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节
作者:乐乐陶陶      更新:2021-02-17 08:50      字数:4760
  “哼,下面该怎么处置这个妖怪。”丝荫冷眼看着被麻绳紧紧捆住手不能言口不能语的狐妖,神色之中升起一丝气消愁解的快感。
  丝荫陡然俯身,扬眉高傲地看着那一脸狼狈象的狐妖,心中压抑已久的傲气顿时油然而生,伴着酝酿已久的怒气,在胸口渐渐汇集,似要随时蓄势待发……
  “你不是很会使阴招吗,你不是很会折磨人吗?”丝荫冷笑一声,随后一脚毫不留情地踢在她的腹部,展颜嗤笑道,“妖妇就是妖妇,披上了脂粉也掩盖不去浑身散发的妖媚之气。”
  “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见好就收吧。”望着那双怒目横眉的却又在外界不断地施压中不能发作的眼,馨铃心中忽然升起一丝悲哀,目光之中也不觉暗淡了几分。
  在嗜杀血腥中,人人都是被诅咒的,也许杀戮并非出自他们的本意,阴险也许并非是他们的本质,但在现实的压迫中,为求自保而不得已为之,才一步步酿成了最终万劫不复的局面。
  舍人救己,贪生怕死,是人性的本质,也是乱世的本质,与人无尤,谁也没有资格去拿仁义道德去评判什么。
  在动荡的时代中,时代就如一卷残云,席卷压迫着残云之外的每一个人。在这般的扎碾中,人人都是被迫的,人人都处于生不由己不能自控的命运,谁也无法跳出格局操控主宰自己的命运。在这样极端的恐惧中,人的绝望和强烈的求生便不能自控地成为了脑海中唯一的意识,导致许多失控般的举动,以及最终那无法意料的结果。
  玉霜如此,齐萱如此,她们,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只是,这般的压迫中,有人,变得更加的高贵,而有人,却变得更加的堕落。
  “不行,这样的小人怎么可以轻易饶过。”芸心一脸的义正言辞,理直气壮地否决道,“这样只会助长她那自以为是的嚣张气焰。”
  说着,芸心陡然俯身,她抬起玉手轻轻抚摸那妖狐身上的皮毛,随后奋力一扯,那妖狐浑身一颤,随后传来芸心那洋洋得意的讥笑声,“你竟敢逼我吃什么妖惑果,那么我就送你一个狐狸黑毛泥土丹,祝你与天同在,长命百岁。”
  随后,她从泥地上顺手挖出一小块泥巴,将其揉成圆状,随后抬首与丝荫相互对望一眼,四目相对间各自狡黠一笑。丝荫顿时会意,俯下身子捏住那狐妖的下颚强逼她张口,那狐妖百般不愿地挣扎了一番,但始终无法逃脱那手中牢牢缠绕的麻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混合着泥巴和自己的皮毛的泥丸。
  她囫囵吞枣般地将其吞下,只是少了嚼舌的动作。
  “哈哈哈……”芸心和丝荫顿时手舞足蹈地哄然大笑,脸上皆是半露嘲讽半露喜。
  馨铃也掩饰不住般勾唇轻笑,这也许这是孩子般的心态,并非出自于真正的恶意。
  只有静蝶依旧是不动神色般的波澜不惊,仿佛从头到尾都从未真正去认真细看这山洞中的一举一动。
  她的嘴紧紧地抿着,亦如她的心一般,也迟迟不肯放下警惕。她总觉得这里始终有什么不对劲,这区区狐妖怎会有那吸食法力的麻绳,除非……
  忽然,她神色一凛,语气变得分外严肃,“小心,这里可能还有他人……”
  ☆、第十四章 三年一梦(4)
  空气中的喜悦顿时随着这份警告而瞬间紧缩,四人仿佛感到了这略带湿润的空气在一点一点僵硬。
  “快听,什么声音……”随着芸心的一声呼喊,四人骤然屏住呼吸,听得耳旁那滴滴答答声一点一点地流逝而过,也听到了那危险的气息正一点一点蜿蜒而来。
  四人顿时提高警觉,目光不时扫荡着四周试图找到什么藏匿在平和之中的危险逆流。
  “谁!”伴着一声不怒自威的低喝声,上方突然出来一阵刺眼的光束,随后伴着一阵沉闷的声音,两个黑影陡然落地,扬起四处尘埃,烟雾突起。
  “快看哪,是出口。”芸心突然兴奋地跑至那光束传来的方向,望着那一个残缺的洞口,心中不禁一阵窃喜,看来,她们不用在对那个妖狐严刑逼问了。
  “好痛啊……”云飞腾那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馨铃顿时面露喜色,小跑至他的身旁,眼中露出似星辰般兴奋的眸华,“是你,飞腾,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这时,一旁的齐萱也扶着身子站了起来,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埃,目光狐疑地扫过四人,确定她们无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还以为我们被那狐妖吃了?”丝荫当机立断地抛了一个白眼,故作戏谑道,“那狐妖只吃泥巴又不吃人。”
  “啊?”云飞腾和齐萱顿时面露疑惑之色,不禁嘘声一脸狐疑地看着四人,仿佛企图看出什么头绪。
  四人相互对望一眼,随后勾唇轻笑,皆是只笑不语,令两人更是摸不着头脑。
  突然,丝荫仿佛想到了什么,垂首敛目的瞬间,她忽然察觉到地上似乎比方才了什么,慌忙四处张望,心中顿时警钟大作,“糟了,狐妖呢?”
