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节
作者:垃圾王      更新:2021-02-26 18:37      字数:4815
  甄爱回过神来,问:“这个家族的起源是哪里?”
  “最初源在欧洲,但到了后来,可以算是和世界各地都有关系了。兰斯洛特家的分支太多,具体的要去查族谱。就说离我们最近的这一支吧,建造这座城堡的Clark&Chiao Lan Celot夫妇。妻子是二战时期的中国人,一位非常聪慧娴淑的大家闺秀。”
  Chiao?听这个英译,应该是类似于“乔”或“娇”之类的中文。
  甄爱问:“你不是说他们制造的杀伤性武器在战争中杀死了很多人吗?那,是什么类型的武器?”
  管家顿了一下,近乎一声叹气:“比子弹还有效的东西。”他停了下来,看上去不想明说,但还是提了一些别的内容,“兰斯洛特家族历史上出过很多的科学家,建造这座城堡的夫妇是化学和生物方向的天才。”
  不用想就是化学毒气和细菌炸弹了……祖父母竟然是发战争财的……每一分钱上都粘着惨死之人的怨灵……难怪他们要建这座迷宫躲起来……
  甄爱的心缓缓地下沉,只觉得身上被压了千斤的负荷,重得她呼吸困难,透不过气来。心像是沉进了深水,憋得好难受,却找不到空气。
  以前,身体遭受一系列摧残和折磨时,她都没有觉得多累;可此刻,她觉得,活着真的好辛苦,辛苦得想哭!
  又听管家说:
  “起初的那对夫妇生了好几个天才的孩子,可孩子们都觉得这座城堡阴郁,长大了就离开了。只有当时的三小姐回来,带着一个高大英俊的中国籍男子,说是她的丈夫。他们在这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第一个男孩儿就是在城堡里出生的。”
  甄爱低着头,心已经麻木了。她的爸爸是俊朗的中国男人,妈妈是漂亮的亚欧混血,她不能再假装这是巧合。半晌,小声地问:“那个男孩儿后来回来过吗?”
  管家摇摇头:“我不知道,他被父母带走的时候年纪还小,即使他回来过,我也认不出来。”
  甄爱心想,所以Chace五年前回来买下这座岛的时候,管家一定没认出他其实是第三代主人。只是Chace已经死了,现在是谁在冒充他做新的主人?
  她和管家女仆一起,沿着走廊关灯。厚厚的石壁上画着繁复的花纹,老旧,却很古典。一路上墙壁上挂着各种画,有向日葵,有五线谱,有花田,有太阳……
  都是灿烂又温暖的景象,可这样就能改变古堡里阴沉沉的气氛了吗?
  甄爱望着冷清墙壁上绚丽的颜色,觉得恍惚,原来她的家人也喜欢缤纷的色彩,像她一样。
  这算是一种畸形的传承么?
  还是说,因为他们的血液都是孤独而罪恶的,所以才不约而同地格外憧憬光明和绚烂?过了那么多年,那么多代,完完整整地复制在她的父母,她和她哥哥身上?
  这才是这座古堡真正的诅咒吧?
  凡如兰斯洛特之罪恶者,必无幸福。
  呵,人们在做恶事的时候,真的没想过给子子辈辈造成的影响吗?真的没担心害怕过报应轮回,厄运会降落在子孙的头上?
  她悲哀到了极致。
  别过头,悄悄而无声地抹去眼泪,哥哥,你为什么不活着告诉我,这都是为什么?
  她还在想着,突然,走廊上的灯一下子全灭了,四周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女仆小声地轻呼:“怎么回事?”
  “或许是树枝刮到了电线。”管家沉声说着,语气有些担忧,又叮嘱女仆,“我去检查一下,你和学生小姐一起去房间里找烛台。”
  女仆“嗯”一声,从怀里摸出打火机,哧地一声打开,小小的火苗在黑暗中跳跃着。她一惊:“咦,学生小姐去哪儿了?”
  管家也立刻四周看,发现甄爱已经走到前面去了。女仆和管家还来不及开口喊她,她的身影缓缓地转过幽暗的拐角,不见了。
  管家绷着脸:“她怎么招呼都不打就自己走了?”
  女仆赶紧打圆场:“或许她想自己先回去了吧。”
  管家也懒得多管,对女仆道:“走吧,去找蜡烛。”
  甄爱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幽暗而狭长的地方。走廊上黑漆漆的,所有的灯都灭了。刚才想得太出神,加之她本来夜视能力很好,竟都没留意周围的情形。
  而现在,黑暗的无数交错的走廊里,只有她一个人了?
