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
  “嗯。”阿娇点着头。
  汤的香味似乎让人神魂颠倒了。
  长孙羽和布冯的嗅觉被两姐妹强行封住，眼睁睁看着她们将汤又烤又冻地反复折腾。
  “这做汤的人我认识！”阿妍忽然笑道，“老西子！啊哈哈！老西子！”
  “老西子？”长孙羽、布冯很好奇。
  “嗯，从这汤里的魔法成分看，他的水平又提高啦！”阿妍显得非常高兴。
  阿娇压根没搭理妹妹，自顾自说道：“这施法者心狠得过分呐！”
  阿妍却还沉醉在快乐之中：“老西子一直致力于巫毒烹饪制作，这一定又是他故意让我尝的作品！”
  长孙羽道：“那‘老西子’是谁呀！”
  阿妍没回答，用双手放在嘴两侧，当做扩音器一样兴高采烈喊着：“老西子！老西子！你在哪呢？我猜出是你啦！”
  然而只有沉默回应了她。
  阿妍不死心，对空气饶有兴趣地说道：“老西子！快出来吧！不然我可找你了啊！”
  却仍旧没人吭声。
  阿妍“吭吭”笑着，像个婴儿一样纯真：“那我找了啊！我找了啊！”说罢变出五个分身，站了满满一屋，四处寻找起来：有的翻柜，有的开窗，有的看床下……
  布冯也禁不住问道：“柃子，到底谁是老西子呀？”
  “老西子是我在地狱时最好的朋友！”阿妍笑哈哈的，提到老西子的时候，她眼睛放着愉悦的光茫。
  众“魔术师”们上下卖力折腾了好久，一无所获。她们忽然凶相毕露，纷纷怪叫着，在屋里团团打转。
  真正的魔术师阿妍忙施展法术，将她们全收回去，然后她大笑起来，仍对空气道：“老西子！你到底在哪呀！这汤太厉害了，我的小分身们全都入魔了！哈哈哈！”
  却还是一片寂静。
  布冯道：“张柃同学，你先别找了！这个老西子到底是谁啊！”
  “我的朋友呀！我说了呀！”阿妍仍旧兴奋地寻找着。
  忽然一声剧烈地爆炸，一团黑烟迅速蔓延开来，逼人的臭气笼罩了全屋，像是泡了好久用来浇花的黄豆水一样恶臭作呕，熏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黑暗中只听得张桐恶狠狠道：“你就是老西子？”然后就是男女激烈地撕扯搏斗声音。
  阿妍忙喊道：“老西子！那是我娇姐！停手啊！——娇！那是老西子！别打呀！”
  接着传来一阵脚步的移动声，人的摔倒声，魔术师的哭泣声。
  阿娇的呼喊声，男人的哀嚎声，窗子的粉碎声。
  真是乱得不可开交。
  等到黑烟消退，大家这才睁开眼睛，却不禁大惊失色。
  只见长孙羽被阿娇打倒在地，阿妍扶着坏掉的窗子差点摔出去，布冯碰破了鼻子满脸是血。
  一只白色狐狸躲在墙角不怀好意地嘻嘻笑着。
  张桐骂之曰：“卑劣的法术，扰乱了我们感官，在黑暗中自相残杀！”
  狐狸舔了舔嘴唇，忽然向她扑来。
  阿妍却抢先一步，飞起来迎头就是一记重拳。狐狸速度如同闪电，半空华丽地扭腰轻松避过魔术师带魔法加速的凌厉攻击，像是早有准备一样。
  张柃动作也极快，前胸变成后背，后脑勺变成前脸，整个人180度重置了身形，手背变手心一把抓住狐尾抡了出去。
  这狐狸被从屋中扔出，撞破墙壁重重摔落在地。
  阿妍瞬息之间跟上，牢牢掐住狐狸脖子，凶神恶煞问道：“你把老西子怎么了！”
  狐狸吃力挣扎，四处蹬腿却毫无办法。
  阿妍一下子将它重重掼到地上，砸出一米多的坑，用脚踩住：“你怎么会从老西子汤里出来的！”
  狐狸却已经被摔断了气。
  张柃却似乎没注意到这点，仍旧气势汹汹的：“你快说！老西子在哪！快说！快说！”
  那死掉的狐狸一动不动。
  大家很沉默，不知该说或该做些什么。
  张柃还有无数个问题要问，但是对方却一无所言。她自顾自咆哮着，终于也注意到对手已经停止了呼吸。她孤独地站着，傻傻地低着头，似乎全世界都将她抛弃了一样。
  整个宇宙都安静了。
  寒风顺着破损的窗子呼呼吹进来，让人绝望的冷，更有着离别的味道。
