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节
作者:保时捷      更新:2021-02-27 01:37      字数:4755
  “俺出门的时候一探头,就看见她在俺家前边那三亩地站着。等俺去村西小河提了水回来,她还在那。手上多了个大包袱,不是偷了俺家东西是啥?”丁大娘厉声指责。
  赵三嫂忽地掩唇惊道:“丁家门前三亩地,不是俺们家的地吗?”
  阿丑一愣:这下子更复杂了,怎么又扯上赵家?
  “就是就是,”丁大娘对着赵家的人苦口婆心一番,“指不定还偷了赵家的东西!缺德的黄鼠狼,就会顺手牵羊!”
  江四嫂出言争辩:“你也忒能扯了,你问问赵家可丢了啥子!你家里丢鸡蛋,还不知是不是你编排出来诬陷俺的!”她双眼有些发红,却没有泪痕。纤腰挺得笔直。看上去很有几分骨气。
  赵三嫂摆摆手:“今个一整下午。俺家二哥都在地里,才回来的,少了东西他咋会不知道?俺们家应该没丢东西。”
  阿丑闻言寻思起来:既然赵家没事,会不会是丁大娘发病犯糊涂编排出来的呢?要解释这个问题。似乎只能找丁举文求助。想着阿丑便环顾四周,却不见丁举文。奇怪,他家发生这样的事也不见他出来挑大梁,莫非还没从谯郡城回来?
  “怎么不见丁大哥?亲娘在这哭天喊地,儿子也不出来帮腔?”阿丑好奇。
  赵三嫂接过话茬:“在你回来前他就来了,也刚从城里头回来,说是回家看看丢了啥子!”
  阿丑应了一声,遂不再多言。
  然而佟德全却发话了:“赵家老二今个下午一直在地里?”
  赵三嫂点头:“可不是吗?今个种最后一波油菜。”
  “这般说来,江家四媳妇进没进丁家。赵家老二看得一清二楚啰?”佟德全找出一个关键证人。
  丁大娘跳着嚷嚷:“那还不把赵家老二找出来,定是这贱妇偷了俺家东西!”
  赵二庆很快出来了。赵家老二赵二庆,人称二庆子,因着有些拳脚,经常给人跑腿押货。也就是跟着商贩到处运货,赚些辛苦钱,故而在村里的时日也不算多。闲时就帮着家里头干些农活。
  赵二庆回话:“她如何俺也没细看,但铁定是没进丁家屋子的。不然俺还不问几声?”
  阿丑见赵二庆低着头,一副唯诺的样子,看上去似乎是个老实人,没什么问题,可是她直觉上就是不对劲。怎么会不对劲呢?
  佟德全点头追问:“那包袱一事,是咋回事?江四媳妇手上的包袱哪来的?”
  江四嫂一跺脚,指着丁大娘:“哎呀,先头丁大娘怀疑俺的时候,俺就说拿包袱给她看,哪有啥子鸡蛋呀,鸡蛋放包袱里,还不碎了才怪。她偏说俺已经拿回家了,要偷了东西早藏起来,哪会搁在包袱里!”
  “难道不是吗?你一走,俺回家一看东西,就是丢了,不是你是谁?俺再找回去,你肯定早把东西给藏了。”丁大娘说完插腰冷哼一声。
  “江四媳妇,那你说清楚这包袱来历。赵家老二,你也做个证,包袱是咋来的。”佟德全插话给出了方向。
  赵二庆还在沉默不曾开口,江四嫂已经抢在前头:“说到底不就是那么个事,偏被遇上丁家丢了东西,怪到俺头上。赵二哥常出去给人跑腿,这次去了淮南,俺有个亲戚在那,就托他给俺带了些东西,俺亲戚写的单子还在这呢!俺跑去丁家前边的地,就是找赵二哥要东西来着!”说着掏出怀中的单子,递给佟德全。
  “是,江四嫂在淮南的亲戚,托俺带过来的。”赵二庆点头称是。
  丁大娘似乎受了大惊,大退一步:“啥子包袱,还扯上亲戚了,你们是一家人不是,真会闹呀!别是你们俩串通好了来偷俺家东西吧?扯了东边扯西边,俺也会扯,俺儿子还是状元呢……”
  “行了打住,”佟德全喝止,丁大娘的东拉西扯能力虽不是第一次见识,可还是让人头疼不已,“俺看看这单子再说。举文不在,而且也要避嫌。阿丑,你过来看看,这上边写着啥子,笔迹如何。”
  阿丑答应着过去,接过单子,念出声来:“布两匹,红糖一斤,绿豆饼半斤。”
  “那笔迹如何?”佟德全追问。
  “我记得,赵二哥不识字的吧,”阿丑抬头看了一眼赵二庆,又转向江四嫂,“江四嫂是不是识字,我就不清楚了。不过这几行字,笔力浑厚苍劲,应非女子所为。”
  佟德全点点头,拿回单子:“这不像是两人串通的。出个远门不容易,托交个物件,也是常理。接下来只消看看江家是否有这些物件就成,毕竟也不是寻常东西,想作假不容易。”的确,布匹、红糖、绿豆饼,都不是寻常农家会有的东西,更何况是一贫如洗的江家。
