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节
作者:垃圾王      更新:2021-02-26 18:37      字数:4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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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见甄爱似乎没听他讲,而是时不时瞟一眼请柬,他伸手把请柬推到她面前,语气不善:“你想去?”
  甄爱赶紧道:“没有,我看到订婚仪式在汉普顿,听说那里很漂亮。”说完,人已经起身,“好啦,我也差不多该走了。”
  甄爱东西不多,收拾了一个小背包就出门。
  离开的时候,言溯身形笔直地站在门口,也不低头,只傲慢地垂眸睨她一眼:“真好,雌性荷尔蒙的坏厨师终于要走了,再见。”
  一旁的欧文狠狠杵了他一下。
  言溯重新站好,顿了顿,绷着脸微微颔首,举止礼貌又优雅,像个绅士,他用一种类似机器人般平稳而没有停顿的语调说:“甄爱小姐和你住在一起的日子很开心我会想你的。”
  甄爱面无表情从他跟前走过:“撒谎!”
  言溯点头:“当然!”
  她换鞋时,却听见他很轻地说了一声,近似于低喃:“记得经常锻炼。”
  甄爱的心蓦然一暖,想起这几天早晨和他一起无声地散步,唇角便含了一朵淡淡的笑颜,低声说:“嗯,保存阳气的好方法。”
  推开门,没想门外刚好来人,竟是贾丝敏。两人在风中四目相对,甄爱平静无波,贾丝敏一脸诧异:“你怎么在这儿?”
  甄爱低眉不语,欧文道:“我们正准备走的。”
  言溯看她一眼,没什么兴趣的样子:“又死人了?”
  贾丝敏眼睛一红:“我要死了。”
  言溯漠漠的:“那你不赶紧去医院?”
  狭窄的玄关里站着四个人,一片冷气中,乌鸦飞过……
  甄爱立在门口,寒风吹得她的头发乱飞,她下意识地拉紧领口。面前忽然有人伸手过来,把门一拉,冷风便关在了门外。
  她顺着那白皙而指节分明的手看过去,言溯却早已回头,看着贾丝敏:“有事快说。”
  贾丝敏深深皱眉,慌乱又害怕:“证人调查之后,你没给我打电话之前,我就想到现场血滴里的油墨可能是棒球卡上的。我猜,或许赵何是凶手,当时他的室友来警局坐笔录,我就让另一个警察去暗示他……”
  贾丝敏抬眼瞥见言溯冰冷的目光,羞愧地低下头,“让他说,确定他的棒球金卡在赵何手里,成了犯罪现场的证物。还让他到时候出庭作证。”
  欧文愣住:“你们和他说这些话的时间比搜查赵何储物柜的时间早,那时候警方并没有找到赵何的赃物,你们这么说是误导证人,操控取证程序!”
  贾丝敏急得声音都抖了:“我怎么知道后来能找到关键证物啊,打开赵何的储物柜后,我就没打算这么做了。可糟糕的是记录员把那个警察和他舍友的话记录下来,还不小心放进了公诉方的证据里,结果呈到法庭上去,被辩护方的律师发现了。”
  甄爱和欧文皆是狠狠一怔。
  言溯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看着贾丝敏,淡淡道:“恭喜你,拯救了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
  作者有话要说:  从前有一个牧羊女叫甄小爱,
  然后有一只羊叫言小溯,
  那只羊天天都在唱歌:我愿做一只小羊,守在你身旁,让你的皮鞭轻轻打在我的身上。。。。。。
  ☆、琵琶与鹦鹉螺
  结案后,甄爱回去宿舍一趟,把江心的遗物寄回中国。
  下车之前,欧文忽然说:“Ai,别害怕,没事了。”
  甄爱没反应过来:“原本有什么事?”
