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作者:不言败      更新:2021-02-26 18:40      字数:5091
  听着台上的歌手唱着民谣风格的歌,我不知道是因为歌曲本身还是因为阿维把票让给我的举动而感动不已。
  自以为多少有点小资情调的我总喜欢听民谣,一个因为郁闷或者寂寞而废话连篇的家伙,在安静的时候听这种淡淡的有点忧伤的歌,应该正合适吧!
  “你喜欢民谣,就好像猫喜欢月夜。”阿维曾经这么说我。
  “这个……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都是为了——”阿维把双手按在地上,“这个样子,前腿着地,引吭高歌,大声疾呼:春——春——”
  “这是?”
  “叫春啊!”
  不过阿维还是够义气把票让给了我,让我来听民谣,继续小资,继续叫春的欲望。
  台上的歌手弹起了木吉他,我的心绪随着琴弦的抑扬而起起落落。
  “卟卟卟——”
  和谐的琴音忽然被扰乱,我一脸不乐意的样子歪过头去,怒目而视。
  坐在我身旁位置上的那个姑娘,一双黑色的旅游鞋,已经洗得发白的仔裤,黑色的有点紧身的短袖上衣,灰白色的小挎包,额前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大半个脸,低着头,看着手里的呼机。
  “喂,同学,看演出的时候——”我小声抱怨起来,然而话说到一半却又停住了。
  因为阿维一再教导我,无论何时何地,对企鹅总要忍让三分。
  “企鹅无罪,犯二有理。”阿维教导我的时候,把这两句话写在横符上贴在了宿舍门背后,可惜后来被卢可撕掉了。
  我信任阿维,因为他和我不同,是有企鹅缘的人。
  “卟卟卟——”
  身边那个姑娘的呼机又响了起来。
  即使你是企鹅也好,恐龙也罢,即使你穿着打扮的颜色黑白分明、像荷兰乳牛或者别的什么,这样破坏演出气氛,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吧!
  “注意一点哎,同学!”
  话一出口,我也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一点大。
  因为旁边那个姑娘抬起了头来看我。
  躲在长发后面的眼神,有点落寞哀怨的眼神,就像台上歌手唱的忧伤的歌一样。
  我的表情僵硬在那里,不知道该继续指责她,还是学阿维哈哈一笑什么的。
  “嗯……对不起,是不是……打扰你了是吧?”
  还是那个企鹅先说了话,而后重新低下头去,看着呼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就像、就像——嗯,就像一只被人遗弃无家可归的宠物猫。
  “这!”我楞了一下,恨自己没有没有赵子龙之英勇张翼德之威猛关云长之胆魄,而只是咧了咧嘴,回答,“没、没关系。”
  企鹅早已经不再理我,专心看她的呼机。
  台上的歌手一曲终了,我不禁又转过头去看旁边的那个可怜兮兮的像被遗弃的宠物猫一样的姑娘。
  因为她的呼机再一次嚣张地叫了起来。
  “不好意思……”这一次她主动转向我,认错。
  “没、没关系。”我还是不变的对白。
  “这……”宠物猫女孩欲言又止。
  “有事吗?”
  我看得出她也发楞了几秒钟,眼神里的落寞哀怨之中还夹了些慌乱。
  “你们学校这儿,有收费电话么?”
  终于,宠物猫深吸了一口气,理了理额前垂下来的头发,问。
  “没、没有吧,大概。”我被她的样子弄得也很压抑。
  “哦……”她低头看了看手表和呼机,“那……可以,借你的电话卡用用么?”
  我从没像今天这样渴望阿维在我身边。
  阿维说过,我没有企鹅缘的,然而面对着在民谣演出现场邂逅的企鹅,我却开始怀疑起来:她是,骗子?专骗电话卡的?或者,逃犯?做事蛮诡异的!再或者,不正当行业……
  我宁可相信她什么也不是。
  按阿维“看行为猜身份顺竿爬定理”来看,她只是个心不在焉的听众而已。
  所以她顺利地拿着我的电话卡,逃离了会场。
  “嗯,谢谢你。”宠物猫女孩终于回来,with我的电话卡在她手里。
  我接过卡;她坐下;我点头表示不用谢;她勉强笑了笑,说:“你是这学校的吧?”
