如赈灾那一条,免当年赋税乃至来年赋税,这些都有旧例,我读律令的时候读到过一些,再翻一翻,就依照旧例好了。”
  几人商议了整一个下午,好在东宫冰块充足,炎炎夏日殿里也是清凉一片。
  等到傍晚阿丑要离去时,蒋公公在慕天弘附近小声说了些什么,慕天弘不由蹙起眉头。
  夏翌辰最先警觉:“发生什么事?”
  “父皇的病似乎又重了,”慕天弘叹息,“本王先过去看看。”
  “如果实在不行,”夏翌辰顿了一下,“明日让我母亲带阿丑进宫。长公主为皇上举荐民间名医,也很常见。”
  慕天弘颔首:“也好,有很多事我们不方便出面,长公主却可以,代本王谢过姑母!”
  “客套话就别说了,殿下还是赶紧去吧!”夏翌辰摆手。
  慕天弘赶紧领着人,走出后殿。
  ☆、163 龙体
  翌日,静宬长公主的马车行在进宫的要道上。
  马车里,阿丑和静宬长公主说着话:“听殿下的意思,这些年太后娘娘玉体一直是太医院傅院正在照料,皇上龙体则是薛院判在照料,那除了薛院判,就没有人为皇上瞧过病吗?”
  “薛院判很得皇兄欢心,”静宬长公主这句话,就是暗示只有薛院判一人了,“你是怀疑薛院判对皇上不忠心?”
  阿丑看了静宬长公主依旧温和的笑容,却有些胆战心惊,连忙道:“阿丑不敢妄加揣测!皇上龙体时常违和,总不见大好,兴许是薛院判有些地方没考虑周全,没治到根本也说不定。”
  静宬长公主颔首:“也不是没有可能,我听闻薛院判年轻的时候师从医界泰斗阳老,翌辰却告诉我,你在谯郡的时候还赢过阳老,所以任谁说薛院判用药不准,我都要怀疑,除了你。你的确有底气说薛院判不好的。”她语气和善,透着信任和诚恳。
  “长公主过奖了!”阿丑有些忐忑。医界泰斗阳老,连长公主都知道的医界泰斗,那是怎样的医界泰斗?阳老居然这么出名?
  还有,谯郡她和阳老就温疟产生的那场争执,夏翌辰怎么会和他母亲说这个?
  罢了,那家伙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
  “这次我向皇兄举荐你,也不知道能不能成。但是总能试探出些什么。”静宬长公主从容自在。
  阿丑点头:“上次皇后娘娘的事,两位院判明显就有很大嫌疑,这次要是继续再三阻拦,恐怕还真有些问题了。”
  马车很快到了皇上的寝宫紫宸殿。
  阿丑跟在静宬长公主后面,进入紫宸殿。
  静宬长公主见到皇后,忙迎上去见礼。皇后则执了她的手,忧心忡忡:“这几日皇上病得七上八下的,本宫这心里……”说着有些哽咽起来。
  “皇后嫂嫂别着急,”静宬长公主拍着她的手安慰,“太医到底是个什么说法。怎么突然病得这样重?”
  “薛院判说了,皇上这病和情绪关系很大。越是动怒,就越是凶险。”皇后感慨。
  “那竟然连让皇上苏醒的法子也没有?”静宬长公主露出怀疑的神色。
  皇后看了看殿外候着的薛院判,又看了看殿内龙榻上躺着的皇上,再想想自己先前中毒的事,便明白了静宬长公主的意思。
  “上次给皇后嫂嫂瞧病的阿丑,”静宬长公主这才把阿丑拉出来,“让她看看也是好的,多一个人多一份希望。”
  阿丑重新又给皇后行了礼。
  皇后自然认得阿丑,她踟蹰了片刻。便再没有理会那些太医。请了阿丑去给皇上诊脉。
  如今这状况。皇上能早些好起来,其实是好事。否则朝堂大事只有太子一人顶着,万一有人趁机整几出棘手的事情,太子顶不住了怎么办?特别是如果他们是故意让皇上好不起来。那就更加危险了,焉知他们下一招棋是什么。
  这些年她一直没有经营太医院,安插人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就算安插进去,也是医术不精,难堪大用。如今能借此机会肃清一下太医院,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就在皇后打好了所有的算盘的时候,薛院判跑上前拦住了阿丑:“皇后娘娘,此女来历不明。万一要对皇上不利,该如何是好?”
