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作者:两块      更新:2021-02-26 18:49      字数:4998
  翻了个身爬起,总是一脸无所谓的他似乎也隐瞒了什麽不快的过去。
  「若以人类的身分帮他……」
  玉藻前一下子打断五郎的话,「他会生气的,看那张脸就知道了,八成是个倔强的小鬼,绝对不会接受任何来历不明的帮助。你可不要忘记,人类这种生物可是非常忘恩负义的,看看我少了条尾巴的伤口,现在都还痛著呢。」
  「我只是想帮他一把而已,没有别的意思,我想看到他能够快快乐乐的生活……至少、至少也不必活的如此辛苦。至於回不回报什麽的,我可没想这麽多。」五郎边说,拿起另一片『美少年养成天国』拆开,然後推进片槽。
  「天啊、这种无聊到底的东西你还真打算把他看完?」玉藻前拿过空盒翻弄道:「『寒川雄一郎』?是那家伙的名字吗?还挺没品味的嘛!」
  「不、他叫久川世,是个很好听的名字,寒川是假名。」五郎微笑道。
  如同前片,五郎把片头广告快转,直接进入剧情。
  玉藻前大摇其头的望著五郎专注的神情,这家伙从以前到现在就是这麽个认真的家伙,该说是优点还是缺点呢?
  接著、他恶作剧般凑到五郎耳边道:「有反应吗?」
  「什麽反应?」五郎没意识到玉藻前在问什麽,依旧呆呆的望著萤幕看。
  「我说啊……」玉藻前先是叹了口气,然後道:「想被管家……那个久川抱吗?」
  「……说不定吧。」
  出乎玉藻前预料的答覆,他还以为五郎会一脸严肃的叫他别开这种玩笑呢!
  「我不行了,无法理解,那种死小鬼有什麽好?」玉藻前扶著额头叹道。
  五郎摸摸自己的脸颊,有点热热的感觉。对於玉藻前的问题他也不知道该怎麽回答才对,他只不过是……没有办法忘记久川来许愿那天……那张挂著泪、非常认真的表情而已。
  他在面摊的生意一直不见起色,但他却不愿意收摊结束营业,因为他觉得只有在听著滚烫的水咕噜咕噜的声音时,他才像个人。
  就算没有客人,那种咕噜咕噜的气泡声也可以温暖的陪著他,到底是什麽时候开始,他才突然没来由的感到疲惫,他试过对镜子露出笑容,可是已经办不到了。
  他也忘记怎麽哭泣了,已经全部忘记了,到底是什麽时候变成这样的呢?这个他也忘记了。
  煮面的水槽不断传出咕噜噜的声音,只有这个声音他不想让自己忘记,他已经没有什麽好失去的了。
  他想到弟弟的事情,在收摊後要替他缴学费和将生活费寄过去,就是这样而已。
  啊、那个女人又来了。最近常常看到她来,每次都只点狐狸乌龙面,莫非真的是狐狸吗?
  一股松柴香飘近他面前,熟悉的松柴味,那女人的气味。
  「请问需要什麽吗?」
  「狐狸乌龙面。」
  看吧、又来了。
  『天满』定食馆位於浅草线人型町附近,离人型稻荷神社大约隔了七、八条街左右。如果不加上远绿坡上下距离的话。
  即使是这种让现在年轻人已经有点吃不消的距离,但对五郎而言,就算是步行也一样快活,途中会路经商店街、电器街、游乐场、模型店、漫画以及DVD出租店,只要一趟走下来,生活所需以及娱乐用品可以一次解决。而每回轮到五郎出外采购的最终站,一定是『天满』,在那里有他最喜欢的油豆腐面,还有他想见的孩子。
  但那孩子现在已经长大成人,甚至比五郎还高大,而且也变的一点也不可爱,即使如此、他还是想去见久川。
  而且五郎现在有了正当理由可以每天往『天满』钻,因为要取材嘛!至於神社的打理就交给其他人,他可以暂时不用管……虽说他是神社的正主,不过有何不可呢?反正社里还有一堆有法力的,也不差自己一个。
  正当他一如往常的走近『天满』,却听见店内传来了一段让五郎难过的对话。
  「你想去参加修学旅行对吧?」
  「可是我们家又没钱,而且爸爸的疗养费用也是哥哥在出……」
  「别担心那种事情,我这里有十万你先拿去,要是不够我会再给你。」
  「哥、我不要上大学了,我回店里帮你……」
  「少说这种任性的话,如果你现在不念了,那你想成为建筑师的梦想该怎麽办呢?你拿了钱就快回京都去吧,偶尔写信回来,家里不会有事的。」
