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节
作者:点绛唇      更新:2021-02-26 21:38      字数:4908
  从天宇俯瞰,偌大的城市一片寂静,辉煌耸立的屋宇上,悄无声息的蜷着一个身影,在亿万颗星辰的闪烁中沉眠。
  星辰之上,一双灰绿色的眼睛久久凝伫,默默注视着恬睡的娇颜。
  “王,夜境花开了,您不去看看吗?”大精灵驻足石阶下,第一次打扰了精灵王的独处。“或许比人界更美。”
  艾希尔王从水镜上移开视线,看着略显局促的露西安。
  “谢谢,你带着其他侍从去看吧,难得的盛况,不要错过了。”
  夜境花,生于精灵界极净之处,三百年才有一次宛如梦幻的盛开,连精灵都为之沉醉的罕世美景,一夜绽放,瞬间凋零,飘渺空灵,澄净清绝的水之花。
  “王。。。。。。。”
  “我以前看过,你知道,和薇塔一起。”艾希尔沉静的微笑,婉拒大精灵的好意。
  露西安沉默了,良久,抬起头看向脸色柔和的精灵王。
  “艾希尔。”自从成为王后,她首次呼唤他的名字,哀婉而无奈。
  “不要再看人界了,跃入神罚之湖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消失了,是她自己选择了放弃生命。。。。。。。”
  “不,薇塔没有消失。”没有想像中的悲恸,艾希尔的手轻抚水面,仿佛抚过镜中沉睡的爱侣。“即使容貌完全改变,即使转生为人,她依然存在。”
  “那不是她。”露西安忍不住激动。
  “是她。”精灵王没有发怒,淡淡的坚持。“神罚消去了灵智,可改变不了她的性情。”还是爱与不爱都那么直接的女孩,依旧是热情天真,快乐明晰,一如前生。想起过去的种种,他微笑起来,眼神温暖。
  “她还记得精灵舞,还记得。。。。。。。我。”
  “可是人界那样污秽,她又转生为奴隶,就算记得又怎样,你能看见又如何?”露西安最终还是说出口,两行清泪簌簌而下。不敢看过去的朋友在人界是如何的憔悴,那里欲望混杂,纷乱污浊,何等可怕。
  难以想像是怎样的决心,让一个精灵从三界的顶端跌落泥尘,至卑至微。
  “她过得很好,虽然有一点寂寞。至少我还能看着她,在这几十年内。”比起长寿的精灵,人类的短短一生犹如弹指,瞬息火花。
  艾希尔喃喃叹息,隐现不甘。“精灵能活那么长,真不值得羡慕。”
  当初,她是不是也这样想?
  难以忍受两千年相见不相亲的寂寞,才决定纵身一跃,了断牵挂?
  成为王,究竟是神的恩宠抑是惩罚。
  远处的天空透出奇异的蓝光,幻彩明灭,美得无可言说。
  又是一度境花开,当年共同看花的那个人,已湮然转生不复记忆。
  花开不开,还有什么意义。
  醉酒
  赫蒂扶着昏昏的头,踉踉跄跄的走在深夜的街头,几欲跌倒。
  身后远远缀着几个不怀好意的混混,私下低语,轻浮的笑声不时传出。
  今天。。。。。。。怎么会变这样的。
  裴吉和往常一样早早的消失,然后?呃……。然后自己去了舞场,照例发了半天呆,再然后……。。在离开的时候碰到了妮可。
  对,这就是一切的根源。
  那个女郎依然美貌惊人,明媚的大眼足以勾掉所有男人的魂魄,随着夜蝶舞团来到了雅法,无意中窥见了在观众席发呆的她。
  还好卡萝夫人不在,不然赫蒂一定已拔腿落跑。
  没想过会再见妮可,也没想过心高气傲她主动过来打招呼。不管当年是什么原因,抢了风头都是事实,印象中她根本不屑于和自己攀谈。
  其实现在也差不多吧。
  不知出于何种心态,妮可把她硬拖到一家小酒馆喝酒。
  怎么会有那么难喝的东西,与从前在森林里酿的截然不同。冰凉辛辣,又苦又冲。喝下去像一团火,烧得人好不难受,险些立刻吐出来。
  但看到妮可面不敢色的喝掉一瓶又一瓶,她也只好苦着脸作陪,捏着鼻子硬灌下去,惹火了美人后果是很可怕的,狄勒的追杀还记忆犹新。
  大概是喝多了,妮可的话也多起来。
  问出莱亚抛下她走掉之后,居然大笑起来。
  “活该,当初看见他我就觉得,你哪里配得上。”鲜艳的红唇微撅,照例是一贯的骄傲。“知不知道所有女人都盯着他,没见过那么漂亮的人,被他一扫根本说不出话,只有你像没长眼睛一样。”狠狠的灌下一大口,犹不解气。“那小子对任何人冷冷冰冰,敷衍一句都懒,偏偏对你和颜悦色,处处帮着你,好得让人嫉妒,你说你有多招人恨。”
