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节
作者:寻找山吹      更新:2021-02-26 21:41      字数:4766
  烧柴张罗晚饭。要不是我经常动用些微武力,不耐其烦地给他们提个醒,我就得饿个半死。对我来说,革命就是请客吃饭。
  这不,前些日子刚过完的那个春节,到现在我还记忆犹新呢!
  那个年三十晚上我们家的菜谱,我敢肯定,全中国都不会有和我们家重样儿的!让我抄给你们看看:凉拌黄瓜,糖拌西红柿,沙拉酱拌苹果香蕉大鸭梨,烤火腿肠(微波炉烤的),鸡蛋炒饭(一天以前剩的米饭),一瓶长城干红,两杯咖啡。怎么样?你们准会说,可倒是省煤气啊!何止是省煤气啊,人力物力全省啦。
  当然了,我爹我娘就是有心带我上馆子吃顿年夜饭见见世面,也是不行。有明文规定不准我们上台面啊。他们俩历来是遵纪守法的本分人,可又不忍心大过年的把我一人扔家里独立寒年,所以就只能在家凑合了。
  还好,我的那个年夜饭,是一根大号码的火腿肠,好歹也算是一硬菜了。还有鸡蛋炒饭里的鸡蛋,若干块沾了糖的西红柿,沾了粘乎乎沙拉酱的香蕉。你也一定看明白了吧,人家我爹我娘与我的伙食标准是一样的,也没搞特殊化,与民同甘同苦,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
  年夜饭以后,等着看春节联欢晚会,当然是我爹这个沙发土豆的唯此唯大的头等大事了。我娘呢,在屋子里是东溜溜西逛逛,翻翻这,擦擦那,有一搭没一搭地瞄一眼电视。电视里都是一些我瞧着脸儿半生半熟儿的人(大概是每天晚上我陪我爹看电视常能看见的缘故吧)。我边陪我爹看晚会,边在心里合计着,在这个特殊的日子的晚上,我也要在晚会上给我爹我娘深情献歌一首。
  当然,我说的是在我们家的晚会啦。我听说,象我这样的无名鼠辈要想上电视后边的那个中央的晚会露一小脸儿,可比登天还难呢。就是那些准大腕,那些二三四流的星星们,给总导演纳足了银两,也就只能献歌一句,在镜头前让全国人民瞅一眼了事。不过,新近我听说那些长胡子长头发的导演们折了好几个呢,都栽进局子里了。老辈人提溜耳朵根子提醒他们,不管到什么朝代,都不能太露富,他们就是不听。几多张狂阿!再者说,他们也太农民啦,几千万银票子就在豪宅豪车里堆着码着,人还不一抄一准儿啊。银行当然是断断存不得的,可何不挑个月黑雾浓风高的天儿(反正北京这样的天多得是),到西山选个背阴的地方,挖个深坑,把银票子装咸菜坛子里埋起来,那有多塌实呀。自古以来老谋深算的地主老财们都是这样干的。
  我在心里合计好了,我要献的歌名是:《我是一只坏坏狗》。取材并篡改于著名流行歌曲《我是一只小小鸟》。歌词大意是:“我是一只坏坏坏坏坏坏狗,学呀学呀学呀学呀总也学不好……。。”
  *
  当我咿咿呀呀在我爹我娘面前献完歌后,我爹我娘那个高兴啊。我娘紧紧地把我搂在了怀里。我爹又把我娘搂在了怀里。我们一家三口三位一体啦,象是圣父圣母圣子。过年可真不赖耶。
  为了鼓励观众的感谢,我决定再露一小手儿。
  我跳到我爹我娘的对面,学着NBA赛场上那些姐姐们的样子,扭动腰肢,高翘臀部,踢腿劈叉,开始跳起啦啦舞。表演完之后,我特意观察着他们的反应。没成想,他们俩呆瓜的八只眼儿,竟都盯着电视看一热热闹闹的小品傻笑呢!这可是让我大失所望。我本以为我的这个新节目能又叫好又叫座呢!
  多高难的动作,我容易吗?我!
  我好生挫折哦!
  *
  这时候,电视上一对男女演员开始唱一首叫《常回家看看》的歌了。那个煽情啊,电视后边电视前边的人都被整得眼泪汪汪的。我这个多愁善感的人听了,自然是暗自神伤。唱唱歌敢情儿简单啊,我何尝不想常回家看看呢,看看我那青山绿水的丽江,看看我那衰老的狗娘,我的黑哥哥白姐姐,我威风凛凛的舅。可怎奈那水远山高,路险途长,我一介弱小狗儿,怎禁得那舟车劳顿啊。
  当然关键还是我没钱买机场建设费,更别说买飞机票了。
  23 天使爱美丽
  作者:阿三
  我娘老嫌我太胖,不止一次地想克扣我的饭食,对我实行残酷的减肥计划。还愣说挨饿能延长寿命,你听听,这都是什么奇谈怪论啊?
