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节
作者:热带雨淋      更新:2021-02-27 01:28      字数:5119
  “——不要——!”
  泪水不知道何时夺眶而出——那个漆黑的胡同,那段不愿回想的记忆,那么难以忍受的艰辛!
  身体不受控的颤抖,只是更刺激那两人兽欲。
  ……
  为什么?
  这样的辛苦经营,到头来还是与最初遭受的一样!
  为什么!
  上天就这样苛刻,不容他一丝喘息……
  继母的虐待,亲戚的白眼,下人的嘲弄,时常为了借几两银子遭遇主人家的恶犬……每一个苦读到第二日清晨的不眠夜,每一个被同窗嘻弄还要装出温和面具的学堂日!
  为了摆脱这些,丢弃的自傲,踩在脚底的自尊,不惜以身体去换的地位和荣华……
  ……
  最后的一丝良心,终于也被无情地碾碎。
  ——既然上苍如此待我,我和膊槐卦偃蚀龋 ?br />
  我定以所受之一报于世之百!
  ……
  待到明立赶回,却是四面不见善保的身影。正在惶惑间,忽然听得一片轻轻的水声,急赶去,原来善保正在水中沐浴——
  如此优美的背部线条,纤细柔软的腰肢,小而挺拔的俏臀,修长洁白略显削瘦的双腿……竟是如他的面庞一般毫无缺点,直看得他呆立现场!
  然而像是察觉到身后的视线,仙子回过头来,那双凤目在他脸上扫了几下,粉润的嘴角便扯起了个妩媚动人的笑容:
  “马大哥,你回来了。”
  “嗳,你怎么跑到水里洗澡了,现在还是初夏,天气这样凉……”惊艳的同时,明立隐隐觉得眼前这人儿比起之前有了些不同,却又说不出——硬要形容的话,是那双眸子。
  它现在射出的眼神如此锐利,如此复杂;带着几许不屑,几许媚惑,几许冷酷,几许穿透人心的震憾。
  就像是一个美丽的躯壳忽然间活色鲜香了起来,妖媚不可方物。
  “只是弄脏了,洗洗觉得干净些。”又是一个连日光都要失色的笑容,却明显露着漠然的神色。
  “洗好了就快点上来穿衣服吧。我去生点火……”明立强迫自己收回在那诱人身躯上游移的目光,转身去找枯枝。
  不多时他再回来,善保已经上了岸,仍是未着一缕。
  “善保,你快把衣服穿上吧,当心着凉!”明立不敢多看,架起枯枝升火。
  “马大哥,我的衣服也弄得很脏,已经被我扔掉了,要不你先借件衣服给我?”为何竟连说话时都像换了个人……这样的妩媚,这样故意不故意地勾人。
  明立在马背的行李里翻出了套衣物递过去:“就这套估计你能穿,到前面城里再买吧。”
  善保接过穿上——虽然已经比明立身上那套好了很多,这样粗布的东西怎样看也不像是他该穿的——就是看着不顺眼。
  那善保却并不在意,他挽起过长的袖子和裤腿,伸了伸手脚:“我觉得挺好,不用再买了,这套衣服暂时给我穿吧?”
  明立没有回答,他已经完全沉醉在那让天地万物失色的笑颜之中。
  ……
  休息过后两人又再次上路,马蹄扬起的尘土后,隔着一片低矮的灌木,刚刚凝固的深红色覆在青绿的草丛上,触目惊心的景象。
  在那一片的红色中间,两个人,准确说两具尸体被随意地丢弃。
  其中的一人心口处插着致命的匕首。
  整个匕身没入尸体之内,只剩澄黄色的把手在初夏的阳光里反射着耀目的光芒。
  而在这两具尸体不远,同样被丢弃的,是善保之前所穿的,已经完全撕破,染遍红色的衣物。
  =
  注1:“善保”是和!?br />
  章十
  九连环
  (十)
  自从那日以后,善保便有意无意地与明立保持距离。
  明立虽有所觉察,也不明说,好在善保仍是乖乖跟他前行,他便没有在意。
  几日后便到了目的地,明立下得马来,再扶了善保落地。善保抬眼看去,不由皱紧了秀眉——那是一间破庙,不知多少年乏人打理,门前的杂草都有半人高。
  明立拍拍马脖子,马儿像有灵性般地往回跑了去。
  “马大哥,你把马放走了,我们怎么办?”
