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节
作者:淋雨      更新:2021-02-17 08:18      字数:4750
  良儿轻声细语道:“要是能把毛娘子的糟料带些回来就好了,咱们糟着吃。”
  柱子听见,急急将自己口中的肉吞下在肚去,然后抢道:“是啊!我听姐姐说,那什么娘子的糟货实在香得狠,只将坛子打开,那股子味道久久也不肯散去,你们说说,是不是真这么厉害?”
  书玉点头,酒儿快嘴道:“你姐这话半分也不假,别说当时,就现在提到,我鼻子下还直觉得香气犹存呢!”
  刘妈妈也赞不绝口:“要说用糟,的确这毛娘子是一把好手,我记得往日府里,厨房中有个三婆子,也是用得一手好糟,却也难敌这毛娘子的糟料坛子,小姐,酒儿,你们还记得不?”
  书玉一听,又提旧事,赶紧作出一付了然于心的模样,又是点头,又是闭眼,自己觉得演技太差了,回回就这两招,也不知别人看不看得出来,只是惜在没有胡须,不然摸两把倒是好的。
  酒儿倒是眼前一亮,想必她也想起来了的,小手指瞬间翘起来,向空气中重重一划:“说得是啊!妈妈你不说我竟忘了!果然三婆子是个好的!对了,如今她去哪里谋生计了?”
  刘妈妈见提起这个,黯然神伤,半晌方道:“这谁知道?自打老爷走那日,府里众人都叫散了出来,她也一样,也许回老家也说不定。”
  书玉听见,同情地回道:“倒是无奈了,她用得这样好糟,老家定是江浙无疑了吧?”
  刘妈妈摇头,道:“不是。她是因自小跟邻家一位女易牙学做菜,因那人是苏杭人人士,方才将糟料制造用法学得清透。其实她本自河北人。”
  皮家娘子哎了一声,忙道:“那倒是离开这里不远呢!”
  刘妈妈点头,仰首向天,期盼地开口道:“是啊!以往在府中,我与她倒是一向交好,如今若得以一见,那就好了。”
  书玉见桌上气氛又有些不好了,赶紧打岔,话说她做这事就快做到纯熟了:“咦!对了,你们提起用糟,我倒想起一事来。才不是说,嫌这兔肉总是红油炖得厌了?正好咱们做酱,咱们就酱两只兔腿试试怎么样?”
  柱子一听就高兴了,酱兔腿呀!光听着就觉得香!嗯,吃不到那什么娘子的糟肉,吃吃小姐做的酱兔也不错!
  众人亦觉得很好,书玉笑了,果然急中生智,天赋异禀!
  饭后,众人这就开始动手了。
  书玉先将挑选好的,粒粒饱满,颗颗滚园的黄豆倒进,家中寻得出的,最大的一口铁锅里,慢慢地炒,炒得很香,香到院里众人都伸长了鼻子,在馝馞的空气中嗅个不住。
  直到书玉的手上下翻飞得酸痛起来,豆子还在犹犹豫豫不肯就起,刘妈妈不忍心,接过书玉手中锅铲,继续对付锅中这群冷酷而顽固的家伙。
  慢慢地,有些不安宁因素从锅中传来,个别豆子受不住灶下热火诱惑,开始跃跃欲试,想从锅里跳出来,看看下头到底是什么东西捣乱?搞得自己心思不稳,直想爆裂?
  直到最后一粒冷静地豆子也像禁不住考验的孩子,被热力轰得弹跳起来,这时锅铲已是过了三四回手了,小分队成员除了柱子外,无一例外,全部上前征战过了。
  “行了吧?小姐?”最后一位上场的酒儿,手臂从下到手,已经不像自己的了,她有些怀疑,不过炒了一会小豆子,这膀子就离开自己,独自外出谋生去了?!
  书玉看出她的苦处,笑着点头道:“行了!加水吧!”
  刘妈妈早已在旁预备好了,听见这话,赶紧上前,也顾不上替酒儿擦擦一脸的热汗,先就将手里一瓢凉水倒进了锅中。
  霎时锅里就咕嘟咕嘟冒出了泡泡,香气大发散,四处逃窜,茫茫白烟中,书玉闻之甚醇,心想孙家娘子到底还是做了件好事,这豆子实在不坏,也值得一篮子鸡蛋,和几只膀子作换。
  不过这时仍不可掉以轻心,灶下还需烧几把稻草,直到黄豆完全煮熟为止。
  出锅喽!书玉将已煮得面踏踏,糊嗒嗒的豆子盛出来,足足盛了三大盆。刘妈妈从面口袋里取出面粉,均匀酒于其中,搅拌,再搅拌,至于面粉完全融于豆糊中为至。
  众人将手洗净,各自从盆中捏起面来,于手中做成一只只杯口大的饼子,良儿边拍手中面饼子,边于口中念念有词,书玉见了好奇,问道:“丫头,你口中念得什么好咒?”
