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5 节
作者:淋雨      更新:2021-02-17 08:20      字数:4745
  酒儿看出端倪来,上来推了推毛娘子道:“大过年的,妈妈别说这些不高兴的。我走时,却看千户老爷还好,骂人中气尚足,难不成就这几日,就老了不成?妈妈是太过忧心,方才有此一虑,旁人看着还是不错的。”
  毛娘子想想有理,只是听着酒儿说自己太过忧心,不觉又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有意开起酒儿的玩笑来:“丫头,还是你好呀!不管在外头还是在这府里,喜子不曾离开半步,有事叫一声就罢,还有什么说的?人说福大运旺,说得就是你呢!”
  酒儿听说这话,瞬间便一点红从耳畔起,须臾紫遍了双腮,又羞又急,遂啐一口道:“妈妈也倚老卖老起来了!这话什么意思?喜子又不为伺候我!我不明白,我躲开你们!”
  毛妈妈哈哈大笑,良儿也捂着嘴笑了起来,酒儿便上来将她拉进里间:“不许你躲懒!跟我进来收拾包裹!”
  见她两人去了,毛妈妈方对书玉道:“小姐,别怪我多嘴。这门亲事是好的,这两人亦极相配,若叫我说,该寻八字出来,访一访了。”
  书玉点头道:“正是呢!酒儿的八字我收着呢!喜子只怕要问舅母。我也不瞒妈妈,我这舅母不太好说话的,因此我且将这事收一收,若得了机会,自然要问的。”
  毛妈妈便笑:“其实也不必!看两人这样,哪有不合的!要我说,四个字,天作之合!”
  书玉也笑,暗中竖起大拇指,对毛妈妈翘了翘。
  毛妈妈得意地摆了摆手,故作神秘地对书玉道:“丫头的事算了了,小姐怎么样呢?”
  书玉听了发愣,过后朝地下啐一口,转身也逃进了里间。
  毛妈妈冲她背影哈哈大笑,心想大家小姐到底脸皮儿薄的,开个玩笑就怕成这样。
  过后毛妈妈笑着冲里间喊道:“收好了没有?天晚了,再不回去,城门关上了就坏了!”
  书玉和酒儿将包得严严实实的包裹拎了出来 ,书玉又命再包上一吊钱,给妈妈和良儿雇车坐。
  毛妈妈自然要推:“这是哪里话?咱们如今不比当年了,东恩馆出来的人,能没有坐车的钱么?东家只怕听了也不依呢!该说丢东平楼的人了!”
  书玉脸红地斥道:“又与他有什么关系!你们最烦,行动就要拉上他!我听不见!你们别在我面前提他!”
  酒儿冲毛妈妈和良儿挤了挤眼睛,有意冲二人正色问道:“他?他是谁?谁是他?”
  书玉呆住,原来是自己嘴快失了忌讳,当了人面,愈发羞涩起来,只是面上装得强硬,对酒儿喝道:“就你话多!去,门口看看有人没有!若常妈妈在,咱们就过一会儿再走。”
  毛妈妈和良儿对视一眼,心里明白,书玉在此间过得,只怕真如颜予轩所说,不太如意呢。
  书玉看出两人心思,冲她们一笑:“别事!这世间哪有难得倒我的?没饭吃的日子都熬过来的,还怕这些?”
  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在发怵,只因宅斗,实在不是咱的强项呀!
  不过有苦不可挂于口边,这是书玉一向的宗旨,因此她面对毛妈妈和良儿,笑得一脸灿烂,只有酒儿知道,那笑容背后的无奈。
  “小姐,常妈妈出来溜了一圈,又回去了。这会子正好没人。”酒儿飞快从门口扫过一眼,回来报告道。
  “那我们就走了!小姐多保重!下回得了空,我们再来看小姐!”毛妈妈和良儿心里自是不舍,只是看出书玉身不由已,被迟了给她惹事,便头也不敢多回,快步向外走去。
  书玉和酒儿赶着送到院门口,书玉命酒儿直将二人送到二门外。她本想也跟了去,正好看看老九根大叔,只是看常妈妈又从雅秋屋里探出头来,怕她乱传闲话,方才罢了。
  待回到屋里,书玉见桌上,毛妈妈和良儿留下的两杯空落落的茶盏,里头各有半杯冷茶,再看自己身边,却无一人相伴,香案上博山炉里,正焚着的暖安香,默默无声地冉冉升起一注香烟,愈发衬得屋里寂寥冷静,无聊萧瑟。
  唉!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书玉重重坐在桌边,毛妈妈和良儿才走了片刻,只怕人还没到二门口呢,自己却已经开始思念她们了。
  唯有这时,书玉才知道,以前自己在东恩馆,过得是多么自由快活。真是没有比较就没有发言权,这话一点不错。
  一个人的时候,思绪难免杂乱不受控制,袖口中那方罗帕,便于此时悄悄散出能量来。书玉不愿意去想,可它就是不愿从命,拼命挣扎着冒出头来,看我,我在这里呀!
