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节
作者:保时捷      更新:2021-02-27 01:37      字数:4755
  阿丑将衣物收进屋子,接过徐奶奶手中的谷子:“奶奶您别忙了,坐一会儿。再怎么说,种起来都是辛苦的。”
  “四亩地也叫辛苦?你把菜地一亩、药地十亩都包了,奶奶这四亩地,怎么说都要种!”徐奶奶在院子里坐下,看着撒谷子喂鸡的阿丑。
  “种药和种粮食,能一样吗?”阿丑暗地里吐吐舌头:那十亩地种药,可都是种了不用管的药材,空间里药泉处理过,怎么都能长好。
  徐奶奶叹息一声:“我们家是女户,没有男丁,自然辛苦,奶奶也要帮你分担着。等过些日子,也该是议亲的时候喽。”
  阿丑愣住,语气惊愕:“这么早?”原主年龄她不清楚,可看这副身板,顶多十三,在现代才初中呢!就要,嫁人了?
  “的确有些早,但我们家的情况,总不能叫你一个丫头撑下去。嫁了人到夫家,有人一起和你担着,我也就放心哩。”徐奶奶说得语重心长。
  阿丑放下手中谷子。她明白徐奶奶的意思,无非是早点嫁人,早点有个依靠。然而,且不论她如今不想嫁人,就算真的愿意嫁,凭她这张丑颜,谁愿意要呢?况且,她不认为她需要一个夫家来帮她。不给她添乱限制她就不错了,帮她?想得太美好了吧?
  可惜,奶奶怕是不明白她的想法了:“这事情太早,日后再议吧。”她淡淡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惊蛰很快就到了,天气愈发暖和起来。山脚嫩黄的迎春已经开花,在熠熠阳光下明媚鲜妍。
  种完一亩天麻,阿丑撑起腰,坐在田垄上,望着盛开的迎春花伸了个懒腰,心情舒畅。春日午后的微风袭来,带着一丝鲜草的清新芬芳,也带来两个女子交谈的声响。
  “这天真是奇了,眼见着惊蛰都到了,愣是不见一滴雨水。”
  “可不是嘛,自打去年入秋,到如今也就下了那一场小雪。村西小河的水都不多了,又赶上开春种庄稼,过不了几日怕是都会干掉!”
  阿丑心里咯噔一下:春旱?不会吧?这可是大事,开春正赶上种庄稼,要是缺水,一年的收成都会受影响。思忖着循声望去,只见赵大嫂和江二嫂边走边谈。
  江二嫂附和道:“这不,就赶上用水呢,俺先回家,得多拿上几个水桶。”
  “你先去吧啊,”赵大嫂挥手,“俺也回去叫俺家男人提水。”
  阿丑微一愣神,察觉到事情可能不那么简单,于是从垄上爬起来,跑到不远处种麦子的徐奶奶那里:“奶奶,我刚听说,村西小河都快没水了。我们家一直用的是山溪,倒也没注意那边的情况,要不我去看看?”
  徐奶奶也愣了,寻思一番:“从我们搬来古井村,一直到现在,也就正月初下了一场小雪,还是没多久就化了的。如今都惊蛰哩,还不曾下雨,再这般下去,真要出大问题的。你去看看也好,我们家虽然不用村西小河的水,可这天都是一样咧。要是有什么情况,我们也得早做准备。”
  “行,那我去了,要不了多久便能回来。”阿丑说着,跑向村西小河。
  记忆中的村西小河,虽然河面并不宽广,却总是水流潺潺、碧波粼粼;沿河两岸花草无数,郁郁葱葱,生机盎然。
  然而如今,阿丑站在河边,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本就不宽广的河面只剩下浅滩,水流已经少得可怜,几乎见底;原本的河岸干枯得有些皲裂,本来茂密的草丛也稀疏枯黄。这场景,就和前世她坐高铁,列车跨过秋冬的黄河大桥时所见景致相仿,只不过是缩小版,而且没那么多泥沙。
  一个多月没来而已,这里怎会变成这般模样?
  没来得及细思,阿丑被人一个推搡,差点撞在旁边的树上。接着,她就眼见几人拎着水桶冲向仅剩的水源。
  “这才几天,河水就剩这么点儿了,要是再不弄多点回家,怕是明早得全干!”周婶子“一马当先”,拉着周灵巧冲在最前边。
  阿丑挪步靠边站,思路还没理清楚:她总觉得事有蹊跷,几天,旱情大爆发也不该这么快就干涸了……
  然而事态的发展没有时间让她理清楚,河边的取水几家就开始吵起来。
  “统共就这么些水,凭什么你们周家全要了!”赵大嫂放下水桶叉着腰,极为不满。
  周婶子吊起三角眼:“先到先得,难不成这条河是你们赵家的!哼!”说着挑水便走。
  赵大嫂不依不饶地将她拦下:“话还没说明白,就想走?想走也先把水留下再走!别以为俺们不知道,周家水缸里都多少水了,要不是你们家藏着掖着,俺瞧着这村里还不至于这么缺水呢!”