  “管家先生?”她摸着墙壁,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往后退,“女仆小姐?”漆黑的走廊里,她轻柔的试探声在长廊上回荡了一下,旋即被黑暗吞没,了无痕迹。
  她四处看了看,越往回走,光线越弱,即使是对她,也太黑了。周围渐渐看不清,她摸索着墙壁,碰到了栏杆,心一沉,刚才走过的地方没有栏杆。
  走错路了!
  她转身,却看见身后某个门洞仿佛闪过一片黑影。
  凶手?
  她心里一惊,会有人来杀她吗?她赶紧离开原地,毫无头绪地在黑暗中奔走,现在她不会出声喊人了。她可以敏锐而准确地感觉到,黑暗中,有某个危险的人在靠近她。
  真的会被杀掉吗?
  她在努力地奔跑,心怦怦直跳,像要从胸腔冲出来。怎么办?她要是死了,言溯会难过的啊!
  想法戛然而止。
  黑暗里,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死死捂住了她的嘴,极其有力。她条件反射地要去抓它,面前却骤然出现了一片亮光,太刺眼了,像是打开了灯火通明的门。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用力推了进去。厚厚的门瞬间阖上,身后的人也不见了。
  甄爱在一瞬间摆脱了束缚,望着面前白茫茫的景象,瞠目结舌。
  面前银装素裹,轻雾缭绕,像是童话里玻璃的世界。
  一层层白色的“水晶”下面笼着各种实验器材,瓶瓶罐罐,还有一动不动的兔子,白鼠,青蛙,动物组织……一个个裹在透明的晶状体里,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她蓦地浑身一抖,牙齿打颤,强烈的冷气从湿透的脚心钻了上来,冰刀一般在身体里搅动。旁边的显示器上写着…1°F(即…18。3°C)
  毫无疑问,她被人关进了冰窖。
  #
  灯已经全关了。
  管家和女仆捧着烛台,走在深夜寂静黑暗的走廊里,一小片微醺的烛光随着他们的移动从古堡的石墙上划过,留给身后一片黑暗。
  管家走了几步,忽然脚步一停,转身回望,身后是看不见尽头的走廊,无数紧闭的房门和岔路。
  女仆问:“怎么了?”
  管家若有所思地皱眉:“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好像砰的一下。”
  女仆侧耳倾听,摇摇头:“没有啊,我什么都没听到。”
  管家不说话了,静静立着。但身后再也没有一丝声响,甚至没有穿堂的风。
  “或许是我听错了!”管家自言自语着回身,端着蜡烛继续前行,“去主堡吧!”
  小小的烛光渐渐移向走廊的尽头,一转弯,7号堡的长廊骤入黑暗。
  而此刻的冰窖里,甄爱缩成一小个点蜷在地上,冻得瑟瑟发抖。湿漉漉的衣服和头发上渐渐结了冰霜,指甲盖都冻得没了颜色。安静的冰窖里,只有她牙齿咯咯打架的声音,她觉得自己的下巴快要冻掉了。
  寒冷像是细针尖刀,一点点地侵入四肢百骸,刮心挫骨的痛。她冷得神经都像被撕裂,忽的想起不久前她对言溯说:不要跟着我。
  他一定不会来了。
  她曾想过无数种死法,却没想过,会冻死在自家亲人存放未销毁实验材料的冰窖里。
  73
  言溯拿着手电筒;独自跑遍了整座古堡;但还是一无所获,到处都没有甄爱的身影。
  站在高处眺望,附堡的灯都熄灭了。只有主城堡的下半部亮着灯。
  难道他们一路错过;甄爱已经回去了?
  言溯动身往回跑。他记忆力好,一会儿就轻车熟路地回到了起居室。这一次推门进去;他的心再次狠狠一沉。
  所有人都坐在起居室里聊天喝茶;除了甄爱。
  大家聚在一起本来就让杀人行动难上加难,可刚才众人分散的时候,凶手没有继续杀人?还是已经……
  所有人都回来了;难道这意味着;凶手已经成功出击……甄爱或许已经遇害,就在这座大城堡某个黑暗阴冷的角落里。
  他心底骤然冰凉;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到他们面前的,一字一句地问:“有没有谁看见过她?”
  起居室里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大家扭头,奇怪地看他,他此刻苍白而空茫的脸色很吓人。虽然大家都知道他说的“她”是谁,但没人接话。
  演员瞧出了异样,有些幸灾乐祸:“她不是一直都跟着你吗?”