  「可是……」
  「还有、你绝对不准打工,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学业完成,到时候就算要出国深造我都会让你去。」
  「……我知道了。」
  「回去的时候小心一点。」
  这时、站在挂帘旁的五郎还来不及闪避,就被个年轻女孩当场撞个正著。
  「对不起!」女孩微仰起头,眼眶中盈满了泪水。她拿袖口用力擦了擦眼泪,然後很快的跑掉了。
  这个女孩五郎也知道,他是久川世的妹妹久川绿,现在在京都一所有名的大学念建筑系,以前这对兄妹常携伴到神社玩。
  五郎暗叹了口气,心想现在进去也不是什麽好时机,所以便掉头准备离去。
  「等等!」
  五郎听见叫唤回头,却是久川那张毫无表情的脸。
  「怎麽了吗?」五郎和气的问。
  「……不用刻意回避没关系,进来吃东西吧。」久川说完,自顾自的推开吊帘进店了。而五郎则不由自主的跟在他高大的身後。
  五郎坐到老位置,久川朝他问道:「今天也一样吗?」
  「咦?」
  「油豆腐面。」
  「啊、嗯。」五郎反射性点头,却突然想起昨天才下定要点别的的决心,可是久川已经钻到厨房後面去忙碌了,他只得放弃。
  明天一定要点其他的……
  过一会儿,面由久川端到五郎面前,另外又附送了一叠小小的泡菜。按照惯例,五郎先手合十念了供养咒,待他掰开筷子要吃面时,却发现久川盯著自己瞧。
  「怎麽了吗?」五郎微笑著问道。
  「你来我这里很多次了呢。」久川突然说。
  「因为面很好吃。」五郎回答。
  「你……叫什麽名字?」话才甫出口,久川才意识到自己是否有些失礼。
  「五郎……嗯、稻荷五郎。」
  「那、稻荷先生……」
  「叫我五郎就好了,被称呼为稻荷先生的话,好像很隆重的感觉。」五郎笑著说。
  「隆重?」
  「嗯、很像颁奖典礼时不是都会叫某某先生吗?就是那种隆重的感觉。」
  「那样不是很普通吗?」久川感到奇怪的问,被称呼为某某先生……
  「我觉得很隆重呀,而且好像很生疏,不过有时候也没办法,因为在日本这个国家,若不是很亲近的话,直接叫名字会被人认为是粗鲁的行为。」五郎稍微露出了苦笑。
  「……你、嗯、五郎先生……刚才我跟绿……我妹妹的谈话,你听见了吧?」久川的态度突然有些迟疑起来。
  五郎心想也没必要否认,所以便点头道:「我听到了。」
  久川等确认後却异常强硬的说:「我希望五郎先生不要对我们抱著无谓的同情,我们虽然在人生上走的并不顺遂,但也是如此一路过来的,若你对我们怀著『好可怜喔』的心情,那对我们是种侮辱,如果以後你是抱著这种心态的话,那就请不要来了。」
  简短却溢满防卫性的话语,充分的显示久川世这人的偏激,他像个刺蝟般的小心翼翼,一旦被人碰触到,随即会张开棘刺防御,不管是恶意还是善意,全都会被阻挡在外。
  五郎望著久川的脸,狭长的眼眶、高挺的鼻子与薄薄的嘴唇,这样英俊的五官却被他内心的伤变成一种冷漠的面具,五郎唯一还熟悉的只剩下久川那对漆黑星亮的眼珠,那是他从小就拥有的,闪著坚定意志的眼睛。
  「好可怜喔。」挑衅般的,五郎对久川这麽说。
  久川想也没想,一拳就往五郎脸上挥去。五郎碰一声,从椅子上摔落,待他从地上爬起时,血从牙缝中流出来,嘴角也破了。
  「你给我滚!不准再来了!」久川朝五郎愤怒的大吼。
  「……我说可怜的人是你,不是你的人生,会造就你这种个性的,终究还是你自己的问题吧?真正坚强的人是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发脾气的。」五郎摸著自己脸上的伤,刺痛的感觉与心底的痛混和,如果不是他还想说教的话,说不定眼泪会掉下来。
  「你说我不够坚强吗?如果我不够坚强的话,早就跑去自杀了,你以为我是为了什麽而活到现在!」久川的嘴角虽勾起,但确实的在生气著,如果承认五郎所说的话,那自己从以前到现在的生存方式全部都会被否定掉!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