  “你咋说话的,”周婶子把扁担一放,两桶水重重搁在地上,“俺家有没做亏心事,不用你说道!跑得慢还想喝水,以为这河是你自家的,痴心妄想!”
  眼见着两人一副即将掐架的样子,阿丑急忙上前劝解:“赵大嫂,周婶子,有话好好说,都是邻里乡亲,和气生财。”自然,你们掐架了,遭殃的是周婶子脚边的两桶水,以及后边周灵巧的两桶水。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仅剩的河水也被你们拿去浇荒地了,多可惜!
  周婶子一见是阿丑,三角眼吊得更高了,神情俞加不可一世:“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管得着俺?滚一边去!俺今个就看看大家能说道啥子!”
  这话着实难听,阿丑面纱下不禁蹙眉:“这河虽不是赵家的,却也不是你们周家的,而是咱们全村的。你这般强词夺理、强取豪夺,整个村的人都不会服气。”
  周婶子想要辩解什么,只是还没来得及张口,就被自家女儿后来居上。
  “阿丑你这个扫帚星,还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周灵巧放下水桶,上前一步,脸色不善,“自打你来了俺们村,糟心事一桩接一桩。前头是丁大哥受伤、江三嫂出事,接着是李家,如今又是干旱。俺们村就因为收留了你这扫帚星,害人精,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不下雨!要没你这灾星,哪里用得着到处找水,俺们吃苦都因为你!”
  阿丑闻言眉心一跳,背脊森冷: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周灵巧你这是要,转移仇恨围魏救赵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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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9 掐架
  阿丑面纱下清澈的双眸染上厌恶:哼,自己抢水也就罢了,居然开始乱咬人,拉我顶罪!围魏救赵,周灵巧,你心机真是越发好了!
  众人果真被蛊惑,都把目光转向阿丑,有的疑惑,有的厌恶,有的摇头。
  此时赵三嫂正好赶到,听了周灵巧一席话,又看到大家伙的反应,忍不住为自家大嫂和阿丑帮腔:“周丫头,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俺还要说,村子里自打你出生,灾祸统统都因为你。十三年来,村里谁家白事了,田里庄稼遭殃了,都因为你。自己也不想想说不说得过去!分明是自己在这抢水,想不担责躲过俺们追究,就开始趁机乱咬人。逮着谁是谁,俺们才没那么傻!”
  赵大嫂立马和她三弟妹站在一条阵线上:“就是,转移大伙注意,以为就能把水偷走了?休想!”
  “空口无凭乱咬人,疯狗似乎也没这么猖獗吧,”阿丑鄙夷地瞪着周家母女,说出的话毫不客气,自然,现在不狠,等下有的是人对你狠,“大旱当头,不和村里人团结一致共同抗旱,在这抢水骂架,污蔑乱咬人!大家可都看着了,今天是我,明天说不定就是你们之中不知道谁了。周家的德性,大家又不是不清楚,历来没教养!”
  最后三个字,阿丑咬得极重:之前没拿你怎样,你就越发得意起来。蜜蜂吃高粱,顺着杆子往上爬!今日不给点教训,还真拿我当软柿子捏呀!
  这一句周家家教何如,大大刺激到了周灵巧:“你一个扫帚星,有什么资格说俺家!你要这样说俺,你就更不是东西!没爹没娘没人教!”
  “一个未出阁姑娘家,说出来的话不三不四的,”赵三嫂侧目而视,“没爹娘也拿来骂,简直缺德。周丫头,俺瞧着你是嫁不出去了,谁家敢要!你们周家教出这样的女儿,真丢脸。不过,本来抢水也不是啥子光彩事,一般的没德行。”
  周婶子不以为然,她倒觉得,自家女儿真是越来越聪明了,一下子找到了问题的关键。于是,她三角眼吊起,带着浓浓的讥讽:“好笑得很,你们不找大旱的原因,找俺们做啥子?要是没阿丑那扫帚星,哪有啥子大旱,哪用得着抢水?依俺的意思,先赶跑扫帚星,俺们村才能有水!”
