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节
作者:卡车      更新:2021-02-26 21:51      字数:4816
  一阵铃声把他的思绪带了回来。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喂,您好,我是顾离。请问哪位?”
  “……”对方迟迟不肯应答。
  顾离一个机灵,猛地站了起来,“是洛洛吗?”
  “……嗯。”
  顾离顿时松了一口气,“你在哪里?”
  “我在清荣街角的一个帐篷里。你过来的时候,带套衣服。还有,不要告诉其他人我在哪里。我,我超丢脸。”曹洛用低哑的嗓音说。
  顾离第一时间向曹澄报了平安。他到对面的女装店买了一条连衣裙和一双帆布鞋,就拔腿狂奔到清荣街道。
  来到一个蓝色的废弃帐篷,轻声问:“洛洛,你在里面吗?”
  “……嗯。”
  顾离掀开门帘一看,一身白纱的女孩坐在垃圾堆里,像只鸵鸟似的,把头深深地埋进双膝间。
  “洛洛,抬起头来。”顾离心中止不住阵阵酸楚。
  曹洛摇了摇头,“不要,我好丢脸!”
  顾离将双手按在她瘦小的肩膀上,柔声安慰道:“不是你的错。”
  “可新郎在结婚当天不要我了!阿泽,我这辈子都没试过这么丢脸!”此刻她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这辈子再也不出来了。
  顾离轻轻叹了口气,“先把衣服换了吧。出去再说。”
  没多久,曹洛换了身装扮,低着头,走了出来。
  “回曹家吗?”
  曹洛摇了摇头。
  “回四合院吗?”
  曹洛再次摇了摇头。沉默了好一会儿,她开口了:“我想去唱歌。”
  **
  AGoGo KTV。包厢里。
  曹洛仿佛成了唱歌机器,一首接着一首,毫不疲惫地唱着。
  “阿泽,我要唱《青藏高原》!”
  “《离歌》!”
  “《背叛情歌》!”
  “《我是一只小小鸟》!”
  顾离帮她点好歌,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飙高音。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
  想要飞呀飞却飞也飞不高——”
  曹洛觉得自己就是只小小鸟,在最幸福的时候,突然被人折断了翅膀。她拼命地在空中挣扎着,却还是无能为力的,从天上狠狠地摔到地上,摔的头破血流,摔的粉身碎骨。
  又过了一个小时。
  “在这个宇宙我是独一无二,
  没人能取代。
  不管怎样,怎样都会受伤,
  伤了又怎样?
  至少我很坚强,我很坦荡——”
  她的声音慢慢地哽住了,却还是倔强地昂起头,把即将涌出的眼泪吞了回去。拿起话筒,继续唱道:
  “我不放弃爱的勇气,
  我不怀疑会有真心。
  我要握住一个最美的梦,
  给未来的自己——”
  她告诉自己有什么大不小的,不就是被男人抛弃吗?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可是她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掉了出来。
  曹洛蹲在地上,眼泪如决堤的河水一般开始疯狂地坠落。
  顾离点了循环播放,又把音量开到最大声,坐在她身边,把她摁进了怀里。“洛洛,这里只有我,没有其他人。哭出来。”
  曹洛靠在他的肩膀上,终于放声哭了出来。她的泪水愈发汹涌,在他肩头晕开大片的湿意。
  她哭得声嘶力竭,哭得歇斯底里,哭得眼前一片模糊,耳边响起了那句歌词:
  “有一个人惺惺相惜,有一颗心心心相印。抛开过去我想认真去追寻,未来的自己——”
  时间往前倒退十二个小时。
  辛薇抽中的是一张画有骷髅头的死神牌。死神,在塔罗牌里象征结束。也只有结束,才能迎来伟大的重生。
  作者有话要说:新篇章!