  良儿笑着回道:“说来可笑,这也是我娘教我的。说是做酱胚子时,口里念几句好听的,只当是注入这胚子里,将来做出酱来,就中间差池个一星半点的,也不得全坏了。”
  酒儿大感好奇,回头见柱子果然也是这样,嘴里嘟囔个不住,于是问道:“真的有用?你们试过?”
  良儿答道:“也说不上有没有用,只是回回都这样惯了,手里捏着胚子,嘴里不说上几句,心里就觉得怪怪的。”
  ☆、第百二十章 真神显灵
  感谢热恋^^亲的打赏支持!
  、、、、、、、、、、、、、、、、、、、、、、、、、、、、、、、、、、、、、、、、、、、
  见良儿说,做酱胚子还得给它说好话,众人顿时兴起,也都开始对着各自手中的面团说起话来。
  余者听了,便皆于口中念叨起来。
  酒儿的词是:“保佑保佑!别叫这酱做坏了!费了我好大的劲呢!膀子到现在还酸呢!这回做不好,下回我管保不做了!”
  刘妈**词:“皇天在上,这胚子豆香面匀,指定错不了吧?望上天垂怜,后几日多给些晴天,哦米拖佛!”
  到书玉了:“话说,这饼子做得不错吧?上天最好生德于吃货!拜托拜托,给个面子,新手不易!做好了,分你一小钵尝个鲜,若不给面儿,叫做不好,那就全给你一人供上!”
  对神佛的悄悄话说完了,众人相视一笑,感到心里实在多了。
  酒儿过去灶头,再烧热锅,书玉将刚才下过福咒的饼子贴于其中,静静待其烤熟,小院里一整天都香喷喷的,叫人闻也闻不够。
  喜子回来时,正赶上面饼子出锅,那叫一个香呀!他下车就直叫:“你们做什么好吃的了?我隔开一里外就闻到了,快拿出来给我一块,饿坏我了!”
  酒儿顺手就铲起一块飞过来,喜子见不明飞行物到,立刻接于手中,这下惨了,烫得直叫唤:“娘哎!这是要毁我呢!”
  酒儿妩媚地一笑:“给你好东西呢,怎么叫毁你?!”说完立刻将小脸板起:“不知好歹!下回再不给了!”
  老九根正从山上下来,见这里如此热闹,脸上似笑非笑,喜子见他过来,忙嘴里求援道:“九根大叔,你看这丫头,这是怎么说的?我才到家,就给气受!”
  老九根口中直道:“这事我插不上手去,谁也管不了!酒儿你说是吧?要不你怎么只给喜子气受呢?!”
  酒儿脸红了,她的心思自己都不知道,却全落进别人的眼里了。
  “小姐我不铲了,搞着灶台热得厉害,我进屋里凉快下去!”酒儿放下锅铲,一转身逃了。
  书玉笑得不行,只得接手酒儿的活,却又抱怨老九根一句:“九根大叔,你今儿怎么也多嘴起来?害我白白受累,要替别人干活!”
  老九根不理,自己进来坐下,又接过良儿送上的一杯水,咕嘟一口气喝了下去,又将身子坐直了,打出个大嗝来。
  “今儿中午怎么不见大叔回来用饭?”书玉对老九根这种态度早已习以为常,知道不理就是好心情。
  “哦,我去山上到处转了转,看哪儿香榧核桃树多。果然今年收成不错, 去到看时,果子已结成不少,只是还嫌青涩,到时节,怕就有得收了。”老九根答道。
  良儿和刘妈妈一起,将给喜子和老九根留下的饭菜端了出来,二人洗手净面后,拿起筷子就吃起来。
  书玉见势,趁机将孙家娘子要来入伙的事,说了出来。
  喜子听见,差点叫嘴里的吃食噎死,好容易吞口汤下去,方才说得出话来:“什么?她要来?那不完了,咱们这里还能保得住什么东西么?”
  书玉好笑:“你看你这话,难不成那孙家媳妇儿成了蝗虫了?叫她打咱们这儿过一下,就寸草不生啦?”
  喜子哼了一声:“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那娘子不是个省油的灯!叫她过后,就光是防着她,就得花不少力气!谁知道她每日上山采的东西,能留多少给我们?指不定全揣怀里了,到时候反要均分咱们的银子。”
  书玉自然明白,当下也没话好回,总不能说,我吃了人家的嘴短吧?
