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节
作者:青词      更新:2021-02-26 20:14      字数:4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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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云翔头也不回,策马出了城门,这一次他胜的侥幸,欧阳平不知他已受重伤,否则一上来便与他凭真实本领格斗,几乎有十成的把握可以截下这两个重伤男女,但他听说耿云翔独力杀了京城两大高手,心中不由胆怯,再说身边又没有一个伴当助阵,便想着使诈暗算,为隐去掌风,这一掌内力使的又不是十足,偏生耿云翔这一年来武功大进,早已今非昔比,就这么着竟被耿云翔缓过手来,反倒重创了欧阳平,逃出城去。
  耿云翔深恨欧阳平的无耻阴险,但他也知道只有像那种人,才是真正可以做大官的人,别说是朋友,为了自己的功名利禄,就是亲爹也要出卖了。耿云翔策马奔了一程,这马已不堪负重长驰,口吐白沫,将将欲倒,他跳下马,一拍马臀,让它继续独奔,自己抱着蕊宁公主借着晨雾掩护,抄小道又折回到潞州城边,他相信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果不其然,只听的马蹄声响,一队队骑兵冲出城外,都向远处追去,声音渐渐远去了,他才略松了口气,低头去看怀中的蕊宁公主道:”如何?”蕊宁微喘着道:“没什么,我腹内并无痛感。”耿云翔心中现出一线希望,喜道:“没事了,一定是王乾老贼下的药份量不重,伤不了你,咱们这就进城看郎中去,一定会把毒解了。”蕊宁急促喘道:“不要进城,太危险了。”耿云翔咬牙道:“再危险也得救你,你放心,他们要杀的是我,不是你。我会把你送到欧阳平那里,他定会找最好的郎中全力救治你的。”蕊宁感动的哭了起来。想抬手去抚他脸,可使尽了力气也抬不起来,只好满脸央求之色道:“不要离开我,耿大哥,咱们再别分开了。”
  耿云翔拍拍她背,宽慰道:“咱们不分开,不分开。等你伤好了,我就永远陪你在一起。”说着将她紧抱在怀中。蕊宁听他这么说,苍白的脸色居然变的红润起来,含泪柔声道:“耿大哥,你伤的好重,放下我,我自己能走。”耿云翔血已浸透了胸衣,这时不过是勉力支持,见她精神尚好,便依言放下了她道:“也好,我扶着你走。”他刚放开手,只觉蕊宁公主身子向一旁歪去,忙伸手去拉,被扯的二人都跌倒在雪地里,耿云翔跪起来,见她浑身绵软如泥,瘫在地上动弹不得,不由的心中大惊,只听蕊宁勉强笑道:“我胆子真小,真是不中用,不过是受了惊吓,好好的却站不起来了。耿大哥,咱们歇会再走吧。”
  耿云翔含泪点头,心中却知蕊宁所中之毒甚是诡异猛烈,必是王乾下的独门剧毒,决意要致自己于死地,份量又怎能不够?寻常郎中又如何能治?眼看着一朵花儿在自己的怀中慢慢凋谢,自己却毫无办法,他心中悲痛,低头轻抚着她的面颊。蕊宁是个聪明姑娘,感觉到自己的气力渐渐消失,四肢控制不住的向一起缩去,又见情郎的神情,知道以王乾的老辣狠毒,这所下之毒定是历害非常,她幽幽叹息一声,知道自己将死,却无名欣慰起来。
  蕊宁公主浑身暖洋洋的。手足却动弹不得了,只是拿眼柔柔的望着情郎,轻声道:”耿大哥,我没救了,你抱紧我一些好吗?”耿云翔使劲的点着头,用力抱紧她,泪水不停的涌出,从蕊宁的话语神态中,他已知瞒不得她了,蕊宁断断续续道:”耿大哥,再吻我一下吧,有了这个吻,我在黄泉路上也会熬得住寂寞的。。。”耿云翔心神激荡,痴痴的俯下身,在她左颊上印上最后一个亲吻,蕊宁笑了,这甜甜的笑脸似暮春的花朵般最后的绽放了一次。
  她喃喃道:“生命真的是很美丽呀。”耿云翔泪流满面,哽咽道:“是的,生命真的是很美,可命运对我们都是那样的不公,我恨这没长眼的老天爷,它什么也管不了,什么也看不见!”“耿大哥,如果有来生,你还会选择我吗?”“会的,你是我的珍宝,我会永远爱你的!”
