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节
作者:乐乐陶陶      更新:2021-02-17 08:50      字数:4746
  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只是徒付了相思,换来的,不过是对他人的眷恋。
  “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对与错,只有值不值得。”玉霜无奈地轻叹一声,似自言自语,又似对他人感叹,情是冲动的,它从来都不是用是非对错去衡量的,没有羁绊,没有代价,没有后顾之忧,有的,只是值得还是不值得。
  “是呀,值不值得……”她的双眼忽然变得迷茫的空洞,四目无神,面如死灰,目光飘渺地望着前方,好像看到了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有。
  亦如,这一路的辛酸,至始至终,都没有人在一旁为她舒缓。
  也许是她太贪婪了,贪婪地用情去做自私的借口,去掩饰她背叛良心的所作所为,所以她的情注定无法善始善终。
  尽管她苦苦支撑着这一段越来越脆弱的情谊,但她的自私,贪婪,残忍,早已使它变了质,最终就连他也容不下她了。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玉霜忽然勾唇惨笑,娓娓自语道,瘦弱的身子在雾色中越发的单薄,青丝随风飞舞,仿佛一并牵动着那过往的不堪。
  她仿佛痴迷了一般,自言自语着不断地重复着这几个字,“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哈哈哈……”
  忽然,她骤然止声,目光变得猩红般的嗜血,她面露狠光,怒意攻心,对着齐萱冷言相击道,“你知不知道,都是你,都是你破坏了我们的感情。”
  ☆、第十四章 三年一梦(7)
  齐萱顿时浑身一僵,仿佛有什么轰轰烈烈地从脑子里激荡着闪过,令她感到一阵晕眩,只觉得心在一寸一寸地变得冰冷,玉霜仿佛没有停息的意思,惨笑着看着她,目光空洞而凄惨,“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不可以爱上凡人,结果,当我在山崖旁看到了他,那昏迷着依旧儒雅俊朗的脸,我顿时才发觉,原来我那所谓的百年修行根本就是毫无是处。我用尽毕生的精力求了他,本以为他就是我今生的良人,但从他的心中,我看到了你们的过去,我不能容忍他的多情,更不能容忍我的付出换来的却是这样的错付,于是,我使用法咒困住了他的记忆。”
  “你可知道,我用的是什么法咒吗?”她忽然冷冷一笑,目光嘲弄地看着她,眼中尽是数不尽的荒凉,“我用的可是血咒啊。血咒,是狐妖的大忌,但我顾不得那么多了,我只想一心一意地留住他,不仅只是他的人,还有他的心。”
  “呵……”她顿了顿,目光渐渐溃散,痴笑着喃喃道,“结果,因为我私自用了血咒,导致元气大伤,九死一生,幸好捡回了一条命,但是……”
  忽然,她面露苦色,浑身僵硬在原地,仿佛陷入那层层的过往般不可自拔。
  “但是你留下了病根,需要靠服食用成年女子的心脏来维持你的寿命,是吗?”望着那一张苍白无色的脸,齐萱心中一冷,顿时猜透了七八分,迟疑着将心中的猜测全盘托出。
  也许,她的手段,是她不耻的,但,她的痴情,却也是她无法匹及的。
  全然不顾地费劲一切地去维持那不可能有结果的情,甚至为此变得面目全非,也甘愿无悔,这样的情,究竟要多少勇气才能足够去支撑。
  “只是我们的孩子,她注定从一出世就无法得到完整的幸福……”齐萱只觉得耳边顿时一阵嗡鸣,脑海中仿佛有什么突兀地迭起,带着一丝绝望的气息,似大潮般一点一点将她吞没。
  孩子……她忽然冷冽一笑,那日火光映天,玉霜手中的襁褓中发出的啼啼哭声……前尘往事顿时苍白地从脑海中迅速地掠过,似一张张没有色彩的画卷,叠铺出属于她那没有尽头的痛苦……
  她只觉得全身一阵酸痛地无力,仿佛坠落冰谷般了无生气。孩子,那她的孩子呢?还未来得及享受那不完整的幸福就已经残忍地被碾碎在马蹄之下!
