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0 节
作者:      更新:2021-02-17 08:57      字数:4961
  到达方才离开的地方时,一艘大的客船正要起锚,安心环顾了一眼四周,客船出现的无声无息,不由感叹,古人的智商也是不可小看的,尤其是玉华,这九转回肠的心思无人能比。
  “这船怎么来的?”安心笑问道。
  “抬过来的。”玉华眨眨眼。
  “给你办事真是费体力。”安心叱了一声,有武功的人力气大如牛,但这客船可不小,没有两千斤,也有一千多斤,扛着走过来得花多少人力啊。
  船头站着的是风扬,见两人出现,立即双眼一亮,脸色带着点点委屈。
  安心咧嘴一笑,拉着玉华的手飞身而起,向着床上掠去。
  如一抹轻盈的风,转眼间,两人便飘落入船舱。
  “开船。”玉华轻笑吩咐。
  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风扬一挥手,几名暗卫出现,充当水手的工作,手脚利落的动了起来。
  “好好的暗卫还得给你开船。”安心看着银质面具的黑衣人,知道这是玉华的二十八星宿,堂堂星幽阁的顶梁柱,被他抓来开船,真是大材小用。
  风扬和几个黑衣人听到安心打抱不平的话语,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是直点头,想着还是世子妃比较善解人意,知道体谅他们这些做属下的难处。
  “技多不压身。”玉华懒懒的道,慵懒的眸光扫了一眼正在干活的几人,不凌厉却隐含危险。
  几人头皮一麻,手下的工作加快了些,不敢再乱想。
  船离开岸边,玉华带着安心进了一间宽敞装饰华美的房间。
  软榻大床精致舒适,珠帘地毯铺陈装点,一应俱全,应有尽有,丝毫不逊于玉华平时沿用的住所。
  “有钱真好啊。”安心大大咧咧的甩了绣鞋,躺在软榻上,手臂撑着脑袋,懒洋洋的道。
  “你很穷?”玉华轻笑着坐在安心旁边。
  “主观上来说很穷,客观上来说不算穷。”安心道。
  “嗯?”玉华眯了眯眼。
  “安连城是我父亲,他是东凌首屈一指的武将,他有钱,这毋庸置疑,你是我未来夫君,东凌的商号都归你掌管,你有钱,这也是真理,我作为你们的女儿和夫人,按道理来说,也是有钱的,但是这钱又不是我的,所以又不算有钱。”安心想了想,道。
  “等你回京就有钱了。”玉华眸光碎出一抹清幽,意有所指的道。
  “什么意思?”安心怔住了,什么叫回京就有钱了?
  “等你回京就知道了。”玉华习惯性的打哑谜。
  安心不满的挖了他一眼。
  玉华拿起茶壶,倒了两杯茶,茶香莹然,香气扑鼻,顿时冲散了河水挥发的微微腥臭。
  “什么时候能到对岸?”安心闻着茶香,郁闷一扫而空,好心情的看先玉华,问道。
  “三个时辰。”玉华道。
  “我们从云霞山走黑水河,为什么太子的人不在那里守株待兔,埋伏我们呢?”安心道。
  “黑水河长达两千里,云烈的人再多,层层的分布下来,也是找不到我们的踪迹,或许云轻有这个本事,但他明摆着是让我们离开,自然就不打算派人拦截了。”玉华拿起茶盏,怡然自得的品茗。
  “云轻是一个君子。”安心给出一个中肯的评价,能看透迷雾,不被世俗权力所扰,超脱红尘,淡然高远。
  玉华不置可否。
  “可惜身不由己。”安心又是一叹,“不过世间谁能一直保持心境空明呢,我初识玄凌时,也觉得他是个淡泊名利的人,不过一月,就物是人非!”