  赫蒂无语,看着她突然的激动。
  “以前,男人的眼光没有不看我的。可我对着他笑,他理都不理,凭什么你这个不起眼的丫头能比得过我。”妮可拂拂卷曲的秀发,成功的让店伙计把酒倒在了桌上。“论身材,论姿色我哪一点不比你强百倍。不提平民,贵族又怎样,还不是看见我就神魂颠倒,凭什么他就例外。”
  “莱亚对容貌不是很在意。。。。。。。”她小声安慰,没想到妮可会对这种小事耿耿于怀。
  “所以我很讨厌你。”仿佛没听到她的劝解,妮可自顾自的说。“听说你竟然想替我跳舞,就更讨厌。你不会明白我为跳舞付出了多少,不分白天黑夜的苦练,脚尖留下无数血泡,累到昏倒,好不容易成为首席舞者参与仲夏祭。你有什么资格顶替我。”
  越来越大的声音让她不由自主环顾四周,还好,基本上店里的男人都沉醉在妮可的美貌里,没有不满的表情。
  “是的,你有什么资格。你怎么可能跳得出,怎么可能跳得出那样的舞。。。。。。。。比起来,我苦苦练了十几年的舞简直是拙劣的模仿,可笑得像孩子的游戏。”女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迷蒙的看着她。“我想不出你是如何做到。”
  “那只是碰巧。。。。。。。”
  “没有碰巧,跳舞从来就不可能碰巧。”妮可吸吸鼻子。“你知道吗?仲夏祭之后我恨你。那些嘲笑的人我压根不放在心上,输给你这样的傻丫头才最令我不甘心。”她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有几份幸灾乐祸。“今天听说你被那家伙甩了,我很高兴。”
  。。。。。。。。。。。。。。遇到这样坦白的人,赫蒂已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说起来,那个家伙也真没良心。”妮可晃晃空了的酒瓶,示意老板,满满的几瓶迅速送上。“你为他连命都不要了,搭上那样珍贵的宝物,他还能一走了之,真是个混帐。”
  “你怎么知道。。。。。。。?”被强迫的喝下了好几杯,赫蒂有点头昏。
  “所有贵族都知道,亚述城里都传遍了。据说那天你血流了一地,差点当场断气了。” 不以为意的上下打量一番。“现在倒是挺精神,原来都是谣言啊。”
  她再次无语,三年了,要是还在病怏怏才是最奇怪的吧。
  “受伤的也不只是我,莱亚也伤得很厉害。”说起来,开始倒是他护着她,不然墓上的青草不知多高了。
  “他为什么要走?还有人能比你对他更好?”
  以为会心痛,却反应平平,可能是对这种没心没肺的问话习惯了。“我想也许是吧。”
  妮可仔细看了看她的表情,用力一拍桌子,美丽的脸显得有些狰狞。
  “所以我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仰头喝干一杯,伸手再次倒满。
  “狄勒不错的。”渐渐麻木,跟着她一杯杯的灌下去,竟然也不觉得苦了。“他很喜欢你。”
  “哼,哪个男人不喜欢我。”妮可伸出一根春葱玉指在眼前轻晃。“除了那个不长眼的小子。”
  “狄勒不一样,他是真的。。。。。。。喜欢。”赫蒂吐词不清了。
  “我知道他和别的男人不一样,并不单只是喜欢我的脸,那又如何。”仿佛是要细品酒的味道,妮可一点点抿下去,容色平静。“我喜欢一直跳下去,对方是贵族也好平民也好,别想束缚我。遇到喜欢的我愿意一夜风流,单纯的欢好,不作无谓的指望,更不用看对方的脸色。”
  “。。。。。。。狄勒能接受?”她开始同情他了。
  “能不能接受是他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他爱上我就得如此。万一受不了想离开我也理解。成年人就是如此,这你都不懂还想为他说话?真是个傻丫头。”频频戳过来的手指还是很有力道的,赫蒂连连后退。
  骂完不开窍的女孩,她悻悻收回手,眼睛一转,生出了其他兴致。
  “话说回来,你和那家伙就没发生点什么?”
