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节
作者:精灵王      更新:2021-02-26 23:57      字数:4719
  一个婆子进来喊走小枫:“田庄子上送过年的东西来,在管事的那里分呢,现在人手不足,让你得闲空儿去一趟领回来,不得闲儿他们要明天才送来。”
  小枫急急洗手,喊上画角一起去:“我们去拿回来吧。”房中只余下蓝桥,费妈妈对着莲菂有一句没有一句,不时看看蓝桥。
  天天闷极无聊的莲菂把蓝桥支开:“我的茶叶没有了,公子那里的茶叶好,问良月姐姐找一点儿来。”蓝桥也出去了。
  费妈妈见莲菂这样聪慧,赶快低声告诉她:“我求过姑娘一件事情办得妥当,我敢不来孝敬姑娘。昨儿往坟山上去送祭祖的东西,我亲眼看到那里住着人。家里都在说,夫人的亲戚从吕梁来,染了病在那里住着。
  医生是天天去,公子也是天天问,来的是一对母女,我为着姑娘,特意打听一下,都说那林姑娘长的象天仙一样,姑娘你要小心才是。“
  低头还在描花样子的莲菂,谢过费妈妈,谢她说这样的八卦来听。再对着布帛上素馨花绽开笑容。听起来真热闹。林姑娘火拼刘姑娘,这个年应该过得很热闹才是。
  第九十七章,定计
  对于费妈妈这样的关心,莲菂笑得感激,让费妈妈看在眼里,觉得自己这讨好没有白来。讨好过了,费妈妈也就接着往下面说:“方砖胡同这个月也收拾出来,那里虽然不临长街,热闹上差一等,做起生意来银子从来不少。公子要在那里开个米铺,求姑娘帮着说一句话,我侄子费新,是个谨慎人,这米铺交给他再妥当不过。姑娘没有见过他,几时姑娘再在二门上送小姑娘上学,我指给姑娘看一看可使得?”
  停住手中笔的莲菂心想这些人又来了,老实人不是好装的,迟早会让他们把我逼出原形来,打算今天就露馅的莲菂露齿一笑:“公子要用什么人,他心里应该明白。妈妈去对公子说,或许比对我说还要有用。”
  得到婉拒的费妈妈毫不奇怪,反倒笑上一声道:“姑娘请放心,我侄子费新在公子面前也是经常得见,倒不要姑娘强帮着说话,只是遇到公子在斟选人,一时选不好,帮着说句好话就行。”
  遇上一个聪明人,这个要求也不高,莲菂这才答应下来,再继续画着自己的花样子。费妈妈平时一来就是要坐半天,她走到榻前来看这花,帮着出主意:“左边这枝儿应该浅些着色,才衬得右边这枝儿好看。”
  画了一会儿,莲菂不经意地问出来:“妈妈见过刘知县的女儿?”费妈妈只是笑,宋姑娘天天看着对公子不放在心上,其实是眼前没有人和她争。
  既然来这里说话,当然是打听过再来。费妈妈是安家第二代的老人,不准备好从来不来,见莲菂问出来,便殷勤地道:“这话姑娘问的是我。要是问别人,估计知道的人少。刘姑娘闺名香珠,前年夫人和刘夫人刘姑娘一起去进香。是我陪着去,这才见过一回。”
  说到这里,见莲菂抬起头来对着自己面上看。看不出来着急要等,却是等着。费妈妈更是心里暗笑。告诉莲菂道:“要说生的如何,和姑娘也差不到哪里去,只是她是官员的姑娘,这话咱们只能背地里说,要是当着人说,让人听着就没有上下。”
  “那林姑娘呢?”莲菂再问问那位林姑娘,刘香珠和自己长的差不多。费妈妈对着自己说话,应该是有出入,也就是说,刘香珠比自己生得好。莲菂再问问林姑娘相貌如何,在心里期望她们一个能压一个。
  这个费妈妈就踌躇了:“我为着姑娘,倒是想看一眼林姑娘,只是她侍疾在屋子里,我去的那半天里就没有看到她出来。倒是她的小丫头惠儿,生得伶俐。”
  慧婢应该有丽姝,莲菂想象一下。觉得很满意。一对一的比拼,几时才拉开战场?看窗外北风呼呼,一会儿小雪下来,很象是战场前的肃杀。
  蓝桥回来多时。在外面收拾几上的玉瓶花插,只在外面听里面说话。等费妈妈出去,蓝桥才进来笑着道:“姑娘今天回的好,家里人来求事情,不该帮的就当面说清楚。”
  莲菂眯眯笑,小枫、蓝桥和画角,都对着自己说过,怎么别人一求就件件答应,就是丫头们都看不下去,而安公子居然件件答应。莲菂对着花样子只是笑,笑得手抖画错了一笔,就手丢到一旁,再取一张干净的纸重新来画。
  耳边格格响一声,没有扣严实的窗户被风吹得晃动几下。莲菂丢下笔过来,把另外一个扣子也扣上,从明窗上看到费妈妈刚走出院门,身后是洒扫的妈妈们送她。费妈妈回头象是在说不用送,看起来几个妈妈好得很。
  “姑娘一上午就只画这一张花样子?”蓝桥疑惑:“昨天半天还画了三张。”莲菂从明窗上收回眼光,觉得这话可以问,就问蓝桥:“费妈妈和咱们院子里妈妈们象是好得很?”
