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节
作者:寻找山吹      更新:2021-02-26 21:41      字数:4750
  我还猜测,就象那些坚决要孩子的和坚决不要孩子的诉方和辩方人士一样。每一方肯定都有他们堂堂正正或不可告人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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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我正式命名那天的情景,我至今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呢。
  人有大号,狗有小名,这是常情。一个家庭添丁添口,给孩子起名,可算是一件大事儿了。前些年,一个孩子的名字,是要一股脑把国家的大好形势、祖宗的殷殷期望、孩儿的高远理想统统塞到里面去的。这些年,世道变了,唯美成为第一标准。那些冰清玉洁的小女子,那些酷帅俊朗的小男生,几乎各个都有一个与之匹配的美名。有些光听名字就会让你浮想联翩。可惜也有叫你很失望的时候。比方,一个女孩儿,长得挺糙,叫白冰冰于晶晶,长得短粗胖,叫林婷婷丁倩倩;一个个儿头矮小獐头鼠脑的男孩儿,愣叫高伟峰。怎么好意思呢。你就是叫伊丽莎白,你也不是女王,就是叫拿破仑,你也不是皇上啊。叫二丫、叫大民、生子不就挺好的。
  这当然不是孩儿们的错。要说这也赖不着爹妈,谁能预测孩子十几年以后,长成什么样啊。兴许孩儿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呢。要说爹妈照比着他们自个儿的长相,怎么也应该有个大概的谱儿。可其实一细想那也是不容易的,因为鸡窝里飞出金凤凰的事儿不是没有耶,谁不捡往好了想啊。凡事净往好了想,当然就冒险,冒险搞不好就有代价,搞好了那是运气。最保险的是中庸之道。虽说如今日子一天比一天好挺多,人们不再象过去那样,固守那给孩儿起个猫儿狗儿的贱名好养活的落后想法,可取个朴素一点儿的名字还是理智的选择。比方李淑兰、王秀芬、张金贵、钱广、之类的。如日后孩儿给咱爹咱妈长脸,在某一领域眼见有出人头地的可能了,再改一个讲讲究究响响亮亮的名字,以便于媒体炒做,也不迟嘛。君不见,这样的事例很多多哦。
  名能如其人,最好。就象文如其人一样,自己感觉舒服,别人瞧着也顺眼。好马配好鞍,好车配风帆。当然,人不如其名,文不如其人,也不是什么原则问题。瓜子儿吃仁儿,饺子吃馅儿。瓤好才是最真好。
  扯太远了。对不起,瞧我这嘴,一勒勒就走板。该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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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前一阵且风靡了一阵成长小说呢。你们如果愿意屈尊将标准放低一些,就把我写的这些当成我的成长小说看吧。
  我生于2001,别说70年代了,就是80年代面世的那伙人,在我看来都是些老得不成样子的家伙了。青春可真容易叫人霸道啊。
  我叫酷儿,这我已经在一开始就自我介绍过了。今天我是要告诉你们酷儿这名字的来历的。
  那个横行世界的可口可乐里有个酷儿,比我著名一万倍。人家那是花了天文数字的广告费得来的名声。有付出,就该有收获。我服。我是小狗,但不是小人,所以从来不做那种好风凭借力送己上青云的事儿。因此在这里,我得向你们澄清,也想让你们记住:此酷儿非彼酷儿。
  要说,我爹我娘还真有点儿先见之明呢。给我命名那天,我已经来我爹我娘家落户7天头儿了。前边我告诉你们了,我爹对我的加盟,是持冷淡态度的。起名那天,虽然我爹对我已经开始有一些友好表现了,但还是审慎的,还是跟我挺拿架子的。我娘热气腾腾地说出了一大串儿我听不懂的名词,我爹都摇头。正巧电视放可口可乐的那个酷儿的广告,我娘灵机一动,就说,咱也叫酷儿!就这么定了!于今想来,我还多亏没叫妞妞、美美之类的。你们没看见我,看见我,你们就知道了,就会夸我娘这人还真有先见之明。在我看来,酷,顶多也就算一个中性词,好看可以酷,不好看也可以酷。
  我小时侯,长得还算周正,黑是黑,白是白,大眼儿小鼻,黑耳白蹄。没成想,女大十八变,越变越难看。长了不少杂毛不说,还长了四眼儿。跟我爹我娘一样,戴了黄色眼镜。要说呢,黑白黄三色,也不能算太难看。你们没看,那些演艺界的新新人类,还故意把头发弄成黄一撮、黑一撮、白一撮的呢!时尚耶!你们就把我当作新新狗类吧。
  我敢说,我娘她心里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准有那么一点儿后悔或者说是遗憾。这是我在我娘看见比我漂亮的狗时那种羡慕和喜爱的目光里发现的秘密。我娘可是一个万事追求完美的人哦。但母不嫌儿丑,子不嫌家贫,这是古训。那只著名的法国小狐狸也老老早就说过:你驯养了我。你就有了责任。
  我倒是真有心让我娘不遗憾,可我力不从心啊。品德后天学,长相爹娘给。
  8 我娘坏习性面面观
  作者:阿三
  不会是狗眼看人怪吧。
  我娘在我眼里,怎么看怎么象是个社会闲杂。我说给你们听听,劳驾你们帮我判断判断。行不?