  正是：山穷水尽疑无路，转过急角是死弯。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心照不宣（2）　＇本章字数：1572　最新更新时间：2012…12…09　13：52：13。0＇
  这桩怪事就这么过去了。
  依张柃叙述，老西子是她被关在冰屋时的屋内一只小虫，因为天魔邪气污染就也有了法术。几万年间（由于天魔和雅可本出同根，所以在橙食地狱里面的时间，也和雅可的奥法空间是一样的）就一直和魔术师作伴，他们是彼此最好且唯一的朋友。在魔术师头脑不被天魔控制的时候，他们两个欢喜谈笑。在阿妍头脑被天魔控制去捣乱而失去意志的时候，老西子默默地守护着她。他们两个彼此相依，共同消磨黑暗而孤苦的时光。
  老西子天生单纯，只是一味喜欢做巫毒烹饪。五十年前的一天他忽然消失了，只留下简单的字条说是去寻找创作的灵感，从此就再也没与阿妍相见。依老西子的本事，虽没张柃她们姐妹法术高强，但也十分了得，怎么竟就被这狐狸打败了呢，想来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张桐道：“那汤肯定不是老西子的，只是只恶毒的妖狐想诱杀我们而已，我看这多半和撒旦有关。”
  张柃却道：“家姐你别安慰我了，那里面充满了老西子的手艺精髓，三界之内是肯定不可能有第二个人做出这样的味道的。”
  阿娇道：“那样的话，狐狸就一定是老西子的伙伴，老西子忽然有事离开了，而狐狸却不会说话，我们都误会了，一定是这样。”
  这回答太牵强了，不过也确实暂没别的解释了，只好这样不了了之。
  晚上睡觉的时候，飘雪心里无法平静下来。想不到在万恶的地狱里妹妹竟也有一个那么知心的朋友。
  有了老西子，使她几万年不至于太过孤单。有了阿妍，也使老西子那么一条小虫子有了生活的意义，有了快乐的理由。他们是彼此珍惜的人，可以说是彼此在那厄境中活下去的动力。
  老西子的突然消失，给这个故事多少带了点悲凉的气氛。飘雪想，就像那个他一样，也是在我的生命里轻轻地消失。犹如一片落花，陪一个人度过了漫长的盛夏，最后却用最洒脱的方式说了珍重，用最惨烈的美祭奠了这绚烂的华年。
  那是在师傅雅可名下修行的几万年中的其中一年，当时她还只是个下层法师，那年她十九岁（独体状态）。
  独体状态是法师训练时所常用的一种方法。由导师因材施教，为每一个学生制定单独且极富针对性的虚幻独立世界。在那个世界里，学生将完全忘记自己在修行，认为会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于中度过若干时间，通过与不同人的接触和世事的变迁来提高魔法的操纵力以及培养坚韧的意志。这很有益于学徒们对沧海桑田变化的理解和增长丰富的阅历以及增进种种应变的智慧。在独体状态里，甚至连修炼者自己的性格都会完全不一样，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修炼者会在每一次独体状态结束后记住这次试炼的内容，不过在试炼之中，他们都是别一个的自己，没有任何其他的关联记忆。
  那么，现在让我们看看阿娇的这段小故事吧……
  三、二、一。开始。
  十九岁时候的张桐还有着难得的未消的稚气。
  这个飘雪不是很聪明，甚至她的第一次高考也以失败告终。她还不是飘雪，她只是张桐。是一个虚幻世界里笨笨的张桐。
  现在，这个青涩的张桐背着书包迈入了新学校新教室，以新转校生的身份参加了复读。
  “爱像春天的玫瑰　夏天的海水
  谁能忍住不追随
  爱像秋天的落叶　冬天的飞雪
  飘进眼中成泪水　”
  属于她的那张书桌上被人刻着这些歌词。张桐莞尔一笑，坐下来，打开书包开始听课。
  这个班级很乱，是的，张桐很不幸。她总是不幸，复读的班级竟也是差生云集，丝毫没有谁是把心思放在课堂上的。
  所以他们复读几次都是一样的。
  但是张桐可不想这样。