  「你打了我,可是一点也不高兴对吧?坚强的人不会为了自己打错人而愧疚,如果你真的认为自己对的话,那就笑给我看啊!以前那个久川世不是这种孩子……」五郎突然住了口,擦了擦嘴角的血回身就走。
  不能让久川知道自己很久以前就认识他的事情……
  「你早就认识我?」
  久川追上去扳住五郎的肩头,但五郎却推开他的手,久川看见他脸上挂著亮晶晶的东西。
  「你一点都不快乐,我现在知道了。」五郎低低的说。
  他对著狐女大吼:「不要同情我!」
  狐女说:「你的确是个可怜的孩子,拼命反抗这点的你只是让自己看起来更可悲罢了。」她知道她在伤害他,可是她没办法,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像挂在悬崖边的迷途旅客,然而唯一支撑他身躯的藤蔓却在过不久即将断裂。她知道自己得帮他,但她的『传说』却尚未完成。
  (我想帮你!我知道你一点也不喜欢酒店的工作!为什麽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狐女在心里呐喊,可是她不能说,她不能说。
  他扬起手,而她瞪著他,她紧咬著自己红豔豔的下唇,他望见她眼里蓄著的泪。
  而那巴掌,他终究是没打下去。
  「你不准来了!永远不准来了!」
  看起来不太愉快,不过、我也喜欢写这种的(笑)喜欢妖怪的故事,说不定是受到京极夏彦的影响吧?下回来挑战百鬼夜行之类的…
  东京异谈·稻荷神(下)
  更新时间: 09/07 2005
  「……今天换你煮饭好不好?」五郎头也不回的瘫在布沙发上,眼睛盯著电视萤幕,声音有气无力。
  「可以啊。」玉藻前望了眼被定格的电视萤幕又道:「你中毒很深喔,连这种难看的笑容也看的那麽认真。」
  片子被定格在久川虐人的笑容上,由於是DVD,所以画质相当清楚。五郎目不转睛的望著那张笑脸,想起中午发生的事情,怎麽样也高兴不起来。
  玉藻前走到沙发边蹲下身,先是瞧见五郎脸上的伤、然後又发觉他眼眶泛红,最後无奈的一摊手道:「就叫你不要多管閒事的嘛!被那小子揍了吧。」
  「别插手,他够辛苦的了。」一闻言,五郎马上从沙发上爬起身对玉藻前这麽说。
  「辛苦到动手揍你?然後你也真是的,就这麽乖乖给他揍吗?」玉藻前只得放弃替五郎报仇的念头。若自己贸然跑去动手的话,五郎会真的生气吧?
  「本来就是我不好,是我故意惹他的,我只是……有点看不下去他如此严苛的对待自己……」
  「你太温柔了。」玉藻前说完,凑近五郎脸边伸出舌,开始替他舔起伤。由玉藻前舌头划过之处,创口渐渐愈合了。
  「嘴巴张开。」
  「嗯?」
  「里头还有吧?」
  五郎只好乖乖张开嘴,让玉藻前把舌头伸进去,一会儿、玉藻前将舌抽离,还顺便舔了舔唇道:「如果那小鬼还是不喜欢你的话,我就追你好了。」
  「好啊。」五郎苦笑道。
  「这种时候应该要拒绝才对吧?」玉藻前惊讶的说。
  「你要不要追求我是一回事,可是我要不要答应是另一回事。」五郎答道。
  「……果然还是狐狸。」玉藻前下了结论。
  「为什麽我非得做这种事情不可呢?」金色长发的男子嘴里不断抱怨的往前踏步。
  玉藻前脸上挂了个墨镜,配著他那头及腰金发,非常招摇的走在大街上,但他本人却对引人注目这点完全没有自觉。
  「因为是五郎拜托的。」朝来很快的说。
  「难得五郎需要我们帮忙,就心甘情愿的做吧。」彻也是完全站在五郎这边的。
  「我知道了啦,可是我还是没办法喜欢那个姓久川的死小鬼。」玉藻前插著腰,冷哼一声。
  「安静、就在前面了。」朝来示意叫玉藻前噤口,手指著前面一家窄小的店面,店前的挂帘上印著『天满』两字。
  玉藻前有点心不甘的掀开挂帘,後头跟著朝来与彻。
  「请问需要什麽?」平板的语气、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