  老九根发话了:“知道她是这么个人,多长个心眼看住她就是了。其实这也不难,今后每日回来,挨个篮子里的东西过秤,有多少就记下来,月底一总清帐就是了。”
  书玉觉得这个主意不坏,只是原本不分家的,这样一弄,不正显得孙家娘子与这里众人生分了吗?
  老九根眼睛瞪她一下:“世上哪有两全的好事?又不得罪人,又要事儿办得好?你如今不过是小家生意罢了,若做得大了,少不得要这样起来,都糊里糊涂一笔帐,怎么叫人信服?也不是成大事的气候!”
  书玉听后,望望众人,吐了吐舌头,道:“还是大叔想得远,有眼光。我不过想糊口粥喝罢了,大叔竟想到成大事了呢!”
  老九根哼了一声,喝了口汤方才继续道:“刚刚开始时,这里不过几个人也就够了,大家交情深厚,又吃喝一处,就不算清了,也没有太大问题。可生意若想往大了做,这样就不能成事了。亲兄弟还得明算帐呢,更何况是伙计呢?”
  书玉点头,不过还是觉得老九根想得远了些,现在离大生意还远着呢。不是说她心里没有希望和想象,不过到底还不是时候。
  老九根想是看出她心中所想,黄巴巴地的手指头伸出来,点住她道:“不是我说,我看你就不像在这里久居之人。也许过不多久,另有机会,你就飞出这里去了。”
  刘妈妈听见这话,心眼俱开,她心里最期盼的就是这个,当下就乐道:“九根你还会看相不成?既然如此,那你说说,到底这事,是多少天之后?”
  书玉简直要笑死了,这妈妈也太心实了,人家也许不过一句玩笑,你就当了真?也是苦日子逼的,听到个好信儿,就恨不能立马于此时实现。
  “这我就说不好了,咦?外头什么声音?”老九根说着说着,忽然听见有马蹄声传来,便向院外看去。
  “洪老爷!”书玉惊见,原来院外马上坐着的,竟是洪鄂!
  “您怎么来了?”说话间,书玉赶紧就迎上前去,其实这话是多余问的,她知道人家是来看望自己的,就跟慰问困难户一个道理。
  “我来看看你,”果然没错,“这个地方倒不难找,从镇上沿大路过来,也不太远。” 洪鄂笑着翻身下马,书玉见其年纪是大了些,不过身手倒挺利索的。
  “这小院都是你们的?”书玉将人请进来后,洪鄂四下里打量一番,接过送上来的茶水,又问书玉道。
  “我们哪有这个福气?不过是赁人家的罢了。”书玉笑而答之。
  酒儿更是嘴快,速速将孙老太太为人行事,如何乖张吝啬,书玉在这里如何受气挨罪受,通通说了一遍。
  洪鄂怜惜地看着书玉,直说小姐受苦了,潘老爷潘太太若是得知,必要心疼难过了。
  刘妈妈也连连点头,附和道:“洪老爷说得极是。说起来,老爷也是知道我们家事的,若在以往,小姐是多么千金娇贵之躯,老爷太太是一点子不叫小姐劳累的,可如今,唉!”
  书玉每回听刘妈妈说起这些事,脸上都只能有一个表情,那就是嘴角向上,直抽。
  洪鄂自是叹息不已,这时便再取出昨儿要于书玉的那只包裹,书玉一听,直是推脱不止:
  “洪老爷,您能来看看我们,已是很好,哪里还能收您的东西?我们知道,您自己也不容易,外放之官,不比京里,家眷要照顾,自己在外,也样样都要花钱,您为官清廉,也难有外财。这些东西您还是自己留下,我们这里如今也好了,不愁吃喝,再不能要您的东西。”
  书玉的话,叫洪鄂更是心酸,他话不多说,放下东西,不叫书玉再让,只说必要收下,不然他立刻就走,再不敢多说一句了。
  书玉见此,不得已只有留下包裹,自有许多称谢的话,不必多提。
  这里洪鄂又道:“我见小姐这里,狭小子仄,只因是乡间,又有诸多不便,在下正有一事提出,还请小姐思量。”
  书玉便请直说不妨。
  洪鄂便道:“昨儿我与候老爷面前提及小姐,候老爷倒对小姐颇为赏识,且对令尊为人亦敬重不已。候老爷为人正直,听闻小姐流落乡间,乃受母舅所负,心中自是不忿,知道小姐久居深宅,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