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内特和JC从另一边出来，内特手上抱着一卷东西，他指了指手上的东西，露出一个与平时冷淡模样完全不同的笑容，他说，“画。”
  L哦了一声后理所当然地回答，“已经得手了啊。”
  JC笑，“你既然知道我们躲在这儿，就该知道我们已经得手。”
  L，“我只知道你们在这儿，因为有人不在这儿。”
  月……应该是看到有人摸过来才离开的……离开的时候应该……正是火灾开始的时候。
  霍华德，“怎么看出来的？”
  L，“线索太多，不过我一开始就说过所有的案子都是历史的重复。”
  霍华德又吹了一声口哨，嘲讽他的敷衍了事。
  L继续说，“一开始的预告函是疑点之一，结论是大F已经混进了贝勒斯，设想的是大F是一个人，只可惜后来的发展指向的结论是……大F至少有两个人。”
  “疑点很多，但是每一次有疑点和疑犯后总有人为他做不在场证明，到后来所有人都没有疑点。”
  霍华德笑，“所有人都没有疑点，所以所有人都有疑点？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L嗯了一声，“可以这么说，至于怀疑，一开始就有怀疑了，一个案子三个侦探，不论怎么说都有点过，而且丹尼尔从始至终就不像是把大F放在心上的样子。不过最开始我的结论是你们三个是被丹尼尔雇来的职业欺诈师，原因可能是争夺家产之类，而后来的一些细节可以推断出——事实上……你们从一开始就在利用丹尼尔吧。”
  L的推断用的是肯定句，一字一句低沉沙哑。
  而内特则哼了一声，嘴角却勾起一抹笑，算是认同。
  “至于后来出于某些原因，你们完全倒戈，所以也给了我足够的暗示，JC也好，内特也好，你们的伪装与其说是被我拆穿的，不如说是你们自己解除的，原因的话……”
  L看了一眼丹尼尔。
  这好歹是个贵族，欧洲古老的家族，冠以古老的姓氏，在这样的环境下却渐渐冷静下来，冷眼看着众人。
  在困境面前也不会露怯，即便……
  一切已经输掉了。
  “你们……在说什么我完全不知道。”
  L瞥了一眼，无视他的话，也没有继续的动作，只是把视线落在了JC身上。
  JC也看着他，然后笑，顺势问道，“原因呢？”
  L咬着拇指，似是在选择用词，然后回答，“……自保……的意识吧。”
  他说的有些怪异，而JC则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说下去。
  L顿了顿，眼角扫到试图移动的丹尼尔，却沉默了片刻。
  ——或许想到了很多，也可能什么都没想到。
  ——说出来，或者仅仅只是沉默。
  ——然而……他毕竟是L，不仅仅是龙崎，也不可能是流河旱树……
  L跳下了沙发，一字一句，“因为，他是KIRA。”
  丹尼尔脸色略微有些僵硬，“你胡说什么！！！”
  而另外三人则一副我就知道他不好惹的表情，并不紧张，霍华德甚至轻轻吹了个口哨。
  L补充道，“你们所能获得的情报和信息不足以让你们推断出他是KIRA，但至少你们能感觉到他的危险，更何况你们对此也进行了试探……你们原本的打算可能是利用他将计就计偷走《拿烟斗的男孩》，但后来发现了蛛丝马迹，也就不敢大意，才站到了另一边的位置上，我的出现是个契机，你们只是想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不过……”
  L顿了片刻，而霍华德打了个响指接道，“不过被你看穿了，所以我说侦探真是这个世界上最讨人厌的家伙了。”
  主卧失火是丹尼尔提议，然后与JC一起放的，JC告诉了内特和霍华德，内特就在当晚提前一步去地窖打探，霍华德比正常的情况晚了三分钟上楼，而内特也不过比霍华德晚了两分钟，在知觉上用时间差隐藏了内特实际拥有的时间。
  艾达文公爵失足坠楼则是丹尼尔要求霍华德做的，JC为他做的不在场证明，同时洗去内特的嫌疑。
  这两个行为都是为了混淆L的