  “嗯……”
  阿维说过,企鹅大多不会自报家门,所以碰到企鹅的时候你应该介绍自己,这样万一还有以后的话,企鹅容易找到你。既然如此——
  “我是学生物的,大一,我叫葭,草字头的,这个字不大好写,诗经里解释说是野猫。”
  “嗯,真的谢谢你了。”
  看得出,宠物猫女孩还是笑得很勉强,敷衍的模样。
  我收起电话卡,不想自讨没趣,所以又重新把目光聚焦到台上。
  然而,偏偏此时,会场的破音响忽然拒绝出声了——这场多事的演出!
  音响罢工,于是拍手跺脚吹口哨扯着嗓子喊娘,各类嘈杂立即不绝于耳。
  我再次皱起眉头,想骂两句什么,却忽然发现旁边的宠物猫在抬头看我。
  “呵呵,这次跟你的呼机无关,是这群野蛮人的事!”被她看得有点心虚,我慌忙解释。
  “还成吧。”宠物猫装作自以是只企鹅的样子捋了捋额前的头发,轻声说,“刚才确实对不起啊,打扰你听歌——不过,听你这么说话,你是北京人?”
  “是啊是啊,在北京不是北京人,难道我还是蓝田人或者元谋人么?”
  对于我的犯二,宠物猫并没什么特别的表现,只是低头看了看手表,又抬头看着依旧不出声音的音响设备。
  “或者,有可能是山顶洞人?”我还在坚强地继续犯着二。
  “嗯,谢谢你了,我先走了。”
  嘈杂的声音还在延续不断,宠物猫忽然说了这么一句,站起了身。
  “这……”我还想再说两句什么更二的话。
  “再见。”
  她的声音幽幽的,不知道在说给谁听。
  夜色温柔的星空。
  我仰望,想着骤然响起的呼机,嘈杂喧闹的会场,不了了之的演出,还有,神秘兮兮的宠物猫女孩。
  第一卷 442物语 第四节 獾子此人
  碰上个那个被我称为宠物猫的女孩的第二天,阳光格外好地洒在442那张桌子上。
  一进门我就闻到了刺鼻的烟味。
  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躺在桌子旁边空床上的是那个叫獾子的家伙。
  话说獾子此人,也是北京人氏,按说该算442的一员,只不过从来不住校天天跑回家的。这家伙一如既往永远是一副企图装酷的模样,剃平头叼烟蒂斜着眼睛抠着军靴,张嘴就是尼古丁超标的气味。这家伙极能废话,似乎天塌地陷无所不知的样子,碰到不明事理的人都会被他一知半解的渊博所吓倒。不过按阿维的评语来说:“什么都知道就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像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尽信书不如无书,阿弥陀佛!”
  獾子唯二的可取之处,一是很快融入到我们犯二的行列,大力支持,以身作则;二是这厮一直热衷于画漫画,画得不错,起码我能认出他画的到底是什么。
  这家伙出现在442确实是件不大寻常的事情,平时只有隔三差五碰到他心情好了晃到学校来,我们才能凑在一起犯二什么的。怪不得从昨天晚上碰到宠物猫开始,我就觉得事事透着古怪,原来是獾子即将出现的前兆。
  “听阿维说你昨天晚上骗企鹅去了?”獾子张口就提起了昨天关于宠物猫的事情。
  “哇,有野驴啊!谁把你放出来的?”我指着獾子作惊诧状。
  “少犯二了,你昨天去骗企鹅,一定是铩羽而归喽?”
  “嗯,余昨日夜观乾相,见岁星犯于心尾之间,卜曰,异兆,有怪兽——结果今天就看见你了,古之人不余欺也……”
  “别打岔,你又被企鹅——咔!”獾子做了个大刀向头上砍去的动作,“被企鹅杀了吧?”
  “我,曾子曰:包子有肉,不在褶上……”
  “喂!”獾子从床上蹦了起来。
  “你问昨天啊,”实在扯不过去,我只好挠挠脑袋,装无辜,“昨天其实,是挺莫名其妙的一件事儿。”
  “嗯,给你看看这张画,”獾子从桌子上的乱纸堆里抽出了一张纸来,脸上的笑让人觉得有点邪恶,“刚在这儿画的,可好了,你看看。哈哈哈哈!”
  画是这样的:一只企鹅背向着广大观众,左肩上扛一网兜,网中被缚一人却是笑脸,大有心甘情愿之意,其人面目依稀可辨,俨然就是那个叫葭的倒霉小子。画面背景一片漆黑,企鹅扛着葭渐渐远去。在画的底部,那只企鹅赫然露出了一条恐龙尾巴……
  “哈哈哈哈,你怎么能大晚上郁闷得去逗恐龙呢?”獾子躲开我远远的,然后继续笑着说。
  “打你恐龙,阿维是怎么跟你说的啊!”我把画往桌子上一拍,开始捕捉獾子,“早晚把你打包卖到乍得去!”
