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出一声嗤笑，道：“连真话都不敢说，我又怎么敢嫁给你呢？”
  这姐姐倒真有意思，还没怎么样呢，就张口一个娶，闭口一个嫁。我也看出来了，不管我怎么说，她总是有后话等着我，不过既然她把我叫来了，那就说明她还是有嫁的意思，她要相看我，也绝不是想看我虚伪的一面，但我也不能傻乎乎地太实在了。我稍稍组织了一下言辞，对她道：“姐姐既然要听真话，那我就说了，现在江湖动荡，豪强突起，人人自危，我到赤霞山来求亲的确是与门派利益有关，但我要娶姐姐却是另有原因。”
  “哦？另有原因？那就说说看吧。”
  “其实弟弟已经仰慕姐姐好久了，赤霞山有很多女孩儿，而我只知道姐姐一个，常听人说姐姐聪颖贤惠，饱读诗书通情达理，是世间少有的好女孩儿，所以此次特意上山来求，非姐姐不聘。”
  她又一声哼笑，“你不必说得那么好听了，我能名传江湖那是因为我是贺空唯一的废人，你非要娶我那是因为贺家已经再没有适嫁的姑娘，其实你也很可怜，明知道我是个废人，却又不得不求。”
  “姐姐这话就错了。”我马上反驳道：“江湖人都知我们神剑山庄属于化外世家，从不过问江湖事，虽然现在江湖纷乱，我们也受到了一些威胁，但我们并不强求与他人结盟。年前，令伯父曾派人到神剑山庄来给我表哥提亲，只因为我表哥早有妻室，所以我舅父虽然也有与赤霞山结盟之意，但还是谢绝了。后来我将仰慕姐姐的心意向舅父表明，他这才带我来求亲。说句真心话，就算当时不是给我表哥，而是给我提亲，我也是要聘姐姐的。”
  “哦？此话当真？”
  “绝无虚言！”我回道，“姐姐应该明白一个道理，结盟的实质是双方互利，联姻只是表面上的东西，只要利益相关，不联姻也会结盟；而如果利益冲突，即便是亲兄弟也会反目。以我们神剑山庄的地位和实力，并不需要非得通过联姻来达到结盟的目的。况且，虽然贺姓之中没有适嫁的女孩儿，但令伯父说外姓之中还是有几个的，但弟弟我非姐姐不聘！”
  我想我的理由已经很充分了，所以她也没有再跟下话，半晌她才说了一句：“可我是个废人。”
  “我会侍候姐姐一辈子的，说真的，我感到很荣幸，如果姐姐健如常人，还哪里有我的机会？”我又道，“姐姐只是不能行走罢了，我又不是需要姐姐为我洗衣做饭的，只要姐姐能陪我说说话就可以了。”
  “你真的想娶我吗？”她又问道。
  “嗯！”我点头应着。
  她忽然道：“那你把双腿断掉吧，只要你和我一样都坐在轮车上，我就嫁给你！”
  “不会吧，姐姐！”我不禁脱口惊道，这姐姐也太她妈的怪异的，她双腿不能走了，就得让我也把双腿废了，哪有这样的道理？！我心中不禁火起，真想破口大骂，若不是为了赤剑，我要你这样的？！但现在我也只能忍气吞声，捡好听的说吧：“不要吧，姐姐，我的腿就是你的腿啊，我还要用它来侍候你，推着你周游世界呢。”
  她失声笑了出来，“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看把你吓的。”
  妈的，有这么开玩笑的吗！我将心气平了平，问道：“姐姐，你嫁吗？”
  “我想嫁啊，可就是怕你不敢娶！”她怅然道，“五年前，我练功走火入魔，不单单是双腿废了，而且容貌也毁了，我现在的样子非常丑陋。”她缓了一口气，忽然问道：“你想看看我吗？”
  我心里早已有了思想准备，于是点点头，道：“想。”
  猎艳赤霞山　第十三章　订亲
  “好吧，那我要转过来了，但愿不会吓到你。”说完，她双手把住车轮，将车子转了过来。
  虽然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姐姐到底有多难看我还是心里没底，见她转过身来了，急忙向她的脸上看过去，这一看我差点叫出来！尽管我已经把她想得最坏了，但她的丑陋还是出了我的意料，着着实实地把我吓着了，我见过难看的，但没见过这么难看的！这个真的是人的脸吗？！
  她的脸象蟒蛇皮一样，布满了一块一块的暗红色金钱斑，看上去象个妖怪一样，多亏这是白天，若是晚上天黑，能把我的魂吓飞，就是现在，我的心也砰砰直跳！好在我不是胆小的人，强忍着‘激动’的心情把她这张丑脸又仔细地看了一遍。