  言溯冷冷看过去,演员莫名吓了一跳,不说话了。
  管家蹙眉:“我们刚才遇到她了。”
  女仆也说:“突然停电,她就先走了。我们一直以为她回来了。到这里见她和你都不在,我们还以为你们两个在一起呢!”
  言溯一听“停电”二字,更觉糟糕了:“马上带我去刚才她消失的地方!”
  管家突然想起什么,立刻站起身:“我就说刚才在那边听到了奇怪的声音,我们赶紧去找人!”
  言溯和管家女仆一起赶往西边,管家一面疾走一面努力回想刚才那一声“砰”究竟是什么声音。直到某一刻他惊觉:“糟了,那个声音是冰窖的门,只能从外面开。”
  言溯听言,只觉冷到了骨头里:“冰窖温度多少?”
  “华氏零下一度。”摄氏零下十几度。
  言溯脑中一片空白,声音都不是自己的:“有多久了?”
  管家:“我听见那声音的时候,正往主堡走,一两分钟吧!”
  “我们才一回来,你就来了。”女仆跑得飞快,也心急地插嘴,“应该没多久的。”
  三人很快赶到冰窖门口,管家女仆合力拉开厚厚的大门,白色的冷气扑面而来。
  言溯低头就见,甄爱蜷缩成一团,纹丝不动地坐在门边,埋头抱着自己,全身上下罩着细细的冰霜,像是一尊雪娃娃。
  只是一眼,他的心都要渗出血来,立刻上前把她抱出来,她保持着蜷缩的姿势,毫无自觉。言溯疾声问管家:“哪个房间里有热水?”而女仆早已迅速地推开了旁边的房门。
  她脸色青白地靠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又像是化不开的冰雕,周身散发着冷气,冰寒彻骨,全扑到言溯心窝里,痛得他的心缩成了点。
  他不敢相信,他居然放她在如此低温的环境下待了那么久。
  女仆迅速打开浴室的水龙头调温度。
  “恒温35度!”言溯把甄爱抱进浴缸,脱下她的外衣和布裙,拿过花洒,从甄爱的头顶往下浇。她的身体青白而冰寒,温热的水一碰到她便骤然冷却,凉丝丝地滑落。
  他望见,她双眼紧闭,睫毛上还覆着冰霜,她哭过。。。。。。
  当时她一个人蹲在冰窖里是怎样绝望而恐惧的心情,他不敢想,心痛如刀割,毫无分寸又手忙脚乱地拉开自己的风衣和里衫,把冰凉透骨的她狠狠摁进他光露的胸怀里。
  温水哗哗地流,怀中的人还是冷得透心。
  其他人不知什么时候跟过来的,见状全惊得目瞪口呆。
  作家见言溯脸都白了,赶紧去拉他:“她现在体温太低,泡在水里就好,你这样抱着会把自己冻伤的……”律师和主持人也来拉言溯。
  “滚开!”言溯怒喊一声,甩开他们,瞬间爆发的怒气惊呆了所有人。
  言溯衣衫凌乱,湿漉又狼狈地跪在浴缸里,怀里搂着昏迷的甄爱,像极了走投无路的受了重伤的困兽。虽然脸色苍白,在看不见的某处伤痕累累,却固执,不可侵犯,带着一触即发的仇恨,就像一只守护同伴的狼。
  绝对,不离不弃。
  他一贯淡然的眼眸竟露出凶光,看着面前的众人,一字一句,几乎是咬牙切齿:“刚才,你们当中有一个人一定见过她,并伤害了她。”
  他唇角苍白,清俊的脸阴森森的,有种古怪的美感,“为什么要对她下手?以为她发现了你的秘密?呵,因为你对她下手,我反而知道你是谁了!这下你可以安心等待了,我绝对会让你付出代价!”
  嗓音低沉的一番话说得在场的人心里冷飕飕的,却又不知他空洞的眼睛究竟看着何人。
  众人面面相觑,言溯已收回目光,看向女仆:“升温,40度。”
  后者立刻照做。
  管家留下女仆,带着众人去搬被子和热水袋。
  水位缓缓上升,言溯坐在浴缸里,紧紧搂着他的甄爱。
  贴贴她的脸,还是冰冰凉凉的,让他心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的身体渐渐软下来,绵绵的凉凉的,趴在他怀里。虽然还是凉丝丝的,但明显有了回暖的迹象。
  “升温,43度。”
  女仆照做。
  彻骨的寒意渐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