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节
作者:别克陆上公务舱      更新:2021-02-26 23:22      字数:4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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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路买了一卷封口胶,又买了两顶鸭舌帽,我就跟小杰去了市场外面的那家饭店,找个单间坐下了。老板哭哭叽叽地对我说,阎坤在这里签了大半年的单了,跟他要钱,他老是说过几天,问得急了,他就瞪眼,要把饭店给他砸了,让我去劝劝阎坤,把帐给结了,要不生意就做不下去了,这样的事情又不好报案,就是报案了,警察也不会管的……小杰说,你每个月给我们五百块钱,一切问题由我们来给你处理。我把小杰推到一边,笑着对老板说,别听他的,那成什么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难道我连兔子的觉悟都没有?说完,给阎坤打了一个电话,让他马上给人家结帐。阎坤不敢怠慢,立马拿着钱来了。阎坤一走,老板捏着厚厚的一沓钞票,直嚷嚷要给我下跪。小杰说,你也不用下跪了,以后我们哥们儿来吃饭,免单就可以了。老板说,没问题,只要不点鲍鱼就成。我开玩笑说,我是个苦孩子出身,好东西咽不下去。老板听了,直吐舌头。
  我让老板出去,关好门,对小杰说:“基本没问题了,就看咱们什么时候动手了。”
  小杰咔咔地扳着手指,激动得像是要吃人:“在这里喝上二两一壮胆,马上动身。”
  “呵呵,这也太快点儿了吧?”我摇摇头,“大白天的抢人?”
  “急早不急晚啊,”小杰瞪着血红的眼睛说,“晚了你就不怕被别人抢了先?”
  “那也不能太草率了,万一出点儿差错,咱哥儿俩又回监狱喝‘老虎熊’去了。”
  “我实在是等不及了,”小杰的脸都黄了,“你的意思是晚上动手?”
  我想了想,拍拍他的肩膀说:“晚上,宁可跑了‘买卖’也不能大意,我不想回监狱了。”
  小杰跳起来,像个猴子似的蹲上了椅子:“不说了,喝酒。”
  因为昨天喝多了的缘故,我一闻到酒味就想吐,我把酒杯倒扣在桌子上,看都不敢看。
  小杰喝着酒,我就谈了我的想法,我说,一到旅社,直接就进李本水的房间,不等他们反应上来,就用封口胶把他们的嘴巴粘上,然后绑了手押他们下来,前提是,动作必须迅速,不能被任何人看见。小杰嘿嘿地笑:“没问题,对付个‘半膘子’我有数,枪一顶,眼一瞪,他不尿了才怪呢,至于别人,谁去管这些闲事儿?没准别人还以为咱哥俩是去请他们吃饭的呢。”
  “不行,不能让任何人看见,”我正色道,“出一点儿差错就完蛋了。”
  “这可不一定,到时候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小杰还在笑,“总不能直接杀了他吧?”
  “那……想办法把他引出来?”我皱着眉头使劲地想。
  “哈哈,他是你儿子?你说什么他就得听什么?不管那么多,黑吃黑,‘炸’了也没事儿。”
  “先这样吧,随机应变,到时候仔细一点儿就行了。”
  “那是,不仔细就去监狱喝‘老虎熊’的干活,别瞎琢磨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小杰很有数,喝了两瓶啤酒便不喝了,两手托腮,翻着眼皮想心事。外面很热闹,不时有划拳声传进来。我听见一个人喝多了,高声嚷嚷这个世道变了,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他在他们那一带是第一名,所有鱼贩子全听他的,不从他那里上货,他就砸断他的腿。我以为他是在说我,把门敞开一条缝仔细听。他继续嚷嚷,西区海鲜市场他说了算,前一阵子海天路的黄胡子想去那边捞点儿食吃,让他三棍子砸跑了,现在见了他还叫爷爷。我推了推还在“上神”的小杰,冲外面呶了呶嘴。
  小杰听了一阵,嘿嘿笑了:“一个吹牛逼的,他叫老七,我认识。”
  不管他是不是在吹牛,我觉得我应该往西区发展发展了,我说:“把他叫进来。”
  小杰直接拉开了门:“老七,进来说话。”
  老七正在吹着,冷不丁回了一句:“你他妈是谁?胆敢这么招呼你大爷?”
  小杰忽地站了起来,一脚踹开了门:“滚进来!”
