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节
作者:天马行空      更新:2021-02-26 21:28      字数:5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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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得有几分钟的工作呢。“于是他走到窗边。 矮墙上的那个人已经下去了,但依旧在街上走;但真够奇怪,他毫不顾忌从香榭丽舍大道或圣。 奥诺路过来的每个行人。 他似乎全神贯注地在想象伯爵屋里的情形;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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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象更衣室里的每一个动作。基督山突然拍了下自己的前额,他的嘴唇上掠过一个微笑,然后把阿里拖到身边,对他耳语说:“呆在这,躲在黑暗里,不论听到什么声音,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进来,也不要露面,除非我叫你。”阿里鞠了一躬,表示他已领会,而且愿意服从。 基督山于是从衣柜里拿出一支点燃着的小蜡烛,就在那个窃贼正在全神贯注地拨弄他的锁的时候,他悄悄地推开门,小心不使烛光直接照到他的脸上。 那扇门是开得这样静寂,窃贼竟一点都没有听到,但令他惊诧的是:房间里忽然亮起来了。 他转过身来。“晚安,亲爱的卡德鲁斯先生!”基督山说,“你此刻到这儿来干什么?”
  “布沙尼神甫!”卡德鲁斯惊喊道。 他不知道这个怪人是怎样进来的,因为他已经把两扇门都闩住了,手中的钥匙无力地滑落下来,他一动不动地站着,惊呆了。 伯爵走过去站在卡德鲁斯与窗口之间,这样就切断了窃贼唯一的退路,“布沙尼神甫!”卡德鲁斯又说,同时呆呆地盯住伯爵。“是的,当然罗,正是布沙尼神甫,因为我们自从上次会面以来,至少已有十年左右了。”
  布沙尼这种镇定、讽刺和大胆的态度使卡德鲁斯禁不住后踉踉跄跄地后退。“神甫,神甫!”他喃喃地说,他的两手紧紧握成拳头,牙齿格格地作响。“你是来偷基督山伯爵的东西吗?”假神甫又问。“神甫阁下,”卡德鲁斯惊恐地说,他想回到窗口那儿去,但窗口已被伯爵无情地挡住。“神甫阁下,我不知道……但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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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相信……我向您起誓……“
  “玻璃窗划破了一格,”伯爵又说,“一盏夜光灯,一串假钥匙,写字台的抽屉也被撬开了一半——一切都是明摆着的……”
  卡德鲁斯急得直喘气,他四面观望,想找一个角落躲进去——找一条路逃走。“算了,”伯爵继续说,“我看你和从前一样,是一个谋杀犯。”
  “神甫阁下,既然你知道一切,你就一定知道那件事不是我干的,而是卡康脱人干的,法庭已经做出判决了,因此我只被判到苦工船上去做苦工。”
  “那么,既然你已从那儿回来,你大概已经服刑期满了吧?”
  “不,神甫阁下,是别人救我出来的。”
  “那个人倒为社会做了一件很大的功德。”
  “啊,”卡德鲁斯说,“我答应过……”
  “而你毁了你的诺言!”基督山打断他的话说。“唉,是的!”卡德鲁斯极为不安地说。“旧病复发!
  而那种毛病,假如我没有说错的话,是会把你带到格里维广场去的。那就槽了,那就糟了!
  本性难移!
  这是我国的一句俗语。“
  “神甫阁下,我是被迫的……”
  “所有罪犯都是那样说的。”
  “因为贫穷……”
  “哼!”布沙尼轻蔑地说,“贫穷可以迫使一个人去乞求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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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舍,到一家面包店门口去偷一块面包,但却不会迫使他到有人住的房子里去撬一张写字台。 再说,当珠宝商蒋尼斯要买我给你的那只钻戒时,你刚刚拿到四万五千法郎,便立刻又杀死他,把钻戒和钱同时弄到手,那也是为了穷吗?“
  “饶恕我吧,神甫阁下!”卡德鲁斯说,“既然你已经救过我一次命,再救我一次吧!”
  “这种话并不动听。”
  “你是一个人呢,还是另有伏兵捉我呢,神甫阁下?”