  我娘她老是不上班,在家呆着,经常是早上不起床,白天睡大觉。晚上照睡不误。有时候一天也不洗脸,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裙,汲拉着拖鞋,迈着外八字脚,在家里东游西逛,吃点儿东东,喝口水水,摆弄会儿花草,躺在沙发上看闲书,一看就是几个钟头。要不就是跳到我家院旁边的那个健身中心巨大的水池子里,一玩儿就是小半天儿。一点儿也没有人家职业妇女的矜持和自爱。
  她上厕所时,老是顺手抓一本书或杂志什么的,边排泄边看。还美其名曰说,这叫寓工作于娱乐之中。哈,这也叫工作,敢情比我还自在啊。一个月到头,她还能到一个叫会计的地方,取回点钱,再用那钱,换回养活我和养活她自己的粮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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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娘讲究享受都讲出斜劲儿来了。我娘说,很古很古的时候,一个叫什么希什么腊的地方有个什么人说过一句名言:享乐是最高的善。她这一辈子就推崇过唯一这么一句名人名言,并奉此名言为圣言。我敢说,那是一句混帐话!绝大多数勤劳勇敢的中国人肯定都不会答应。可我娘经常耐心细致生动形象头头是道地给人讲解。她那大段混帐讲解词儿,我都烂熟于心了,不信我现在就背给你们听听:你忙于享乐,你就不去与人家竞争,不就行善了吗。你花钱吃饭购物享受消费,你不是就在为挣你钱的人行善吗。你沉溺与享乐,你脾气就好,你好脾气,不就是对你周围的人行善了吗……凡此种种……乍听上去,有那么点儿在理,可怎么一细琢磨,就透出一种狡辩和不讲理的劲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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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了,我娘有爱坐在马桶上看书的毛病。别看她总是坐在马桶上,心不在焉地样子,随手翻看一本本杂志。可她心里有数。她那是在工作。听说有一种叫德国的人,和我娘一样,有坐马桶边拉屎边看书的习惯,他们就发明了一种手纸文学,把他们喜爱的诗歌小说印在手纸上,不用另带书了,拉完了,也看完了,就用它擦屁股,一纸两用,形而下同时也形而上了。不服不行,人可真能琢磨,可真能享受啊。
  我娘酷爱吃面包,尤其爱吃一种叫大磨坊的面包,还酸酸地引用人家法国面包大王的话,说面包是文化的灵魂。敢情她每天是在吃灵魂哪!够吓人的!人家那是商业技巧,是促销手段,我娘还当真了!退一万步想,假设如果面包真能当灵魂吃,世界会多美好哦。成本又那么低!
