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节
作者:标点      更新:2021-02-27 00:02      字数:4881
  康熙皱着眉头,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女孩,越看越觉得眼熟,仍旧是听不懂孩子说的什么意思,只是一张小嘴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还时不时地向他撒娇,嘴里念叨的就是这几个字,额娘,四哥哥,阿玛,百花仙子。
  康熙想了想,正打算向小女孩问个明白,因为他心里有种预感,这似乎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却看见小女孩的身体越来越模糊,渐渐地变成透明,康熙大惊,“这是怎么回事?”
  “阿玛,我要走了。”小女孩留恋地看了康熙一眼,软软地说道,“百花仙子在叫我呢,阿玛,您可别忘了告诉额娘,让她别伤心,我过得很好呢。”说着说着身子就完全消失了,空气中只留下小女孩淡淡的回音。
  康熙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用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眼神里透着不可思议,顿时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皱皱眉,他讨厌这种让自己不安的感觉,作为一个帝王,无论是感觉还是事实,他都要那种百分之百的把握。
  抬手一挥,眨眼间就见到一个黑衣人跪在康熙面前,手中拿了本折子。康熙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然后拿起折子,翻开一看,顿时睁大眼睛,那上面的字迹让他赫然一惊。
  “八格格,是个早夭的啊!”
  突然想到刚才的梦境,康熙拿着折子的手一顿,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
  ☆、26 再见纳兰
  康熙站起身来,拿了件外套随意披在身上,走到书桌旁,顿了顿,脸色不停地变幻,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叫来梁九功,伺候一番,穿上衣服,只身一人走出了乾清宫。
  夜幕深沉,初秋时节,天气泛着阵阵凉意,整个皇宫安静得很,只是偶尔见到巡逻的太监和侍卫,康熙不自觉地拉了拉肩上的披风,微微蹙眉,望着前方犹豫了片刻,悄悄地潜入承乾宫内殿。
  今天为瑾琀守夜的是一个二等宫女,梳着小把子头,两根流苏不停地摇晃,站在门口昏昏欲睡,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见到康熙到来,愣了愣,才跪下行礼。康熙见了很不喜,皱着眉头让这个宫女退下,自己则进了瑾琀所在的房间。
  轻声走进房间,见瑾琀身上搭着一条薄被,身子随着呼吸缓缓起伏,康熙走上前去,坐在床上,却突然间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脑袋冷清下来,又觉得自己的行为过于荒诞,怎得大半夜跑到承乾宫来看她?这完全不像是自己的作风,甩了甩脑袋,想到额娘去世的时候对他的嘱咐,又皱了皱眉,更加不明白自己对于表妹是个什么样的感情了,难道真是为了额娘的托付,或是答谢表妹像一个女儿一样陪在额娘身边的那几年?想着摇摇头,又轻叹了一声。
  “皇上……”瑾琀猛地一惊,转过头,坐起身来,惊讶地看着此刻出现在她眼前的人。然后迅速地起身,披上外套下了床。
  满脸的泪水,一双眼睛通红,说话还带着浓浓的鼻音,此刻又是惊慌失措,康熙看着瑾琀,微微吃惊,心底像是漏了半拍,呆愣了一下,才说道,“朕来看看你。”表情显得有些不自然,是在一个人悄悄地哭么?想着今下午对表妹是不是有些过了。
  瑾琀连忙擦干脸上的泪水,对着康熙行了礼,有些掩饰地开口,“刚才做恶梦了……”然后又正了脸色,恭敬地站在一旁。
  康熙神情恍惚了一下,做恶梦了?那个小女孩,八格格……轻微皱眉,揽过瑾琀瘦弱的身躯,轻声说道,“朕不逼你……”
  “皇上?”瑾琀错愕,下午还说要抱走胤禛呢,怎的一会儿转变这么大?在心底嗤笑,你是皇帝,当然什么事都是你说了算。
