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浮游云中      更新:2021-02-26 20:48      字数:4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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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囚结束,出来,威廉。”特门说。他俯下身把他拉起来,威廉缩瑟了一下,蓝色的眼睛一片茫然与呆滞,以及对外界所有的东西的恐惧,包括光线与他的朋友。这是人类的正常反应,在黑暗中独自关了一个月后谁都会这样的。
  他几乎连路都走不好了,他看到奥雷,张了几次唇却没说出一个单词,他已经忘了该如何说话。
  他的精神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样子可怜的让奥雷有种杀了所有那些伤害过他的人的冲动。
  奥雷扯出一个微笑,他不确定那看上去会不会更像在哭。他走向他,威廉后退了一步,他的眼睛不敢直视他,那是因为过久的孤独而产生的对外界事物的惧怕。
  奥雷突然紧紧抱住他,像要把他嵌进身体里。感觉他身上的温暖,也把自己的温暖传递给他。威廉在经过小小的挣扎后便安静的被他抱在怀里。“没事了。”他在金发人耳边轻轻说,长发弄得他脸颊有些痒。怀中的人轻轻舒了口气,奥雷吻吻他的金发,“我们回去。”他说,他一直紧紧抱着他,以让他感觉到自己的温度和重量。
  威廉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几乎让他觉得疼痛,但是他想他喜欢这种疼痛。也许别人会封闭自己的灵魂,被孤独和罪恶感所吞噬,但他的威廉不会。
  乔里向奥雷道,“他可能暂时不能说话,不过多试几次应该会好的,你知道是因为……”
  “我知道。”奥雷说,带着威廉回牢房,在他耳边轻柔地说上头暂时为他们安排了双人间,告诉他他带他回去洗个澡,收拾一下,告诉他已经没事了,他会一直在他旁边。
  “我……总梦到她,后来就看到她站在我面前,和我说话……”晚上威廉这么跟他说,他已经能很好的说话了,虽然后遗症还没有完全消除,但他是奥雷看过的恢复的最快的人了。“我总觉得她是恨我的,我答应过一辈子保护她,爱她,可是我没有做到……”
  “她怎么说?”奥雷问,过度的隔离会让人的精神混乱乃至崩溃,也许是因为拥有太多时间思考,而那之中自责和罪恶感是最大的敌人。
  一双蓝眸直视着她。“她不恨我,她怎么会恨我呢,她是那么善良温柔的女人,一只蚂蚁都不会杀死……哦,她根本不会憎恨,我无法想像她会恨我,她深深爱我,就像我爱着她一样,她希望我幸福。
  “那么久……我那么久才想通,她不恨我……我们对彼此的感情,只有爱而已。她站在那里,只是对我微笑,像那么多年前一样,眼睛里满满都是爱和快乐……我怎么会以为她恨我呢,我真傻……”他低声说,奥雷把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你可以哭出来。”他说。
  “我不想哭,真的,”威廉说,“我很高兴,有那么多人爱我。
  “居然花了那么久才想明白,我真是太蠢了。”他笑笑,“怎么了,奥雷?”
  奥雷只是摇摇头,那个人的眼神总是这样,温柔诚实得让你看到都会觉得温暖,在什么样的环境下,他的幸福都好像多得用不完。他不应该属于这里。
  威廉看着他额前还渗着血的纱布,“他打的?”他问。
  “哦……我猜他想把我灌醉,结果他酒量比我还差。”奥雷说。“他喝多了。”
  “你在替他辩解?”威廉说,“是不是你也觉得我说他是‘人渣’过分了?真抱歉,你知道我很少这样骂人,我当时气疯了……”
  “他好像对你那样骂他很在意。”
  威廉睁大眼睛,“他听到了?”他不可置信地说,“我以为他晕过去了,一般人都会晕过去的……他干嘛打你?如果不爽可以冲着我来!”