  胸口发紧,身体发热,面上更有些火烧火燎的,为了不再想他,书玉猛地站起身来,慢慢在屋里踱起步来。
  “小姐!”刘妈妈这时回来,见书玉如此,以为是等自己等的着急,便赶紧陪着笑上来回道:“我也不知道这样晚了,若不是酒儿送她们二人过来,我竟忘记了时间呢!说起来小姐也许不信,听老九根说,皮大快要娶亲了呢!”
  书玉看见是她进来,很高兴自己刚才的思路被打断,于是接着她的话道:“毛妈妈她们跟我说了,说皮家嫂子忙坏了,儿子的亲事嘛,自然可想而知。”
  刘妈妈又是点头又是摇头,道:“希望她不是白忙一场。”
  书玉连忙喝住:“妈妈别乱说!”
  刘妈妈也忙自已打嘴,又笑对书玉道:“人老了不济事,好在皮家的不在,小姐教训的是,下回我再不说了。”
  书玉便问:“老根大叔怎么样?我本想自己去二门处看看他老人家,只是见常妈妈探头探脑,怕她生事,因此才罢了。老根大叔没怪我吧?”
  刘妈妈道:“他不是这样的人,哪里注重这些虚礼?知道小姐在这里过得好,他说心里就舒服多了。原听了东家的话,生怕小姐不如意 ,总是惴惴挂念,见说一切都好,自是安心了。”
  书玉听了不禁眼眶发红,知道有一群人,如此关心在意自己,实在叫她窝心不已。就算在这园子里日日与人争斗,想起还有东恩馆,书玉便觉得心也暖了。
  “大叔过得可好?你上回的棉衣他穿了吗?合不合身?”书玉但问出来,就看出刘妈妈脸上有笑,知道必是好了。
  “他么,老样子,死性不改,见人不说好话,脸板得铁一样硬。不过身上衣服是厚的,棉衣穿在外头,倒挺有人样。”
  ☆、第二百八十九章 陷阱处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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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妈妈嘴上说得硬狠,可脸上的笑出卖了她,看见老九根过得安逸,她也就放心了。
  书玉点头,正要再说,雅秋在外头喊了:“书玉妹妹,该去太太院里了!”
  书玉应声不迭,冲刘妈妈小声道:“她们送来的东西一半丢去你屋里人,烦妈妈收拾一下。这时里间还有一半,待我回来再弄。”
  刘妈妈笑着点头,过后想起来,酒儿还没回来,便拉住书玉道:“小姐,酒儿那丫头还没回来呢!等她回来再去吧!”
  书玉人已走到了门口,见雅秋站在院中间立等着,不好意思再延迟,遂回头对刘妈妈道:“不必了,反正有雅秋的丫鬟呢!她跟我是一样的。”
  说着就出来,雅秋正听见书玉说话,脸上便,满满兜起笑意来,冲书玉道:“妹妹说得极是,有什么用处,就叫菱儿去也是一样。”
  书玉笑着上来,挽起雅秋,二人便向外走了。
  钱太太正在屋里高兴,不,说高兴尚不足以表达,应该说,是狂喜。颜夫人才托人送信过来,三天后东平楼,颜家请相熟相厚人家的女眷们看戏,这事钱家本年年无份,今年却来了运气。
  “说起来,还是颜夫人大气 。高家不去也罢了,去颜家也是一样,他两家谁也不比谁差,咱们去一回就行了。将劲卯足了使,就一天也够了。”钱太太正对钱老爷训话,完全看不出,对方其实是不满的神情。
  “我说太太,你也知道,颜家是与高家一样的人物,高家去不得,颜家如何又能去了?节礼从何而来?”
  听了钱老爷的话,钱太太火山爆发了:“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不中用,何至于我要这样捉襟见肘?没得脸也羞掉了,还有好意思说出来叫人听见!高家是去不得了,颜家我是一定要去的!人家亲自下帖子下了请字,你能说不去?不去就是不给人家面子!这个罪名,你兜得起么?!”