  “过几日,朕带你去潭柘寺礼佛。”两人沉默了片刻,康熙突然开口,同时把瑾琀抱得更紧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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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留在宫里照看四阿哥,只带上雅琴素琴就行了。”瑾琀走进房间,对着正在收拾行李的秦嬷嬷说道。
  秦嬷嬷放下手中的包裹,有些迟疑,担心地看着瑾琀,“可是娘娘您还怀着身子呢,那两个丫头年轻不知轻重,若是……”
  “我最放心不下的是胤禛,你和谢嬷嬷好好照顾着,估计十来天才能回来。”瑾琀微微蹙眉,不喜欢康熙太过霸道,直接就下了命令。
  秦嬷嬷无奈,想着瑾琀这几日是越来越冷漠,突然间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也不敢多说,只好点头应了声“是”,然后继续打点着行装。
  瑾琀仍旧是不放心,想到离了宫,胤禛却是连一个托付的人都没有,心底划过一丝冰冷。接着找人给毓庆宫送了帖子,只好暂时嘱托一下太子。
  次日,瑾琀坐上步辇,领着雅琴素琴,还有承乾宫的宫女太监们到了太和门,见到已有大队的车马在等候。
  瑾琀穿着一身皇贵妃朝服,右手搭上身边小太监的臂膀,走到那豪华的御辇旁,立马就有人上前来,对着瑾琀说道,“奴才给皇贵妃娘娘请安,皇上还在太和殿,请娘娘稍等片刻。”
  待看到那人的脸时,瑾琀猛地一惊,peter那张温和俊朗的面孔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脸色变得有些苍白,抓住小太监臂膀的手微微紧了紧,悄悄做了一下深呼吸,才强制镇定下来。对着纳兰侍卫点点头,“嗯,本宫在此恭候万岁爷。”
  说完瑾琀便站在一边等着康熙,抬眼望去,人海茫茫的一大片,那成百上千的奴才侍卫,还有一连串顶级豪华的车辇,队伍是如此的壮大。瑾琀在心底冷笑,对着康熙,再找不到一丁点儿的好感。
  微微扭头,然后不经意看见另一旁依然恭敬垂头站着的纳兰,心里有些不安,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第二次见到这个与peter长得如此相像的人,若今天不见到,怕是她已经忘了大清朝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自此她都不知道那具身体里的灵魂是不是与她一样,来自二十一世纪,或者说,那里面的灵魂是不是peter。纳兰虽然对着康熙低眉顺眼,做一个奴才的本分,可是那骨子里的傲气却是一直存在的,有心人都能发现,他是不愿意做康熙的奴才的,也不愿意混入这官场的是是非非。这样想着瑾琀就越发的不安了,纳兰他太不像一般的八旗子弟了,也不像这古代人的思维,在一个封建大家族出生的公子哥儿,竟然写出“一生一代一双人”这样的诗句来!若他真的是peter?瑾琀想到这,愣了一下,内心的惶恐又涌上来,若他真是peter,那他会打算做什么?那个害了她性命再夺了她公司权力的男人……
  瑾琀不敢想象,身体猛地打了一个寒颤,正打算走上前去弄清楚,就见康熙带着梁九功及一群人从太和殿大门走过来,然后整理了一番思路,走上前去,对着康熙行礼。
  康熙一脸严肃的表情,点头示意她起身,接着让宫女们扶着瑾琀上了后面的一辆马车,偏过头看了看瑾琀,眼神有些复杂。微微叹了一声,然后自己先上了最前面的马车。
  在经过纳兰身边的时候,瑾琀顿了顿脚步,垂下眼眸,用余光瞥了纳兰一眼,又向前走去。纳兰抬起头来,看着瑾琀的背影微微蹙眉,呆愣片刻,就转过身上了马,跟在康熙所在的马车旁边。
  梁九功大喝一声“起驾”,然后所有的人都挺直了腰身,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了太和门,向城外的方向驶去。
  瑾琀坐在奢华舒适的马车内,面无表情,让人猜不透她此刻的心思,轻轻地转动胸前的朝珠,拿着帕子的手微微紧了紧,没由得一阵慌神,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潭柘寺离紫禁城很近,本是几个时辰都就到达了,那慢悠悠的马车浩大的队伍却是走了整整一天,中途只在景山行宫休息了一阵。
  景山行宫。
  “娘娘,刚才李公公来传话,万岁爷让娘娘去东殿。”雅琴走过来对着瑾琀说道。
  瑾琀摆弄着路旁的花枝,用力地扯下一朵粉色的木槿,然后狠狠地捏碎,扔到地上,嘴角勾起一抹邪笑,轻轻点头,“你去告诉李公公,本宫立刻过去。”
