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节
作者:垃圾王      更新:2021-02-26 18:37      字数:4808
  史密斯接话:“他发过来的视频看上去重点在忏悔,可尖叫声和受害者身体的惨状都表明,他的重点是虐待。尤其是他留下的那两句话,‘你在听吗’‘你享受吗’,这都是他自己的内心特写。我们要找的人,是一个十足的虐待狂,和性有关。而且他是S。A。先生身边的人。”
  Rheid举出数据:“FBI做过调查,凡是性虐待,凶手多数是男性,与受害者多是同一种族。这批受害者年龄在5到30岁之间。概率统计,性犯罪凶手的年龄比最大受害者的要小,所以他应该在25到28岁之间。”
  洛佩兹也补充:“虐待狂是一种情感宣泄,他的发泄没有逐次升级,而是同时在5人身上爆发。可以想象他曾受过非人的虐待,很有可能少时来自家庭,也有可能是其他被虐的经历,如病痛、被俘。他不同情他人的痛苦,但5个死者里,男性受到的虐待程度最少,死因是最痛快的一枪毙命。从心理学角度看,凶手十分爱他的父亲。我们要找的人,很可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和他的父亲相依为命。”
  妮尔道:“凶手把视频寄给被害者的家人,是对家庭的心理折磨。同时,便于自己事后回味。他让受害者忏悔,可他寄视频的行为在宣告:我不需要你们宽恕。这样的人,为什么没有粗鲁的抛尸?为什么放弃对死者和家庭最后侮辱的机会?这一点或许可以从受害者的忏悔上看出端倪。凶手偶尔透露出怜悯和宽恕的姿态,在他内心深处,他依旧认为自己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这是一种不经意的习惯。
  我们要找的这个人,很可能从事非常体面的职业,甚至代表着这个社会的正当面。”
  Rheid揪着手指:“另外,他的受害者对象非常杂,他像一只杂食动物。可即使如此,他虐待和杀人的现场都十分整洁干净,视频背景是白色,抛尸地很有条理,他有洁癖。再是那段机器音,他和受害者保持距离,很可能在男女关系上缺乏信心或人际沟通不良。或许他在人前人后,有双重的性格。他抛尸的时间其实在发录像带之前,说明他很有条理,好像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他在看着我们。”
  甄爱静静听着,平时一个言溯就让她惊叹了,现在她感觉坐在一群言溯中间,大家的思维都高速运转着,天衣无缝地接下来。
  照这么下去,不过多久,就要画出犯罪者的画像了?
  可,为什么言溯一直没有说话。
  她看向言溯,而后者在沉思,正好他接过Rheid的话,一出口语速便快得惊人,
  “5个人从失踪到受虐到死亡,时间不超过2天。他的组织能力和计划能力让人惊叹。他虐待和杀人时,没有任何犹豫,聪明有手段,不胆怯。想法明确,非常自信,他表现出来的一切证明,他习惯杀人。”
  他顿了一下,“他,可能在我们的队伍当中。”
  其他人都沉默着赞同。
  “另外,”言溯放缓了语速,“根据受害者的职业,以及他们身体里被凶手带走的部分,我大概想得出,死者之间的联系了。”
  在众人的目光中,言溯顿了一下:“这是一个男人,全套的性幻想。”
  89
  “他在收集女人;不;应该说;他在收集情。欲。”言溯并未太过斟酌;显然脑子转得飞快,“就像少年收集棒球卡;恋物癖收集内衣,食人癖收集人骨和器官。而这位不明人物;他收集情。欲;并带走纪念品。”
  其他人都没说话,只有甄爱问:“你刚才说联系到她们的职业。你的意思是,他从每个人身上带走的部分,和每个人的身份有特定的对应关系?”