  第一卷 442物语 第五节当阿维遇上小维姐姐
  其实,我是原原本本地跟阿维说了昨天晚上事情的经过的。
  演唱会结束后,我骑着那辆二八大车,直奔学校北门而去,打算回家收拾收拾东西的。
  学校北门附近只有远处路口有盏路灯,昏暗的光把校门口一带照得恍恍惚惚,加上周围大树投射下来的阴影,总会让人在看完恐怖电影以后提心吊胆。是非之地不能久留,想着我加紧蹬车,几乎以和汽车赛跑的速度冲出门去,猛地右拐过来,忽然——
  面前,一个静止不动的黑影!
  就在我面前一米五远处,一个站立不动的黑影忽然出现在我的视野里,遮住了巷口路灯的光。我张大嘴巴,差点叫出声来,好在平时培养的好习惯使我下意识地紧紧捏住了车闸。
  车轮和地面强烈的摩擦声竟然被前面人影尖叫的声音压盖了下去,惊得我差点摔下车来。我定了定神扯开嗓子就嚷:“车,看着点!往哪站啊!”
  “不好意思……”前面尖叫的人回答了一句,同时转过了身来。
  接下该轮到我尖叫。
  此人正是宠物猫。
  7
  “像你这么作恶多端的人,竟然也会碰上企鹅啊,没天理!”当时,我给阿维讲到差点撞上宠物猫的时候,那厮摇头晃脑地叹息。
  “那怎样,连你都骗着企鹅了,还敢提‘天理’么?”我捶了阿维一拳。
  “这……也是啊……谢谢谢谢!”阿维挠挠脑门,笑起来,一脸的沟回。
  提起阿维的企鹅,要追溯到万恶的军训时代。
  一日,我和阿维偷偷跑到便利商店买鱼皮花生豆,偏巧倒霉透顶碰上连长抱了一堆手纸迎面走来,吾二人躲闪不及,不幸被捕,被罚每人头顶一卷手纸踢正步一小时,真真惨绝人寰,呜呼哀哉。
  “傻缺东西!”揉着抽筋的腿往回走的时候阿维咬牙切齿地骂,“明天我就把商店里所有手纸都刨个坑埋了,让这傻缺东西憋死没手纸用!”
  “你得了吧,”我早已经累得没心思犯二,“赶紧回去还能睡半个小时的午觉是真的。”
  “等会儿……”路过女生连的营地,阿维忽然停下来,“咱找点好玩的东西吧,要不然总觉得生气啊。”
  “小心点吧你,又琢磨什么邪恶东西啊。”
  然而看着阿维一脸坏笑盯着女生营地,我知道他不得逞是不会罢休的。
  结果是,这厮偷走了一顶某女生晾在太阳底下的帽子,捡了个破塑料瓶子塞在帽子里当球踢了一路,当真畅快淋漓,不再郁闷。当我还在担心万一被发现之类,阿维已经干净利落地把偷来的帽子连同塑料瓶一起扔进了垃圾箱。
  当晚,我和阿维因为新的违纪,被罚在别人休息期间给大家打水。
  在路上拉着一水车磨磨蹭蹭骂骂咧咧,迎面碰到了另一辆三轮水车晃晃悠悠撞将过来,随着对面驾车姑娘的叫喊声,两辆水车一起翻进了沟里。
  “喂,你属野猪的啊,怎么横冲直撞啊!”连续被罚之后,我把气愤都嚷了出来。
  “算了算了,停止内战一致对外,和傻缺教官斗争才是主要矛盾。”阿维一把推开我,然后边从沟里往外拉水车边和驾驶水车的姑娘废话。
  “这个吧,我们其实挨罚真是挺冤枉的。”拉出水车后,阿维显然已经跟姑娘套得了近乎,开始犯二,“吃完饭做小值日的时候,教官非告诉我扫地扫得不干净,他说‘看不见地上的饭粒啊’,我告诉他‘我没戴眼镜看不清楚’,他说‘那你看得清什么啊’,我说‘小的东西我看不清、大个儿的才能看清楚呢、比如你的脸挺大的、像大脸猫、我就看得清楚’——结果,他非告诉我侮辱教官!”
  和我们撞车的姑娘听完以后笑了起来
  “你得了吧,本来没我的事……”看着阿维又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