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节
作者:浮游云中      更新:2021-02-26 20:13      字数:4916
  诗章的报酬取得颇为可观的惊人成就的“愚蠢的书审官”;他从《三色紫罗兰》的
  纠纷中,净得500 多英镑。
  离开班多尔之前,他又好几次见到了里斯·戴维斯,并且接待了其他来访者,
  其中包括朱利安·赫克斯利夫妇。2 月,埃达的来访使得劳伦斯为之消沉:他可以
  “感觉到她身后所有那些中部地区的绝望”。她已年逾40,“多多少少同至今生活
  的一切有些格格不入:事业、房子、家庭,甚至庭园不再想要了”。这当然是不可
  争辩的“妇女身上的器官问题”,而主要是由于太“单纯”而没有肉欲所致。
  埃达离开班多尔后,再也未见到她兄弟。他,一位时常告诉世界做什么的预言
  家找不出恰当的话来安慰他妹妹。他写信对她说,在那些凄惨的最后岁月里,他受
  尽磨难,但他觉得他“正在趋向一种不同的、只有经历苦楚才能获得的“其它类型
  的快乐:“这是一种旧式生活方式缓慢的绞动。在阳光下,我们将开始另一种忍耐。”
  他渴望阳光:“班多尔地区遭受到一种异乎寻常的寒气,棕榈树和桉树也冻结了。
  劳伦斯想去西班牙,而想去意大利的弗丽达表示异议,最终他们去了北部而分道扬
  镳了,劳伦斯去了巴黎,弗丽特再次去巴登—巴登探望她母亲。启程前两天,劳伦
  斯写信给厄尔·布鲁斯特:“我真正希望唯一的一件事是不要总是咳嗽,胸口、咽
  喉不要痛,精神上也不要哀伤。为何上帝总是让我体内遭受痛楚?”大概一星期前,
  他对莫里说:“我愿意老些,只要我的胸口不这样搔抓。”莫里自1926  年以来,
  第一次写信请求劳伦斯出借一本《虹》给他在瑞士打算写一部研究劳伦斯著作的朋
  友;莫里不想冒险寄给他赠送本。劳伦斯说,他自己的初版书已给偷走了。但他告
  诉莫里,美国的重印本在欧洲能买到。莫里对鲍。利伐基地址有“不祥之感”——
  凯瑟琳·曼斯菲尔德就在那儿第一次大出血。他认为这信的口气是“友好的,但却
  是悲哀疲惫的”。在信中,劳伦斯告知莫里,他正在考虑去马略尔卡岛,但“我没
  有任何想去某地住下的强烈的预感——仅仅目前不去意大利”。
  在班多尔的冬天里,正如我们所已见到的,作品还是丰富的,至少有短小的作
  品出来。正如从给赫克斯利信中所引证显示出来的,关于《三色紫罗兰》,劳伦斯
  无意有所寄托,但它们是他长时间思索、触感的一种发泄。在各种新闻体文章中,
  他得自始至终地遵照文章的一定的长度,而《三色紫罗兰》则可以随心所欲地或长
  或短”它们可形结一种单一的心绪或思想。他后期警句式的散文,在这些短小的诗
  句中,甚至可成为较为充实的剧本(“看在上帝的份上,让我们成为男人,/不要
  是听从机器的猴子……”)他早期的长篇小说,往上推的《恋爱中的女人》并不通
  常地包含着对人生和社会的归结;劳伦斯通过人物形象诸如作为小说有机部分的伯
  金来戏剧性地表示或陈述想要说的。但在《袋鼠》中,劳伦斯开始连篇累牍地作说
  教式的叙述。
  甚至《查特莱夫人的情人》也开始如此:“我们实质上处于一种悲惨的时代,
  所以我们绝对不想悲惨地承受它。”而且在这一劳伦斯最为独特、最频繁的、尽管
  不是他顶峰期的最后阶段中,诗节中表述的就是这些粗率的、写法特别使他高兴的
  格言。
  为画卷所作的绪言,远远要比他在班多尔还在写的那些纷杂的文章来得重要。
  在那篇绪言中,他着重探讨了现代法国和英国画家的作品,而后者则被清教主义所
  牵制,被一种害怕带着梅毒来到欧洲的躯体的恐惧所牵制。这看上去几乎成了一部
  赫克斯利的传记。当然劳伦斯很久以前在《意大利的晨曦》中谈到过这种想法。
  他现在发觉,对躯体的恐惧将英国画家驱使到了风景画创作上,除布莱克(1757
  —1827。英国前期浪漫主义诗人、水彩画家、版画家。——译注)
