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
作者:小秋      更新:2021-02-17 07:58      字数:4999
  还是老二仲平比较稳重,将他们俩拉了过来,“你们瞎闹啥?娘说大哥给阿婆送饭菜去了,不在屋里面。我们做小叔子的哪能冒冒失失地跑进洞房里去瞧新嫂嫂?”他还勾着头朝外面瞧一瞧,“若是让爹知道了,不少了挨揍!”
  季旺和叔昌都怕挨爹的揍,不敢再提这事了,便一前一后跑去厨房找吃的。仲平则来到院子里,帮着他爹一起招呼客人。
  樱娘坐在洞房将他们兄弟几人的话都听进了耳朵里,不禁失笑,这三位叔弟倒挺有意思,这么急着想看她这位大嫂,幸好老二懂事,知道拦着两位小的闯进来,否则她还真是尴尬,理他们不是,不理他们也不是。
  这会子她肚子又不听话地叫了起来,她有些耐不住了,她的相公去哪了,怎么还不进来?
  伯明好不容易听完了阿婆的唠叨,终于可以抽身回来了。眼见着天色已昏暗,酒席也快散了,想到樱娘还一人坐在屋里饿着,他一回到家,就先去厨房给樱娘盛饭菜。
  不管樱娘以后会不会和他好好过日子,但人家来的第一晚总不能饿着她才是。
  伯明挑一个大海碗,装了好些菜,还特意多夹一些肉,再从蒸笼里拿一个大白面饽饽。
  杨三娘还以为儿子是自己饿了,“伯明,你先送你大舅爷一程,回来再吃吧。他大老远的来喝你的喜酒,不送一送会被他挑理的,快去吧,他这就要走了。”
  伯明端着大海碗,脸色泛红,有些犯窘,“哦……好,我这就去。”
  杨三娘见他并没有把碗放下,她便瞅了一下碗里,见里面装了那么些肉,才知道他这不是为自己盛的,“你这是为樱娘盛的?她哪能吃得了这么多?”
  伯明用衣袖掩了掩碗口,“也……也没有很多。我今儿个去林家,见他们家那样,想来日子真的过得很苦,樱娘肯定好久没吃过肉了,所以……”
  老二仲平赶忙过来说道:“娘,我去送大舅爷,让大哥给大嫂送饭吧。”他说着就跑出厨房了。
  杨三娘见老二懂事,也就没说什么。看着伯明手里那个大海碗,她心里还是泛起了酸意,这儿子一娶亲就不同了,心里惦记的就是他的娘子了。她半吃酸半笑话道:“若按这种吃法,咱家用不了几日就被她给吃断粮了。”
  叔昌和季旺两人听了笑作一堆,“大哥肯定是心疼大嫂了,生怕她饿着,哈哈……”
  伯明羞红了脸,剜了他们俩一眼,“你们两个臭小子,笑什么笑,等我得了空可得好好收拾你们一顿。”
  叔昌和季旺两人嘴里塞满了菜,还直朝伯明做鬼脸。
  伯明端着碗进了洞房,见到樱娘,他又紧张了。
  “樱……樱娘,先吃饭吧,你肯定饿了。”他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这是他与樱娘说的第一句话。
  樱娘听见他进来的脚步声,这会儿又听见有饭吃,终于有了劲,可是她还蒙着红盖头怎么吃啊。
  见他仍然没一点动静,她只好豁出去了,就当一回豪迈女吧,提醒道:“你……不打算挑红盖头了么?”
  伯明经她这么一提醒才恍悟过来,挑红盖头这件大事他还没做呢,樱娘长啥样他也还没见过。
  他见桌上放着一根细长光滑的木棍,想来应该是用来挑红盖头的。
  他先把手里的碗放下,拿起木棍,惴惴不安地走到樱娘面前。樱娘已经看到他的脚尖了,有些紧张地闭上眼睛,等着他挑。心里还在默念,希望不要是光头男,千万别是光头男。
  默念了好半天,她的红盖头没被他挑下来,倒是听到他的呼吸声。看来他比她还要紧张,呼吸都急促成这样了。
  就在樱娘都急不及的时候,她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了一下,声音还挺大,伯明听得真真切切,樱娘羞愧难当,紧捂着肚子。
  伯明见她真是饿急了,便一鼓作气,用木棍一挑,樱娘的面容就呈现在他的眼前,可是他却不敢看,慌乱地将双眼一闭。
  当樱娘睁开眼看着她的相公时,顿时眼前一亮,还好还好,不是光头男,而是蓄着寸发!就像现代男人的短发差不多,只不过没有型而已,就是普通的平头。
  见伯明闭着眼睛不敢看她的模样,樱娘都觉得自己在亵、渎青年了,因为她在好奇地细细打量着他,反正他闭着眼睛看不到自己。
  他身材偏瘦,个头不算高,应该在一米七三左右,和尚里面好像没有个子太高的,这个可以理解。樱娘虽然不清楚自己具体的身高,但昨日根据她娘的身高,再对比她稍稍高于她娘那么一些,断定自己也就一米六左右。嗯,两人的身高还挺匹配的。
  他肤色中等,不算白净,但绝对称不上黑。脸宠清癯,但不是棱角分明的那种,而是给人一种很柔和圆润的感觉。他明明长着一张瘦脸,却能给人这种感觉,怕是一般人做不到的,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娃娃脸?