  “狱警打人是不需要理由的,而且我说过他喝多了,他一直在说些傻话,我不确定是不是我表达能力太差,他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他说了什么?”威廉问。
  “他要我救他……哦,他要求救赎,他当我是耶稣基督还是如来佛祖。没有人能救赎别人,神也不行。”
  “你这么觉得?可是你的确帮了我很大的忙,如果不是你,我还会继续放逐自己,是你帮我……”
  “哦,我不是这个意思,威廉,”奥雷笑起来,“如果真说到拯救,你也帮了我,不是你我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可是我们谁也没有救谁,即使没有我你也会找到生命的曙光,顶多就是时间上晚一些而已,就像没有你我也会慢慢学会怎么去爱人一样……没有谁能救赎谁,真能能救赎你的,只有你自己。
  “你这样的人,威廉……即使碰到什么糟糕的事情也会正直善良,因为你心里头有光,你总会朝着那里走的,虽然有时候慢一点,可是你是不会沉入黑暗的……心里头一团漆黑的人,即使有怎么样高洁的人在身边,也无法救他,那腐败是从身体里头开始的。”
  “希尔是什么样的人?”
  “哦,他渴望光明,因为他身体里头某种正直的东西在叫喊……可是我没法子和他说清楚……我恨他,我不能原谅他。就算没有我,他也可以找到出路,他只是在迷茫,但我不想管。”
  “可你会吃苦头。”威廉低声说,然后想到什么般在枕头下一阵翻找,找出半包烟,笑眯眯地递给奥雷一根,后者吹了声口哨,“好东西。”他说。
  “虽然你说的有点抽象,我搞不太懂,”威廉说,“不过我觉得我的人生真好,一直都能碰到好人。我猜你也这么想。”他得意地说,把火机丢给他。
  “你现在在坐牢,先生,”奥雷白了他一眼,“而且刚从独囚室出来,你的神经天生就这么粗吗?”
  “什么意思?”威廉莫明其妙地说,“难道不是吗,我的人生总是有好事。我小时候不懂很多事,在我迷茫叛逆时,父母总在我身边,告诉我这世界有多么美。他们双双过世时,我遇到了苏珊,她告诉我她有多爱我。在我失去她和孩子后,又遇到了你。”
  奥雷看着他,那个人身上还残留着一个月精神折磨的痕迹,他是个孤儿,被同性强暴,失去了妻子,进了监狱,可是那双蓝眸中竟如此幸福,那片黑暗中他竟拥有如此真挚的快乐。他笑起来,突然抱住他,威廉僵在那里,干巴巴地叫道,“别这样,奥雷,怎么了?会被当成同性恋的!”
  奥雷笑起来,“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这世界真他妈的是个好地方。”
  后记:
  重看一遍觉得真是很丢脸,但要改成会觉得满意的程度似乎不太可能,脸红。这篇曾被我起名叫《美丽的世界》(汗,虽然情节很XX),曾预定是到这里结束的中篇。节奏依然很快,人物依然莫明其妙,长叹,实际上这篇本身就是由一个个可以单独成章又联系密切的小故事组成的长篇,每篇的节奏都很快。另:以前常拿稿子猛修N遍,现在怎么没冲动了呢。这篇实际只改过两次,就这么贴上来吧,我实在太懒了~
  过激行为 第三章 疯子
  犯罪不分时间。一年四季都会有光顾孤岛监狱的人,以及有尸体从这里被运走。这是个四面环水的孤城,囚犯们无处可逃,永远只会有外面的船进来,而不会有里面的船出去。
  当昆斯和特门带着这位新犯人进来的时候,正好是放风时间,铁笼里响起了一阵响亮的口哨声,所有的人都抬头盯着他们,连站在奥雷身边的威廉都吹了声口哨,“我记得这是男子监狱。”他说,“难道上头终于想给些福利了吗?”
