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节
作者:
浮游云中 更新:2021-02-26 20:13 字数:4919
用不着担心。发作时在床上躺一天就行了,稍加注意,不要像在玛米堡那样洗海浴。
我觉得他说得对。他说我们准备去山区。所以星期四晚上——上帝保佑——我们前
往奥地利。在佛罗伦萨我睡眠很好,我静养不出,直至到维拉契,这样我该会全好
了。我会寄地址过去的,因为我现在还不敢肯定。内出血纷纷迸溅,或许能排除身
体各部位的毒血。医生说,假如我觉得不对劲,就不能工作,只能躺下休息,这样
的话,不必去疗养院。
这我将努力去做。我没有感到不对劲地方。
告诉柯特自己找个医生,不要来打扰我。
我们见到了J ·W ·N ·萨利文,他同赫克斯利一家一块儿来的,人不错,就
是多愁善感。我想他会相当快活的,不是一点儿。他径自回英格兰去了。
在早先几天给艾尔丝·贾菲信中,劳伦斯说他的病是由懊丧所致,积淀很深。
而然后在内出血或诸如此类事情上反映出来的懊丧。”在8 月3 日(他去奥地利的
前一天)在给一位新美国记者、心理学家特里根特·伯洛斯博士的一封信中,他重
申了这一想法。不久前,劳伦斯对伯洛斯说:“折磨我的纯粹是原始的社会的天性
的挫折。”他感到其程度“远甚于性的天性——社会的压抑更能起破坏作用”。
一星期后,在自奥地利给多萝西·约克信中,劳伦斯提到弗丽达的姐姐纽奇,
她现在叫弗劳·克鲁格:
通常酷旱早些日子已过去了,这年整个7 月我患支气管炎及支气管出血症躺在
床上,感到是一具可怜的标本。天气还热得可怕,3 个月不见雨水。
我挣扎着了上了铁路卧车,星期五到达这里。山区凉爽,感觉很不错,但却苦
于支气管炎缠身。弗丽达妹妹与她的丈夫住在离这儿6 英里开外的奥西亚车西,弗
丽达刚好去那儿游泳。这天是她的生日,我将出去吃午饭。我不能游泳或洗浴,甚
至不能跑得很远,真使人感到难受。但住在小镇这加斯特豪斯大旅馆中,也使人心
旷神抬。所有蒂罗尔山区的人都得经过。吃的东西确实不错。我喜欢维拉契这块小
小的德国旧地和美妙充盈、默默迅速地流逝着的德拉瓦河。
我想我将要住到24 日(8 月),然后转到北部。我们该在巴伐利亚度过9 月。
快到月底,劳伦斯再次拜访了弗丽达在厄斯金豪森的另一位姐姐(“依然还是
座落在森林角落谧静、舒适的木质小房屋”)在那儿,劳伦斯在松树间散步,玩玩
单人纸牌游戏,偶然翻译弗尔戛的《乡村骑士》:“当我有事情做时,我就觉得愉
快——我做了好多事情。”与往常一样,不断有人来访,其中包括一位30 开外、
既是医生又是剧作家、说一口流利英语而起先在英格兰作为战俘的男子麦克斯·莫
尔。劳伦斯初次印象是,莫尔虽然“人不错,有趣”,但却是位穷途未路、不能再
埋头探究未知之事的丧魂落魄者。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劳伦斯对莫尔另眼相看,或
许因为他最终感到他初次的判断是错误的。
莫尔确实是位勇于探索者。劳伦斯去世后几年,身为犹太人的莫尔离开纳粹德
国来到上海,开始了新的生涯。仅过了几年,便死于心脏病。他给托马斯·曼写了
一封信说:“去年,我口袋里带了10 美金来到这儿。我拥有器具、医疗训练术、
几张被我抛在德国的家人的照片、劳伦斯的信件和同德国一刀两断的自豪感。”它
是对莫尔回忆的赞美,他是为数不多医生中得到劳伦斯青眯的其中之一。另一位是
搞文学的,劳伦斯在同一季节所碰见的:汉斯·卡罗萨,巴伐利亚诗人,一位结核