  闻言,玉华浮茶的手一顿,目光隔着缭绕的雾气看向安心,见她眼中似乎有着淡淡的悲哀,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微微起伏的情绪平稳下来,玉华收回视线,看着茶盏里浮浮沉沉的碧绿色茶叶,眸光清凉,淡淡道,“每个人的命数不一样,天定七分,人为三分。”
  “你是不是跟国师在一起久了,耳濡目染,也跟着他学会长篇大论的神棍之言了。”安心蹙眉看着玉华波澜不惊的玉颜。
  “实话实说。”玉华抿了一口茶水,轻笑道。
  “其实我以前也相信人定胜天的,但是在玄族时,又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上天给你选择的路,看似让你做出抉择,其实,每一步都有命定的轨道,就如娘亲当时死去的消息传来,我可以选择忘记复仇走一条和平的路,也可以奋不顾身的沦入地狱,但是前一条我怎么可能会走?所以命中注定的东西真的不是人力可以变更的。”安心忽然变得感伤起来,想起在玄族生不如死的岁月,由衷而发。
  “你这话,跟若愚大师说的佛理有异曲同工之妙。”玉华眸光微闪,言笑晏晏的道。
  “我才不想成为老秃驴的接班人呢。”安心笑着叱道,凡事随心而为就好,想的多了,就没意思了。
  玉华轻笑摇摇头。
  “我睡一觉,心宿动手时,记得知会我,我要看烟火,虽然没幻影门那次好看,但也是千载难逢的,可不能错过。”安心歪倒在软榻上,闭上眼睛,道。
  玉华刚要应声,就听见安心嘀咕道,“不知道老皇帝的皇宫爆破的感觉会如何,肯定千古罕见,他最好别惹我,否则我真的下得去手。”
  玉华笑意一僵,看着睡意浓浓的安心,苦笑摇头。
  将皇宫夷为平地,她还真会打算。
  客船在水面上轻轻摇晃,像是回到了小时候躺在摇篮的日子,安心睡的十分香甜,美梦连连。
  不知道睡了多久,安心被玉华推醒,脑子一时间没清醒,愣愣的看着他。
  “不想看了?”玉华看着安心迷糊的样子,实在可爱,眸光不自觉温柔了三分。
  安心一个鲤鱼打挺,立即蹦了起来,找到被踢在角落里的绣鞋床上,风风火火的赶到船头。
  风扬正指挥着开船的人,见安心火急火燎的跑出来,疑惑问道,“世子妃怎么出来了。”
  “等会有一场好戏要看。”安心摩拳擦掌,美眸亮的惊人。
  “什么好戏?”风扬怔了。
  “心宿没告诉你?”安心偏头看了他一眼。
  风扬摇摇头。
  “那你等着看就是,绝对值回票价。”安心兴奋的搓了搓手,兴致勃勃的道。
  话音刚落,一声响彻云霞山的巨响响起,黑水河泛起蹭蹭涟漪,船身颤抖了一下,似乎不堪重负,随时都会散架。
  安心用手搭在额头上,定睛朝云霞山看去,她目力极好,黑水河又是一望无际的平静,没有障碍物的阻拦,她可以清晰的看到云霞山有一处地方火光冲天,源源不断的巨大响声,时而高,时而低。
  风扬和甲板上的人都惊呆了,睁大眼睛看着蔓延的火光,不敢相信这一幕。
  玉华正好从房间中出来,看到了远处的火云朵朵,在情天幻海阵的那天,他也目睹了幻影门的被灭,但不知道安心用的什么法子,如今才算明白,就是那个小小锦盒装着的东西。
  就能产生这样大的破坏力,若是流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若是没人救火就好了,把云霞山就烧成光秃秃的才美轮美奂呢。”安心有些遗憾的道。
  这是南云的兵器所,若是没猜错的话,还是最大的一处兵器所,南云肯定无时无刻都在关注,出了这么大的事故,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去调查原因。
  打造兵器,必须将铁烧软,火炉子是必不可少的,失火走水什么的,也不是没有过,她的漫天花雨洒金钱,刚好就是导火索,兵器所啊,化为黑灰,从此不复存在。
  别说她做了隐藏痕迹的措施,就算她没有,但所有的蛛丝马迹都在这场大火中被焚烧殆尽。
  “是不是很壮观?”感慨一番,安心咧嘴朝风扬看去,询问他的想法。
  风扬呆如木鸡,视线焦在火光上,对安心的声音浑然不觉。
  安心耸了耸肩,少见多怪,这算什么,比起她前世身死的时候不过小巫见大巫,不知道师傅知道她死了,会不会想她。
  还好,她前世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朋友,孑然一身,除了师傅,她一无所有,不会留下伤痛。
  玉华察觉到安心溢出的灰色气息,眉头轻皱,走到她身边,揽住她的腰,轻声道,“不好看?”
  安心收敛了恍惚,轻轻摇摇头,黄粱一梦,过去早已烟消云散,她该珍惜的,是这辈子。
  “我睡了不到半个时辰?”安心问,她的目光还能看到岸边,可见船前行的时辰并不长。
  玉华点头。
  “没身临其境,确实不太好看,况且兵器所都是黑不溜秋的铁疙瘩,炸起来也不唯美,下回选个漂亮的东西来玩玩。”安心压下心中的失落,做出一副厌烦的模样,往房间的方向走去。
  猛地手腕被拉住,安心惊愕回头,不解的目光撞进了玉华情绪不明的凤眸中,她抿了抿嘴,低声问道,“怎么了?”