  ☆、第41章 世间若得一个你
  这里是靠海的一栋别墅,也是深城富商徐政禹的旧宅。
  程瑛和曹澄在顾离的领路下;来到了卧室门口。见曹洛安然入睡;又轻轻地下楼了。
  程瑛不无感激地说:“顾先生;阿洛暂时就拜托你照顾了。”在这种时候;曹洛也只愿意和她的阿泽呆在一起。
  “伯母,请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不知道伯父的身体好点了吗?”顾离听袁牧提起,曹江当场被气得心脏病发作。
  “已经没事了。”程瑛又交代了几句,在曹澄的搀扶下;迈着沉重的双腿;离开了。
  顾离给陈辰打了通电话;让他取消明天和后天的行程。这时;吴管家走来,恭敬有礼地问:“顾先生,那位小姐是——”
  顾离回:“我朋友。她会在这里住几天。”
  “我明白了。”
  顾离觉得吴管家根本就没明白,因为他买来了情侣睡衣、情侣毛巾,甚至情侣内衣。当看到那一打各种口味的安全套;顾离整个人都不好了。
  “吴伯,我和她不是那种关系。”顾离连忙解释道。
  吴管家讪讪地道了声歉,把东西都收了起来。
  “等等。”顾离从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中留下了印有小熊图案的情侣睡衣。他换上了天蓝色的睡衣,然后把粉红色的那套藏到了衣柜的最里面。
  ……
  清晨六点半,顾离打开对面的房门。曹洛已经醒来,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如同老僧入定。
  “洛洛。”顾离担心地唤了她一声。
  曹洛目光呆滞地扭过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一个音节。她指着自己的喉咙,摇了摇头。经过一夜疯狂的嘶吼和痛哭,她的声音已经哑了。
  “洛洛,写出来。”
  曹洛拿起一旁的笔和本子,匆匆写了几个字后,展开给顾离看。
  【我快饿死了!】
  那潦草的字,配合她巴巴的模样,忒可怜!
  顾离忍不住扬起了嘴角,让她稍等。没多久,他端来燕麦粥和三明治,在一旁看着她狼吞虎咽。
  填饱肚子后,曹洛又在纸上写着——【我想写歌。把我的吉他带过来。】
  顾离问:“在四合院吗?”
  曹洛摇了摇头,写了个“风”字,又飞快涂掉,眼中闪过难以言喻的伤楚。
  **
  顾离来到萧风颂的公寓时,萧风颂正在喂沈蕙心吃小米粥。知道他的来意后,萧风颂从书房拿出吉他,满心愧疚地问:“曹洛她,还好吗?”
  顾离把吉他抱在怀中,冷冷道:“大少爷,你现在还是担心你自己吧。”他很想打萧风颂一顿替曹洛出气,可想起曹洛还在等他,不做逗留,直接离开了。
  刚走到小区门口,就看到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两名保镖上前,对他做出一个“请上车”的手势。
  萧易天从后车座探出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顾离,你也任性够了,快跟爸回家。”
  家?
  那个地方何曾是自己的家?
  顾离望着虚空处,满目疮痍。
  “爸只是太生气了,才不小心打断你的腿。”见顾离仍不肯过来,萧易天面露愠色,训斥道,“顾离,你还记得是谁把你从贫苦的孤儿院捡回来的?是谁抚养你长大?是谁送你出国读书?”
  顾离紧握着的拳头缓缓松开,向萧易天走去。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萧家大宅。
  一如记忆那般,壮观、奢华。也一如记忆那般,空旷、冷清。
  顾离刚打开车门,还没站稳,一个白色的身影就飞快地扑到他的怀中。
  “雪默,”顾离轻轻推开她,见她满脸泪水,柔声道,“顾离哥哥没有怪你。乖,别哭了。先回房间去。”
  萧雪默听话地收起眼泪,没走几步,又哭着跑回去抱住他,说什么都不肯撒手。直到萧易天厌烦的咳嗽声响起,她才恋恋不舍地上楼了。
  “顾离——”
  顾离知道萧易天想说什么,连忙打断他的话,语气诚恳地说:“爸,我只当雪默是妹妹,从来没有非分之想。”
  萧易天寒着声音又说:“算你有自知之明。跟我进来。”
  顾离默默地跟着萧易天进入书房,他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跪下。”
  “脱上衣。”
  他顺从地跪在坚硬的地面上,低着头,没有反抗,也没有埋怨。
  唰、唰、唰——
  黑色的皮鞭狠狠地落在他的背上,像条长满利齿的毒蛇,游走在他□的肌肤上。所到之处,留下一道又一道狰狞而凶狠的血条。
  在不可抑制的颤抖中,顾离双手攥紧,牙齿紧咬,接受着毫无原则的鞭打。
  “翅膀长硬了是不是?徐政禹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居然跑去给他做事!”伴随着那狠戾的“唰唰”声,萧易天高声怒骂着,“回答我,是谁害死你父母的?”
  顾离痛的几近昏厥,却仍然倔强地挺直身子,咬牙道:“徐政禹!”
  “你活着的目的是什么?”
