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8 节
作者:
开了 更新:2021-02-26 22:14 字数:5015
”
他怔了下,忽而开口: “等出了宫,便不必涂了。届时,怕谁也认不出了。”
手微微僵住,才想起,他还从未问过我药水的事情。以前,是怕他问。如今,却是怕他不问。总觉得他不问,我心里发慌。
正想着,他侧身拥住我,叹息道:“明日早朝,要委屈你了。”
作者题外话:要出宫了,开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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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章 先生
这一晚最后,只听他问了我娘的姓氏。
我说,姓郁。
翌日很早,我便回了景泰宫。
景泰宫的宫人们见我摘了面纱,神清气爽的样子,个个都露出欢颜。祥瑞笑着道:“娘娘的病好了,皇上可又宠着娘娘,日后娘娘在后宫之中,地位可是愈发地尊贵了。”
祥和忙在一旁点头应和着:“是呀,奴才听说人家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晴禾跟在我的身后不发一言,我亦是不说话,他们是不知,哪有什么日后。
很快,我便要出宫了。
芳涵见了我,只淡淡地施礼,帮我倒了茶,侍立于一旁。
不多时,便听得外头有人进来的声音,定晴瞧出去,见是一个公公。他手上的拂尘轻甩着,进了门,也不跪,只尖着声音道:“奉皇上口谕,宣檀妃娘娘上金銮殿觐见——”
他的话音刚落,屋子里的人皆狠狠地吃了一惊。妃朝见可是不多见的,唯有册后一事,女子才能上金銮殿。而昨日到今日,并不曾有圣旨下来给我进位,故此才更让他们惊讶了。
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我淡然起身,超那公公道:“有劳公公了,本宫这便随你去。”语毕,便抬步上前。
那公公却道:“娘娘请慢,皇上说,请娘娘先行更衣。”他说着,双手击掌,而后,便有一个宫婢自外头入内。她的手中只见一个托盘,上头,搁着衣物。
细瞧一眼,不难看出,此衣物,已经不是宫装。夏侯子衿他,想的果然周到。景泰宫的宫人们即便疑惑着,此刻却也是一句话都不敢问。我伸手接过,行至内室将衣服换上,再次出来。
晴禾欲跟上来,我却侧脸道:“不必跟了,你待在景泰宫便是。”
她迟疑着,终是没有再上前来。
鸾轿行得很快,不一会儿,便已经出了后宫。抬手略微拂开轿帘,瞧见承乾殿已经遥遥在目。鎏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显得熠熠生辉,我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握着轿帘的手微微一紧,深深地吸了口气,终是放了手。轿帘缓缓落下,还伴着微微的晃动。
到了殿前,公公面无表情地帮我掀起了轿帘,细声说着:“娘娘请吧。”
我亦不说话,只快步上前。从殿前的台阶上拾级而上,两旁的羽林军个个站得笔直,我从他们面前走过,亦是瞧不见他们的目光有任何一丝的闪动。
公公带我到了殿外,朝另一个公公细语了几句,便见那公公忙抽身入内。
不消片刻,便听得一个声音一遍遍地传出来:“皇上有旨,宣郁氏觐见——”
“皇上有旨,宣郁氏觐见——”
而我,只觉得心头微颤,怪不得,他要问我娘亲的姓氏。
郁……
深吸了口气,抬步上前。
一步一个脚印,步步都得沉沉。
低了头,我不去看文武百官此刻都是什么样的神色,此刻,我只瞧得见自己脚下的影。
我想起咋日他对太后说的话,他们要的,不是将檀妃送给韩王,檀妃,只是一个称呼。
所以现在,我是郁氏。
上前,跪下,以额触地,开口道:“臣……民女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殿上之人却没有说话,我只俯首,不敢抬头。隐约听得边上有些大臣们窃窃私语着,却是谁都不敢大声说出来。我斜睨着瞧了一眼,见顾大人正瞧着我,神色得意。
我咬着唇,复又低下头去。
这时,听得一人出来的声音,他开口道:“臣斗胆,方才皇上说的便是此女么?臣看她不过姿色平平,此女当真能平息战乱?皇上,臣以为,我天朝多的是貌美的女子……”
他的话未完,便听顾大人笑道:“哎,泰大人所言差异,你可不要小看此女”
我低头听着,朝中还是有很多大臣不明此事的。昨日去了天胤宫的,此刻自然不会讲事情挑明了说。
听夏侯子衿开了口道:“泰大人以为,她不够貌美么?”他顿了下,又道,“抬起头来。”
我迟疑了下,终是抬眸瞧向他。
这是我第一次,瞧见他在金銮殿上的样子。明黄色的龙袍显得格外的耀眼,垂于额前的御珠几乎盖住了他的半张脸,我跪着,只能清晰地瞧见他好看的薄唇。只见它微微扬起一个弧度,殿上之人已经起了身,缓步下来。他胸前的朝珠微微晃动着,似乎撞出了清脆的声响。
他的大手伸过来,捏住我的下颚,狭长的双目直直地看着我,薄唇轻启:“她的美貌,朕也希望有朝一日,你们都能亲眼见见。”
我只觉得心头一震,吃惊地望着他。却见他朝我浅浅一笑,继而转口道:“爱卿们真的以为凭她,能令两国停战么?”