  他闭着眼睛,浓密的睫毛却一颤一颤的,因紧张又带羞涩,双颊泛起一层红潮,小嘴紧抿着。
  一个可爱、青涩又憨厚的小和尚形象就这么展现在樱娘的眼前。樱娘突然不自信了起来,虽然自己五官长得还不错,但她这粗糙的皮肤和一双满茧的手,他不会嫌弃她吧?
  樱娘将他上下打量了个遍,然后轻咳了一声,伯明终于睁开眼睛了。双目与樱娘一接触,他立马闪躲了起来,估计还是没能将樱娘看个清楚。
  他端了一把凳子放在桌前,“你……你快吃吧。”他说完就慌慌张张地出去了。
  樱娘忖道,他怎的这么怕她,她又不是山下的母老虎!
  樱娘再细看了一下这间洞房,床是新打的,桌椅也是新打的,衣橱应该是旧的,因为木制呈黄黑色,一看就是用过多年的。虽然陈设极其简单,但是对于农家来说,有了这些也够日常生活所用了。
  窗棂上的那副红喜字和桌上一对大红烛十分醒目,虽然天色还没完全黑下来,这对大红烛并没有点上,但这么看着它们就让人觉得很喜庆,心情愉悦。
  樱娘来到桌前准备吃饭,看到这么一海碗的菜与肉,还有那么一个大大的白面饽饽,着实把她给吓着了。她虽然饿了,但又不是饭桶,他盛的也忒多了点。不过……这表明他心疼她,她的心被暖了一下,脸上不自觉地漾起开心的笑容。
  她知道自己肯定吃不完这么多,就想腾出来一些,见桌上有两个盘子,一盘里摆着几块枣糕,另一盘里摆着炒花生。她便把几块枣糕放进炒花生的盘里,从海碗里腾出一半到那个空盘子里,然后开始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嗯,味道不错,好吃!她果真饭量大,这个大白面饽饽被她吃完了,那半海碗的菜也吃净了。天哪,她这饭量估计比她前世的两倍还不止。
  她吃饱了,从袖口里掏出手帕擦净嘴,然后又坐在床边等着。
  伯明吃完饭后,提了半木桶热水和洗脚盆进来了,还为她找来两块新买的巾子。他仍然不敢正眼看樱娘,低头匆忙地放下这些,再去把桌上的碗筷给收拾走。
  杨三娘见伯明端来的盘里有这么多剩菜,稍安心了些,这种饭量的儿媳妇还是可以容忍的。
  伯明自己是在厨房洗脸洗脚的,他不好意思去房里当着樱娘的面洗。
  当他再次来洞房时,将大红烛点亮,把樱娘洗过的水和盆端了出去。
  杨三娘见他们晚饭吃过了,也洗脸洗脚了,现在该上床睡觉了。她向薛老爹寻问着什么,然后去房里翻找出一张纸塞在伯明手里,“你仔细看一下这图上的姿势,可别傻乎乎地弄错了。”
  伯明还在好奇这纸上画的是什么东西,他娘又塞给他一块白帕子,凑在他耳边说:“把白手帕放在樱娘的屁股底下垫着。”
  杨三娘见儿子一脸的迷糊样,只好再讲明白一点,“若是不落红,就说明她不是黄花大闺女,身子不干净,我们可得将她休回家!”