  诊脉毕竟是近身的活,他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万一要下毒手,再方便不过。
  “薛院判。”阿丑行了一礼,“阿丑在谯郡的时候,常常出入薛氏医馆,和尊师阳老也有几分交情。”然后便不再说什么了。
  这几句话,听者只要细细一想,也能分辨出许多种意思来。
  阿丑是想说薛家和她是一条船上的,薛院判说她会对皇上不利,就是说自己包庇了一个会对皇上不利的人?
  又或者阿丑想借阳老的名声为自己作保,意思是连你师父都信任我,你这样跳出来怀疑我,是忤逆你师父?
  薛院判摸不明白阿丑的深意,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阿丑今日打定主意要给皇上诊脉了。
  “女子阴气太重,给皇上诊脉怕是不妥。”薛院判又搬出一条理由。
  阿丑双手一摊:“院判大人此言差矣,女子阴气重就不能接近皇上了,那时常来探望的太后娘娘,爱子心切之情又该怎么办?日日夜夜不休不眠照顾皇上的皇后娘娘,岂不是因为你这一句话,倒从功劳变成过错了?何况皇上到底是阳虚还是阴虚,都还很难说。院判大人这么早下定论,怕是不好吧?”
  薛院判为这一番话惊出一身冷汗。把太后皇后都拉进来,这女子胆子也太大了吧?
  “本宫知道,”一直没开口的皇后娘娘发话了,“太医院人才济济,是人才总要维护自己的尊严,让一个小姑娘来诊脉,的确伤了你们的颜面。不过现下到底是你们的颜面重要,还是皇上的龙体安康重要?”
  这句话力敌千钧,没有人敢反驳。听着似乎有些无理,但是君权在上,谁敢说半个“不”字?
  薛院判神色怏怏地退下去。
  阿丑瞥了两眼低着头的薛院判,转身走向龙榻。
  天子真容,她还没那么大胆子,不敢直视,但是用余光打量,她还是能做到的。
  打量完一遍,她得出的结论就是,太子慕天弘和皇上长得挺像。反观其生母皇后,和太子倒没那么相像。
  按理说,父亲该是喜欢和自己相像的儿子,怎么太子反倒不如四王爷讨皇上喜欢?
  不过阿丑转念一想,兴许皇上极喜欢昭贵妃,爱屋及乌也说不定。
  这般寻思着,她将指尖搭在皇上手腕上的明黄丝绢,诊起脉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阿丑面纱下的眉心也愈发蹙紧——
  她从未见过如此复杂的脉相!
  如果仅仅是病,没有用药,那么尚不足以称为复杂。但是经过这么多年各种药物的洗礼,皇上的体质已经发生了不少变化,令这一病情显得尤为复杂。
  半晌,阿丑才将诊脉的手放下,叹息一声。
  皇后神色有些忧虑:“如何?”
  “回皇后娘娘,皇上痰咳吐血,阴亏气虚,民女有个方子,正好压制这些症状。”阿丑行礼禀告,十分谦逊的模样。
  “那就好,你且写来。”皇后点点头,吩咐太监拿了笔墨。
  炒潞参五钱.炒西芪四钱.炒白术三钱.云苓片三钱.炒粉草一钱五分.炒山药三钱.炒扁豆三钱.陈橘皮一钱五分.陈木瓜一钱五分.酒炒白芍一钱五分.'1'
  阿丑将方子交了,知道定有人仔细研究查看,以免她开了什么药对皇上不利。于是也不管后面的事,而是斜眼瞥了殿外拱手而立的薛院判一眼。
  薛院判一直没有动,似乎殿内发生的事与他无关一样。
  阿丑不由得眯了眼。
  等到出宫,阿丑坐在静宬长公主的马车上,才开口说了真话:“长公主殿下,阿丑想看看这些年皇上用的药在太医院的备案。”
  静宬长公主淡淡的笑容凝住了:“你发现了什么端倪?”