  JC告诉L关于之前朱丽娜死亡的事情，是为了将L的注意力拉到丹尼尔身上，同时也是他们提防丹尼尔的行为之一。
  至于后来苏菲娜的死亡，是KIRA做的……应该说是丹尼尔这个KIRA做的，原因不外乎是因为被知道了不该知道的……
  预告函提前一个月寄了过来，这一个月的时间是丹尼尔需要的准备期，然而在预告函寄到之后，月的出现打乱了节奏，起源便是一本笔记。
  这其中的过程可能很复杂也可能很简单，L有无数地猜测来解释这笔记出现后所发生的事情，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月想要做的……以及，丹尼尔想杀了自己。
  ——相同的是，他们都需要时间。
  时至今日，一切当清。
  事实上月在想什么，L大概能揣摩一二，反之亦然。
  而眼下既然有那么多线索，一层层地揭晓后答案便呼之欲出。
  L觉得有些好笑——这是个笨蛋吗……——这样的想法一再脑海里浮现，就觉得有些咬牙切齿，尽管……还是觉得麻烦。
  L其实并不是个善于应付麻烦的人，可偏偏——夜神月是他生命里最大的麻烦。
  章五
  【爱是我们死亡时唯一可以带走的东西，他使我们的死亡变得如此的从容。】
  从什么时候开始察觉的？
  或许从一开始就已经察觉到了，从月活下来的时候，从月失踪的时候。
  月是什么样的人？
  冷静、自负、沉默……最关键的是永远承担着自己的责任。
  L或许比月所能想象的更了解他，这种了解不需要语言不需要动作不需要眼神，或许只是很自然地“他就是这么想的”就可以解释一切。
  他们比起敌人而言更像是朋友。
  但是却只有敌人才最能了解你。
  丹尼尔从墙上抄下猎枪的时候L还在走神，他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静，下一秒的时候已经躲过了丹尼尔用枪轮过来的攻击。
  ——这里是地窖，月可能之前就蜗居在这里。
  ——这把枪既然放在这种地方，装饰性要远远大于实用的可能。
  ——更何况，是月的话，即便枪里有子弹也为了防止意外而拿掉了。
  推理的过程其实没有那么复杂，只是一个念头就能推出结论，L不喜欢解释，月同样也是，他们想到的东西通常只要提示一个词就能想到一块儿去，天才和天才的交流从不是简单地沟通。
  丹尼尔的攻击不算迅猛，而L不会忘记自己与月不相上下的身手。
  闪身，回肘，低头躲过，再一个回旋踢过去，脚步一换，对着丹尼尔的脸就是一拳。
  丹尼尔跌跌撞撞地站实了，L冷眼看着他。
  他吐掉一口血，骂了一句娘，“我要杀了你！我……”
  话音未落，突然截住了后半句。
  内特一个手刀打在丹尼尔的后颈，右手，没有带手套，干净、白皙、有力……并且食指和中指几乎同样长。
  这是一个小偷才有的手，手指的灵活度令人叹为观止。
  内特作为内特的时候表情冰冷，作为大F之一的时候却很是平淡，有的时候甚至有些搞笑。
  而这个时候，他没有再隐瞒，或许也没有需要再隐瞒下去的必要了。
  霍华德说，“我作为大盗的自尊心被打击了。”
  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枪，格洛克18，轻轻上膛，指着L。
  内特抗着丹尼尔走到他身旁，不轻不浅地踢他一脚，说，“你得了吧。”
  他们慢慢靠近一旁的出口，火势还未蔓延到这里，既然是盗贼，后路是一定有的，在这个几乎快要烧成灰烬的山庄里，他们从不担心自己回丧命于此。
  L说，“你不会开枪。”
  霍华德笑，“显然。”
  L没有靠近，看着霍华德收起枪，却掏出几个……小型炸弹。
  ——靠。
  你们是军火商吗你们！
  炸弹爆炸的时候L还有心情皱眉，JC最后的话语隐隐约约传来，她说我大概猜出你是谁了，而L略显狼狈地往后跃去。
  周遭的温度不断上升，从刚才开始就感觉到有些缺氧。
  古老山庄的换气系统纯属天然地因势利导，一旦基层上发生火灾，在地窖又怎样逃脱。