病专家。他是与《坛底》和《简言》杂志编辑弗朗兹·晓恩伯纳一起来到厄斯金豪
森的。
晓恩伯纳在他的《一位欧洲知识分子的忏悔》中,对卡罗萨的观访和他自己同
劳伦斯的友情生动地作了描述。晓恩伯纳是随跟其后另一位非犹太人而自愿离开他
所憎恶的纳粹国家者。卡罗萨继续留在那儿。晓恩伯纳以后表示,劳伦斯的著作应
该成为教课书。这是饶有趣味地与那些将劳伦斯看作是一位法西斯主义者人的看法
截然不同。晓恩伯纳能辨别一种反理性观念同一种法西斯主义信仰之间的区分。作
为德国一流编辑的一分子,晓恩伯纳密切注视着法西斯主义在德国的整体发展、纳
粹分子在内部的渗透以及德国出版界的最终支配地位。他还仔细研究起劳伦斯和他
的作品,因而在这方面证明他是位专家。
当晓恩伯纳问劳伦斯是否他能带卡罗萨来检查他身体时,劳伦斯说,假如一位
法人兼医生不能治他病的话,那么谁能治呢?大脸盘、眼神和蔼,被劳伦斯认为
“温顺得像捣烂了的马铃薯泥”的卡罗萨来到艾尔丝·贾菲家里,“给我听诊肺部
呼吸道。他未能听出肺部什么毛病来,认为它肯定痊愈了,不过是支气管炎,而医
生对支气管炎是不在意的。但他说不要过多吸入热空气,它会使内出血复发。”10
月7 日,劳伦斯从巴登—巴登写信把这些告诉给艾尔丝·贾菲,他同弗丽达三天前
已到达那儿。寡妇艾尔丝现在成了麦克思·韦伯哥哥阿尔弗雷德的情妇。
从10 月12 日他给奥利欧利的信中可以看出,他接受卡罗萨的劝告是多么认
真:“我正在做吸气疗法,每天早晨同其他鬼灵般身影一起,披着一件白色披凤,
戴着头罩,在迷迷糊糊的蒸雾中坐上1 个小时。这对医治我的支气管病有益。”卡
罗萨在贾菲家里给劳伦斯检查身体后,他同晓恩伯纳穿过树林、原野,来到依金小
小的车站。晓恩伯纳问起他对劳伦斯健康状况的看法,卡罗萨说,劳伦斯的肺病早
已把一位普通人送上天堂,但作为一位艺术家,他包蕴了超越纯肉体的力量,不可
能作出正常的预言。他估计劳伦斯能活三至三年以上时间:“病确实没法治了。”
正如晓恩伯纳所注意到的,这是“残酷的正确结论”。
离开厄斯金豪森一星期前,劳伦斯向奥利欧利表示:“我十分喜欢这地方,既
宁静又空寂。但现在渐渐有点寒冷和潮湿,有时下倾盆大雨,而我们觉得自己活像
漆黑海底中两条孤零零、懒洋洋的鱼儿。”弗丽达渴望去意大利,“但我为某些原
因还是很喜欢这儿:它使我睡眠充足,我想那是一个人在这世上所能做的最好的事
情了”。但到了10 月14 日,他自巴登—巴登写信给奥利欧利:“这儿天气始多
雾寒冷,尽管不十分冷,不过是冷森森的。
我们两个将马上愉快地回米兰达去,重新沐浴真正的阳光。”他想回来是为了
绘作一幅成竹在胸的画,或许就是他10 月21 日回米兰特后给布鲁斯特信中所提
及的那幅画:“我可能着手创作一幅亚当和夏娃用苹果抛击老上帝、将他逐出天堂
的画。”对凶暴的《旧约全书》中的耶和华是又一打击。这一想法后来在水彩画《
将苹果往后掷》中体现出来。
但一回到米兰达,劳伦斯就又不得安宁,突然写信给数年前的老朋友坎贝尔夫
妇(戈登·坎贝尔已成为格兰纳维的公爵,现住在都柏林郊外):
旧音萦绕!柯特说比阿特丽斯在伦敦。不知怎么地,近来我总是想爱尔兰(戈
登仍然在声音中带着几加仑眼泪说“阿尔兰”吗?)
我们刚从德国回到这儿。我怀疑我确实对意大利和意大利人感到有点儿厌烦,
明年我想尝试下做放纵的爱尔兰人的滋味。你以为我会吗?你以为弗丽达和我会在
爱尔兰过上一年,租一套附近波涛汹涌和有褐色沼泽之类、布置一新的小房子吗?