  蕊宁的眼帘越来越沉重,她努力的想睁开眼,再看一眼这个世界,再看一眼身边的爱人,但却怎么也睁不开了,”没有办法了”她无声的叹息着,放弃了最后的努力,弥离中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被耿云翔使劲的摇晃着,自己的名字一遍遍的被他在耳畔喊过,蕊宁突然从内心深处由衷的感到一丝快慰,想到了什么呢?似乎很小的时候,娘亲也是这样把自己搂在怀中悠晃沣哄睡,她喜欢有人把自己搂在怀中,那种温馨快乐的感觉是令人无比向往的,虽然自己长大了,搂自己的人由最爱的女人换成了最爱的男人,但这种温馨快乐的感觉却是相同的,真想这样永远的被他搂在怀中啊……我要睡了,就要睡了,耿大哥,就这样搂着我,让我睡去吧。
  蕊宁公主这样想,想着,甜甜的笑着,真的,就睡去了……
  耿云翔茫然起身,他知道欧阳平仓促间不可能调集全城的军马四面布卡围阻,自己只要进入太行山里。便无人能够追及了,于是抱着怀中似已甜睡去的女孩,忍着心中的悲伤痛楚,毅然向那云遮雾绕的巍峨丛山走去……
  欧阳平其实也猜到他可能会进山,无奈他调兵不及,手头只有千余兵马四面散开追击,茫茫四野,能否发现他二人行踪,可就难说了,耿云翔径向北行,开始还需不时躲避大队飞驰的骑兵,离城五十里后,官军的包围就已稀松平常了,直到翻龙岭下,才遇到一小队匆匆赶来巡查的骑兵。众军发一声喊,催马冲来,耿云翔放下怀里的女孩,随手杀死一人,夺了马匹缨枪,反冲上去,众军似落叶般纷纷被他刺下马去,有几个见势不妙,驳马欲走,耿云翔纵马追上,一一将其搠死,然后回转来将蕊宁的尸体轻轻抱上座骑,向深山驰去,又行三五里,山路崎岖,雪深路滑,骑马已是不便,他抱着公主下马,纵跃如飞,又向前走了大半个时辰,已到卧虎崖左近,他只顾往上走,只见一个破败的山神庙矗在风雪之中。
  耿云翔用枪杆捅开庙门,走了进去,将蕊宁尸身放在香案上,蓦的里一股悲怆之意油然而起,两年前的那一天,自己误杀了菱儿后,和蕊宁公主,陆雪源正是从这里钻出地道,谁能想到事隔三年后,自己抱着其中一位,也是为了自己而香消玉殒的女人,又回到了这里,耿云翔悲从中来,仰天长啸,啸音在庙堂里久久回荡着,他喃喃自语:“天地虽大;却为什么容不下这段人间挚爱呢?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
  耿云翔牵过蕊宁冰凉的小手,放在自己同样冰凉的面颊上,忧伤万分,我已经失去了一位心爱的姑娘了,为什么又连累另一个爱自己的女孩死去?宁儿,其实我本不该闯进你的生活,我是个浪子,爱你对我来说,只是一种感觉,但对你,却是付出生命的代价,我对不起你,如果有来生,宁儿,请你不要爱我!
  雪又下起来,冷风吹打着破败的庙门,吱呀呀的响。耿云翔跪了许久,终于站起身把蕊宁尸体托起来,走到神像后扳动机关,将暗门打开了,然后沿着黑洞洞的地道缓缓的向里走。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到哪里,直到实在走不动,才不得不停下,将蕊宁放下来倚在壁边,自己也坐了下来,将她搂在了怀里,喘歇着,他慢慢闭上了眼,就这样睡去吧,找不到白云洞的入口了,身边有一位爱人陪伴呢,在地道的尽端,也有一位爱人会寻来,他想着,嗬嗬的傻笑起来。
  这样想着,就真的不想站起来了,燕残菱的死,他一直深感罪责难逃,愧疚不安,只是因为有了陆雪源的不断开导和劝慰,才让他强自把这件伤心事压抑在内心深处,佯装淡忘,如今故地重游,身边又多了一个蕊宁公主的尸体,耿云翔再也经受不住这心中的巨大重创了,他的心渐渐死去,他决意要与这两个心爱的女人同葬地道之中!
  一天,两天,三天...伤痛,饥饿,悲情,轮番轰击着他,耿云翔昏迷又醒来,醒来又昏迷,在阴阳界口上徘徊挣扎着,迷茫中,他竟微笑起来,似乎听见有脚步声从地道深处传来,越走越近,是菱儿吗?是菱儿找来了?我知道你一直没离开这里,我知道的,你不愿看到有别的女人在我身边吗?这是蕊宁姑娘,她是个好姑娘,她已经很可怜了,你不要赶她走呀,菱儿,我好想你,我求求你,菱儿,我...真是糊涂了,我到底要说什么?