  看到善保着急,明立却是一笑:“马儿是大哥的,放它就会自己回去。而我们已经到了。”
  “就是这里?”善保再向周围看去——这离最近的城也有三里,四处荒无人烟。
  眼前的破庙,就是唯一的人迹。
  像是肯定他的想法,明立拉起他的手,拨开杂草向庙内行去。庙内比之外面亦好不到哪里,神翕上都有一指厚积尘。
  正在善保不明所以时,明立直走到神翕旁,弯下腰一推——神翕下方的地板竟应手而开!
  原来是道暗门。
  火折的光忽明忽暗。那独有的潮腐之味,穿堂而过的阴风,构成极为让人不舒服的地道。
  “这地道通到哪里?”善保一手扶着潮湿的道壁,小心地跟在明立身后。
  “我们的暂时藏身处。近来朝庭攻势很猛,兄弟们早就找好了退路。这地道也不知是哪朝建的,大概是和尚们用来躲避战乱的。外面就是个谷底,极为隐蔽,官兵们绝不会找到。”
  听到这话,善保眼中一抹光芒一闪而逝。而走在前面的明立自是不能看到。
  ……
  不多时出了地道,果然是个谷底。
  依山壁建着一些小屋,屋外收拾得极为干净,不远甚至还开了几亩田地种了小菜——看那田内长势,显然是近几日还有人进出。
  如此隐蔽,若还能自给自足,确是朝庭也无可奈何。
  进得屋里,只有一人在内。那人见了明立极为欣喜,而明立问起其他人,说是出去打探情况,联络其他兄弟等等。总算是大家平安。
  如此明立才放下心来。
  那人又问起善保,明立略略说了。他见善保此时身着着粗布衣服,又是明立带来的,自是毫不起疑,煮来茶饭招待,异常热情。
  天色渐晚,出去的人一个个回来,而一听说明立到了,莫不笑逐颜开,一时间谈笑风生。善保见他们有意避着机密事宜,便托着借口出了小屋。
  谷中天色比外面暗得早些,善保坐在树下,却是望着落叶发呆。忽然身后有人拍他,回过头一看,原来是明立。
  “马大哥。”
  “对不起,光顾得跟他们聊,冷落你了。”明立走到他身边,也坐下。
  “你们不是在谈重要的事吗?现在出来没关系?”
  “嗯,名义上是我领头,其实事情都是兄弟们在做。我是听他们话的。”
  “……新教的头人,名叫马明新。”善保转头看他,眼神仍是那样锐利,有一丝危险气息。
  “对,他是我堂兄。”明立毫不隐瞒。
  听到回答,善保眼神一暗,站起身来:“我有点累了,想早点休息。”
  ……
  跟着善保进屋,而躺在床上,明立却如何也不能入睡。今日重逢的欣喜,如今兄弟们面临处境的艰难一直缠在他脑中,使他合不上眼。
  左思右想,不知如何又想到隔间的善保。
  从那日后善保就不曾再挤到他床上来,问时他回答说自己已经好了很多,经过这些日子已不再害怕独处。明立松了口气的同时,却有种说不出的遗憾。
  十分怀念他茫然而无助的眼神,紧跟在身后的依赖感——那是种想握着他手一辈子呵护的心情。
  每当睁眼,就能见到那细致无瑕的完美脸颊,总想伸手去触摸那浓密纤长的睫毛,感受那温湿的呼吸,掠取那粉润的唇瓣……
  深吸口气,明立打断心中的幻想,起床取水。
  经过善保房门时却又禁不住想见他,略为迟疑,还是掀开门帘……
  ……
  明月散下银光,漏过树荫斑驳遍地。
  夜风再起,地面上光与影嬉戏不止,却是谁也捉不住谁。
  如此夜静,如此荒野,树下却立着一个俏影。那些光影晃过他面颊,映出那绝世容颜。
  ——他在等谁?
  抬头望向天空,苍茫中一轮月圆。原来已是十五。
  不知家中妻小可安好?
  不知琳弟可好——没有他在,朝中那些人可曾欺负他,可曾受了气?
  ……
  不知……他是否生气,是否有一丝想念……是否,枕边早已有了新人。
  ……
  想到此处,不由长叹出口气。
  却不知这一叹竟引出了人声:“和大人好兴致,竟到此处赏月。”
  听到这声音,和闹幸痪⒓椿毓罚词墙舾殴蛴诘厣希骸盎噬希 薄?br />
  “哼,亏你还知道朕!朕真是太宠你了,不过下道旨说了几句就跟朕闹出走!”眼前的人,不是弘历还能有谁!
  “朕哪里错怪你了吗?你怕是要给朕翘上天了——抬起脸来说话!”