  一阵恨意从心中油然而生,充斥着浑身每一个角落,令她失控般失去所有的意识,只剩下一个不断扩散的“恨”字。
  她忽然抽出藏于怀中的匕首,迅雷之势向那眼前的娇人儿刺去。
  一阵鲜血的味道带着残留的温度从匕首溅出,似绚丽的血花般一寸寸弥漫在青空之中。
  只是,那是生命流逝前最后一丝温度。
  脸上沾满了粘稠的液体,带着残存的温度顺着肌肤一路蜿蜒着扩散。
  只是,这只会令她感到更加的寒冷。虽然已经是四月天,可她却仿佛坠入冰谷般浑身麻木得找不到一丝温度。
  “君远,不要,君远……”玉霜忽然面色一惊,凄惨的声音似一道雷鸣划破空际,肝肠寸断,撕心裂肺,惊起一阵惊鸟鸣啼,惊慌失措地拍打着翅膀迅速从黑云中划过。
  “是你……”齐萱面色陡然惨白,鲜血淋漓的手不可抑制地一抖,她顿时愣住,仿佛可以听到那匕首狠狠地刺胸膛碾碎心脏的声音。她失控般地浑身不断颤抖着,向后倒退了一步,傍晌还未适应过来。
  她的目光幽幽地飘到了刘君远怀中因为惊吓过度而惊悸不安的婴儿,眼中顿时感到一阵毫无征兆的湿热。玉霜已经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她狠狠推开齐萱,跌跌撞撞地蹒跚上前,一把扶住体力不支的刘君远,面色早已如死灰般一片惨白。那匕首看似刺的极深,手下没有丝毫的留情,心仿佛也随着破碎的肌肤一并漏了一个洞,缕缕猩红的鲜血,流过的,却是那不堪回首的过往。
  齐萱浑身失控般地颤抖着,她的脑海中混乱一片,猩红的液体触目惊心般的刺眼,令她顿时感到一阵恍惚,仿佛眼前的一切隔着一段很遥远的距离,又仿佛在某一个记忆的零碎中似曾相识,两个黑白无光的画面交叉重叠,阴暗交错,化作一道血腥的明红,狠狠地刺破胸口,也一并捅破心头那隐藏在深处的痛楚。
  望着一脸惊慌失措地玉霜,她只觉得眼前分外地缭乱,仿佛有很多陈年往事又突兀地被掀起,如一道剧烈的光束般擦着一路的火花闪过大脑,带来的,除了无法抚平的伤痛,就是另一番痛彻心扉的伤害。
  倘若说这样的结局就是她想要的,那么,她宁可成全他们两人远走高飞。
  无论她是否退出,那份破碎的幸福,以及曾经唾手可得的梦,终究不是她可以凭着一己私欲而得到的。
  既然结果都是如此,她又何必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架势楚楚可怜地将所谓的“恳求”扣在她的头上呢?
  真情,是人世间最不值钱的东西,也是人世间最珍贵的情操。
  “住手!”忽然,远处传来一阵苍老而顽强的声音。随后,伴着三人疑惑的目光,馨铃等人搀扶着一个老妪渐渐走至她们跟前,每一步靠近,都牵动着三人各自不一的情绪。
  “娘……”齐萱顿时面露疑惑之色,她满腹狐疑地看着前方,心中却是没由来的一阵恐慌。
  “你闹够了吗?这么多年了,想不到,你还是没有放下。”那老妪长叹一声,目光中腾起一丝莫名地哀伤,语气中仿佛极度克制着什么,却又是扣人心弦般的步步紧逼。
  “你说什么……”不等齐萱说完,那老妪冷冷地打断她,挥手从馨铃的搀扶中脱开,她忽然冷冷地抬首,目光中已经化作寒冬腊月般的冰冷,仿佛任何事物倒映在她的眼中,都不过是浮光掠影般的轻浮,“倘若你是为了那个死去的君望,那么我告诉你,你大错特错了,其实君望,是你自己害死的!。”
  老妪犹豫了半分,随后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开口道,每一个字,都带着致命的杀伤力,好似一道寒芒,击碎心中每一个借口,直刺那深处最柔软的地方,每一寸的侵入,都是肝肠寸断的创痛。
  “什么?”所有人顿时面色一惊,不可置信地将疑惑的目光投向那老妪。只见她面色淡定,口吻坚毅,没有丝毫说谎的样子,何况,她揭发的,可是自己的亲女儿,倘若不是事实如此,谁又会无端地诋毁自己的女儿呢?
