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5 节
作者:精灵王      更新:2021-02-26 23:58      字数:4723
  “可不是要这样说才解气。王爷常说,人常性中都有癖好,这个人冷冰冰呆头呆脑。全然不解风情,这样的人呀,”说话的人眼珠子一转。悄笑道:“一定不是好人。”
  两个人嘻笑着手拉着手,沿着长廊消失在黑暗中。
  房中的安公子没有听到这番言论。目前美姬们出门,安公子松一口气。这是什么地方?不是我肆性欢乐的地方。王爷赏出来的女人,弄不好是他用过的,几时他重起旧情,我何苦招惹他。
  再说安公子此人,多少有些洁癖。洞房花烛夜是个生手,好在他用温存补。
  把房门紧紧拴上。送我到这里,当车和安权再也不见,只有这两位雪肤碧眼的姑娘随着进来。再摇一摇房门坚固,安公子伸伸懒腰,这下子可以好睡了。要知道我,还真的累了。
  第二天开门,门外大雪纷飞。安权和当车候在房外,都冻得面色发青。安公子让他们进来,问昨夜睡在哪里。
  “史将军引公子去以后,就有人带我们这里来等着。后来夜深。又说公子回来的晚,让我们先睡。”当车坐到火盆旁,说话才不打哆嗦。
  安公子皱眉,安权又道:“夜里我开窗户。出来看过。这里住的人不少,而且守卫很多。公子,我们要小心才是。这馆里十数间房子,间间住着人,而且口音不一样。”
  “既来之,则安之吧。王爷不是一说就成,我们要多呆几天了。白天街上有成衣铺子,你们去买裘衣来,我要加衣服,你们也要加才行。”此行准备最不足够的就是衣服,不身临其境,是不会想到冷成这样。
  门外有人说话:“安先生起来了?我们送净面水来。”暖和过来的当车拉开房门,门外是四个魁梧大汉,都象是士兵的样子。一个拎着两桶热气腾腾的热水;一个端着巾栉等物,又拎着一桶冷水;还有两人手上捧着裘衣等物。
  拎热水的放下来,行个礼出来,端巾栉的放下来,把冷热水调入水盆中。当车想起来这是自己差事,过来道:“我来吧。”那人只是笑,却不让当车碰:“小哥儿陪着先生远来,只坐着吧。我奉令来服侍,不敢怠慢。”
  送来衣物俱是厚衣,不仅有安公子的,也有当车和安权的。不想简靖王心思关切到如此!安公子心中一动,问房中服侍的大汉道:“你们都是王爷的士兵?”
  大汉把水调好,先回话道:“先生试试温热,不行这里水多。”下面才是回答安公子的话:“我们这里,家家有女子的,自十岁就要纺织刺绣,有男子的,十岁不仅进学还要习武。王爷有令,每户有纺织刺绣的,一人少收若干赋税;有男子进学习武的,赏赐若干。我等看着高大,还够不上当王爷的士兵。”
  净面洗手的安公子又上了生动的一课,难怪简靖王打起仗来,总象不费气力。治下不管男女老幼,都是有用之人。
  “这听雪馆里还住着什么人?”安公子再问从人。从人倒是有问必答,叉手道:“四方来投的先生。”
  洗过脸送上早饭,一个小小瓷罐里,只得一碗粥。从人放在安公子面前:“我们平时饮食,多是牛羊肉。这是王爷亲自吩咐,给公子专门熬的粥。”安公子含笑怡然:“王爷盛情。”
  安权和当车,全是牛羊肉和馒头。饭后换上送来的衣服,不仅合身也合身份。安权和当车,一人一件羊皮袍子。给安公子的,是名贵的狐裘锦衣。
  这招待象是故人,在安公子心中,却有一个想法让他坐卧不安。饭后求见王爷,回说往军中去,要几天才回来。只能温书的安公子,不一会儿就来了几个访客。
  “湖广章益,”中等个头的秀才,脖子上貂裘;
  “浙江叶琛,”微胖的小胖子,脖子上啥也没有;
  “福建茅成,”围着狐裘的瘦子,年纪是三人中最大的,约在三十岁左右。