  蓝桥先撇一撇小嘴儿,把手里的一绺绣花钱递给莲菂拿着:“姑娘帮我掂线。”这才慢慢的告诉莲菂:“有银子钱当然就好,没有就不好了。”
  这话引得莲菂笑起来:“这是怎么说?”蓝桥自己也笑:“费妈妈管着家里的使用,咱们领一根扫帚也要去找她,不要说妈妈们见她客气,就是我们见她也客气;再说费妈妈人不拿大,年前布匹价涨得厉害,咱们院子里的妈妈是费妈妈那里得知消息,她们合伙弄了银子,自己屯了一些布,也发了一笔。
  费妈妈今天来,是来看姑娘说事情,再就是给妈妈们分钱。要过年了有钱分,当然人人看到她要喜欢。”蓝桥说到这里,想起来莲菂让自己去见的翠翠姑娘,这一时又帮着传过一次话。下次再去传话,要问问那翠翠姑娘在布匹上,也应该小赚一笔才对。
  莲菂听得很是向往,这与她的职业病有关系。看窗外风声肆虐,房内火盆炽热。想着外面劳作的人虽然辛苦于冷风中,却是辛苦之余有甘甜。而自己终日不劳而获在这里呆着,天天做的事情就是,帮着丫头们打浆子,烧熨铁,给她们做针线活儿打下手。真是可惜了我这个人。
  与莲菂分开的安公子行色匆匆往外面去,如费妈妈所说,他是去接那位来巡查的桑大人,满城士绅有钱商贾中,不乏有人以接钦差为荣,只有安公子小周公子这些人是不得不来。小周公子好些,他最小,推着兄长来就行,安公子家里只有一个人支应门户,他是必须要来。
  刘知县的官轿出城外十里迎接,他邀请安公子同去,安公子对着人群中的小周公子是一个无奈的眼色,怀壁其罪,必须趋附,我也没有办法。
  小周公子给他一个安慰的眼色,如果不是为着陪安公子,再就是听听桑大人此行的目的,小周公子才不来喝这西北风,城外调戏个民女,都比这来得心里情愿。
  钦差大轿一直到正午的时候才到。桑大人在轿子里,对刘知县露出笑容:“贵县安排的很好,”说不上万民迎接。城门口也是人头济济。
  刘知县是点头陪笑,只要你满意就行。安公子和吕公子交换一个眼色,桑大人在吏部不过是个主事。正六品的官员。一朝投靠田公公,放了今科的主考。就要成今科的才子座师,安公子看着山羊胡子的桑大人,庆幸我没有去是对的,让我拜这个人为座师,有句话叫士可杀不可辱。
  与桑大人同等官阶的刘知县也是不满意。官员们绩考,刘知县上下托人打点不肯离开这里。这里虽然不是有名的城市,文人还有几个。水道不少,官路畅通,鱼虾米粮都尽有,就是今年大雨成灾,也没有妨碍税收。
  奉着桑大人官轿进城的刘知县,看着斜刺里杀出来的程咬金桑大人,在他呆在这里的时候,要是让他不满意,自己的优秀绩考这就要打水飘。刘知县和安公子等人一样痛恨,名城大川去逛逛多好。钦差回京还是一路招摇。可以享受不去,往这里来惊吓人真是没意思。
  正午时候到的桑大人,象是赶饭时儿吃午饭来的。他的下处是在刘知县的县衙内,酒宴也设在县衙内。走下轿子的桑大人嗅嗅厅上传来的菜香。对着刘知县哈哈笑上几声:“刘大人,太客气了。”只用鼻子闻几下,桑大人就闻出来今天的午饭不仅有山珍也有海味,就是没有女人脂粉香,让他这一会儿稍欠满意。
  厅下几块怪石,厅上几桌酒席,桌上是十几盘子围攒着的一个翻开的大火锅,谦让过后,桑大人坐了首位。年纪最长的吕老爷呈上礼单:“这是我们这城里众人的一番孝敬,请大人笑纳。”
  看过这礼单,桑大人心中满意度更差。刘知县在京里托人上下打点,不想调职去别处。来以前桑大人就知道了,不想走这里一定有好处。桑大人是知道这城虽然不大不小,这省里几家富户,安家,金家等人都是祖居在这里,这不大不小的城里有待挖掘才是。
  把礼单交给身后随从,桑大人说几声客套客气,大家心意不得不收。这就率先举筷子招呼众人吃饭。