  之外。并且十分令人吃惊地说,他自己“对风景画不深感兴趣”。的确,在他
  自己的画中,人物形象是突出的,尽管远处有美丽的风景。但令人惊讶的是,这位
  某些精雕细琢、写实的风景画的创造人却说,“梵·高(1853——1890。荷兰著名
  画家。后斯印象画派代表人物之一。——译注)骚动的人的躯体——全是一种劳伦
  斯式的质性——在困扰着他。
  他认为,法国画家对性的处理太卫生了,尽管那比起盎格鲁撒克逊的整个“毛
  骨悚然”的主题要来得明智。并且劳伦斯虽然感到雷诺阿(1841—1919。
  法国画家。印象画派成员之一。——译注)“有点平庸”,可他欣赏他:“你
  用什么来画,大师?——用我的阴茎,该死!雷诺阿并不企图要摆脱肉体。”关于
  塞尚(1839—1906)法国画家。后期印象派代表人物。——译注),劳伦斯写了大
  量文章,他的杰出之处主要表现在技巧上:他认为塞尚在其人物肖像画和苹果画中,
  未能如愿地突出肉感。他永远不能“冲破思想观念可怕的玻璃屏障去和生命进行实
  在的接触”。
  如果说,在那篇文章中劳伦斯是批评英国、法国画家的话,那么他在班多尔为
  爱德华·达尔伯格长篇小说《底层的狗》所作的另一篇序言中,则是回过头来对美
  国画家作骇人的一瞥,他把小说当作“排斥意识中的最后说明”而不加重视。但书
  还是有价值的,它显示出了心潮的流动,使欧洲生气勃勃且是她最完美人性的相互
  间同情的温暖、个体自发的而在成千上万热烈的细流中时常撞击着的潮流,看上去
  未能在美国土壤中存留……一旦心碎了,人们变得暗中互相倾轧,而他们发展社会
  的慈行”。
  在美国,害怕肉体紧张到了极点:“人们暗中的肉体排斥是由于美国‘抽水马
  桶’、卫生设备、厨房、洁白的瓷器和防腐剂的至善至美。而它在诸如那些关于‘
  口臭’或呼吸不良的令人敬而远之的广告中显露出来。”现在美国的排斥倒向欧洲,
  污染着那儿的民主。“旧流绝断了,人们可有一点时间用超越主义、和惠特曼式的
  “同化”来扩充自己……人们不受他们肉体的影响,向前翱翔,直到精疲力竭为止。
  一旦精疲力竭,他们挣扎着不是重新落在他们肉体中,而是落在肉体运气的赌注上。”
  劳伦斯从班多尔出发去北部时,准备出《查特莱夫人的情人》的巴黎版,继续与肉
  体的忌惧作斗争。3 月10  日,他写信给奥利欧利:
  我们早晨动身。在巴黎的地址是:巴黎、巴德蒙特帕纳斯,弗塞勒斯旅馆。
  往那儿寄封短信给我。
  当然,奔波中咽喉发炎。格罗弗斯先生说,不管怎样,他将与我合作,出一种
  (《查特莱夫人的情人》)版本。我想自己来印刷,让他们去干,出版和发行工作,
  这样事情掌握在我的手中。现在想出一种小型的厚厚的袖珍版,售价60  法朗。这
  样大家可便于携带。你觉得如何?我将力图把事情办得快一些。
  自从我收到你信之后,看起来相隔了很长时间,你好吗?
  要是我不突然间感到相当不舒服有多好。弗丽达准备径自去巴登—巴登两个星
  期。
  (另外),他们说现在有种德文非法翻印版。
  (四)绘画、随想录和龙胆
  劳伦斯在巴黎住了将近一个月,着手在搞每本售价为60  法朗的《查特莱夫人
  的情人》“通俗”版的出版工作。他走访了西尔维娅·碧奇的莎士比亚书店,发觉
  她不感兴趣:毕竟她出版过另一本著名的禁书《尤里西斯》,而那是“一种竞争的
  显示”。最终,一位与整容专家海伦娜·鲁帕恩斯坦结婚的美国人爱德华·泰特斯
  承担起《查特莱夫人的情人》通俗版的出版工作。
  劳伦斯撰写了《我同裘利·罗吉的争论》的绪言。书在劳伦斯离开巴黎后的5
  月出版。
  在那儿,他拜访了住在絮伦的赫克斯利一家。3 月18  日,他给奥利欧利写信
  说:“其地非常幽静,阳光充足——絮伦是一块宁静美妙的小地方;美妙在于它靠
  着河流,而没有其它事物。至于将来,“我不敢肯定我们是否将去西班牙——我是
  想去的,但弗丽达极不愿意去。所以或许我们只能妥协一下,回意大利去”。