  三个人一起来见礼:“敢问何方来投的贤士?”安公子讶然,一下就能明白。述过姓名坐下,章益是个急性子:“先生来投王爷,当然是有好谋略,晚生们不才。比先生早来数月。先生对我们先说说,帮你理个章法,你再见王爷时。就能大博王爷欢心。”
  茅成笑而不言,叶琛慢吞吞道:“小章,你脖子上是貂裘。市价不过三百两;安先生脖子上狐裘,市价在八百两。”茅成笑起来。章益恼羞成怒:“岂能以脖子上围什么定高下,你这脖子上什么也没有,你算是不值钱。”
  叶琛还是慢吞吞,不急也不恼:“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王爷赐我,我未必就戴。要说我这脖子,”叶琛摸摸自己白胖的脖颈:“总值得千儿八百的吧。”
  这一番话引起安公子注意。上午馆里人都来拜过,都来打听自己要对王爷说什么。这些人是简靖王自立为王后,来报效投靠谋官职的人。天气寒冷,没人不戴围脖。安公子要不是怕冷,直想把脖子上狐裘拿下来。书生们站在一起,先往对方脖子上扫视过,以脖子上围着什么也定一个高下。
  简靖王此举,貌似愚弄而不是褒奖。
  自此隔上一个月,安公子才见到简靖王,还是那座大殿内。除了简靖王,又多了三个人。下首坐着珠钗锦衣的一位女子,盈盈站起来行礼:“先生安好。”这是钟离琼枝。
  安公子依礼还过,简靖王膝旁一左一右坐在地上。是被他深夜赶走的两个美姬。左边的还是嘟嘴,声音清脆:“这秀才呀,不怜香惜玉,王爷您说过,凡不护花的,都是坏人。”简靖王呵呵笑声中,右边的美姬还是拧眉,声音娇柔:“王爷罚他,让他也外面雪地里冻半夜吧。”
  “永年先生,你得美人怒,让本王羡煞,”简靖王大笑起来,殿堂之中全是他的声音:“虽说你心狠,好男儿哪能象女子一样婆婆妈妈。”
  两个美姬娇滴滴不依:“王爷。”安公子只是微笑,一看这就是王爷的床上人,幸好那天晚上我没有造次。来到就打听过,这位王爷宠姬无数,也喜养无数门客。哪天喜欢,推一个宠姬给别人;哪里再重新宠幸,象是就不妙。
  对着简靖王深施一礼,安公子从容道:“千里来参,晚生为的是天下苍生。”简靖王双手在两个美姬头上各拍一下:“我想和他取乐才唤你们来,他又来说正经话了。去!”美姬们噘嘴走开,出殿门前,对着安公子又做鬼脸,引得简靖王又大笑起来。
  钟离琼枝还坐着,到此时才过来问安家诸人安好,问到安少夫人时,钟离侧妃回想前情,就要脸红:“说少夫人有孕,王爷让人备下礼物已经送去,不日就有人来回话,她是个有福的人。”
  简靖王不无好奇:“嫁这么个柳下惠,少夫人想来绝色?”安公子摇头,琼枝想过也没有点头,肯定不是绝色。简靖王心痒痒的,只想和安公子说说;安公子凛然正色,只想当劝谏之人。
  琼枝为问候拜见而来,寒暄过也出去。殿外两个美姬偷偷躲在锦幔后,看到琼枝出来,也赶着问她:“嫁给这样无趣人,他老婆一定可怜,”眼珠子再一转,就开始诽谤:“要么就是河东狮吼。”
  美姬们拉着琼枝不让她走,偷听一时,又要问:“周公我知道,他在和王爷说昨夜梦周公是吧?”
  “他说的是周公吐哺,不是梦周公。”琼枝笑着把美姬们拉走:“人家在说正经话,咱们看雪人儿去。”
  殿堂之中,安公子对着简靖王又是一通长篇说服。简靖王听着咧着嘴笑,安公子从周公吐哺说到忠君忠臣。早有谋反之心的简靖王只有一个想法,这书生口才不错,书念得也不少,说起故事来,让人听得津津有味。
  一直说到外面有人求见,安公子才出来。进来的人是简靖王手下官员,与安公子擦身而过,对他只是皱眉头。这些自命才子的中原书生们,明明是为富贵为官职来投,却一个比一个说得嘴响。文不能中举,武不能快马,都是中看不中吃的。
  官员见到简靖王,先问刚才出去的人:“说又有中原名士来投,王爷觉得如何?”
  简靖王更要乐,觉得如何?就是一个胆子大!对着要造反想当皇帝的人,翻来覆去说忠君忠臣,安永年何其大胆!