  听闻,众人顿时面露惊色,目光四处扫视,似无尽利刃般直刺于心。
  “你还想逃,给我站住!”芸心只听身后传来一阵奇异的声响,转身间,只见那狐妖正藏匿在一个光线昏暗的角落中,她的脸被黑影笼罩着,使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冷哼一下,洁净如玉的眼中闪过一丝嘲弄,随后她轻身一跃跳至那狐妖身前,轻轻抬手将她头顶朝下地吊起。
  四周静寂无声,万籁俱静,只有那一束光线在黑暗中变幻莫测,飘逸绝世。
  “啊……”芸心突然身子一僵,失声惊叫,随后失控般随手一挥,那狐妖顿时应声倒地,头撞四壁,血流如注,猩红四溅。
  “魔夜教!”望清藏在暗处的人影之后,馨铃顿时面色一惊,随后迅速变得淡定,脸上也渐渐变得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
  “好你个丧心病狂,连你的同伴也杀。”丝荫的眼中已经蒙上一层淡淡的杀意,她冷淡地扫过那目光嗜血的魔夜教头,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在对他的愚昧百般嘲弄。
  “既然已经无用,为何不留下功力供我吸取,这般,我还可以为她报仇。”那魔夜教头冷哼一声,随后冷冷地吐出几个字,却是无比的凌厉,他扬手一挥,众人只觉眼前一阵狂风扫过,似有无尽风雪直逼双眼,令人感到晕眩地仿佛要失明般天昏地暗。
  不知何时,他的身后,已经出现了一排衣着墨黑的莫夜教徒,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只有那浑身散发的凛冽气息令人不敢逼视。亦如那无法猜透的人心一般,总是带着半分的保留,若近若离,忽明忽暗,叫人无法一眼看透。
  “呸,虎毒不食子,我看你根本就是丧心病狂。”芸心不屑地撇过头看着倒地无力的狐妖,脸上划过一丝暗晦不明的情绪,这般的下场,究竟是自作孽,还是命中数呢?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她一步步亲手造成的。
  “失败了那么多次,你以为这一次老天爷还会眷顾你们吗?”静蝶忽然打破沉默,语气中阴沉了几分,仿佛隐藏着汹涌的暗流,跃跃欲试般地一触即发。
  “给我杀!”阴冷的话语带着狂野的气息似一道冰锥击破最后一丝的保留,无尽的杀戮和血腥在打破的瞬间似黑云般带着压顶的气息滚滚而来,汇集在上空,笼罩着每一个人,愈演愈烈,仿佛随时欲将人吞没在这般的狂野中。
  长剑如虹,流风如刀,弥漫着血腥的芬芳,在刀舞青光中溅出一丝残忍的味道。
  身旁迅速挥起一道冷风,四面而来,天地暗沉,似无形的波涛,终于迫不及待地露出了那蠢蠢欲动的狼子野心。
  四周顿时天昏地暗,扬尘四起,刀影横飞,血光摇曳,狭隘的黑暗中,那来势汹汹的恶战愈演愈烈,似随时要破土而出,在天地间扬起另一番较量。
  “好你们个魔夜教,竟然勾结狐妖,迫害村民,为了引出我们,竟生生将女子的心脏掏出,简直是丧心病狂。”芸心纵身一跃,手持软鞭,一招一式如鬼魅游龙般变幻莫测,蜿蜒而出,似一道利刃直刺那扭曲残缺的人性。
  软鞭,在空气中舞动旋转,划出的,是一道道飞舞的弧度。
  人性,在世间情仇中飘零,画出的,却是一点点不断蜕变的自我。
  “那又怎么样,区区几条人命,比起我魔夜教的复国大业,又算得了什么!”那魔夜教头冷笑一声,目光中闪过一丝寒光,仿佛比手中的利刃还要冰冷几分。
  “什么复国大业,说得民心者得天下,你们这般攻池掠城,杀戮无度,即使在厮杀中得到你们那所谓的复国大业,满足的,也不过是你们那不知足的狼子野心!”馨铃眼中的目光忽然变得如利刃般无比锐利,似一道剑芒直射而出,将藏匿在暗处的野心和狂妄赤/裸裸地揭露无余。