他的话音才落,便听得一片人齐齐下跪道: “皇上英明!皇上英明!”
英明。说得真好。
瞧见了,就是咋日过天胤宫的那些人啊。
却见他的面色一冷,沉声道:“你们以为朕仅仅只是想要停战么?”
众人似乎都吃了一惊,听他又道:“北齐既然敢犯天朝边界,这笔账,朕定会牢牢记在心里!”
不知为何,他的这句话,令我心底微微一紧,他却已经转过脸来,凝视着我。凤目中,染起了笑意,缓声吐字: “用你的美貌也好,用你的智慧也罢,朕想看到的,是北齐亡国。”
“亡国”二字,从他的嘴里轻易地吐出来,却仿佛是一种力量,让我不禁动容。尝出来了,野心的味道。
两旁众人似乎才反应过来,又齐声道:“皇上英明!”
又是英明。我听了,心里真真想笑。
他却已经放开扼住我的手,转身,负手而立。
顾大人朝我看来,低声道:“只是不知,郁姑娘,怎么说?”
心里暗骂着,可真会做人啊,此刻居然都称呼我“郁姑娘”了!
看了夏侯子衿一眼,他却是不看我。我浅笑一声,一字一句道:“既是为了天朝,这红颜祸水,民女自然,愿担。”
明显瞧见他的双手微微颤了一下,听他笑言: “好一个红颜祸水,众卿家以为如何?”
听得顾大人微微哼了一声,却是不再说话。
夏侯子衿转身走上龙椅,冷声道:“众卿看,朕给她个什么身份好呢?”
说是送给韩王的,那么送一个无名小卒,那是有损韩王的颜面了。
右边一人道:“北齐以郡主和亲,臣以为,皇上不如,封了她做公主?”
心下冷笑着,这个主意真好,让皇帝册封自己的妃子为公主,再转手送给他人?悄然看了他一眼,见他的脸色铁青,此刻若是在昨夜,他定会暴跳如雷了。
不过眼下,在金銮殿上,他是帝王,是不可那般的。再者说,我出宫一事,已经确定了。他心里,有自己的计划。
顾大人却道:“此事万万不可。要开战的是北齐帝,如果将此女送给韩王,还是不要那么声势浩大的好。”
夏侯子衿终是轻笑一声道:“朕也觉得是,还是顾大人说的有理。不如,就让顾大人收了她做义女,你大学士的小姐出甲努也说得过去,你看呢?”
闻言,顾大人的脸色都白了。要不是在大殿之上,我也要忍不住笑出声来了。夏侯子衿这招,太绝了。他明明知道顾大人最看不起我,如今要他收我做义女,岂不是要他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众大臣们在后头纷纷附和着,还说顾大人的主意好,说皇上英明。
我才终于知道那时候,上林苑狩猎的时候,为何没有一人说春猎不宜了。他们那时候,也定是,一口一个“皇上英明”啊。怪不得,他要骂,这群老匹夫了。
这个早朝,可谓是好久没有这么长过了。待下朝的时候,都已经过了辰时了。
依旧坐着鸾轿回去,不过行了一段路,便感觉鸾轿一下子停住了,疑惑地伸手拂开轿帘,见顾大人站在前面。我迟疑了下,终是叫停了鸾轿,下了轿,浅笑道: “怎么,事到如今,顾大人还有什么话要说么?”叫爹,我才叫不出口。想来,他也定不想听到我对他那样的称呼,否则,我怕把他一下子气死了。
他这才走上前来,低声道:“我很高兴,终于可以让你这个妖女离开!”