  “什么。。。。。。。”或许是酒精作用,她觉得自己的理解力下降。
  “上床,肌肤之亲,做爱。”妮可翻了个白眼,对她的迟钝不满。
  在小村女人三年的熏陶之下,赫蒂已不若过去那样无知。闻言羞红了脸拼命摇头。
  “什么?”她的声音立刻拔高了八度,充满了不可思议。“你们相处到底在干什么,那样的男人你居然只用看的!?”
  面对她的气势,赫蒂矮了半截。
  “真的什么也没做过?”女郎怀疑。
  赫蒂老实的坦白,“他有吻过我。”刚一说完脸就红透了,窘得想钻到桌子底下。
  妮可满脸的恨铁不成钢。“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蠢,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
  “浪费?”她捂着脑袋,防止对方再次指袭。
  “凭你的长相头脑,下下辈子都不可能再遇到同等容貌级别的,白白放跑了他,还敢说不是浪费,听着我就有气。”女郎气哼哼的捉过一瓶酒,重重的顿在她面前。
  “给我喝完。”
  结果。。。。。。。变成了这样啊。
  勉强把烂醉的妮可丢回舞团,她忍着眩晕走回。
  裴吉看她这个样子一定会生气。
  不想再很没面子的被骂。。。。。。。今天被骂得够多了,那根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仿佛现在还在眼前晃。恶~~~~~~~~~~~
  头更晕了,赶紧靠墙休息一下。
  还是。。。。。。。到屋顶上去睡吧。
  晃晃悠悠的走过帝都大道,平常宽阔平直的街弯得好厉害。
  夜很深了,除了巡逻的卫兵,只有偶尔的马车辘辘经过。
  好容易走到,目测了一下踏脚的房檐。。。。。。。也许该再跳高一点。
  背后有马车的声音。。。。。。。驶过了。。。。。。。
  她用力跃起,照着事先看好的支点。
  跳得太高了,头一晕脚下一滑,整个人滚落下来,还好身手灵活,反手勾住檐角挂在空中晃荡。悬在半空酒意上涌,手臂软软的不着力。
  上还是下,这是个问题,她迟钝的思考。
  “你在干什么!”
  赫蒂困难的望下去,地上何时候出现了一个人?声音听起来耳熟,仿佛压抑着什么,像。。。。。。。咬牙?
  没等她想起来,脖子一紧,不知何时被人像小猫一样拎住,轻松的落回地面,几乎没有声音。
  谁呀。
  她略为不快。“我。。。。。。。刚跳上去。”
  脸有些熟,如果能不晃就好了,那样她可以看清楚一点。
  “我知道你刚跳上去,我问你三更半夜上去做什么?”
  这个人好像在生气呢。。。。。。。真奇怪。
  “呃~~~”她打了一个小嗝。“去。。。。。。。睡觉。”
  “在上边睡觉?怎么不回家。”
  “裴吉。。。。。。。会骂。”
  浓浓的酒气加上她慢一拍的反应,彰显出清晰的事实。
  “该死,你到底喝了多少。”男子用力摇晃,试图让她清醒。站得稍远的另一个男人忍不住上前阻止。“菲腊,你这样没用,她已经醉了。”
  呃~~~~~~恶~~~~~被晃得恶心,忍不住想吐,挣开他奔到墙角。吐了半天又吐不出来,她的头更昏了,倚在墙上缓缓下滑,跌入身后的怀抱。
  “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我送你回去。”头顶上有个声音在叹息。
  她迷迷糊糊的抗议。“不。。。。。。。屋顶……。睡觉。”
  他闷哼一声,没有说话,径直抱着她软倒的身体钻进马车。科林充满兴味的跟上。
  “我说你看见什么突然冲下去,原来是救了一只流浪的小猫。”苏玛坏笑着出言调侃。菲腊横了他一眼,轻柔的将女孩半揽在怀里,避免在马车的颠簸中滑落地板。
  “醉成这样,看来不是一个人喝。”科林揶揄的开口。
  “难道是。。。。。。。”苏玛十分配合。
  “闭嘴。”显然某人情绪不佳,没有好风度去应付他们的玩笑。
  车厢里静默了片刻,对他罕有的坏脾气,俩人极力忍笑。
  靠在怀中的女孩打破了怪异的气氛,侧起头研究了半天身边的男子。
  “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没有理睬身边的闷笑,她生气的伸出双手定住他的脸。
  “别晃。。。。。。。我会看清楚的。”
  闷笑变成了大笑,苏玛几乎岔气,科林也好不到哪去。
  菲腊把赫蒂的手拔下,没有浪费力气去喝止那两人。制住她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