  我娘还有一好,特爱听戏匣子里的小广播。前些年,据说广播电台都快倒闭了。除了老人、病人、瞎子,没人听。我娘一直是这群老弱病瞎队伍里的坚坚定定一分子。据说现在听广播又时髦啦。你还别说,我娘这老土帽儿,一不留神,还赶了个时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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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娘老爱一身屎绿色的装扮。往好听了说,象我中国人民解放军,往不好听了说,象全世界到处乱窜的维和部队。我也没少劝我娘,说你能不能也穿点花衣服,彩裙子什么的,让我也感受一下女性的妩媚啊。没辙,不听劝,象如今仍健在海南岛上的那些红色娘子军当年的样子,一副不爱红装爱武装的劲头儿。还有一说,喜欢黄绿色的人是脾胃虚。我看我娘干吃不胖那架势,象!当然,脾胃虚,是毛病,但不是大毛病,只要心不虚。要是老心虚,这人肯定就是一个沾不得的人。你想啊,什么人老心虚啊?不干坏事儿和亏心事儿,他心虚什么呀。我就常有心虚的时候,比方我一时糊涂,把水水尿在沙发后面把地雷拉在饭桌底下的时候,我就心虚(虽然我每次这么做,都是有我充分的理由)。听我娘一个朋友念叨说,前几年男人们盛行“三高”,现在男人们风行“三虚”了。三虚是肾虚、脾虚、心虚,而且要虚就全虚,一个也不能少。这一“三虚”,直接的后果就ED了。ED嘛,就是中间那个部件不好使的洋名。请原谅我有话不好好说,硬装会外国语。可你替我想想啊,我一小女子,方便把那话儿用大白话直接说出来吗。
  说到有话不好好说,这是我娘崇拜的那些人的通病。慢慢我也就被传染上了。我就给你举个例子吧。有一个叫艾略特的人说:我们唯一的健康就是疾病。听听!你们听听!这不是疯话是什么嘛!看我娘他们一干人把姓艾的那人给崇拜的啊。不就是有话不好好说吗,我也会呀。不信?你听:我们唯一的饥饿就是骨头;我们唯一的爱情就是打开;我们唯一的信任就是怀疑……怎么样?服了ME吧。
  一天,在路上,我和我娘见一肯定快奔六张的老妪,竟穿着印有ROCKTIME字样的牛仔外套。我娘摇着头小声说,还摇滚时刻呢!饶了我吧。要是我,就直接写“更年时刻”,那才叫棒呢。回家后,她果然找出一件雪白色T恤,拿一黑色粗笔,龙飞风舞地把“更年时刻”四个大字写在了T恤的背面。逢她在家不开心想耍赖的时候,她就翻身给我爹一脊梁,给我爹提个醒儿。若我爹还不明细,她索性就甩给他一句:别招我啊,正更着呢!你们瞧瞧,啊,多大岁数的老太太了,让我怎么批评她是好呢!
  对我娘喜怒无常的毛病,我只有一个对策,如歌所示:时刻准备着,时刻准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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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娘老说,我的眼睛是绿的,象。苏菲。玛索,开始我不知道苏菲。玛索是什么东东。直到有一天,我娘窝在沙发里看一盘叫《忠贞》的CD,看得那叫投入,我才知道苏菲。玛索是个法国妞。我娘是她的忠实影迷,抵死喜欢她!你们说说看,一个半头白发的中老年妇女,迷那么一个外国丫头片子,着实有点儿不着吊吧!还有更不着吊的呢,你听我接着给你们历数历数,她还迷的有以下诸位好男好女:那个长着瓦刀脸儿怎么也走不出非洲的斯特里普,端庄的叫人一见就想上去糟蹋一把的德纳芙,神经质让人发疯又着迷的朱丽叶。比诺什,小公鸭嗓子的周迅,还有,总演老谋深算老男人的阿尔帕西诺,老是不知所措说起话来结结巴巴的休。格兰特,长着非洲黑人那种小马达式屁股的梁家辉,阴阳怪气儿的陈道明,贼野蛮楞戴眼镜儿装葱的姜文儿……。你瞧瞧,你瞧瞧!啊,有正形没正形啊!电视上报纸上要是出现上述人等,火上房了她都不带看见的。病得不轻吧。我娘一会儿说我象。苏菲。玛索,一会儿说我象象周迅(谢天谢地,还没说我象老谋深算的阿尔帕西诺!象野蛮霸道的姜文!),更出格的是,有一天,她把我提溜在眼前,满怀深情地端详了老半天,突然对我爹说,你看,酷儿的神态特象我娘!我爹当时就过来摸了摸她的脑袋说,你发烧了吧?
  反正,我象得全是她的至爱亲朋,敢情她是把千般宠爱集我一身啦!真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爱啊!我当牛做马也难以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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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鉴于我与我娘的亲密关系,我有责任有义务帮帮她。我打定了主意,哪天,赶上她心情好的时候,我一定得跟我娘恳谈恳谈,给她提个醒儿。但我一定得讲究方式方法,别好心办坏事儿。如果把事情搞砸了,那损失就大了。我们娘俩建立起来的亲密关系可是老老珍贵了,我们是一条绳儿上的蚂蚱啊。
  一天晚上,我们娘俩依偎在沙发上,在柔和的灯光照耀下,开始了促膝长谈。我娘承认我给她提的意见都八九不离十,可她翻身儿又给我提了一大堆毛病,还条条缕缕地总结说,我有自由主义的十种表现:什么不会给她叼拖鞋啦,吃饭挑食啦,来外人没礼貌啦,骚扰她睡早觉啦,等等等等。我听了理直气壮地对她说,活到老,学到老嘛。我还小,还有本钱犯错误。你就不行啦!她听我那么一说,登时恼羞成怒,薅住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