  在赫克斯利家中、在巴黎弗塞勒斯旅馆,劳伦斯病倒了。住在旅馆隔壁房间的
  里斯·戴维斯听到他在晚间令人窒息的咳嗽声,而当戴维斯穿过互通门时,他发现
  劳伦斯在床上痛苦地翻来覆去,“就像一个暴怒中的希腊雕像。”当戴维斯建议去
  请医生时,劳伦斯对他大发脾气接着安静了一些,仿佛他已驱逐了罪恶的灵魂。
  弗丽达到后,他病有起色,去了欧奈隆维纳,最终见到了几乎是神话之中的克
  罗斯比夫妇,他们住在穆兰都苏莱尔的森林边上。卢梭在那儿居住过,卡格利奥斯
  特罗在那儿举行仪式。在卡莱斯·克罗斯比生动的自传《热烈的岁月》中,以她犀
  利的目光和笔锋回忆起“劳伦斯变化无常,严峻而充满智慧,而弗丽达则好面子,
  爱使性子,充满傲气”。
  在那黄水仙季节,卡莱斯和劳伦斯坐着驴车出去采集勘察植物。劳伦斯“用一
  块披巾裹住膝盖,竖起领子,柔软的帽子拉向灼热的眼睛”。在厂房里,哈里·克
  罗斯比坐着写作,弗丽达放着留声机,“在她莫名其妙地录音后,劳伦斯一阵恼怒
  打断了录音”。(弗丽达回想起在1930  年劳伦斯去世后不久的一封给卡莱斯·克
  罗斯比未公开、未注明日期的信中写道:“去年大约在这个时候,我们同你呆在厂
  房中,那个周末对我来说如此生动活泼,洛伦佐和哈里都这样生气勃勃。并且我见
  你穿着水手服,戴着哈里送给你的手镯。”)
  或许劳伦斯两口子在去哪儿的问题上发生过争执。如果这样的话,那么劳伦斯
  肯定是获胜的。因为4 月6 日他奥利欧利的信中提到:“我己与泰特斯结清了帐,
  明天早晨我们动身去西班牙。我想摆脱巴黎,这么吵闹、肮脏、紧张,再没有一丝
  快乐。”在他和弗丽达到里昂、阿维尼翁、佩皮尼昂、巴塞罗那远足后,他从帕尔
  马都马略尔卡的普略圣波阿方索旅馆写信给奥利欧利:
  马略尔卡这个岛颇像西西里岛,但没有这么美丽,  而且死气沉沉。但它从尘
  世中摆脱出来而处于另一世界的南面的海有特色。我喜欢那海——宁静对我是有益
  的。或许我们将住上一两个月,然后去意大利,找一所度冬的房子。弗丽达决计不
  去西班牙,甚至不愿试着学学西班牙语。所以我想秋季我们将回意大利。但我喜欢
  这儿寂静——这么幽宁,人们全然没有什么紧张不安——任何人都不紧张。我真的
  希望你保留你《查特莱夫人的情人》最后售卖的钱额以支付邮资,我希望现在我们
  双方完全公正不吃亏。
  不久,劳伦斯对马略尔卡岛感到厌倦:至4 月24  日,他所欣赏的镇静悠闲的
  人们变得“死气沉沉、僵木”。他对戴维斯说,他不能忍受“有点像英国城市里的
  他们西班牙式的面孔、僵死和令人讨厌的假面具”。他又病了:
  “我的牙齿像打响板似地打战——那是我所做的唯一的西班牙活计。”他承认,
  “总的来说,居住在意大利最适宜,法国其次。弗丽达胜利了”!带着再度去意大
  利的心绪,他从马略尔卡岛给奥利欧利写信:
  我们仍住在这儿,很愉快。不是暑气冲天,而是寒意逼人。但我根本不愿在这
  岛上生活,人们都一样的呆板,气氛颇为沉闷。我更喜欢意大利——当然,弗丽达
  也如此。我想我们将住到月底,然后去西班牙的阿利坎特、格拉纳达、塞维利亚和
  马德里作短暂的旅行。然后我想回意大利,看看房子。
  弗丽达提出去拉哥第加达,那儿可能不错。可我觉得我喜欢靠海。玛丽亚和阿
  尔德斯要我们在面海的山区之中的玛萨一卡拉拉后面找所房子。我喜欢那样。所以
  我们大概会去玛米堡,然后从那儿乘车去看一下是否有房子。如果你听到什么消息,
  请记一下,我要一所房子——不是只有半间的,就像在米兰达一样。不要太大,要
  有个花园,假如我找到中意的地方,我愿住上几年,装饰一下,也许安上集中取暖
  装置。如果你碰巧来玛米堡,务必坐车来找我,我来付钞。或者,如果你听到佛罗
  伦萨周围的山区有什么好的住处,通知我一声。我要找块地方。若可能的话,我们
  可能保留着。这么有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