  “你其实担心过,身边的人死了,是因为你的连累吧?”他伸手过来,标志性地拍拍她消瘦的肩膀,“现在真相出来了,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甄爱望着他蓝色的眼眸,忽然就感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确实想过,是不是那些人追来了,本来要杀她却误杀了江心。她很清楚,要不是欧文的要求,言溯根本不会参与这种小案子。
  而她跟着言溯了解进程,从一开始就摆脱了自己带灾的想法,并没受到精神上的折磨。
  一切,都多亏欧文的细心和体贴。
  甄爱粲然一笑:“谢谢你,因为你,我这些天过得很轻松。你知道的,轻松这个词对我从来说,从来都是奢侈。”
  欧文蓦然脸红,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甄爱真正的笑颜,从唇角弥漫到眼底,有些腼腆,有些生涩,却掩饰不住干净与纯粹。
  他就知道,她真正地笑起来时,很好看。
  他别过头去,直视前方,又说:“我让S。A。把江心和赵何的证物都看过一遍,没有发现其他的密码,也没有和你有关的任何事情,所以这些你也不用担心。”
  “嗯,我知道的。”
  他兀自脸红着,甄爱已经下车。欧文立刻把窗户摇下来,接近零度的空气却怎么也吹不散脸上的熨烫。
  去到楼上,宿舍门口的警戒线早已拆掉,推门进去,全是消毒水的味道。
  甄爱关上门,才刚开始收捡江心的遗物,电话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
  “Hello?”
  对方明显堵了一下,半晌之后,颇为不满:“你为什么不存我的电话?”
  甄爱翻白眼:“你谁呀?”
  他略微惊异而郁闷:“你竟然听不出我的声音?”
  甄爱:……
  “你谁呀”意思是“你以为你是谁呀”不是问“你是谁”。这瓜娃子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
  “我的意思是,你又没有告诉我你的电话!”
  那边收了脾气,平静地“哦”了一声,这才慢吞吞地说:“我打电话是想告诉你,赵何无罪释放了。”
  好几天没联系,他的声音熟悉又陌生,透过电话线,竟有一种低沉的蛊惑。
  其实甄爱中午从欧文那里知道了结果——
  虽然有视频记录赵何穿着泰勒的衣服,背着装有血衣的运动包进了体育馆,他的储物柜里也搜出了运动包,包里有血衣手套死者丢失的珠宝盒,还有沾了血迹的棒球卡(与现场的血点完全吻合)。
  但,陪审团依旧没有全票判赵何刑事有罪。
  原因是公检方违反了取证过程中最基本最不可侵犯的原则——公正与真实。
  贾丝敏和她的同事代表的国家一方在取证过程中,诱导证人做出对被告不利的陈词,因为这一个污点,所有的证据都蒙上了阴影,蒙上了不公不真陷害被告的嫌疑。
  自从twelve angry man(十二怒人)之后,陪审团的12位成员大都偏向一条定律:宁可放过可能性99。9%的坏人,不能错判0。01%的好人。
  言溯在电话那头慢悠悠道:“谁能确定那些确凿的证据不是警察栽赃嫁祸的呢?”
  甄爱无言,她知道其实言溯很确定,可他却能如此平和地接受这个结果,他的心理真的很让人费解……或者,是一种强大的包容吧。
  “你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了,是不是?”
  “嗯,赵何绝对会无罪释放,然后继续杀人。”
  甄爱奇怪:“他为什么会继续杀人?”
  “赵何在庭审现场一句自我辩护都没有。这个人没有是非观念,没有怜悯,做事从来随心所想,还异常不合群。这类人往往在受到重大刺激后会愈发偏执。而这次的杀人会成为开启罪恶的钥匙。”
  甄爱意味深长地“哦”了一下,窃窃地想:做事从来随心所想,还异常不合群,这不是说你自己么?
  言溯声音一沉:“立刻停止你脑袋里无聊的想法!”
  甄爱瘪嘴,隔着电话线都能察觉,真是神了。
  甄爱忽然想到什么,故意逗他:“抓的人就这么被放走了,你会不会觉得遗憾又憋气?”
  言溯很平静:“不会。”
  甄爱怪了:“为什么?”
  那边,他的声线异常的平稳而又张力:“因为这就是游戏规则。站在正义的一方不能用非正义的手段去打击他们眼中邪恶的一方,这是规矩,也是公平。要知道,正义是对的,但代表正义的人,不一定对。或者说,没有人能代表正义。”
  甄爱默然,半晌,微微一笑,是啊,是人就会犯错。
  这就是人治和法治的区别?
  她拉开窗户,望着远处淡淡的蓝天,含着笑,问:“你是不是觉得,如果赵何这次被定罪了,那才是法律的失败?”
  “对!”那边的人字字铿锵,“他有罪,但司法要公平。”
  “而且,”他的语气是桀骜不驯的坚定,“下次,我照样会抓到他。”
  甄爱望着天,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这个男人真的像此刻她的目光所及——广阔,干净,如天空般透明,如时空般亘古不变。
  不过,天空还有另一个属性,阴晴不定:“喂,现在该你说话了!”