  不是没有前车之鉴。那个叫卡彭特的,一个多可人的金发碧眼儿的黄花姑娘,歌儿唱得跟天仙似的,不就是楞减肥得了厌食症给饿死啦。
  我知道,我娘就喜欢那种排骨拉虾的,她自己就是毛泡也撅不起半杆称的一搓板。你们瞧,都自恋到了怎样不可救药的地步了。也难怪,你没见那征婚启示上,人家都先要求女方体态修长,然后才是性格开朗呢。
  可好歹我是一只狗啊,你们饶了我吧,我宁可少活几年,也不愿意每天搞得半饥半饱的。你们不是时兴讲究生活质量吗,讲把每一天都当成生命的最后一天过吗。在这个问题上,我只求平等待人待狗,这不过分吧。据科学家爷爷们讲,地球现在都发胖了,况我辈乎?我可不想骨瘦如柴,我又不拿骨感模特那份儿高薪水。人家那些姐姐妹妹可是瘦得很昂贵哦。再说,认俩字儿的人,现在都时兴复古,指不定哪天早晨,你一扒开眼睛,发现唐朝的姐姐们妹妹们,又成了满街筒子乱窜的香饽饽了呢,你后悔都来不及。一天两天的,你甭想吃成个胖天使。
  再说,“民富而猫狗肥”嘛,你们又忘了这个理儿了吧。我胖可是给你们长脸哦。东亚病夫,好吗?不好。那惨痛的历史教训,怎能忘记!
  *
  我的体重的确一直是直线上升的趋势。每顿饭,我要是觉得量少了,我就不断地骚扰我娘,勾引着她往厨房方向去。要不然,我就没精打彩地、可怜惜惜地站在她的面前凝视她。哀兵必胜!酷氏兵书上的招儿,倍儿好使。我娘历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我都把她给摸透了。说让我减肥,她也就是那么一说而已,我在她手下,从来没饿着过。吃多了的事情倒是经常发生。
  “小狗狗憨又胖,永远不进屠宰场”,这是我娘最经常给我唱的一支儿歌。
  “小板凳四条腿儿,我给我娘磕瓜子儿,我娘嫌我脏,我给我娘熬鸡汤,鸡汤搁点儿盐,我娘喝了解解馋”,这是我最经常给我娘唱的一支儿歌。
  说到嫌我手脏的事儿,我老有意见了。要说什么样的手算干净,没沾过钱的手干净。那我的手应该是最干净的勒,对吧。
  还有一只歌儿,我也倍儿喜欢,是从我娘手机里学来的:“你是风儿我是沙,你是皮鞋我是刷,你不理我我自杀”。我和我娘经常手拍手地互相唱给对方。
  *
  听说最近正上演一个叫《猫》的音乐剧。门票老贵老贵了。说那里边的猫们可深刻啦,个个都会猫眼看世界。我就不信,猫会比我们狗智商高?如果有哪家银行肯给贷款,我一定搞一个《狗》出来。音乐剧我不灵,电视剧还可以,没吃过猪肉,咱天天晚上常见猪走啊。我的本子里,也有领袖狗,迷人狗,犯罪狗,富贵狗,英雄狗,超人狗,保姆狗,摇滚狗,我当导演,兼扮演女超人狗。至于舞美嘛,声、光、电,撒开了用,搞它个眼花缭乱,花里胡哨,肯定火。当然本子一定得好,找一个畅销书作家操刀。这事我得求我娘。
  24 有时候,我得牺牲我自己
  作者:阿三
  有一天白天,不知为什么,我娘一个人在家跟自己生气叫劲,她顺手就把饭桌上的两个水晶玻璃杯给抡到地上去了。那玻璃破碎的声音真把我给惊着了,我急急忙忙就溜到我的避难所——马桶后边去了,还不时探出点儿头来,观察我娘的表情。
  晚饭后,我爹喝水,发现杯子少了,就问我娘。我娘她牙关紧闭,一副打死我也不说的样子。一个小时过去了,我娘还是不主动声称对玻璃杯事件负责。
  当时我很矛盾。我想,如果把事情揽过来呢,也许就能避免一次家庭大战,过一个和和平平的夜晚。可实际不是我干的,我多冤枉啊。看着我爹我娘一副冷战到底的架势,闻着越来越浓的硝烟味儿,我决定牺牲我自己一次,给他们个台阶下下。于是我装做犯了滔天大过的样子,夹紧了尾巴,故意从他们面前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直奔我的紧闭室,缩在了冰冷的马桶下。
  我娘见状,马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原来罪魁祸首在这里!