  酒敬过三巡,桑大人也吃了一个半饱,袖子里取出丝帕擦拭嘴角,心中虽不满意,笑声却就不断的他,缓缓道:“兄弟我奉旨出京,除了本科主考以外,还有一件事情要与诸位商议。”
  坐在他身边的刘知县笑呵呵道:“大人请吩咐。”席上众人都住了筷子,金不换眼睛看看坐在桑大人身边的安公子,不管什么场合,他都要挑个尖儿才行。
  “自从皇上登基以来,大家也知道,田公公是最辛劳勤政,”桑大人开口就是田公公,接下来转为正题,先是干笑两声:“从去年以来,各地就有不少百姓名士们进言,要为田公公立生祠,你们这里教化从来是一等的,应该也有不少这样的提议吧?”
  酒席旁的人都呆住了,安公子只觉得心里刚吃的菜往外面翻腾,眼角觑觑别人,也是憎恶在面上闪过。
  人活的时候就给他立生祠,让他活着就受人祭拜,这是有大功德和大德行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待遇。历史上活着立生祠的人就不多。有几个权奸在位的时候给自己各地立生祠,倒台的时候一样拆毁。
  田公公也有雄才大志,那就是拼命往自己脸上贴金子。桑大人说出来这句恶心坏一片人的话以后,看看下面无人接腔,就收住笑声,用眼睛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
  这个时候,有人说话了:“大人言之有理,田公公辅佐皇上从来辛苦,我们虽然不在京城,也还知道他老人家的丰功伟绩。”说这拍马话的人,是金不换。
  厅上人人侧目,金不换才不管这些,有奶就是娘,谁当政巴结谁。不是还上了古诗文,金不换努力地抠脑门儿想着那句诗,叫什么来着,商人重利轻。。。。。。金不换想不起来下半句是轻什么,反正商人理当为利而活,这话既然上了诗,就说明这道理有诗人唱颂,这是好道理才是。
  这拍马的话儿让桑大人反而沉下脸对着金不换:“我不说,你就不知道了吗?刘县。”一声呼唤,刘知县赶快站起来打圆场儿:“大人,金老爷是个商人。说话有不到的地方,请大人多多见谅。”
  倒不是金不换这话不对,是他拍的不是时候。桑大人在来以前就知道。这生祠要立起来,一定不会顺顺利利。人人听过一片赞成。他心中想过,要拿两个人作幌子教训过才行。此时金不换为着讨好,别人不出声,独他一头撞上来。
  “别处各地都是百姓们进言,名士们进言,”桑大人说着这话,眼睛瞄着安公子小周公子吕公子等人。看到他们不接话,心里打着主意拿下他们才行。桑大人板起脸来独训金不换:“怎么到你们这里,是大人我提点明白才行。刘县,”桑大人又要拿刘知县出气:“你这里教化不行,政绩平平欠妥当。”
  刘知县独恨金不换,谁让你接他的话,看看这里没有人先说话不是。金不换一心只想着左大人来时,安公子要出风头,拜了左大人为师;刘知县为着自己女儿的亲事,城里是尽人皆知。刘知县对安家照顾有加。城里几个趁火打劫的商户,递状子想让安家赔偿银子。这官司到现在还停在那里没动静。
  金不换只想着抢个风头,巴结一下当权者。不想桑大人打定主意,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多得很。不甩几个钉子出来给他们碰一碰,接下去老爷我要钱也不容易,办事也不容易。
  是以刚到第一天发作的这脾气分寸,桑大人可以说是在心里演练到滚瓜烂熟,已达炉火纯青之境。
  吃排头的刘知县对着安公子使个眼色,安公子这就含笑站起来拱手:“大人教训得是,得大人教训,本城定是教化日进,全都着大人点拨之功。大人说来以前,刘大人和我城中诸百姓,殷殷期盼大人驾临,果然大人一到,就指点多多。”
  桑大人这才哼一声,面色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