  钱老爷被骂得没了法儿,想想太太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只是到底人穷志短,银子也不是骂骂就能从天上掉下来的,去只管去,礼怎么办?
  钱太太自然也想到这里,没办法,只好将牙咬了,发狠命红莲开了自己的头面匣子,苦着脸挑出个金项圈来,望望那上头黄噔噔的,到底又舍不得,边骂钱老爷无用,边丢下手来。
  过后好容易选出一两样来,一样赤金观音顶心,另一样则是支金凤挂珠宝簪。钱太太不看看自己的东西,眼里几乎要滴下泪来,正好这个时候,雅秋和书玉进来了。
  见钱太太如此,书玉心里明白了大半,拉过雅秋,默默行了个礼,就坐了下来,多一个字也不肯吐。
  “你们来得正好!看看,看看!为了你们,我得做多大牺牲忍让!这东西还是当年你父亲在时,”钱太太指着书玉道,“咱们老爷一年得了意,我找人打得。样子时新不说了,那金色成色也足,现在哪里寻得到?都是虚里掺假的!唉,想想若这两样出去了,再回来就不知何时了!”钱太太说着说着,手里罗帕就捂去了脸上,不过有没有眼泪?全叫帕子盖住了,就再看不出来。
  雅秋听钱太太说得凄然,不禁不安,想要开口安慰,书玉却一把将她的手紧紧攥住,不叫她开口。
  钱太太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应,心里生气,放下帕子,又开口道:“你们俩看看也大了,女儿家不比儿子,丢在家里,一日日白耗下去,不成个样子。若不寻个好人家。。。”
  书玉突然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冲钱太太行了个礼,然后道:“舅母说得有理。只是这话不该当着我们面说。我爹娘在时,从不当面对我提这些事,也是个规矩。”
  钱老爷忙道:“太太,书玉说得在理,这些事哪能对她们说得?你心里有个打算,自己知道就罢了。行了,书玉雅秋,你们回去吧,我和你太太还有话说。”
  钱太太愈发不满了,只是书玉拿大道理压她,她不好再说。因此怒起来,叫过红莲来:“去,再开我的箱子,拿一包五十两的银子来。这已是压箱底的棺材本了!”说着合眼夹夹旁人,见除雅秋外,钱老爷和书玉竟似不曾听闻,气更上涌,接着便道:“连这两件头面一起,拿去你大*奶屋里,叫她托了娘家熟人,捡好缎子送二十四匹来!”
  红莲撅着嘴去了,钱太太便对雅秋道:“你也去屋里,挑拣些新鲜颜色衣服,到那天穿出来,没显得灰头土脸的,没个精神样儿。实在没有的,你书玉妹妹那里借两件也使得,我看你二人一向处得倒好,书玉,你说呢?”
  书玉看看雅秋,见其先是低了头,过后眼睛瞟向自己,便点头道:“这样也好,姐姐若不嫌弃,我就挑两件给姐姐。”
  菱儿便笑对书玉道:“表小姐实在大方,我家小姐喜欢穿梅红色的,太过鲜艳了,她也不爱。”
  书玉说句知道了,雅秋便微微笑了。
  “瑞芬和曼英怎么还没到?”钱老爷突然对外头道,“去个人看看,叫大姐姐三小姐过来,太太要吩咐,索性一并吩咐了,不过外甥女与她二人身量不对,只怕衣服穿不下,太太只有另做打算了。”
  钱太太嗔道:“身量不对可以改么!只要书玉拿出衣服来,我立刻叫家里裁缝过来,逼着他一天就改出来。”
  书玉简直被这好舅母逼得无处可逃,没了兰纬,她就直接奔自己来了。
  “小姐不过些许几件好衣服,出来时并没多带,二小姐罢了,别人若要,只怕不够。”好在酒儿这时赶过来,进来后听见钱太太说话,当下就驳了回去。
  钱太太怒瞪她一眼,正要开口说一个丫头有什么说处?想想到底雅秋的行头还要靠书玉,只得忍了下来。
  书玉趁机起身,说天色不早了,自己该回去了,又问雅秋如何?
  雅秋犹豫一下,便也起来,说不等大姐姐和三妹妹,也回去吧。
  钱太太看她一眼,点头道:“你们去吧,晚饭叫厨房送去就得。”
  书玉心说多谢,送来也是无用,不可入口之料。
  刚走出钱太太院门口,雅秋就拽住书玉,解释她并不要书玉的衣服,只是当着太太的面,她不可驳回太太的主意,显得自己不知好歹似的。
  “姐姐何必这样小心?我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