  “只有我一个人,”神甫说,“我可以再可怜你一次,让你逃走,不惜让我自己将来再后悔心肠太软——但你得说出实话。”
  “啊,神甫阁下,”卡德鲁斯紧握着双手喊道,并向基督山挨近了一些,“我的确该视你为我的救命恩人!”
  “你说有一个人从苦工船上将你救出来?”
  “是的,这是千真万确,神甫阁下。”
  “那个人是谁?”
  “一位英国人。”
  “他名字是什么?”
  “威玛勋爵。”
  “我认识他,所以我会知道你究竟有没有说谎。”
  “神甫阁下,我告诉你的可都是实话。”
  “那末说是他保护了你吗?”
  “不,不是保护我,而是保护了一个年轻的科西嘉人——和我拴在一条铁链上的同伴。”
  “这个人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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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贝尼代托。”
  “那只是教名。”
  “他没有别的名字了。 他是一个弃儿。”
  “那青年和你一块逃的?”
  “是的。”
  “用什么办法逃的?”
  “我们在土伦附近的圣。 曼德里工厂做工。你知道那地方吧?”
  “是的,当然知道。”
  “嗯,午睡的时间,就是在中午十二点到一点钟之间……”
  “苦工船上的奴隶在吃过午饭后竟还能打一次瞌睡!
  我们确实该多可怜可怜那些穷人们了!“神甫说。”不,“卡德鲁斯说,”没有人能永远做工呀,他不是一条狗!“
  “还是可怜狗的好!”基督山说。“别的人睡着了以后,我们走远了一点,用那个英国人给我们的锉刀锉断我们的脚镣,然后游水逃走了。”
  “你那同伴后来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
  “照理你应知道。”
  “不,我们真的在耶尔就分手了。”为了加重这句话的语气,卡德鲁斯又朝神甫走近了一步,神甫一动不动地站在他原来的地方,态度镇定,目光中闪烁着询问的神情。“你撒谎!”
  布沙尼神甫以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的口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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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神甫阁下!”
  “你撒谎!
  这个人仍是你的朋友,你或许还利用他做你的同党。“
  “噢,神甫阁下!”
  “自从你离开土伦以来,你以什么为生?回答我!”
  “我有什么就吃什么。”
  “你撒谎!”神甫第三次说这句话,口吻更加威严。卡德鲁斯吓得呆望着伯爵。“是他给你钱生活的。”
  “是的,不错,”卡德鲁斯说,“贝尼代托现已变成一个大贵族的儿子了。”
  “他为什么会变成一个大贵族的儿子了呢?”
  “他原来就是他的儿子。”
  “那个大贵族是谁?”
  “基督山伯爵,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这座房子的主人。”
  “贝尼代托是伯爵的儿子!”基督山答道,这次可是让他表示惊奇了。“嗯!我相信是这样的,因为伯爵给他找了一个假父亲,因为伯爵每月给他四千法郎,并且在他的遗嘱里给他留下五十万法郎。”
  “哦,哦!”假神甫说,他开始懂得了。“那个青年人现在叫什么名字呢?”
  “他叫安德烈。 卡瓦尔康蒂。”
  “那么,就是那个我的朋友基督山伯爵曾在家里招待过他,快要和腾格拉尔小姐结婚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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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点不假。”
  “你这个混蛋!
  你,你知道过去他那种可耻的生活,你竟什么也不说吗?“
  “我何必要阻拦一个伙伴的好事呢?”卡德鲁斯说。“的确没错,应该尽快去通知腾格拉尔先生的不是你,而是我。”
  “请别那么做,神甫阁下。”
  “为什么呢?”
  “因为你会把我们两个都弄惨的。”
  “难道你认为,为了救你们这样的恶棍,我会纵容你们的阴谋,做你们的帮凶吗?”
  “神甫阁下。”卡德鲁斯说着,又靠过来了一点。“我要将一切都揭发出来。”
  “跟谁呢?”