  甄爱愣头了:“啊?什么?”
  那边停了停,隐忍着抗议的情绪:“我说完一句话之后,你居然不做声了。哼,你应该多学学社会语言学。哈,把维持聊天和对话的责任都压在我身上,这样不能构成一个和谐而有趣的交流。”
  最后下结论:“甄爱小姐,你不会聊天!”
  哦,原来他打电话是来找她聊天的。只是,会聊天的言溯先生,聊天选这种内容,真的好么……
  甄爱很有使命感地接话:“嗯,你去庭审现场了?”
  “当然,”他稍微提高声调,倨傲又神气,“有警察违背职业道德的案子,真是精彩!”
  她就知道他的侧重点古怪。
  “那,贾丝敏呢?她会不会受到处罚?”
  “她的同事因为误导证词被开除了,她没受到牵连。”
  这就是言溯说的“政治”?
  甄爱斟酌再三,还是问:“她和你,是什么关系啊?”
  “没有关系。”平平淡淡的语气。
  “可,她和你妈妈一个姓……”
  “哦,想起来了,我妈和我爸离婚之后,因为我住在中国,我妈觉得孤单,就收养了一个中国小女孩。”
  甄爱一头黑线,世界万物对你来说不要这么没有存在感好不好……
  不过,她心里突如其来的开心是怎么回事呢?
  她兀自偷偷地浅笑着,忘了说话。
  很长的一阵沉默后,甄爱才发觉气氛转冷,该自己说话了,赶紧找话:“江心的父母好可怜,肯定伤心死了。”
  说完,似乎更冷了。
  甄爱抓了一下自己的头,你怎么这么不会聊天!
  可言溯竟然毫无负担地接过去了:“我找律师联系了她的父母,请他们来美国打民事官司。虽然刑事法庭判定无罪,但民事法庭会判定故意杀人和巨额赔偿的。赵何如果没有钱,有生效的死亡保险。”
  甄爱一怔,她差点儿忘了刑事判罪和民事赔偿是独立的。而让她没想到的是,言溯竟然会为一个陌生人做这些。
  这人虽然傲娇又古怪,却依旧是善良正直的啊!
  她感慨得一塌糊涂,于是又忘了接话。
  又是一段诡异的沉默之后,言溯不开心了:“甄爱!”
  “嗯?”好奇的语气。
  “你是一个糟糕的聊天对象,我不想和你说话了。”
  甄爱眼珠一转,也故意气他:“言溯!”
  “……嗯?”傲慢的语气。
  “你也很糟糕。你说的这些话其实欧文都告诉我了,你没必要给我打电话的。哼,你提供的信息一点儿都不具有时效性,也不满足语言学社会交际学科里对话的信息性原则!”
  结果,
  对方疑似憋屈地沉默了,真的沉默了。
  甄爱说完,心里一个咯噔,呀,该不会挫伤学习和人聊天的小孩子的自尊心和积极性了吧。
  令人心乱的安静之后,他的语调恢复了一贯的冷清和倨傲:“我打电话是为了提醒你,离赵何远一点,小心他去杀你。”
  “你这个乌鸦嘴!”甄爱小声吼他,把收拾整理的东西弄得噼里啪啦响。
  “你在干什么?拆房子吗?”那边语气不善,一听就知道他皱着眉。
  “我在给江心收拾东西。”
  他的声音陡然冷了一度:“你在案发现场?”
  “废话,我……”
  他居然直接挂电话了。
  甄爱盯着手机屏幕,觉得他真是不可思议。
  刚才打电话的功夫,她已经收拾好了纸盒。几天没人住,宿舍里染了一层灰,现在手上脏乎乎的。
  推开洗手间门去洗手,抬眼便看到镜子,甄爱瞬时狠狠一怔。
  洗手台的镜子上用鲜艳的口红写着几个狰狞的字,乍一看竟像是人血:
  “for you; a thousand miles!”(为你,追遍天涯万里!)
  他来了!
  甄爱脸色惨白,双腿止不住地发软,她死死拧着门把手,好几秒才恢复了力气。下意识地摸摸腰间,枪还在。
  有瞬间的安定。
  她靠着门,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