  我擅于将女人的相貌进行拆解和还原，应该说她以前长得还是很好看的，弯弯的眉，大大的眼，鼻子虽然有点蹋，但还是很耐看，小嘴不大，双唇丰润，虽不是绝代佳人，也可勉强挤入美女行列。但现在，这好端端的五官完全被她的脸色给糟蹋了！我好想过去摸一摸她的脸，看看是不是她有意恶搞，故意化成这样的，但男女有别，我也只能在心里画孤。
  “没吓到你吧？”她问道。
  我默默地摇了摇头。
  “我是不是很难看？”她又问道。
  我实在不忍心欺骗我自己的良心，便勉强道：“是不大好看。”
  她微笑了一下，又问：“那你还要娶我吗？”
  这次我没有马上回答她，我想哭，她长成这样让我怎么娶啊？这天下不是没有女人了，也不是再没有会赤剑的女人了！赤霞山那么多漂亮女孩儿，我干嘛非要从她身上盗剑？我现在又不是非得从处子身上盗剑，虽然现在时间紧迫，我来不及实施我的邪恶计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贺家姑娘由少女变成少妇，但我以后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机会。
  我可以选一个身材与我相象的，象盗燕如飞那样把剑骗过来；我也可以象盗李虹冰那样，杀而代之；就算不杀人，我也可以勾引那女孩儿与我偷情，我有痴情丹在手，还怕赤剑盗不来吗？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我至少想出了三四个盗剑方法。于是我冲着贺婉贞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点了一下头，对我道：“那你走吧。”
  “再见，姐姐，我会记住你一辈子的。”说完，我向她拱手一礼，然后转身出了树林。
  我很沮丧，却又感到一阵轻松，现在我不用再麻烦义父李云飞了，省着他总是发愁以后不好向贺子章交待，现在我也可以大大方方地跟清影和紫薇在一起了，不用再忌惮那么多了。我也在心里暗怪干妈宫月影，明知道贺婉贞长成这样她还让我来聘！我也是的，清影都已经把话说到那份上了，我还是不撞南墙不回头，非得见到棺材才落泪。
  我现在的心情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仿佛突然成了一个局外人，用着漠然的目光审视着街上热闹的气氛，在浑然不知中竟然找回了我们的住处。义父李云飞正在会客，所以我先到了紫薇和清影的房中，也没敲门便推门进来，坐到桌边倒了一杯茶大灌一口，然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怎么样？她什么意思？”两个老婆显然已经知道贺婉贞找我的事儿了，见到我急忙相问。
  “她同意嫁了，但我不想娶了。”我无奈地道。
  “为什么？”清影急忙追问道。
  “为什么？”我扭过脸看着清影反问道，“姐姐，如果你早点给我描述一下她的长相，我都不会去见她的，谁知道她长得那么难啊？！那都不是难看了，简直就是吓人，说难听点儿，她就是脱光了躺在我面前，我都硬不起来，提不起一点性致，还怎么盗她的剑的啊？让我娶她，那还不如杀了我！”
  “不至于吧！”清影满脸狐疑地道，“我昨天是跟你开玩笑的，其实贺婉贞长得也蛮好看的，虽然赶不上我吧，但也总比燕如飞强一些，你一定着了她的道了！”
  什么？比燕如飞强一些？！都这时候了，这姐姐还跟我开这种玩笑！长得比燕如飞好看的估计此刻还在某个女人的肚子里呢！虽然我对燕如飞的感情不是很深，但能娶到那妹子在我看来也是一个不小的成就，江湖第一美女，那可绝对不是虚名！
  我又瞄了一眼清影，但见那姐姐竟然是很认真的样子，我心里忽然间明白，女人都是嫉妒心，容不得其他女人在长相上强于自己，所以总是利用一切机会打击别人抬高自己。但我马上就明白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我被贺婉贞给耍了！她脸上的红斑是画上去的，她的用意就是想让我主动退却。