  自到大清,这是她第一次出宫,第一次离开紫禁城,却是没有半点兴奋的感觉,习惯了待在宫里处理宫务,习惯了每天和胤禛玩闹,教他识字,也习惯了这种没有自由的生活,瑾琀抿了抿双唇,轻笑一声,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瑾琀整理了一番衣衫,突然一阵凉风吹过,猛地打了一个寒颤,又叫雅琴递来了披风,然后披在身上,接着就朝东殿的方向走去。
  “奴才给皇贵妃娘娘请安。”刚到大殿门口就见到纳兰站在外边,给瑾琀行礼道,“万岁爷在里面候着,娘娘请。”
  瑾琀一惊,微微皱眉,不待这么吓人,尤其是还顶着一副跟peter一模一样的面孔,挥了挥手,看了纳兰一眼,思绪飞快地旋转,灵动的黑眸一闪,顿住脚步问道,“纳兰侍卫可认识潘彼得?”瑾琀一边说一边注意纳兰的神情,就连一根睫毛的颤动都不放过。
  “回娘娘的话,奴才不知。”纳兰垂下眼眸,恭敬地答道。
  “他是一位江南才子,听说和公子很像,都喜欢诗词歌赋之类的,难道纳兰侍卫没听过?”瑾琀挑眉,紧紧地盯住纳兰性德。
  纳兰一愣,不知皇贵妃娘娘与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想探个究竟,又怕冲撞了贵人,只好低着头继续答道,“娘娘赎罪,奴才真的不曾听说潘公子这个人。”
  瑾琀看纳兰的神色,确实没露出什么破绽,顿时觉得送礼一口气,笑道,“无事,本宫只是随便问问。”说完便抬脚踏入正殿。转头的时候又看了纳兰一眼,想着回去还是让额娘去查探一番,心里才能更踏实些。
  走进内殿,见康熙正在书桌旁写画着什么,瑾琀走上前去,轻声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过来。”康熙抬眼看看瑾琀,点点头,笑着说道,接着又埋下头看桌上的画卷。
  瑾琀疑惑,不知这康熙又发什么疯,喜怒不定用在他身上是最合适不过了。把手中的帕子放在胸襟,走到康熙身旁,看见桌上的那幅画,顿时微微蹙眉,又是海棠!
  “这是前几日朕在景仁宫作的画,潭柘寺后边也有几颗海棠树,就拿过来做一下比较,看是哪一处的海棠更漂亮些。”康熙面带微笑的说道。
  “自是景仁宫的那片海棠树林开的花更漂亮。”看着康熙的笑脸,瑾琀突然觉得一阵恶寒,强忍着不适笑着应道。
  康熙瞥了一眼瑾琀,摇摇头,“那可不一定,潭柘寺的海棠花经过佛光的普照,应该更具灵性,也开得更绚烂些。”
  “呕……”瑾琀实在忍不住,就干呕了出来,雅琴在一旁扶着,眉宇间尽显担忧之色,轻声唤了一声,“娘娘……”
  “请皇上恕罪,臣妾失态了。”瑾琀在雅琴的帮助下,用帕子擦了擦嘴,然后对着康熙说道。
  “如今不过两个多月,反应怎的这么大?”康熙走上前来,伸手扶住瑾琀的身子,皱着眉头,又想到那晚上的梦,轻声说道,“朕到潭柘寺礼佛,定会留住八格格的。”
  “皇上!”瑾琀猛地抬起头来,心脏瞬间收缩,屏住呼吸,惊恐地望着眼前这个男人。
  ☆、27 禅说佛说
  康熙揽过瑾琀的身子,走到一旁的软榻上坐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叹道,“你只管养着身子就好,别再想那些无中生有之事,待八格格出生,朕带她来潭柘寺养着。”
  听了康熙这话,瑾琀心里一突,康熙派人监视她?除了送她的两个宫女之外还有人?那她刚才与纳兰说的话……猛地打了个寒颤,暗自稳稳心神,低头答道,“是,谢皇上厚爱。”
  “先休息,待会儿再上路。”康熙点头,想了想又说道,叫雅琴扶着瑾琀去了内室歇息。然后自己来到书桌旁,盯着那副火红的海棠花,眼底深处是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傍晚时分,队伍才到达潭柘寺,住持大师震寰和尚已经领着寺里所有的僧侣到门口接驾,众僧侣按着层次分站大门两旁,震寰居中,老远就看到康熙的车马向寺内行驶过来,接着震寰带着七八个修行较高的僧侣走到康熙的马车跟前。
  康熙掀开帘子,借着梁九功的手臂用力,从马车上下来。后边的瑾琀也跟着下了车,由雅琴搀扶着走至康熙跟前,福了福身。
  “震寰携众僧侣恭迎陛下圣驾!”震寰和尚向着康熙微微鞠躬作揖,然后又对着瑾琀说道,“皇贵妃娘娘金安,阿弥陀佛。”
  康熙合上双手,对着震寰还礼,“阿弥陀佛。”瑾琀觉得有些别扭,看了看康熙,也跟着作揖,轻声道,“打扰大师修行了。”
  震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瑾琀,然后轻轻摇头,笑道,“不敢。”
  接着震寰就领着康熙和瑾琀进了寺内,见天色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