你觉得我们会吗?这合适行得通吗?其地偶然不下雨。
当然,在我的心目中,爱尔兰就像水族池底,藏在里面冷僻角落寥寥无几的几
个人像对虾似的。但我有种预感,比起这特斯堪来,它对我来说更意味着什么。
劳伦斯觉得坎贝尔夫妇的答复“小心谨慎,但又鼓舞人心”。坎贝尔已声望赫
然,成为一名政府官员和银行董事。劳伦斯向他提出的想法可能与利特文诺夫一家
去俄罗斯观光的相似建议同样吓人。但劳伦斯在作出进一步打算去爱尔兰之前,他
发觉在佛罗伦萨的一些事缠住了他:出版《查特莱夫人的情人》的计划。11 月17
日,自从回到米兰达后他第一次去了镇上,而在佛罗伦萨见到了一位一度是潜在的
信徒、伦敦西区贵族住宅区的迈克尔·阿伦(“他太懊丧了,不顾他所赚到的钱,
而显出一副消沉的神情,是条十十足足的、试图洋洋自得的丧家之犬),劳伦斯曾
将他请至米兰达。但几天后,他写信给奥利欧利,请叫他儿子卡罗·扎诺蒂告诫阿
伦不要出来。与此同时,进行了《查特莱夫人的情人》的出版协商:
让卡诺带信给迈克尔·阿伦你不会介意吧。我不知道他的博戈圣吉罗吉俄的住
址,请叫卡诺等个回音。迈克尔·阿伦他星期三出来,而今天弗丽达患了伤风躺在
床上,迈克尔·阿伦害怕得感胃,所以我得警告他。威尔金森他们晚上在佛罗伦萨,
明天将有信来。
我正在严肃慎重地考虑在佛罗伦萨出版我小说之事,我已写信给我小说的代理
商,不过你得帮我一把。
你愿意吗?我不久来跟你商谈此事。
阿伦来看你了吗?我相信他感到孤寂和伤感。
奥利欧利受诱成了劳伦斯的出版商——不完全是位出版商,但不管怎样,却是
位这一项目合适的办事员。劳伦斯去世后几年,奥利欧利在他《一位书商历险记》
中对自己成为劳伦斯供差遗的僮仆和准出版商而频繁地去米兰达显得怨气冲冲:不
说这是劳伦斯的“黄金时刻”,而奥利欧利每去二次,得损失半天时间。而劳伦斯
同奥利欧利谈妥了一项精明的庄稼人的协议,即提取该书利润百分之九十。(阿尔
丁顿在他论述道格拉斯和奥利欧利的著作《皮诺曼》中(1954 年)中认为这些说
法不能反映出奥利欧利对劳伦斯态度的真相,这是一种赞美的爱。它们被道格拉斯
写入奥利欧利的书中。
圣诞节后不久,劳伦斯完成了《查特莱夫人的情人》的最后修订稿。卡斯威尔
夫妇邀请劳伦斯去哈尔茨山区同他们一起过圣诞节期。他们那儿的旅馆老板是欣赏
劳伦斯作品的肺部专家。但劳伦斯觉得德国“太远”。在米兰达,“17 位庄稼汉
在林中快乐地歌唱”。弗丽达安排一位农夫的孩子达罗·班达利在佛罗伦萨一家医
院接受破裂手术。待他出院后,小男孩跟他姐姐们谈起那儿抽水马桶之事无意中被
弗丽达听到:“这玩意儿你要拉,你得拉,懂吗?”1 月6 日,劳伦斯告诉布雷特,
他只有一章多点要改写。到了10 日,他写信对卡斯威尔夫人,他已完成小说的全
稿:
我想得知你在何处,是否在哈兹堡。我需要一点儿帮助。去年冬天,我写了一
部长篇小说,三易其稿,最后的说明从它的总体意思上来看,字面上十分不妥当,
但确实合乎道德。佛罗伦萨的一位妇女说,她愿打印小说,她打印了五章,现在撒
手不干了,说小说太淫秽了。臭娘们!你能物色几个支付一般报酬替我打字的合适
的人吗?你行的,我知道,若你空暇的话。可你挺忙。所以你考虑几个可靠的人,
男女都行,只要我信得过,不要中途撒手。
他们会得到适当报酬的。望马上给我回信,但不要寄到这儿。我想我们星期六
或星期一去瑞士观赏雪景。这儿如此潮湿。你可寄封短信过来,通过阿尔多斯·赫
克斯利转给我,他在瑞士的列黛亚市勒列兹。我们打算入他们的伙。
搞套他们考虑之中的小公寓:或许要住到2 月底。我真想努力将我的身子养得
好些,咳嗽仍使人烦恼。我要重新牢牢地抓住生命。以上6 个月穷困潦倒。
然后我想三、四月份在佛罗伦萨出我长篇小说的私版,数量1000 册,每册二
畿尼,这样上帝保佑的话,可挣1000 英磅,缓解下手头的拮据。我将小说取名为
《温柔》。
请不要告知任何人,我不想臭名远扬。
如原先所知,带着小说“震撼人心”的字眼的疗术,劳伦斯让自己融会于《查
特莱夫人的情人》之中。在后来两次论述中(全本诗集《三色紫罗兰》绪言与随笔
《〈查特莱夫的情人〉的设想》),劳伦斯提到斯威夫特的诗歌《写给一位太太的
化妆室》对他说来已成为一种“一向对身体和身体潜能屈膝害怕”的心灵的象征…
…像斯威夫特这样一种伟大心灵的错乱,至少部分地可归结于这一原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