  “聪明。”言溯侧眸看她;眼中闪着淡淡赞许的光,进一步解释,“首先是女仆小姐。她被割去了头顶一小块带发的头皮。在所有文化中,头部都是最具尊严的。”
  甄爱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书,立刻道:“我记得战争中的印第安人会割下俘虏的小块头皮,这是对战俘尊严的践踏和侮辱。”
  莱斯小声嘀咕:“这意思,凶手是印第安人?”声音太小,没人听见。
  言溯扭头看向甄爱,像是只和她一人说话了:“女仆小姐最大的特点是顺从。她代表了和服务有关的一切制服行业,像护士、空乘、服务员。这是男人普遍想要征服的类型,也是容易诱发男人欲。望和施虐倾向的类型。割下她的小块头皮,是纯粹的施虐与征服,甚至超过了性的意义。”
  甄爱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就像很多性。趣专用店,最畅销的角色扮演服装,都是制服服务类的。”
  话一说完,她面色微窘。这副门儿清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她只是最开始学习上网时,电脑里自动跳出来的,她没有点开看过啊。
  言溯眸光闪了一闪,怎么都有点儿调侃的意味:“嗯,是的。”
  甄爱觑了其他人一眼,大家都没有异样的表情,她又收了心思,道:“凶手选择掐死女仆小姐,这其实也是最能表现力量和征服的方式。”
  言溯脸色松动了些,带着淡淡的笑:“Ai,你很厉害。”
  说话的样子已经是完全忽视周围的人了。
  甄爱脸红,催促言溯:“那幼师小姐呢?”
  言溯简短道:“幼师这个职业的特点是母性。”
  “母性”,这下不说自明了,弗洛伊德的经典学说。
  “俄狄甫斯的恋母情结。这算是最。。。。。。”甄爱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初性?变态?乱伦?原始?本能?这种复杂的情绪无法用善恶形容,却普遍而原始地存在于很多男人内心深处。
  她转而问:“最有母性特征,最让孩子依恋的,是母亲的胸部;所以,凶手才取走了幼师的胸?”
  言溯点了一下头:“那是孩提时代的爱恋;是孩子第一次和女人的亲密接触。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是男人柔弱和依赖的一面。”
  “可嘴唇呢?”
  他看了甄爱一眼:“知道为什么如果女人的嘴唇柔软丰满,涂了红色唇膏,就容易唤起男人的性。欲吗?”
  甄爱呐呐地摇摇头。
  “因为那像肿胀的女性生。殖器,对男人有致命的诱惑。”
  言溯说得坦然而学究,但甄爱在他灼灼的目光里,还是脸红了。脑子里很快划过另一个想法:难怪那么多男人说茱莉亚·罗伯茨性感。可她呢,嘴唇很薄,很多时候还略显苍白。
  她,并不性感。
  还想着,言溯的身子往她这边倾了一点,低了声音,只限于她一人听到:“Ai,我很喜欢你的嘴唇;”加一句,“我只喜欢你的嘴唇。”
  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调整重音来了一句:“我说的是,我只喜欢‘你’的嘴唇,不是说我只喜欢你的‘嘴唇’。你知道的,我喜欢你的全部。”
  虽然声音小其他人听不到,但这两人窃窃私语的姿态大家看在眼里。甄爱看到洛佩兹和Rheid对视了一眼,眼神相当精彩。
  她低下头,言溯却依旧不觉得不妥,念绕口令似的说完那一番话后,回味了半晌,居然兴致盎然地来了句:“语言真有意思。”
  甄爱:。。。。。。
  她回归正题:“用枕头捂死她,是有一种拥抱和怀抱的感觉吗?”
  “嗯。”
  甄爱又问:“演员呢?为什么没了耳朵?”
  言溯:“非洲文化认为,耳朵象征人的性能力。”
  又成非洲的了?莱斯插话:“凶手是想夺去她的能力?”
  言溯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耳朵代表无法控制的野性,以及对肉体的诱惑。”
  Rheid点头赞同:“就像古希腊神话里的森林之神萨梯。”
  这话估计只有言溯听懂了。
  甄爱木了半秒,转而问:“那这演员小姐代表着什么?”
  “不用负责的危险关系。”
  甄爱一经提醒,立刻说:“这确实是最大的引诱。不管是登徒浪人,还是正人君子,或许每个人心里都有那么一点恶念,都有对危险的向往和刺激。不同的是,正直的人能够压抑住。还可以说,有的人不是真正的善,而是不想承担恶念带来的负担。而不用负责,就是开启了这扇恶念的大门。”
  就像苏琪说的那个俱乐部里的人,各个拥有光鲜的身份,或许人前是正义的法官是亲善大使,可带了面具,不用负责,就暴露出了邪恶的本质。
  甄爱轻轻叹了口气:“一面喜欢不用负责的邪恶和刺激,一面又在道义上鄙视这种情绪,所以才把演员小姐虐得那么惨?她血肉模糊面目全非,不是对她最大的否定和摧残吗?”