  和交噬弦咽谴蟪粤艘痪疽晕噬暇故俏搜八矗鞘艹枞艟涣匣噬暇故侨绱嗽鹇睿皇奔湮砍觯鹆呈币咽抢崛缏渲椤!?br />
  弘历向来最心软他落泪,此时看到那泪珠泛着月光滴滴落入土中,竟是完全不心怜!
  “你哑了吗?还是根本就没有辩解的话?平日里那些灵牙俐齿都去了哪里!”
  和畔氪鸹埃砗笕辞拦匆桓錾簟!?br />
  ——“这位爷,不知他什么地方得罪了您,我代他请罪可好?”
  听到声音,和闳铣鍪敲髁ⅲ挥捎质且痪!?br />
  “你是谁,为何要代他请罪?”弘历眉头一皱,瞪了和谎郏蚶慈丝慈ァ!?br />
  “我是他的朋友,不知道他是什么地方得罪了爷。”明立在屋里找他不着,便出了屋,搜遍谷底都不见,这才匆匆出了地道。果然出来就见他,心里大石放下,却又不知他为何夜里跑出来,为何得罪了这人——这人又是谁,怎会在夜里到这荒无人烟之处!
  “朋友?”弘历开口,却是问的和!?br />
  “回爷的话,他叫马明立,这些日子确是与奴才在一起。”和笃嗖桓掖髁⒁鏊鹄矗绾胃遥 ?br />
  推攘间弘历冷哼一声:“算了,起来吧。”和獠判欢髌鹕怼!?br />
  起来之后却是眼观鼻,鼻朝心,从头到尾不看明立一眼。
  弘历再哼,却转向明立:“就算你是他朋友,他的错你也担不了——只不过稍加责备便出走半多月!况且还是他自己有错在先,真是上了天了!”
  “这位爷,听口气您难道是善保家人?”
  善保终于也找到家人了……这该是好事,心里为何失落?
  “善保?”弘历又再瞪和谎邸!?br />
  “您有所不知,您错怪他了,是那日我车赶得太急撞了他,害他失了忆,这才不能回去。绝不是他故意不回去的。”
  “你撞了他?”弘历一惊,转头向和慈ィ吧嗽谀牧耍衷谌绾危俊薄?br />
  “托爷的福,已经不要紧了。”和允谴棺磐罚肜舷驴戳怂傅溃范ㄎ奘拢獠呕刈常骸?br />
  “你伤了他本该治罪,念在不是故意且后来又照顾于他,前面的就不究了。”
  虽然确是明立造成,然而这人如此不将别人放在眼内,不由让他心里恼怒。只是碍于善保,这才忍住没有发作——偏偏善保如此顺从!
  弘历自是不会理他心里想什么,当下一转身,扔出三个字:“回去吧!”便头也不回地向前行去。和允枪怨愿牛油分廖擦喙庖参闯髁⑼度ヒ桓觥!?br />
  而明立不想他竟是说走就走连声招呼亦没有,不由心里失落。
  相处如此多天……竟是一分留恋也不曾有。
  ——他只不知,若是和蛩嗫醇秆郏耸戮荒苋绱饲嵋捉崾!?br />
  和诤肜砗螅卟欢嘣逗@疾煲丫对队稀P兄梁肜氨阈泄窆蛳拢骸盎噬稀!薄?br />
  “你今晚若做得好,朕便当你将功赎罪,不再追究之前的事。”弘历看了他一眼,“另外,你要记住,朕没有来过这里,和嘣缫哑舫袒鼐!薄?br />
  “喳!”
  于是弘历便大步向前走去,和缓每觳礁稀!?br />
  待他们走远,海兰察吐出口气,拭去额上汗珠,站起来轻轻挥手,从那些草从中灌木后便悄悄地潜出许多人影来……
  马车之内,弘历没有开口,和嗖桓以齑巍<复瓮低悼ィ噬狭成疾缓每础!?br />
  如此一路沉默,侍到马车停住,和隼床胖训搅艘蛔啊!?br />
  想是海兰察为皇上找的临时行宫。
  刚扶了皇上下车,已有下人从庄内迎出来扣头。
  一路有人引领,弘历直进了主屋,和幢淮ハ丛「隆O丛⊥瓯希衷僖猎爸行¢俊!?br />
  此时正是初夏,园内草木方荣,晚风袭袭,垂柳依依,偶有一处花团,清香便随风飘散,满溢身边。
  ——皇上正在园中赏月。f
  和钗丝谄と胪ぜ洌骸盎噬稀!薄?br />
  弘历背着手,即不回头也不答话,倒像是已经被那圆月带走神智,完全听不到般。
  “……这次奴才也自知罪重该死,皇上如何处置,奴才绝无怨言。”如此声音,楚楚可怜——他竟不做丝毫辩解!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