  阿丑看着依旧唯诺的赵二庆,似乎想起什么:是了,第一次去集市回来,就在村口看见两人在交谈,许是经常带东西的吧?不过江四嫂这个亲戚也真好,江家都这模样了,还能雪中送炭。
  “那俺家的鸡蛋呢?鸡飞蛋打了?不行,就算有这单子,这包袱是真的,咋不许江四媳妇拿了包袱再去俺家偷东西?还有赵家老二,一整下午都在俺家门口。就他俩嫌疑最大!佟里正,俺不服呀,你要为俺们家主持公道呀!苍天开眼呀!看着呐!”丁大娘先是盛气凌人,说着说着就开始跪在地上哭号,一副窦娥冤六月雪的架势,看得阿丑在初春凉爽的黄昏捏一把汗。
  赵三嫂看不过眼了,站出来指着丁大娘:“你这算啥子,自己东西丢了,先扯上江四嫂,再扯上俺家二哥,是不是再说两通话,就要扯上全村了?”自家兄弟啥性子,她还不清楚?二哥就是个老实人,跑腿押货都好几年了,值钱的东西见得不多也见过些,哪会在乎几个鸡蛋?
  阿丑一手扶额:就是这个理!丁大娘发起并来果真不依不饶得很,上次她差点就被折腾疯了,如今再一次见识了她的非凡功力。谁要是被她咬上,那才叫憋屈呢!咬回去是一嘴狗毛,不咬回去吧,你就被她一直追着,难受!
  “凡事讲求证据,如今无凭无据,难道要屈打成招吗?”佟德全叹一口气,双手一摊。
  正说着,只见远处丁举文跑来,跑近了才有些气喘地开口:“娘,你弄错了!”
  阿丑面纱下白眼一翻:果然是搞错了……
  “娘,你啥时候放了两个鸡蛋在柴堆里,自己就找不着了?”丁举文有些无奈。
  “有这回事?俺回去瞧瞧!”丁大娘话音未落,便一溜烟跑了。
  丁举文抹一把额头的汗,摇摇头,跟了上去。
  一场闹剧就此落下帷幕,可阿丑总有怪怪的感觉:一切都在那个包袱,那为何赵二哥一开始出来作证的时候,只说没看见江四嫂进丁家,不澄清包袱的事情?还是说,只是忽略了?不止赵二哥,江四嫂也是,佟德全最开始提到的关键点,就是包袱,可是江四嫂为何避而不谈?还是说,只因为被丁大娘误导了?
  摇摇头,阿丑叹息:兴许就是她想多了,不过是一场闹剧。
  ☆、060 毒杀(求粉红!)
  回到家的阿丑一行收拾东西,一行将关于墨玄的事告诉徐奶奶。
  “原本墨公子想做好事,谁知被人利用,反倒陷入两难的境地。还好他倒是看得开,也不像十分担心的样子,”阿丑拿出香椿叶,“奶奶,我们今天吃香椿炒鸡蛋!”
  “墨公子需要你担心什么,家大业大,谁敢动他?倒是你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墨公子见你,就是嘱咐你要小心的意思。”徐奶奶拍拍心口,有些浑浊的双眼带着忧色。
  阿丑吐吐舌头:“我也没其他办法呀,说到底,还是咱们如今人小力微。不过,这么阴损的招数,是谁想出来的?要是被我抓到把柄,我可不会放过。”
  徐奶奶有些不悦:“就你如今这状况,还想为别人出头。”
  阿丑走过去拉拉徐奶奶的衣袖,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奶奶,我知道自己胆子太大,头脑发热,不计后果。我下次不会了!”她知道徐奶奶担心她的安危,所以有些生气了。
  “好在你拿着墨家的通商铁券,明眼人不会轻举妄动,动了你就是和墨家作对。”徐奶奶叹息。
  阿丑将香椿叶洗净切碎,心中千头万绪:“这么说来,还是墨公子保护了我。”包括后来叫她去开悦酒楼,如果四王爷的人有心跟着打探,也会发现蛛丝马迹,势必更不敢动她。
  因而,墨公子种种举措,还是在保护她。
  “是不是我不知道,反正你日后自己要小心!”徐奶奶嘱咐道。
  阿丑答应着,却也认识到,如今自己的首要任务,不是帮谁出头,也不是保护谁。因为她尚且需要人保护,如何有能力帮助别人?首要任务,是要自己好好立足。扎稳根基。
  不过,还是先填饱肚子为妙。
  切碎的香椿叶放入打散的鸡蛋,加少许盐调匀。油锅烧热,放入一滑,蛋熟即出锅,外焦内嫩,香气四溢。
  再炒了盘鲜嫩的红苕尖,便开饭了。
  “奶奶,初春时节,山里边也没什么药材。我正想着最近做什么呢。”阿丑边吃边说。
  徐奶奶也踌躇了一会儿。夹了一筷子红苕尖:“怎么。那十一亩地,还不够你忙活的?”