  馨铃看着那一双薄雾弥漫的眼,虽然她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惊色,但她的唇却始终紧紧抿着,仿佛守口如瓶了多年,突然某一天,自己将这一个无人得知的秘密公诸于众,自己苦苦隐忍了多年的创痛终是无法避免地浮出水面,带来的,又岂止是一个人的伤害。
  馨铃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不想齐萱继续沉沦在仇恨中,不想她的目光中除了对过往的仇恨和不甘再也看不到任何其它的事物,不想她的视野永远地停留在那一个已经随风荡去的回忆之中。
  只是,用这般残忍的代价,这样令人难以接受的安排,去换那希望渺茫的看透,究竟值不值。
  “不会的,不会的……”齐萱突然声嘶力竭地叫道,她的胸口剧烈地颤抖着,双腿仿佛被什么控制般不断地摇晃着,仿佛支撑着自己的力量随时要迅速崩塌。
  她的双目变得血腥般的殷红,她喃喃自语了半晌,随后费劲全力颤声怒号道,“不会的,你骗我……”
  ☆、第十四章 三年一梦(8)
  “我没有骗你,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记起,或是你根本就不愿意去承认。当初要不是你自己买通了玉霜的车夫在马蹄中做手脚妄想加害于她,你的孩子又怎么会在失控中丧生在马蹄之下,一切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与人无尤!”一字一句仿佛用尽毕生的力气才艰难地吐出,她冷冷地吸了一口气,随后展颜惨笑,目光中多年来的隐忍开始渐渐溃散。
  原来,费尽一生苦苦支撑一件事,是这样的艰难。
  众人顿时面色一变,不可置信地看着前方局中人的一举一动,但他们毕竟是局外人,除了无能为力的冷眼旁观,她们什么也不能做。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齐萱脸上早已催然泪下,她无助地抱紧了身子,心神俱灭般失神跌落在地,深幽如潭的目光中只剩下空荡荡地一片,好似一滩没有生命的死水。
  费尽心机,机关算尽去争取那所谓的尊严,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笑话,一场枉然。
  所谓的尊严,早已在这样的沦落中被自己践踏的一干二净,消失殆尽。
  静蝶在心中悲哀地轻叹一声,目光中的落寞又增添了几分。这人世间到底有多少东西是真正值得去争取的呢?情义淡薄,浮生如斯,一切,不过是过往烟云,谁又可以真正地把持一生呢?
  所谓的幸福,就是一种感觉,一种珍惜和知足的感觉。日新月异,万物变迁,人事无时无刻不在变幻,只有珍惜手中之物,才是最脚踏实地的幸福。
  一阵清风掠过,苍白的薄雾又凛冽了几分,带着潮湿的气息,似欲将人瞬间吞没。
  “就是因为你,就是你的出现,才让别人发现了我,才毁了我与他之间苦苦经营的幸福,我要你去为我陪葬……”突然,玉霜面露凶狠之色,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不可抑制地杀意,她纵身一跃,双手握成钩状,紧紧向齐萱的脖颈伸去。
  齐萱顿时感到一阵茫然,还未来得及适应,目光之中只见那狠戾的身影在视野中不断地放大,逐渐占据了整片视野……
  忽然,只听耳边响起一阵巨响,随后玉霜发出一阵凄厉的尖叫声,向后倒退了几步,勉强稳住了脚步。
  “狐妖,今天我要你为所有被你害死的人付出代价!”芸心冷笑一声,随后迅雷一跃,软鞭破空而出,气势如虹,急速如风,混合着一股血腥的味道,在玉霜的手臂上狠狠划下一道弧度。
  “臭丫头,这个贱人的事轮不到你来插手!”玉霜顿时将仇恨的目光投向芸心,她的脸在不断地扭曲中变得狰狞,似夜色中那一抹黑云笼罩的月光般惨白阴森,令人无法将先前那不可方物的曼妙身姿与眼前之人相提并论。
  “好你个臭狐狸,是你自己作恶多端,于世不容,不是我容不得你,而是百姓们容不得你!”芸心面露嘲讽之意,大义凛然地说出了这一番话,心中暗暗嘲讽她的自作聪明。只见玉霜顿时面色铁青,双目通红,五指上皆是长出了阴森狭长的指甲,五指并拢间,不断散发着昭然若揭的腾腾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对付这样一个杂虾,何需惧畏,杀了她!”丝荫顿时神采飞扬,目光变得炯炯有神,借助芸心的气焰一鼓作气道,“看招!”
  熏风如刀,流光似水,杀戮,在云海翻腾的悬崖峭壁之上,一层层,在模糊中,清晰地勾画出了它的轮廓。
  刀剑伴着寒意闪过,击碎了山谷的静谧,再难拼凑;亦如,绝望过后的荒凉,再难以重拾最初的方向。
  突然,玉霜面色发白,浑身不可抑制地一阵战栗,她单腿弯曲着半跪下,无力地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大口的鲜血不断地从嘴角四溅而出。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