  “复仇!”
  这是顾离从九岁开始就接受的“教育”。萧易天用皮鞭一次又一次地告诉他,他人生唯一的意义就是向徐政禹复仇。
  鲜血顺着千沟万壑蜿蜒而下,肆虐在新的旧的伤口上。抽搐一般的疼,挫骨剜心的痛。可他仍咬牙忍下,从来没有喊过一声疼,也从来没有叫过一声痛。
  他尽力地撑着身子,艰难地挺直脊背。不管是孤儿院里脏兮兮的小小顾离,还是在雪地里拖着断腿爬行的落魄阿泽,亦或是现在跪在地上任人鞭打的萧家养子,永远不变的,是骨子里那份从未泯灭的骄傲与倔强。
  萧易天扔下皮鞭,气喘吁吁地坐在黑色真皮沙发上,对着顾离下着命令:“顾离,取得徐政禹的信任。我们父子俩里应外合,整的他永世不得翻身,知道吗?快回答我!”
  “……是!”
  尚总管在萧易天离开后,连忙把顾离扶了起来,又是责备又是心疼:“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你要是跟他讨饶,就不会受这么多折磨。每次都是你这倔强的态度,萧先生才越打越重。”
  尚管家拿来医药箱,简单地给他止了血。看着顾离双唇如纸毫无血色,心中禁不住阵阵酸涩。顾离几乎是他亲手带大的,在尚管家心中,他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疼吗?”
  “不疼。”顾离犹在强撑,舔了舔干涩的下唇,询问道,“尚伯,你可以告诉我我的父母究竟是谁?”
  “我只知道你母亲是萧先生最要好的好朋友,”尚管家转了转手腕上的佛珠,眼神有点飘忽,“其他我也不清楚。”
  顾离突然想起刚刚在萧风颂公寓见到沈蕙心,继续询问:“太太,不,沈女士究竟是怎么回事?”
  尚管家如实回道:“萧先生有新欢了,让沈女士主动提出离婚。沈女士也不是简单的女人,立即就找好下家。有医院的护士给媒体爆料,沈女士说她肚子的孩子是大少爷的。”
  顾离失声叫道:“什么?”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萧先生反而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媒体的回应是‘家门不幸’,把脏水全都泼到大少爷和沈女士身上,让他迎娶下一任太太的事变的理所当然。”尚管家继续说,“沈女士很有心机,不过终归还是鼠目寸光。让萧先生难堪,倒霉的还是大少爷,最后自己也捞不到多少好处。不过说不定他们就是真爱,谁清楚呢。”
  休息片刻后,顾离对尚管家郑重道:“尚伯,我在深城时,曾在菩提山的寺庙住了一周。听慧觉大师讲禅,感到身心清明。等你退休了,我带你去。以后,我给你养老。”
  尚伯那双浑浊的眼中泛出了泪花,“顾离,徐政禹他其实是———”他顿了顿,语重心长地说,“他其实挺有本事的。你在他身边,要好好跟他学。至于仇恨,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不应该由你来背负。”
  顾离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不再多逗留,赶回了海边别墅。
  曹洛拿过吉他,见顾离要走,“啊啊啊”地叫着,指着旁边的一张椅子,示意他坐在自己身边。她一边弹着吉他,一边在五线谱上画音符,还时不时地伸手去揉顾离的头发。
  顾离手背在后面,绞来绞去。他疼得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就连视线都开始模糊了,眼前一阵黑一阵红,什么都看不清。
  唯有耳边吉他伤感的旋律清晰地回响着。果然还是因为那个男人……
  曹洛谱好曲,已经是下午了。她手痒病又犯,伸手去揉的时候,才发现顾离趴在桌上睡着了。曹洛没有叫醒他,回想着和萧风颂的点点滴滴,在五线谱下方写着:
  萤火虫,亮晶晶,
  飞过来,飞过去。
  燃尽自己短暂的生命,
  只为等待属于它的爱情。
  那一晚,你和我,
  说好了,在一起。
  可你的承诺却像萤光,
  光亮了一瞬就转眼即逝。
  ……
  大功告成后,曹洛看了下挂钟,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她肚子饿的咕咕叫,便推了下顾离,叫他一起去吃饭。顾离却是身子一斜,倒在了地上。
  他的脸色极为苍白,额头上还冒着冷汗。曹洛连忙扶起他,让他靠在自己怀中。手中湿滑滑,温腻腻……是血!
  曹洛心猛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