  “腾格拉尔先生。”
  “天哪!”卡德鲁斯一面喊,一面从背心里摸出一把打开的小刀,向伯爵的胸口刺去,“你什么都揭露不了,神甫阁下。”
  使卡德鲁斯万分惊诧的是:那把小刀不但没刺进伯爵的胸口,反而折断刀锋倒弹了回来。 这当儿,伯爵用他的左手抓住那暗杀者的手腕,使劲一扭,那把小刀从他那僵硬的手指间掉了下来。 卡德鲁斯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叫,可是伯爵不管他怎么叫,继续扭那匪徒的手腕,直到他的手臂脱节,跪下来,又跌到地板上。 伯爵于是用一只脚踏住他的脑袋,说:“我不知道是什么让我不踏破你的脑袋,你这混蛋!”
  “啊,发发慈悲吧,发发慈悲吧!”卡德鲁斯乞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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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爵收了他的脚。“站起来!”他说。卡德鲁斯爬起身来。“噢,你的腕力好大呀,神甫阁下!”
  他一面说,一面拍打着他那条被钳得青紫斑斑的胳膊。“多大的腕力呀!”他说。“住口!
  上帝赐予我力量来驯服你这种野兽。我是在代上帝行道——记住吧,畜生!我现在饶你,还是为了他。“
  “噢!”卡德鲁斯难过地呻吟着。“拿上这支笔和这张纸,我讲你写。”
  “我不识字,神甫阁下。”
  “你撒谎!快拿这支笔,写!”
  卡德鲁斯面对这样的威严恐惧,坐下写道:“先生……现在蒙你优礼接待,并且快要和令媛结婚的那个人,正是和我一同从土伦苦工船里逃跑的罪犯,他是五十九号,我是五十八号。 他原名叫贝尼代托,但他却不知道他的真姓名,因为他始终不知道他的父母是何人。”
  “署上你的名字!”伯爵接着说。“你这不是要断了我的性命吗?”
  “傻瓜,要是我想让你送命,我就会把你带到最近的警察局去。 而且,这封信一发出去,你多半就可以不再有什么恐惧了。 所以,签名吧!”
  卡德鲁斯终于还是照办了。“地址,‘安顿大马路,腾格拉尔男爵府,腾格拉尔先生。’”
  卡德鲁斯写上地址。 神甫拿过来信笺。 “现在,”他说,“行了,去吧!”
  “从哪一条路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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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来就怎么走吧。”
  “你要我从那个窗口出去?”
  “你进来的时候不是很方便吗。”
  “噢!你已经想好一个打击我的计划了吧,神甫阁下。”
  “笨蛋!我有什么计划?”
  “那么,为什么不让我从大门出去呢?”
  “吵醒了门房于你有益吗?”
  “神甫阁下,告诉我,你不希望我去死吧?”
  “我以上帝的名义作为我的希望。”
  “但你须发一个誓,决不在我下去的时候打我。”
  “懦弱的家伙!”
  “预备拿我怎样?”
  “你说我又能把你怎么样?
  我曾尝试着把你造成一个快乐的人,而我却把你造成了一个谋杀者。“
  “神甫阁下,”卡德鲁斯说,“再来试一次,给我一次机会吧!”
  “可以的,”伯爵说,“听着!
  你知道我是一个遵守诺言的人?“
  “我在听。”卡德鲁斯说。“假如你平安地回到了家里……”
  “除你以外,没什么可怕的?”
  “假如你平安地回到了家里,就离开巴黎,离开法国,不论你身处何地,只要你规规矩矩地做人,我就会给你一笔小小的养老金——因为假如你平平安安地回到了家里,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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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怎样呢?”卡德鲁斯打了一个冷颤。“那我就相信上帝已宽恕你,而我也可以宽恕你了。”
  “说老实话,”卡德鲁斯结结巴巴地说,“你已经快吓死我啦!”
  “快走吧!”伯爵指着窗口说。即使有了这样的保证,卡德鲁斯却依旧不放心,他两腿跨出窗外,站在梯子上。“快下去,”神甫交叉着两臂说。 卡德鲁斯知道无需害怕了,就开始爬下去。 于是伯爵把那支小蜡烛移到窗前,使香榭丽舍大道上可以看见有一个人在从窗口里翻出来,而一个人则拿着一支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