  霍华德最后的那两枚炸弹算是雪上加霜，L站的位置并不好，但在往后跃去的时候，却被人拽了一把。
  轰—轰——轰———轰————
  想到这样的结局吗？
  想过这样的结局吗？
  炸药的威力不大，就好像自己手工兑出来的东西，虽然粗糙，但好歹声势唬人。
  L跃过去的时候，是月拉了他一把。
  两个人姿势狼狈地跌倒，似乎不用猜也知道对方是谁。
  “你笨蛋吗？”
  “你笨蛋吗？”
  两个人的第一句话都如此相似，口吻是如出一辙的无奈，语气是大同小异的愤怒。
  看着对方的时候终于觉得一切好像尘埃落定了下来。
  一瞬可以长若永生。
  永生也可以短如一瞬。
  L问，“解决了？”
  月有些疲惫，他抬一抬眼，反问，“你知道了？”
  L吮着拇指，“大概猜到了，如果前提是你在等第六本笔记的话，那么就很好推理了。”
  月就笑了，他右手遮着双眼，笑声压抑不住，说，“真受不了你啊。”
  L就应了一声，“嗯。”
  还有什么疑问呢？
  规则之一，死亡笔记的一页或一小纸片，都具有死亡笔记的所有性质。
  规则之二，人间界同时存在的死亡笔记最多为六本。
  如果是月，恐怕在很早之前就已经保存了之前出现过的所有死亡笔记的纸张，每本只要一张即可，只要凑齐了六本，则人间再无KIRA。
  ——人间……再无KIRA呐……
  “丹尼尔使用笔记杀了那个叫朱丽娜的女佣时，你就已经察觉到丹尼尔拥有笔记了？”
  “嗯，死于心脏麻痹……说我敏感也好，当时就觉得……”
  “所以说月是笨蛋呢。”
  “……喂。”
  “你该庆幸的是丹尼尔没有死神之眼，否则他不会和你谈交易的。”
  月笑了。
  “不是交易啊……他是自愿把笔记给我的。”
  “自愿……吗？”
  L想了想，点了点头算是明白，而月叹了口气。
  “应该说、就知道瞒不过你吗？”
  “的确瞒不过，那么大的手笔，我还没有迟钝到连这个都发现不了的地步，更何况，连FBI都再次来拉拢我……你的想法是什么实在是很好猜测……的呢。”
  月笑了笑。
  L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L如果不作为L活下去，而仅仅是龙崎的话，他的舞台……太小了呢。
  L，“你的有些想法实在是太幼稚了，月。”
  月对着他笑，“现在看来是呢。”
  L，“对我来说，我不需要你把自己当成战利品来让我再次进入FBI。”
  月哎哎了两声声，“知道了知道了，以后不会了，但是这次原本只是想收集到第六本死亡笔记，而且和死神那的交易……也达成了啊，一切顺利一切顺利。”
  ——的确一切顺利呢，除却L不可能接受加入FBI的邀请，其他的全都达成了。
  大F利用完丹尼尔之后，会有自己的方法来处理善后，即便丹尼尔活下来也不会再记得任何事情。
  收集了六本死亡笔记，那么人间再无可能出现KIRA。
  L并不知道月的最大的动机是什么。
  ——是为了让人间永无KIRA，还是为了让L能重返FBI？又或者……是身为KIRA的殉道……
  或许，这并不重要。
  他们两个太明白对方的想法，也太多次地为了对方放弃与妥协，爱情、本来就该是这样。
  但是、很傻呢。
  月长叹了口气，感觉到胸口闷闷的，火势带走了大量的氧气，他在与死神谈成交易后冲进地窖的时候，就知道已经没有退路。
  “所以说啊……真受不了你，你个笨蛋啊……”
  L挑眉看他，还是有深深的黑眼圈，穿着表情一如既往，“你才是笨蛋吧……”
  “……”
  “既然丹尼尔把笔记给你，就根本不需要再去和死神打交道，你从拿到笔记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赢了，之后的那些都是画蛇添足。”
  “如果人间仅仅只是没有KIRA的话，是不够的呢，L。”
  “…………我、知道……”
  “……其实如果你在推测出来的时候就离开贝勒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