  心中无法抑制般腾起一丝苦涩,那日猩红刺目的夕阳下,那一句句没有温度的尸首,那遍地猩红的残忍,那血肉横飞的胭红,伴着落寞的夕阳,在桃花中绽放出鲜血的味道……
  身子随之一颤,馨铃顿时感到胸口一阵抽动,仿佛沉淀在心底的某种情绪又重新被突兀地惊起,那么的突然,那么的凛冽,令她一瞬间感到不堪负荷般的沉痛,想来,夕阳下的那一幕,尽管收起一生,也无法忘却。
  “哼,这些话此时你们这些无名之辈可以说的。”语气冰冷了几分,那魔夜教头面露嘲讽,露在光线中的半张脸极其讽刺地勾出一道弧度,浑身散发着排斥和冰冷的气息。话毕,他的脸又暗沉了几分,似欲与这半明半灰汇成一片,“不过,你们已经没有机会了,因为你们没有人可以活着走出去。”
  “好狂妄的口气,那就在刀剑之下见真功夫吧!”丝荫扬起利刃,脚尖轻点,横剑直出,扶摇而上,向那扭曲狰狞的眉心刺去。
  “上!”静蝶的冷若冰霜的声音从一片厮杀中清晰地飘出,似一道锋利的冰锥,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个字,却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压迫和杀意。
  青烟如纱,流风如水,潮湿而阴暗的空间中,兵刃相见的几个人之间没有一丝温度,只有血液的芬芳在无数的电石火花中激流而出,一寸寸吞没那空气中最后一丝生命的气息。
  惊天动地的恶战过后,血肉满地,猩红四溅中,带走的,是最后一丝生命,留下的,却是无法散去的荒凉。
  她们,在黑暗中,为了他人,费劲全力,与敌人周旋交战;而他人,在繁华中,富庶安康,却从来不知这份安宁来自何处。
  四人手起刀落,手刃挥舞,紧缩的眉心中却再也找不到一丝的松懈。
  也许,那一份松懈,带来的,就是玉石俱焚的万劫不复。
  趁虚而入,是每一个人在交战中的本能,也是每一个人在厮杀中的弱点。
  胜与负,短短的两个字,却是隔着永远无法跨越的距离。
  夜黑风高,地洞阴潮,被利刃划破的惨叫声连连不绝地惊呼而起,刀刃击碎中的黑烟瞬间溶蚀在黑夜中。纵然人群舞动,四周却是一片冰冷,漫天盖地地黑暗将最后一丝摇晃而坠的烛火湮灭。
  却不知,是杀戮蒙蔽了夜色,还是夜色吞噬了杀戮。
  尽管,无论是哪一种,带来的腥风血雨,都是一样的。
  ☆、第十四章 三年一梦(5)
  横剑飞舞,气转逆流,利刃带着凛冽的寒光划过黑暗,剑气如一缕飘逸的青烟,随风飘荡,舒缓轻柔,在血腥的厮杀中一缕缕飘荡着散开。
  人生如斯,浮生如斯,一切,就好似那青烟一般,在血腥中捏涅槃而生,湮灭而亡,了无踪迹。
  青烟在清空中翩跹曼舞,一缕缕地从指间流逝,无声无息,无人会去在意究竟那青烟飘荡了多少圈,亦如,没有人会去在意,是谁,在黑暗中为他人一点一点挽回那步步逼近的颠覆。
  四人步步紧逼,手起刀落,利刃在指间穿梭,游刃有余,一招一式毫不手软。
  锦袖飘扬,在黑暗中卷起一丝斑斓,似绝望般的生机,从手中一点一点地流逝而空。
  这一刻,黑夜笼罩着白昼,一片暗沉,摇曳的烛光不堪负荷一整片看不见头的黑暗,从狭小的洞口中看不清外界的光源。
  其实,无论双眼究竟是否被黑暗蒙蔽,人的双眼,也始终无法洞悉那看不见的层层杀机。
  魔夜教头连连逼退,他的身子被黑夜完全地覆盖,四人看不清他的脸色,却能清楚地感受到那浑身散发出的狠戾的气息。
  那一双深幽得令人捉摸不透的眼,在黑暗中,无尽地放大。
  从他的眼中,除了狠毒,就只有腾腾的杀气。
  其实,比起那些魔夜教的人,世人又好到哪里去呢?
  虚伪,狠毒,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