  伯明被他娘这么一说,面红耳赤的,根本不敢进洞房。
  “哎哟,儿子,今夜可是你的洞房花烛夜,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快进去!”杨三娘将他往洞房里一推,伯明便一个趔趄进来了。
  第6章 坐立不安
  樱娘见伯明以一个大趔趄的姿势扑着进来,就知道他是被人推的。看来他很怕进洞房,怕看到她,更怕……那个啥。想来也是,对于一个当过十年和尚的他,要他入洞房,着实是难为了他。
  伯明进来便拉了把凳子坐在那儿,低头颔首,手里紧捏着那张纸和白帕子,他哪敢摊开看图啊。他似乎感觉到樱娘正在瞧他,他连眼皮子都不敢抬一下,好像浑身有刺在扎他一样,坐立不安。
  樱娘见他像犯了错的孩子似的,便寻思着自己是不是该主动跟他说说话,总不能这一夜就这么坐着吧?
  樱娘清了清嗓子,“你……叫什么名字?”
  伯明见樱娘主动找他说话,他的身子没再绷得那么僵硬,稍稍放松了一些,“薛伯明。”
  薛……伯……明?樱娘在心里默念了一下他的名字,莫名地有一种亲近感。
  “你今年多大了?”樱娘又问。
  “十九。”伯明一直未抬头。
  有十九了?樱娘瞧着他,感觉他十八都未满,看来是他那张娃娃脸和清亮的嗓音给人错觉的。
  “你以前为啥要当和尚?”樱娘对这个很好奇。
  “九岁那年,我生了一场大病,村里人都以为我要死了。就在我奄奄一息之时,恰逢我师父来村里化缘,他说让我去山上庙里十年和尚,此生的灾祸皆可消除,这样我就……我就当了和尚。”
  “你师父太厉害了吧,连这个也算得出来?”樱娘可是个唯物主义者,说心里话,她真的不太相信能算出人的生死与命运的和尚,他师父居然还能算得出具体到十年,太不可思议了。她暗忖,肯定是他的师父懂些医术,知道他那种病不至于让人丢命,让他去庙里当和尚只不过是为了方便医治他。
  伯明听樱娘说他师父厉害,他便有一种深深的自豪感,这时他终于抬起头了,颇为兴奋道:“我师父还说,待我还俗下山了,就能娶到貌美又能干的娘子,一生安康。”
  说完此话,他似觉不妥,又深深地埋下了头。
  貌美又能干?樱娘“虚心”地接受了,呵呵笑道:“你师父确实……确实挺厉害的,呵呵……。”
  两人尴尬地坐了一阵,樱娘又想起一事,问道:“你头上有戒疤么?”
  伯明摇了摇头,“没有,师父说我是要还俗的,不给我燃香点疤。”
  樱娘安心了,若是要她和一位头顶戒疤的人洞房,她脑子里肯定会一直盘旋着色戒二字,这样她哪里能放得开让他破戒?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伯明将手里的东西往身后一收,“没什么,没什么。”
  明明手里拿着东西,还说没什么,说谎也太没技术含量了。樱娘起身走过来,“给我看看嘛。”
  她对伯明的好感可不只是一点点,所以说话时用的那语气,多少带着些撒娇。
  伯明本来是双手在背后紧攥着的,听樱娘声线娇软,他顿时浑身一酥麻,便乖乖地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了她,他自己也没看那图,并不知道有多么不堪入目。他怕那块白帕子让她起了误会,连忙解释,“这是娘给我的,不是我自己……”算了,不解释了,越解释会越显得刻意。
  樱娘看见这块白帕子,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这是为了验明处身的。她再把那张被伯明捏成团的纸打开。
  这是什么?呃……好像纸拿倒了。
  她再将纸正过来一看,“……!!!”
  樱娘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她猛地将纸往伯明手里一塞,羞答答地说:“这是男人看的。”
  伯明接过来一看,根本未看清楚,便吓得双眼一闭,紧握在手里,又将那纸捏成了团。天哪,自己竟然把这种东西给樱娘看了!她不会以为他是个大淫、贼吧?
  樱娘脱掉了嫁鞋爬上了床,嫁衣都没有脱,就那么钻进了被子里,才一躺下,她突然“啊呀!”一声大叫,整个身子顿时跃起。
  伯明被她吓得好一大跳,跑了过来,急道:“怎么啦?”
  樱娘刚才被一堆东西咯得吓慌了神,掀开被子一看,我滴个神,原来是一床吃的!不对,应该是“早生贵子”摆床图,因为有红枣、花生、桂圆、瓜子,估计还摆成了桃心图,只不过被她刚才给躺乱了。
  伯明这才想了起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些还是我特意去镇上买的,是娘和婶婶们摆的,我忘记告诉你了。”
  樱娘看着这些摆床品,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