  言溯点了点头,话少了些。他在不经意间,渐渐把说话的重头权利交给了甄爱。尽管面前坐着好几位专业的人员,他也忍不住想优先和她碰撞思想。
  甄爱在他默认的鼓励下,竟然忘了周围的人,主动说:“那小女孩是不是代表恋童情节,和男人对年轻身体的渴望和向往?另外,”她犹豫了一下,“或许还有,恋女情节?”
  “嗯。”言溯道,“小女孩的死亡方式最温和,是安眠药,就像给她营造一个梦境,让她永远沉睡入梦。这是男人在父性方面的表现,也是男子主义的表现。”
  甄爱皱眉:“那为什么对小女孩用割礼?”
  言溯正色答:“很多落后的地区,和有些宗教认为,外生。殖器会让女人淫逸。而割礼让她们永远享受不到性。爱高。潮的快感,可以让她们永远忠于自己的丈夫,杜绝通奸。”
  甄爱摸了摸脖子:“凶手期望小女孩给他最纯粹最忠贞的性与爱。这是男人都有的占有欲吧?”
  “嗯。”言溯简短地总结,“男人在性与爱方面的征服欲、柔弱、野心、父性、大男子、和占有欲,都表现出来了。”
  甄爱灰灰脸,话是这么说没错,平时一说也都还没事,也有人觉得男人的这些特性挺迷人的。可怎么到了现在这一刻,这么一分析,总觉得阴森森的吓人。
  洛佩兹揉了揉额头,叹:“S。A。,谢谢你,干了10年的侧写员,我从来没像此刻这般对男人失望。”
  言溯微微颔首:“不客气。”
  甄爱:。。。。。。
  笨蛋,人家没表扬你!
  妮尔总结:“所以说,我们的这个凶手,他除了拥有虐待狂和性虐者的基本特征以外,还拥有相当丰富的符号学和表征学知识。对多种文化都了解甚至深有研究。很可能,在他的成长过程中,他接触过多种文化,发达的,欠发达的。”
  言溯眼光凝了一秒,还是说:“是的。”
  洛佩兹道:“那我们的画像里还要加一条,有欠发达异国的生活、服役、工作经历。”
  莱斯奇怪地看着言溯,这些广博而广泛的东西,言溯是怎么想出来的?他和那个不明人物是双胞胎还是怎样?他想了一会儿,只问:“男性受害者呢?他代表什么?”
  言溯沉思一秒,库珀却接过话:“同性之恋。一半是较量,一半是男人对男性自身的欣赏。取走他的心,算是对同性别的尊重与爱慕。”
  言溯依旧蹙眉,不对,取走心脏,不应该是这个意思。心脏这个部位,应该有一种更强烈的情感,可偏偏情感是他的弱项!
  库珀说完,起身:“大家各自准备一下,5分钟后,向警署发布画像。”
  “等一下,”言溯放缓了语速,补充另一个一直让他觉得怪异的地方,“这5位的身体上有各种虐待痕迹,却少了一样。”
  几人面面相觑:“少了一样?什么?”
  “最能代表性暗示的,牙印。”言溯也站起身,“牙齿的尖锐和穿透力,是最能代表性。侵略意义的,为什么一个性。虐待狂的受害者,身体上没有牙印?”
  莱斯皱眉:“难道他牙齿不好,有蛀牙或掉牙?”
  库珀沉思了片刻,带众人出去。
  甄爱走在最后边,慢吞吞跟着言溯,小声道:“阿溯,刚才经你那么一说,男人都不可靠了。”
  言溯轻轻挑眉:“都?其他男人都不可靠,对你有影响吗?”
  甄爱低头轻笑,瘪嘴:“你刚才把男人的性幻想分析了那么多,现在要说你不是那样?”
  言溯垂眸看她,微微笑了:
  “如果我现在跟你说,从逻辑学上看,我刚才分析的逻辑范畴是‘绝大部分男人’,这个概念和‘所有男人’不等同。
  如果我这么说,好像虚伪又矫情,偏执又愚蠢。可是,”他轻叹,“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我好像没有那么多的欲。望,也没有那么多想要的。”
  甄爱知道他说的都是肺腑真心的话,心里暖暖的。是啊,金钱、名利、地位、头衔、目光。。。。。。他都不在乎,这算是无欲则刚吗?
  也难怪,不管遇到表扬奉承,还是质疑挑战,他从来不生气不焦躁,不嫉妒不记恨,不轻浮不飘然,在自己的世界里活得踏踏实实、安安稳稳的,永远那么淡定从容。
  她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