  沉沦中耿云翔只觉的被谁踩了一脚,紧接着有人喝骂,接着自己被人当胸拎起,掷了出去!他落地昏死之前,暗暗叹息了一声,菱儿,又见到你了,任你打骂,这次我们再也不要分开...
  不知昏迷了多久,耿云翔终于在剧烈的颠簸中睁开了眼皮,听着车轮滚滚声,自己竟是身在一辆马车之中,他强抑住心中的惊奇,试探着掐了下手背,生疼!证明自己并非是被带往黄泉路上,那么,车厢外赶车的”鬼判”又是谁呢?
  耿云翔浑身的骨头都要被颠散架了,他终于忍不住挣扎着坐起来,怒道:“快停车,颠死我了!”这嘶哑的声音甚至把他自己都吓了跳,这才记起自己应该是在地道中等死才对,怎么会在这里呢?
  车子嘎嘎作响好不容易停了下来,车帘一挑,一双怪眼向内瞧去,耿云翔眯起眼,渐渐适应了光线,不由吃了一惊道:“怎么会是你?”那人哼了一声道:“除了我,还会是谁在那鬼地道中?”这个人竟然是宫月逸!
  宫月逸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小子,恢复的很快么,还想让大叔我给你赶车?快下来!”说着劈手扭住耿云翔胸襟,一把将他揪了出来,二人双双跃下马车,耿云翔踉跄几步,恼火的挣脱他手道:“原来在地道对我又踩又打的人是你!”宫月逸哈哈大笑,耿云翔细细打量他,只见这老怪身着白袍,玉带围腰,头顶黑冠,鹰目顾盼之际,比之当初刚出少林石室时少了一分诡异,多了一份霸气,隐然是一代邪圣的风范。
  宫月逸负手笑道:“打你?黑乎乎的秘道中,我走的好好的,怎知会遇上一个拦路鬼,我险些杀了你呢,那小妞是谁?白白嫩嫩的,啧啧,死了真是可惜,该不是被你先奸后杀吧?好,有种。”
  耿云翔恨道:“那女子是我的爱妻,她是被人毒死的!”宫月逸一愣,自知失言,忙歉意道:“这个,我是瞎说的,你不要生气,你老婆的尸体我把她封在一间石室中了,也没好好掩埋,大叔真是对不住你了。”
  耿云翔气消了三分,悻悻道:“不知者不怪,好歹也有个地方住,等有机会还要请宫大叔给我带路,把她尸体找出来好生安葬。”
  耿云翔顿了下,忽的奇道:“对了,你不是被百朽和尚追杀么?怎么又会在明教地道之中出现?”宫月逸嘿嘿一笑道:“我和那百朽比试轻功,一口气奔出一百里地,后来我游过一条大河,那秃驴却不会游泳,又找不到船只摆渡,眼巴巴看我走了,没半点法子,哼,我只是不愿得罪他师兄百败和尚罢了,难道当真怕他不成?”
  宫月逸自吹自擂了一通,又道:“后来我闲着无事,便想来云雾峰拜祭我师兄花月星,好在这地道也曾去过几次,大概路径还识得,不成想走来走去,死人没找到,反而碰到你这个半死不活的小子,哼,要不是遇到我,赁你自己转悠,又怎能出得了秘道?”耿云翔也不和他明说,只是点点头不语。
  宫月逸忿然骂道:”什么人如此大胆敢杀我宫月逸朋友的老婆?走,我们去找那厮,非把他活剐了不可。”耿云翔摇头道:“不用了,那人我已经杀了,宫大叔,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宫月逸捋了捋长须,神秘的道:“你还没听说吗?现今江湖上已闹翻了天,听说当年刀圣耶律德昌的藏金图落在一个什么天星门的帮会手中,多少人红着眼要去抢啊,可都是些不中用的家伙,藏金图没抢到,反而不少人搭上了性命,我无意间从天星门两个香主谈话中得到了一个机密消息,他们正到五台山,平白无故去五台山干什么,是要出家做和尚吗?那不如去少林寺,还能混个护寺武僧什么的干一干,哼,我猜金藏一定是在五台山中,若我宫爷爷也去插上一脚,想必夺这宝藏也无人能拦得住!现在我听说明教在南方振兴了起来,声势很大呀,但扩充实力需要财宝,我夺了这宗藏金,拿去找他们复兴明教,岂不是大快人心?哈哈,耿兄弟,咱俩联手,大事一定可成,然后找机会夺取教主的位子,先让大叔当几年过年瘾,我已老了,坐不了多久,你就是继任新教主,统率群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