  新来的犯人个子不高,身材削瘦,他有一头金棕色的长发,像瀑布般打着卷儿披泻到腰间,在阳光下闪耀着一种迷人和高贵的色彩。他很安静,甚至有些没精神,奥雷怀疑那和镇定剂有关。从走路的姿态和其它特征(比如如此长的头发)看来,他应该受过良好的教育,有相对富裕的家庭。但这一切让他看上去像个女孩儿。
  他停下脚步,看着院子里朝他猛吹口哨的男人们。
  又是一片更加响亮的口哨声,如果不是有铁栅栏也许男人们早冲过去了也不一定。即使转过了脸,奥雷仍很难确定他确实是个男人。他有一双很大的眼睛,睫毛又卷又翘,像女性商店里的芭比娃娃,五官精致得像被水晶雕出来的一样,甜美而纯真,看上去有些不解世事。这些无不显示着他良好的家世和基因。
  他缓慢的抬起手,奥雷注意他指着的正是自己。
  “奥雷·安德鲁斯医生!”他突然大叫道,那确实是男性的声音。“我认出你了!你看,人生真是充满机缘巧合!我说,(他扭动身体挣开身后紧张的警察)你最好来帮帮忙,那帮混蛋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照顾我,这里没有一个看上去优秀的医生……”
  “认识?”威廉在奥雷耳边小声问,一副梦想破灭的样子。这位漂亮的新来者此刻正一脸的兴奋地看着奥雷,根据他当警察多年来的经验,这种亢奋的语气和表情不属于正常人。那种神经质的表情和他优雅精致的五官说不出的不和谐。
  “天哪,是德雷尔·布莱恩!”奥雷的脸色有点发白,“我以前的病人……我曾经在一家精神病院当过一阵子医生……”他一边说一边不情愿的走过去,昆斯在做手势示意他们过来。
  病人继续开心地高叫他的意见:“这里看上去比疯人院好,医生!至少这里的用词是关押,是剥夺自由,因为你犯了错所以要呆在这里哪儿也不能去,这是惩罚!而精神病院把你绑起来关在小黑屋子里,却管你叫‘先生’,告诉你这是治疗,您没有做错任何事,我们这是为了您好!见鬼,所以我喜欢这里!”他兴奋地叫道,翻翻白眼,在说话的时候他的表情至少转换了三十次,动作快速的像由电脑控制的一样,十分糟蹋他那张漂亮的脸蛋。威廉毫不怀疑他有神经病,一般人的大脑想法转化为行为绝没有这么快速,这说明他的大脑处于不正常的兴奋状态。
  “很高兴在这里碰见你,医生,虽然你总对我很粗暴,但我知道是我不好,不过我是神经病,神经病怎么能不发疯呢,我们不发疯你们要靠什么吃饭?”他说,手铐不能抑制他的手舞足蹈,当他把手放在铁栏上时威廉注意到奥雷后退了一步。
  “很危险?”他问。“他可真吵。”
  奥雷点点头,“很危险,继续让他说下去他的大脑就会失控,控制不住身体,出现强烈的暴力倾向。不过既然他出现在这里,也许是因为危险的部分已经消除了,他曾是我碰到过的最麻烦的病人。”
  “医生的证明是这么说的,”特门回答他的问题,“不过我猜他们只是想把他推到我们这来罢了……哦,他当然有暴力倾向,没有暴力倾向怎么会往自己老爸身上插上九十七刀!”他说,勾勾手指,示意奥雷出来。德雷尔露出夸张的沮丧表情,“别强调数字了,那是我的耻辱!”
  特门一手拉着他的手臂,手中的触感很纤细。“总之你的前心理医生在这里太好了,德雷尔。请跟我们走一趟,需要你的帮忙,奥雷。”他说,瞟了长发的犯人一眼,虽然神经有问题,但他真的很漂亮。
  “他干嘛杀他父亲!”威廉不可置信的说。
  “一个疯子杀谁都不奇怪。”昆斯说。
  “我觉着他病还没好,他的律师怎么会允许一个精神病患者到这里来?”奥雷一边走出去一边说。
  “因为他罪无可恕。”昆斯说,把铁门打开让奥雷出来。
  “可是他神经有问题,他无法分辨自己的行为……”奥雷说。
  昆斯把铁门锁好,摇摇头,“就算是那样也不行,他捅得漏子太大了。人类的容忍是有限度的。”
  德雷尔向奥雷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即使已经过了很久,他仍没有什么变化,除了头发留得更长。可也许是因为心理问题的缘故,他的眼睛仍像更早时那样干净却疯狂,毫不事故。奥雷叹了口气,因为工作原因他很同情德雷尔,他只是个可怜的神经病。
  四人走进医务室,乔里正在喝咖啡,特门拍拍德雷尔的肩膀,“这位就是德雷尔,著名和可怜的布莱恩先生的儿子,以后你得负责照顾他,我猜他的精神病还没有完全治好。奥雷是他以前的心理医生,也许可以搭把手。”
  乔里感激地看了奥雷一眼,“能有你帮忙太好了,我完全没有精神病医生的经验。”他说,昆斯打开德雷尔的手铐,他削瘦的身材让人觉得他无法够成什么威胁。奥雷并不赞成这样的行为,但这里可没他说话的份儿。
  德雷尔抚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