  下课时候他们没有一点安定气氛，甚至还有的男生在屋里踢球，那球就在同学们的头上飞来飞去，有时还会弄碎灯管，“嘭”的一声，把别人吓一跳。张桐很不适应这环境，她用胳膊支着脑袋，躺在桌上发呆。
  “　白恤衫　因你变耀眼
  若你置身於衣著彩色漂亮人群中
  色彩都变平凡　”
  又是歌词。
  这是最远离窗口的桌子，天很热，张桐很热。
  她皮肤很热，唯有心是冷的。
  中午放学了。
  张桐独自在新校园中漫步，想着失败的自己，眼中逐渐涌出了泪花。
  她走进小长廊，上面被爬山虎遮得严严实实，阳光稀稀疏疏勉强进入，是个阴凉的好去处。她靠坐在小石凳上，发呆。
  心照不宣（3）　＇本章字数：1505　最新更新时间：2012…12…10　11：44：14。0＇
  发呆。
  发呆，不吃饭。
  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走过来，还有几米的时候停住了，局促地望着这里，静静地站了一会，转身走掉了。
  过了一阵子，就上课了。
  上课了，然后下课，再上课。中国学生都知道，还有晚课。
  晚课之前的那个休息，特别长。天还不黑，张桐又来到那小凳子，她局促地呆立了一会，转身走了。
  因为那男生在坐着发呆。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此后许多天，张桐发现了一件事。那个最安静的石凳，那个安静的男生很喜欢去。他们心有灵犀，谁先坐下的话对方就会知趣地走开。
  同桌叫张小影，也是个女孩。她对张桐说：“你中午休息时候是去哪吃饭啊？”
  张桐摇摇头：“我不吃午饭的。”
  张小影瞪大了双眼：“那你不饿啊？”
  张桐笑了笑：“习惯了。”
  习惯了，成自然。成自然了，她有点想早点下课去石凳了。
  所以即使不是特别长的休息，张桐也开始去长廊走一走了。她发现，男生不在。她有种失落，也许也不是，总之很怪。
  张桐很怪。
  “他也许只有大休息才来吧！”张桐想。忽然她打了下自己的头：“我干嘛想他？”
  一丝笑意浮在了一张脸上。
  张桐的自行车是粉色的，和她的笔袋颜色一致。天空是蓝色的，张桐想，那和安静的颜色一致。
  安静怎么会有颜色呢？那只是一种……一种状态吧。
  傍晚她去小石凳的时候，发现那小凳变成了天蓝色。男生坐在上面，看杂志。是动漫杂志。
  张桐很吃惊石凳怎么从灰色忽然变成了蓝色，但她没问，转身走了。
  远处是操场上课间球赛的喧哗。
  来这学校将近一个月了，终于下了场雨。张桐忽然想：“下雨了，我也要去石凳坐坐。”
  男生比她快，坐着。只是坐着，没打伞。爬山虎很厚实，一点雨丝也没有进来。不过这小长廊离楼道倒是很远，男生没打伞，来的途中他就湿透了。
  张桐抿着嘴，理了理头发，第一次和他开口了：“我……带了两把伞……你……回去用吧。”
  一瞬间，空气都凝固了。
  张桐想，自己可真不要脸，无缘无故带两把伞，分明就是给别人多准备的。
  男生一下子很慌张，脸红到耳根：“好……谢……谢谢你……”
  上课铃恰到好处地响了。
  整整一堂课，张桐都傻兮兮地坐着。她脸一直红，目光呆滞。
  那是自习课。前桌男生耳朵里塞的摇滚乐声大到一下子打破了张桐的幻想。她抖了一下：“哎，既然伞送都送了，就没有回头了。”她想着。
  张小影看了她一眼，神神秘秘道：“你发什么呆？”
  张桐道：“你说……一直想着一个不认识的人……算什么呢？”
  张小影挠了挠脸：“不认识的人……怎么会想？”
  张桐叹了口气：“就算我没睡醒吧。”
  那前桌的摇滚乐一直萦绕着。
  连续几天，张桐都呆坐在座位上，没去那小长廊。
  她的心却也一秒没落地去了，她在搜索，他去了吗？张桐苦笑着。
  这天，破天荒的，张桐和张小影中午去上了会网。回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