  阿丑在心中纠正:只有一亩地!其他十亩,都是药材,用空间药泉处理过。怎么都会长的。不过只是想想,也不能说出来。
  于是她讪讪笑言:“不过是寻多几个生计罢了。我们现在,手里银子不少,要说经商开店,虽然还差点火候,可也该准备起来了。”徐泰和钱大人各给了一百两,过年的时候花了一些,加上春耕的菜种,也还剩一百五六十两的样子。接着是她被那个桃花眼误伤的一百两。以及今天百济药铺的五百两。另外还有一个固定收益投资,薛家的每月一百两。
  按理说,靠着每月一百两的收益,她的日子能过得很好。不过如今,也不知从哪一件事开始。她似乎卷入了理不清的纠葛中。一开始的她,逃出秦爷掌控,只想好好过日子,可总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牵扯。她知道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谁也护不了她。
  靠墨玄?墨玄是什么人,不可能总保护她。至于俞则轩和徐泰,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所以才会在盟友和敌人这两极之间不停变换。
  因此,只有靠自己。要想摆脱这些不利因素,想安心地过下去,只能靠自己。
  徐奶奶对于阿丑市场调查的意见没什么异议,点点头:“找些事做也好,准备充足才不容易亏。首要的是把你那几亩地种好。”
  “嗯,这个我晓得,平日我照看好那些田里,集日就去城里逛逛。下个月初,我种的半亩油菜花就要收了,到时候还有的忙。”阿丑制定近期计划。
  二月十七,谯郡的集市依旧热闹非凡。不过此时街上的人们都在仰头望天,因为天空难得的乌云隐去所有阳光,正午时分的天有些阴沉,却看得人们无比喜悦。
  这么多天,终于要下雨了!
  阿丑走在洪济大街上,有些雀跃地期待即将到来的雨天。
  “阿丑,你说这雨啥时候下?”佟宁信抬头张望着,就差没跳到天上去把云朵抖一抖,抖下几滴雨点来。
  “好好走你的路,等真下雨了,你又要叫嚷着淋雨。”阿丑面纱下一撇嘴,从背篓里拿出一把伞。
  今天早上出门,看见天边的朝霞,奶奶就说这天不对劲,于是阿丑果断带上一把伞。
  “就知道你早有准备,下雨就靠你了!”佟宁信喜笑颜开。
  “这叫未雨绸缪。”阿丑淡淡地说。
  佟宁信点点头:“未雨绸缪,俺记住了,以后俺也要未雨绸缪。”
  “你能记住最好。”阿丑说着一转头,只见洪济大街上有间铺子在拆,旁边还围了些人指指点点。
  “这铺子之前是做啥的?”一个大娘问。
  “我也记不得了,似乎是卖糖的?”一个大嫂回答。
  “现下怎么说拆就拆了?”
  “听说是被盘下来了,东家是谁我不清楚,但听说不一般。这不拆了门面重新做吗?估计下个月就能开张了。”大嫂说。
  “神神秘秘的,罢了,下个月就知道了。”
  正说着,天边电光闪过,一声雷鸣,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阿丑急忙撑开伞退后,躲进街边的檐下,眼见路上行人也纷纷跑散:“下雨了!下雨了!”
  不是惊慌,而是喜悦。大旱多日,终于有雨了!
  佟宁信躲在屋檐下,弹了弹身上的水珠,长舒一口气:“终于下雨了!看这雨这么大,有伞也不是办法,俺们还是躲一躲吧?”
  阿丑点头:“躲着吧,估计也不会下很久。”
  接着,她目光转向对面正在拆门面的店铺:“你说,那家店会拿来做什么呢?背景不一般?”
  佟宁信挠挠头:“俺咋知道,这些事俺不清楚。”
  “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