  马桶后面的我暗想,我娘这辈子没当演员,真是可惜了了。我爹当时是一脸的疑狐。我敢说他心里明镜的,酷儿我不可能有那么大能耐,可他却没再说什么,一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样子,坐在那里开始看电视了。
  是夜,就平安无事地过去了。你们看,我还是蛮有团队精神的吧,这美德与我的祖先的美德有关。
  *
  第二天,我爹上班前脚刚一出家门,我娘就把我抱了起来,细声细气地对我说,好酷儿,昨晚上的事儿,你替娘背了黑锅,娘我在此谢谢你。我说,咳,瞧您说的,咱们俩谁跟谁。我娘说,娘不是怕你爹责怪我摔碎两个杯子,我是怕我问他说为什么摔杯子。我就是跟他说了,他也不明白,所以懒得跟他说。我说,娘,我理解你。但你欠我一个情儿,今天你得给我加一根火腿肠吧。
  从那以后,有了我娘的表率,我偶尔干了坏事儿,也来个事不关己的样子。反正悬案多得是。就象贪官们贪污腐败一样,干了就跑,跑了就了。要不好多人都忙三火四地写反腐倡廉呢!那其实是PMP!这挡子事儿挺弯弯绕的,你们不懂了吧。
  *
  忘了是谁曾教导过我:太多的秘密只能使事情变得更糟。我这个家务事仲裁委员会的唯一成员,真是知道太多的家务秘密了。所以我必须得找合适的机会合适的地点,向当事人双方互相公开一些对方的秘密。象80年代那样,让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
  我娘说,酷儿,人长大了都有自己的秘密,而且好多秘密不可告人。我说,长大可真不好哦。真希望象你那个女朋友说的那样:全世界都八岁!我娘说,人不可能不长大,酷儿,你永远不长大,好吗?
  没问题,我答应你,娘。我赶紧打断了我娘的话头说,快给我取火腿肠去吧。
  *
  礼尚往来嘛。当晚,我娘坐在那里吃葡萄的时候,把我叫了过去,主动给了我一粒。带皮的,我没吃。我记得我在电视里看到过,大腕钢琴家在演奏的时候,有专门候在一旁给翻曲谱的。我想,今儿个,我也做回大腕状,摆摆谱。让我娘把葡萄皮给我剥下去,我再吃。我娘那天的领悟力还真不赖,不厌其烦地替我一粒一粒地剥葡萄皮,我呢,坐在她旁边,一粒接一粒优雅地饱餐了一顿。好好舒坦的感觉哦。
  我不知道我娘从我那天的反常举动里,搞懂我的活思想没有。
  有个事儿,我不想告诉任何人,可憋着不说我又难受。现在我偷偷告诉你们吧。可你们千千万万别让我娘知道——
  我娘所有弱智念头里最弱智的一个念头就是:酷儿每天都在想什么?
  25 希望你知道我是一条狗
  作者:阿三
  有本书,叫《在网上没人知道你是一条狗》,听说特畅销,密密麻麻的网虫子们几乎人手一册,跟红宝书似的。我要和作者打名誉官司!他这么比喻明明是对我辈的贱看嘛!狗怎么啦,狗怎么啦?若跟你聊天的对方把你当成一条狗了,那是你被抬举了。你还别不识抬举。人,有我们这么忠诚,这么与人为善,这么知恩图报吗?人能做到赏颗甜枣当月亮给个抚摩当爱情的吗?
  可一本无耻的书就是这么诞生了,一本无聊的书就是这么畅销了。我们这些弱势群体啊。大人物欺负小人物,干起这种事情来,你们都是专业组的,是高段位,我服。
  可动不动骂起人来,你们出口就是狼心狗肺,猪狗不如什么的。老实讲,你们要真有一颗狼心和两片儿狗肺,倒老好老好啦!
  现在有的人心脏坏了,医生给换上猪的心后,就变得淳朴多多、宽厚多多啦。你们一定知道,有些人换上我们狗眼睛,变得心明眼亮志更坚了。为了人类的平安,我愿在我离开人世之前,趁热捐出我高尚的心,我热乎乎的肺,我明亮亮的眼。
  娘,赶紧先去有关部门给我填表报个名吧。
  *
  牛牛弟弟,是我娘在大街上拣回来的一只小狗。
  亏得我娘有雨天里爱在大街闲逛的毛病,牛牛弟弟才得以从死神手里逃生出来。那是一个下雨天,我娘在一棵树下,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