  要我出兵清君侧。要知道我清的是我以后的君侧,才不为京里那小昏君白起兵!廊下飞雪更急,简靖王笑眯眯回官员的话:“可以说书。”本王政事累了。也需要说书的人。
  回来的安公子,也是一肚子的火。从尧舜说到今朝,王爷笑眯眯咧着嘴。听得似睡非睡。安公子自己都不确定他听进去几个字。外面雪冷霜冻,安公子心里热腾腾。回到听涛馆外,是握着拳头咬着牙进来,不知哪里发泄这恨劲儿才好。
  “哈,永年先生,为何生气为何愁眉?”也是经月不见的史勋出现在廊下。安公子大喜:“来得好,你我房中细谈。”不顾雪滑,大步奔上长廊。携着史勋的手把他往房中拉。坐倒安公子迫不及待开口:“来到一个多月,才见王爷两次。王爷是什么意思,将军帮着打听打听。要知道,”安公子愁眉苦脸:“不是我急,京里正直的官员们急,下在狱里的冤枉人急,还有……”
  史勋打断安公子的话,笑容满面地道:“我今天来,不是为着你说服不了王爷,是为给先生报喜信儿。我才来的。”
  安公子听过,立即从不满中冷静下来,对着史勋目不转睛凝视过,小心翼翼地问道:“是我家里?”
  “那是当然。恭喜先生,贺喜先生,您喜得一子。”史勋说过,安公子愣坐椅上。史勋吓了一跳,有人是闻喜惊风,这可是安先生第一个孩子。史勋伸出大手,在安公子眼前突闪几下,还不敢大声喊,怕惊吓到他,只小声道:“先生,安先生。”
  安公子慢慢露出笑容,笑得史勋毛骨悚然。这笑容看着慢慢绽开,怎么看怎么怪。“我有儿子了。”安公子笑容后,又是慢慢腾腾,才说出来这么一句。
  “是啊,我留在那里的人,在少夫人生产后,就有信传来。上午刚到,我就来了。”史勋刚松下一口气来,手上一紧,是安公子探身紧紧抓住。永年公子开始喜不自禁,声音也炸起来:“请你喝酒去,不许说不去,这是喜事,喜事就得找个人一起乐。我不能喝,我可以陪你。”
  进来并没有宽衣,这出门就不用再加衣服。史勋还没有弄明白,五大三粗的战场将军,已经被安公子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拖出去。再看两个奴才,安权笑得象西瓜炸了,当车是少年,笑得一蹦三跳,不防地上滑,一脚滑倒坐在地上。再起来时,手摸着屁股咧嘴似笑似哭,想是摔得不轻。
  还是那个吹得人骨头缝都刮过的风雪,安公子不再觉得冷。我有儿子了!是冕哥儿。哈哈,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字哈,两个字,哈哈,三个字,就是哈哈哈。
  眨眼间,冕哥儿就到百天。安家为这独苗孙子,又摆开流水席面。仗有半年没有打,人心渐安定下来。莲菂坐在小厅上,料理今天儿子办百天,不一会儿往外面看几眼。
  知道她心事的蓝桥又要劝了:“刚看过,也喂过,还有奶妈在呢。小枫姐姐比少夫人生得早,正好来当奶妈。老夫人带,您放一百个心吧,少去看几次最好。”
  莲菂用蓝桥听不到的声音嘟囔:“不是你的孩子,你当然这么说。”厅上水仙梅花香气袭人,也提不起来安少夫人的精神。出了月子,安老夫人让莲菂管家,还是把冕哥儿接到她自己房中。安老夫人眉开眼笑了,安少夫人闷闷不乐,安夫人居中调停,劝一回安老夫人,再骂一回莲菂。安家三个女眷,每天有来有去热闹无比。
  “少夫人,这是外面一位客人送来,说是公子的旧交,他不坐席,东西放下就走了。”外面人送进来一个锦帕包裹的东西,里面象是个匣子。锦帕是用针线缝着,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莲菂取剪刀挑断丝线,珠光宝气先露出来。五、六寸见方的黄金匣子,难道拿在手里沉重的紧。匣子上镶着珠玉宝石,光这匣子就价值不少。
  匣外锁着小小金锁,钥匙插在上面。打开来,莲菂也吃惊了。不是她没有见过东西,而这里面的东西,有一样她看着眼熟。
  里面成掬的猫眼石。雪白的羊脂玉臂,还有十数颗夜明珠,和安公子给她的那一颗一般儿大小。竟然有十数颗散落的。让人觉得原本应该是一串。
  小小一把金锁,镶着红绿宝石,系着细细珠链。莲菂拿起来又有了看儿子的主意:“送这东西来的公子旧交。一定是亲厚的旧交。我拿这锁给冕哥儿戴上,公子回来也是高兴的。”
  蓝桥开始头痛。伸手扯着莲菂袖子,大有决不放手的意思:“不行,老夫人给小哥儿早早打好金锁,您又去争上了,到晚上,老夫人要生气,您要听教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