微微一惊,上回还说瑶妃是北齐的妖女呢?这回,我倒是成了妖女了?
他又道:“若是没有你,恒儿与我的感情,又怎会如此?”
卿恒?
藏于袖中的手猛地握紧,他为了我,忤逆了顾大人的意思么?我也知道,顾大人就他一个儿子,他必然是在乎至极的。
见我不说话,他冷声道:“恒儿本不该进宫做那侍卫的!全是你!”
抬眸看着他,我反问:“他升官,你做爹的不高兴么?呵,我以为,你会很高兴的。”那时候,顾卿恒升做御前侍卫的时候,我还以为,因为顾家世代文官,如今出个武将,顾大人会很高兴呢?没想到,竞不是么?
他哼了一声,却是不回答,只转口道:“走到今日这一步,你怎的一点都不后悔?”
心下冷笑,我有什么好后悔的?我要的,都有了,不是么?
见我不说话,他又道:“人活着,就该认命。你不过只是个女人,你以为你可以挣开命运的枷锁?呵,真是可笑!做我顾府的妄室还是委屈了你?怎么,还不明白么?后宫,是没有爱的。和江山比起来,你,根本不算什么。”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看我的眼神又变得鄙视起来。
那仿佛是在告诉我,当初我不要做他顾府的小妄,便是我的损失。我想往上爬,那么他就得意看着我爬得越高,摔得越痛。
他又笑:“皇上是圣明的君主,也不枉我们拼命地觐见。”
原来他以为,夏侯子衿是因为他们昨日的话,今日,才“想通了”要将我送给韩王。抬眸瞧着他,我笑:“那么顾大人,真的以为韩王喜欢我么?”
我的话,说得他一怔,我又道:“我和韩王的事情,是她们告诉你的吧?”
我不指明是谁,不过他心里清楚着。我倒是觉得好笑呢,姚淑妃在这件事上还真的是不计前嫌啊,明明是她逼问的瑶妃的宫婢,却还能叫桑家姐妹知道。
或者,整个后宫的人,都知道了。
对于姚淑妃来说,还真的是没有明确的敌人和朋友。
顾大人的脸上微微闪过一丝不悦,却是道:“你和韩王孤男寡女同处一晚,你还真当自己是圣女了?”他怒看了我一眼,终是拂袖而去。他倒是始终不提收我做义女的事,仿佛一提,便是羞辱了他一般。
我站在他的身后冷冷地看着,是不是圣女,夏侯子衿知道,太后知道,也不必他来说!
回了景泰宫,宫人们都焦急着等着,尤其是晴禾,几乎是追出景泰宫来。上下打量着我一番,见我没事,才终是放了心。芳涵上前来,皱眉问:“娘娘,皇上怎的宣您进殿去?”
晴禾扶了我的手入内,我轻笑着:“怎么,如今姑姑还关心本宫么?”
她怔了下,淡声道:“奴婢自然是关心您的。”
猛地回头朝她看了一眼,她的眸中,依旧一片淡然之色,丝毫瞧不出躲闪之意。我想了想,终是道:“其实本宫也不曾想过,本宫与姑姑,也会走到今日。”
她低了头:“奴婢惶恐。”
我笑:“姑姑还是走吧,你于太后是救命恩人,她必然是铭记在心的。”
她的眸中这才露出微微的惊讶,半晌,才道:“奴婢只是想要娘娘知道,奴婢对您,是真心的。只是……”她顿了下,继而开口,“只是我们,各为其主。”她说完这句话,也不再看我,只朝我施礼,便恭敬地退了下去。
我有些怔怔地,欲开口,却是浅笑着摇头,挥手道:“全都下去吧。”
独自一人,安静地坐在房中,深深地吸了口气,眼前,浮现出朝晨的脸来。
想起她说的话,继而,又想起我景泰宫外有那么多的宫人来,喟叹一声。日后,他们便要自己好好地去谋个出路了。
檀妃,已经不是檀妃了。
弯腰,从床底下取出苏暮寒给我的木盒,指腹拂过那盒盖,那凹凸的梓树,已经深刻地印在我的心里。打开,里面,是顾卿恒在我及笄的时候,送给我的木梳。
还很新很新,我都没有用过它。
夏侯子衿总说,顾卿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