  阿丑摇头:“还算不得什么端倪,只是怀疑。皇上龙体因为这些年的用药变得更为复杂,是否有不妥阿丑也一时难以分辨。可以肯定的是,皇上这些年天天吃药,定然是不妥的。是药三分毒,如果不管什么小病小痛甚至无病无痛,皇上还是天天吃药,经年累月,问题可就大了!”
  “据我所知,”静宬长公主微微偏头,似乎在回忆什么,“大约许多年以前,皇兄就药不离口,几乎每天像用膳一样用药……”
  “这正是问题所在,是药三分毒,就是没有问题,也会吃出问题。所以阿丑恳请一观太医院的备案。”阿丑请求道。
  “但如果有人存心弄虚作假,备案里写一个方子,实际上又是另一个方子,你怎么看得出来呢?”静宬长公主担忧。
  “这个请殿下放心,备案的方子也要和皇上如今的龙体状况对上,阿丑才会相信。如果恰恰发现对不上,那就是中间出了问题,有人故意做手脚。”阿丑解释自己的想法。
  静宬长公主深吸一口气:“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明目张胆去太医院看,怕是不可能的,打草惊蛇不说,还会引起不好的反响。我且想想其他的法子。”
  “多谢殿下!”阿丑郑重道谢。
  要是有了历年记录,剩下的一切都会好办许多。
  回到家中,甫进门,念心就迎了上来,有些犹豫。
  “怎么了?”阿丑问,“有什么直说就是。”
  念心这才张口,道出原委:“丁老夫人送了一封信来,姑娘看是不看?若不看,我把它烧了也成。”
  丁大娘怕是要跟着儿子贬去西北了,临走送了一封信,又是什么意思。
  “既然都送来了,看一看也不会掉几两肉。”都是同乡一场,何必吹毛求疵、计较太过?
  念心把信交到阿丑手中。
  阿丑拆开信封,读了起来。
  注:
  '1'出自《王孟英医案绎注》,清?王士雄著。
  ☆、164 阴阳
  这封信显然是找人代的笔,但却不是丁举文的字迹,这令她稍稍放心地读下去。
  信言简意赅,却叫阿丑唏嘘不已。
  老身自知教儿不当,教子读书却不知教子为人,牵累姑娘,罪过罪过!然往后日长,不求原谅,但求理解。姑娘所言从罚中观,从罚中智,老身感触良多,定当勤勉叮嘱吾儿,万谢姑娘。此今离去,无颜道别,望来日再见,能不负姑娘之恩,谨于为人。
  丁大娘是个明白人。能够装疯卖傻这么多年的人,怎么可能是糊涂人?
  从初次见面开始,丁大娘似乎一直在避免丁举文和她走得过近。她是有所感自己日后可能对丁举文产生的影响,未雨绸缪?
  如果真是这样,不得不说,丁大娘很有预见性。
  后来就连念心和赵二哥交涉卢照廷给的东西,丁大娘也似乎有所察觉。
  她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用这样不能直言不可明说的办法,去表达自己的声音。
  只是终究她把丁举文保护得太好,才有了今日之局。
  事事有因就有果,她选择这样的因,或许也是无可奈何。
  “念心,你给丁大娘送二百两程仪,毕竟同乡一场。” 她这些年过得也不容易,如今更是处处要银子的时候,他们没有背景,除了用银子打点,还能如何?
  念心答应着去了。
  “姑娘,你又心软了,要不是那个丁举文,姑娘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田秋妹嘟囔。
  “她收不收还不一定,你怎么就叫嚷起来了,”阿丑微笑,“丁举文固然有错,虽说是被人利用当枪使了。可是他娘又有什么过错?”
  田秋妹这才有些明白:是呀,这对他娘真的有些不公。
  阿丑继续道:“这世间。其实是不公平的,很多人犯了错,承担错误的其实是身边的亲人。我们所能做的,就是自己不要犯错连累了身边的人。”
  田秋妹使劲点头:“姑娘的话我明白了。”
  夜晚。太医院。
  屋檐上,两个黑影窸窸窣窣。
  “殿下,您再等等,再过会儿,其他太医都回家了,只剩下当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