  话音未落,周婶子就撸起衣袖,拿着手中扁担,向阿丑的方向挥去。
  阿丑见状,错愕得合不拢嘴:就这么,要打人了?我勒个去,真是太野蛮了,泼妇中的泼妇呀!
  她急忙往旁边一闪,只见赵三嫂已经抓住周婶子的手臂,拦下挥舞的扁担,相互撕扯起来;那边也有个村民听信了周婶子的蛊惑,要冲上来,却被赵大嫂抱住,扭打成一团。
  一时间,战局拉开,几方势力爆发恶战,村西小河边,场面一片混乱。
  阿丑扫了几眼不远处还想跑上来打她的村民,深吸一口气,拔腿就跑:如今三十六计走为上,就她这小身板,还和人掐架?还是跑去搬救兵吧!
  于是一溜烟向村头佟家跑去。
  丁举文拎着水桶正赶去村西小河,就看见熟悉的身影如风一般,朝着反方向和他擦肩而过。
  “阿丑!”他出声打招呼。
  只是阿丑一面专注于方才的事情,一面急着搬救兵,并没注意附近的人和事,脚步不停速度不减,一路向东。
  丁举文不解:她这么着急,是怎么了?还是跟去看一下,说不定能帮到她。
  如此想着,他折回脚步,跟着阿丑向村头跑去。
  “佟五哥,”阿丑扒着佟家大门,抚着心口直喘气,“你爹在吗?”
  蹲在院子里刨木头的佟宁信抬起头,有些摸不着头脑,愣愣地看着阿丑:“咋了,头一回见你这么慌,发生啥子了?”
  阿丑一咬牙,就差过去把佟宁信揪起来了:“说重点!你爹在哪?”
  “俺爹,下地去了——”
  还不等佟宁信把话说完,阿丑一溜烟又跑了。
  刚跑到佟家的丁举文见状,看了站起身张望阿丑背影的佟宁信一眼:“她刚才说了什么?”
  佟宁信摇摇头:“问俺爹,到底发生啥子了?”
  丁举文不再多言,追随阿丑背影而去。
  “唉,一个两个都不理我,问一句话就跑了!”佟宁信一跺脚,自言自语,“不行,俺也要跟去看看,到底咋回事?”
  村西小河边,几队人马正扭打着,就听见一声怒喝:“你们这是干什么,全都停手!”
  佟德全正在地里忙活着,便看见阿丑跑来找他,说村西小河干涸,因为争水,周婶子大打出手,现在乱成一片。佟德全闻言,二话不说就赶过来了,发现场面果真够混乱,连忙出声阻止。
  周婶子拿着扁担,已经把江二嫂儿子的额头拍出个大包;赵三嫂发髻早就乱了,掐着周婶子手臂,几乎把那碎花袄子都掐碎了;周灵巧不知怎地,摔进干涸的河床浅滩,弄了一身泥,好不狼狈;赵大嫂比较彪悍,已经把一个小媳妇压在地上了,此时被吓得突然停手,那进退两难的双手,看得阿丑只能拼命咬牙忍笑——
  怪不得吴王阖闾要孙子训练宫妃美女,敢情是因为女人打架,比男人有看头?
  不过眼下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她要趁此机会,一举翻盘!
  “呀,周婶子,你怎么拿着扁担就打人啦,太可怕了!你看江小弟的头上,肿这么大包,江二嫂不心疼死,待会儿过来我给看看。”阿丑站在佟德全附近,一副扼腕的样子。
  周灵巧从泥地里爬起来:“阿丑你这个扫帚星,挑了祸端就跑,还去恶人先告状,俺和你拼了!”说着就冲过来,一副要和阿丑同归于尽的架势。
  阿丑暗自叹息:周灵巧这是打上瘾了?佟里正在这儿坐镇呢,还想打?
  她边想边往后大退一步,似乎受了极大惊吓:“你别过来!你整天说我是扫帚星欺负我,抢水还拿我垫背,周家自己做的事,和我有啥关系?”
  佟德全看着飞奔冲锋的周灵巧,大半个身子都是泥,凌乱的头发也抹了泥土,脸颊还挂了一点青紫,不悦地蹙起粗犷的眉峰喝道:“停下!”
  周灵巧被惊住,一个急刹车没站稳,直直扑到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丁举文和佟宁信此时方到,哪知一到就看到这么“惨烈”的场面——满身泥不说,还整个人扑倒在地,脸都会摔肿吧?
  周灵巧这么一摔,也不知是摔疼了脚还是摔疼了脸,撑着地抬头就哭出声来。然而下一刻看到停在路口的丁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