  玉华没说话,倏地打横抱起安心,往房间内走去。
  安心感觉到玉华微沉的怒气,不明白他的怒气从何而来,她好像没招惹他。
  “你有事瞒着我!”玉华声音沉寂,将安心放在软榻上,眸光紧锁着她的小脸,不给她半分躲避的机会,牢牢的看着她。
  安心不自然的瞥开与玉华的对视,面色僵硬道,“没有。”
  “是不是我还没走进你的心,所以你不肯告诉我?”玉华眸内划过一抹痛色,薄唇紧抿,如画的容颜染上一丝幽幽的寂冷。
  “不是!”安心脱口而出,他早就走进了自己的心,只是,这事不能以常理视之,她能说出来吗?告诉他,其实她不是安心,是另一个时空的孤魂野鬼,只是偶然附身在已死的安心身上,得以重生?
  如此荒谬,要不是她亲身经历,她一定会当成一个笑话来听。
  “那你告诉我!”玉华眉眼冷寂,寸步不让。
  “每个人都有不愿被挖掘出来的伤口,玉华你不要强人所难。”安心掩去眸内的苦涩,垂下眼帘,声音几不可闻。
  “我强人所难?”玉华自嘲的笑了笑,忽然直起身子,转身背对着安心,身影孤傲清冷,秀挺如修竹,却挂着淡淡的白霜,散发着森森的寒凉之气。
  “第一次知道,想了解自己的女人原来是强人所难。”玉华声音幽暗,带着无尽的凉薄和寡淡。
  心口漫上了漫无边际的慌意,安心伸手去抓玉华的手,“不是,我只是一时间还没释怀,有些难以启齿,不是这样的…”
  “那是哪样?”玉华躲开她的手,清寒的声音没有一丝的温度,“安心,我们说好的,彼此坦诚相待,不分你我,你就是这样待我的么?”话落,他看了安心一眼,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去。
  玉白色的衣角划出一个优美却清凉的角度。
  虽然只有匆匆的一眼,但是安心却看得很清楚,他那时的眼神已经没有了别的情绪,只有深如寒潭的冷漠和疏离。
  她明白挽留已是无用,所以她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隐没,此时她的心已经痛的麻木了。
  她一直都知道,两个人的爱情是需要不断磨合成长的,就像是茁壮发芽的种子,慢慢的长大,最后长成坚不可摧,风雨击打也不会凋零的花。
  可她没想到会这样的困难,一点儿小小的挫折,就能把她自以为强大的信念给无情无义的摧毁成渣,这样的重重阻碍,这样的不堪一击,真的是誓死不渝的爱情么?
  手无力的滑落,安心垂着眼帘,遮挡住眼中的盈盈泪光,她可以没有任何人,但不能失了自尊和底线,前世的东西根深蒂固,即便是逝去的梦境,但她不能否认,有些东西还是历历在目,拔出不掉。
  曾经出现过,她如何能忘记?她又该怎么坦言?说他的女人只是个假冒产品?是个顶包的A货?不论他信不信,但事实就是事实,他以后会怎么想她?
  眼泪一滴一滴的砸在手背上,安心垂着头,泪眼模糊的看着手背眨眼间就被浸染,泪珠闪烁,她似乎看到了她正垂泪的脸孔。
  安心面色一变,抬手用袖子使劲的抹去了泪,力道之大,洁白如瓷的小脸被抹上一道浅红的痕迹,她何时这么不中用了?一个男人就能让她这般的痛?变得不是自己,扔了自我,如被囚禁的金丝雀一般,被主人抛弃,就不知该如何生存了么?
  她怎么会?安心咬紧唇瓣,这不是她,她不是这样的!
  她不想瞒他,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两人的隔阂太多,有一道巨大的横沟,岂是那么轻易就能跨越的。
  ------题外话------
  美人们不要拍多多,玉兰花占有欲太强,安心那个钻牛角尖的毛病又是天生的,尤其是身份的事儿,她要是不钻死胡同就不是安心了,相信每个美人都有体会,爱情哪有一帆风顺的,都是磨合磨合,达到一个平衡的界线,多多把回京的路线延长,主要是想让两人的感情得到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