  “咦?没发现,海天路这一带还有这么猛的人?”老七晃着过来了,“哪位好汉这是?”
  “叫爷爷,”小杰一把将他拉了进来,随手关了门,“好好看看,我是不是你爷爷?”
  “呦,杰哥,怎么是你呀……”老七的红脸一下子变黄了,“啥时候出来的?”
  “先叫爷爷我就告诉你。”小杰一把将他新郎官一样的发型扑拉散了。
  老七看看小杰又看看我,那神情像个见了猫的老鼠:“杰哥,我又怎么得罪你了?”
  小杰把脸拉得比一根黄瓜还长:“刚才你在外面说什么了?西区你是第一名?”
  老七想坐又没敢坐,直楞楞地杵在那里:“杰哥你不知道,兄弟在那边多少有点儿名声。”
  “你有他的名声大吗?”小杰冲我偏了一下脑袋,“叫远哥。”
  “远哥?”老七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像电焊,“你是蝴蝶大哥?”
  “不像吗?”我觉得他很有意思,冲他淡然一笑。
  “远哥,”老七突然一抱拳,“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相见,三生有幸……”
  “我操,你他妈水浒看多了吧?”小杰忍不住笑了,“别瞎鸡巴‘舔’了,坐下说话。”
  门猛地被推开了,四五个小混混手里掐着酒瓶子站在门口:“七哥,怎么回事儿?”
  老七的脸蓦然黄成了一个屎橛子:“全给我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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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老七添了一杯酒,小杰问他,现在西区批发市场谁在那里说话“硬戗”?老七说,散沙一盘,没一个能支起“棍儿”来的,整天为了进货卖货“打叽叽”(吵架),年前黄胡子想去那里控制一下,不管用,被几个贩子联合起来没几下砸跑了,贩子们谁也不买谁的帐,一言不和满市场追着骂,敢动手的没有几个,都吹着牛逼呢——再“慌慌”我找蝴蝶来收拾你们。
  “哈哈,我还那么厉害?”让他捧得有点儿发晕,我不让他说了。
  “真的,贩海货的那帮杂碎,谁不知道你远哥的生猛?远哥,开发西区吧……”
  “去你妈的,你算什么玩意儿?给我们起安排工作来了?”小杰蹬了他一脚。
  “开发个屁,你走吧,有事儿我会找你的。”说是这么说,我心里还是有了自己的打算。
  “随时听候远哥的调遣,”老七站着没动,“远哥,我跟小广在看守所一起呆了几天。”
  “是吗?坐下说,”我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小广在里面提到过我吗?”
  老七坐下偷眼看了看小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提到过,小广就是那么种人,看上去像个很有脑子的,其实就是一个炮筒子,一点就上,不计后果……他说你派人敲诈他,让他把那个人给‘干’废了,还笑话你,办这么大的事儿派了个‘膘子’去。真想敲诈他,应该你亲自出马。我当时还劝他,我说,远哥不是那样的人,听说他从来不干那些藏着掖着的事儿呢。小广就冷笑,他说,你了解他还是我了解他?蝴蝶这个人黑着呢,他什么事情干不出来?等我出去了,我还要找他算帐。”
  “呵呵,这个冤家算是结上了……”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还有呢?”
  “再没有了,反正他是惦记上你了,整天在里面磨牙,杨远,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老七,你没觉得你的话挺多吗?”小杰打断了他。
  “杰哥,你不了解我,既然我想跟着远哥干,对远哥不利的事儿我有责任汇报。”
  我笑了笑,对小杰说:“别管他,让他说。老七,你见没见过被小广开枪打了的那个人?”