  可是现在我已经向贺婉贞表态不想再娶她了，这泼出去的水又让我怎么去收回来呢？！我不禁又愁上眉头。我把刚才的经过跟紫薇和清影说了一遍，她俩听完不禁都嘿嘿地坏笑，清影道：“你被她给骗了，半年前我还见过她一次，那时她还好好的。你也是的，她如果真长得那么丑，我能让你娶她吗？不用说你不愿意看，我们也不想天天看着一张吓人的脸晚上做噩梦啊！”
  “那我现在怎么办？”我愁道。
  紫薇道：“这又有什么难的，回去再找她就是了，你现在还在乎脸面啊？”
  我刚要说话，却听到外边脚步声急促由远而近，有人在门外道：“公子，庄主叫你马上过去。”
  我开门出来，先问了一句，“出什么事儿了吗？”
  那手下道：“赤霞山的二爷贺子平来了，庄主让你过去。”
  妈的，还真快！我来到正厅，果见义父李云飞和贺子平分坐左右，我急忙上前与他们见礼，我瞄了瞄两个人的神色，却见他们都面露微笑，让我很有些不解。李云飞对我笑道：“强儿，你的贺家姐姐已经同意了这门亲事，你去准备一下，我们一会儿就上山。”
  这又把我整得一愣，我扭头看了看贺子平，他正笑呵呵地欣赏着我，四目相对，他和蔼地向我点了一下头，示意我过去，待我走到他面前，他取出一个小荷包递过来，“这是婉贞的生辰八字，你且收好。”
  我忽然间明白过来，原来那贺姐姐是想玩一手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她肯定是受到了家族的强大压力，不得不答应这门亲事，所以她故意化装得极其丑陋，意在让我主动退却，达到她不嫁的目的！只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清影在我身边，把她出卖了！我也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生辰八字交于贺子平，然后口呼‘岳丈’给他磕了一个响头。
  猎艳赤霞山　第十四章　盛宴
  磕完头，我不禁又心里暗笑，这下倒是贺婉贞那姐姐覆水难收了！
  亲事既然已经定下来了，那我们也就不是客人了，明天我也要做新郎了，所以贺子平请我和义父李云飞到山上去住，看他那意思，可能还有什么事要与李云飞密谋，我不用打听也猜得到，联姻的引申含义便是结盟，那结盟必然要先谈好彼此的义务和利益。
  紫薇和清影也想跟我上山，我坚决没有同意，因为她们进到里边不起一点作用，反而还束缚了她们的手脚，也容易引起贺家人的注意。贺子章和贺子灰都是老江湖，目光毒辣，他们都见过紫薇，对清影就更加熟悉，我们一旦被他们识破，后果不堪设想。义父李云飞将外边的事情安排给手下的头目，然后便带着我跟着贺子平上到了赤霞山。
  到了山上，我们也分开了，贺子平请李云飞进了聚义大厅，而招呼我的则是我的‘老朋友’贺元风！我现在的心理素质相当过硬，虽是熟人，心里也没有一点紧张，与贺元风寒暄几句，便跟着他来到山左的一座偏堂，刚一进到堂中，便呼啦一下围上来十几号人。
  贺元风逐个给我介绍，原来他们都是明天的新郎倌，算上我和贺元风，不多不少正好是一十六人，老子赶巧给他们凑了一个吉祥数。虽然我是这里唯一的外姓子弟，但因为神剑山庄在江湖上的地位，我还是受到了他们的热捧。
  堂中摆了两张大圆桌，上边已经布好了丰盛的酒菜，看那意思就等我来开席了。十六个人按照辈份分坐在两张桌上，一桌是叔叔辈的，一桌是侄辈的，我跟着贺婉贞借光，坐到了长辈这桌。我低头看了一眼，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里游的，山珍海味应有尽有，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丰盛的酒席。
  再抬头看看桌上这些人，我心中更乐，那六个人我认识一半！贺元风坐在中间，左边杨毅右边陆寒，我们哥四个从杨柳镇到绿云山庄，现在又聚到了一起，我瞄了瞄杨毅和陆寒的神色，显然陆寒要难看一点，看来他心中还是有太多的无奈。
  贺元风致了一个开场白，大家跟着起了一阵哄之后便开吃开喝，贺元风只管招呼陆寒和杨毅，把我交给了他的堂兄贺元胜，我心中欣慰，看来他们对我还没有一点怀疑。酒过三循，彼此之间相互熟悉起来，借着酒劲儿，气氛也开始变得热闹，聊天的范围也渐渐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