  老七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颇为精致的小梳子,一下一下地输理着油光水滑的头发,很矜持地说:“不是我老七在你们面前吹牛,知道我还有个什么外号吗?福尔摩七,就是著名侦探的意思。这个外号在我上学的时候就有了,那时候我扒女厕所,嘿嘿,什么样的光景能逃过我的眼睛?你就说我们班上那个叫张芳的吧,啧啧,那屁股白的……咳,说远了说远了。小广打的那个人叫金成哲,是个朝鲜族人,小广发走了他就来了,那一枪挨得不轻,去的时候还佝偻着身子。我趁放茅的时候问他,我说你好厉害啊,给胜哥扛活?远说,拿人家的工钱就应该给人家卖命,远哥是不会不管他的,肯定能帮他把劳改‘打’得舒舒服服的。我再问他别的,他就不说了,光说你是条汉子,出来以后还要跟着你玩儿。远哥,金成哲这个人牙口挺好的……”
  “我操,全他妈乱了,”小杰使劲摇了一下头,“他是谁的人呢?这么厉害。”
  “他不是远哥的人?”老七好象被酒呛着了,咳嗽连连,“乱啊,乱啊。”
  “老七,你把传呼号码给我,以后我再找你,可能的话你来我这里上班。”
  “好啊好啊,”老七很激动,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远哥,我很有能力的,情好吧你就。”
  “先这样吧,我跟小广的事儿别乱叨叨,去吧。”我挥了挥手。
  老七招呼服务员进来,要了纸和笔给我留了传呼号,颠颠地走了。
  小杰瞅着房门嘿嘿地笑:“这小子好玩儿,还他妈福尔摩七呢,顶多算个小特务。”
  我问小杰是怎么认识老七的,小杰说:“谁不认识咱们七哥呀,港上名流啊,掏‘皮子’的出身,刚才想‘毛楞’的那几个人全是掏‘皮子’的,据说都听他的。我认识他有些年头了,当年我跟吴胖子火拼的时候,他不知道怎么打听着来了,说吴胖子把他表妹给上了,非要跟着我,给他表妹报仇不可。那时候我正缺人手,就让他去了,开仗那天还给他安排了好几个人听他指挥。结果,他带着这帮人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们都快要打完了他才去,光在圈外咋呼,硬是不动手。过了几天,我们喝酒的时候他去了,这小子借着酒劲埋怨我,你不会打群架,应该像解放军进攻国民党那样,各个击破,不应该呼啦一下子全上去,那样就暴露了自己的实力,我没让他说完,直接拖出去扒了他的衣服,让天顺带着几个伙计,赶猪那样满大街赶他,一直把他赶回了家,哈哈,到了家,他连小鸡鸡都找不着了,冻回肚子里去了。以后他就一直躲着我,直到我进去了。”
  “哈哈,这德行怎么跟那五差不多?”我笑了,“行,我需要这样的人。”
  “那就让他跟着那五卖鱼,这俩家伙凑到一起,以后咱们就有的光景看啦。”
  “还得让那五领导他,整天憋屈着他,这样他才肯下力,不然他就不思进取了。”
  “对啊,他要想把那五压下去,就必须拼命表现……高,这招高。”
  “高吧?这样一来,那五也就有干劲了,省得整天发牢骚。”
  “哈哈,蝴蝶,真有你的,这叫领导艺术啊,你快赶上诸葛亮了,我操。”
  “诸葛亮才到哪儿?我要当福尔摩一,福尔摩系列的老大,哈哈。”
  “对了,刚才老七说他一个同学叫张芳,是不是芳子?芳子也姓张啊。”
  “啊?”我一楞,“这也说不定啊,改天问问老七,他妈的,老七这个杂碎……”
  “嘿嘿,你嫉妒了,芳子的大白屁股让老七看了。”
  “别胡联系了,说不定不是芳子,她家不在西区住。”这么说着,心里还是有点发酸。
  闲聊了一阵,天就有些擦黑了,我让小杰出去结帐,小杰说:“他好意思让咱们结?”
  我说:“你不懂,必须结,一个人的嘴,顶十个伙计使唤,要让他成为咱们的宣传机器。”
  果然,小杰在外面跟老板罗嗦了好长时间才把帐结了。
  出门的时候,老板看我的表情像是受了皇上赏赐的太监,泪汪汪的。
  在车上,我从垫子底下把枪拿出来,卸下子弹,转头问小杰:“五连发呢?”
  小杰不屑地一摇头:“要不要把大炮也拿来?用得着嘛。”
  我被他呛得没话了,把空枪递给他:“里面没有子弹,见了他别废话,直接顶他的脑袋。”
  小杰低头想了想,从工具箱里拿了两发子弹,边往枪里装边说:“来两发,防备万一。”
  我叮嘱他:“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别开枪,开枪了也别朝人打。”
  小杰把枪掖在腰上,面色冷峻:“我有数,走吧。”
  天彻底黑了,有几颗早起的星星已经若隐若现的冒在了天上。
  我把车窗摇下来,晚风徐徐扑面,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