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节
作者:大刀阔斧      更新:2021-02-26 18:02      字数:5205
  韩朗如被定身。
  华容何时拟了这道圣旨,眼前这位宁公公又何时成了他的爪牙,自己居然半点也不知晓。
  华容华总受,果然不是他妈省油的灯。
  身后群臣这时喧嚣,已经有人跪地,长呼:〃圣上英明!〃
  而帐后华容起身,宣了声退朝,下阶时一个踉跄,就好像真的身染重疾体力不支。
  好戏,真他妈锣鼓齐喧一场好戏!
  韩朗的长腿一伸,悠哉殿大门应声而挂,殿里宫娥太监也立刻〃哄〃一声作鸟兽散。
  大床上黄幔轻摇,只有华容一人气定神闲,依旧施施然摇他的折扇。
  韩朗走到他跟前,强忍住怒气,将朝服上束腰一把扯落,迎风就是一抖。
  床间华容忍不住笑了起来:〃王爷这是要教训我吗?居然要亲自动手,看来这次真是火大。〃
  语未落鞭声已至,腰带被韩朗挥动,三尺软绸就好比百炼金钢,〃唰〃一声就撕下他脸上一条皮肉。
  华容不动,眼皮瞬也不瞬,继续摇他的扇子。
  腰带于是一次又一次横落,依次扫遍他全身,顷刻间皮开肉绽。
  韩朗气喘吁吁,爬上床来,一只手卡住他伤口,指甲一寸寸刺进他皮肉,身下也逐渐昂扬,将他牢牢顶上了床板。
  华容还是不动,淡淡:〃王爷要做请抓紧,错过了这次,下次就很难再有机会。〃
  这一次韩朗听出他话里有话,停住了动作,一顿:〃你刚才说什么,什么意思?〃
  〃我让王爷抓紧,因为我还有事,以后就不能给王爷取乐了。〃
  〃什么事?〃
  〃我和人有约。〃
  〃和谁?你别告诉我是林落音。〃
  〃我和阎王老爷有约,日子就在今天。〃
  〃你放屁!〃
  〃我没放屁。王爷可能不知道,我家往上数,八代都是行医。〃
  韩朗不说话了,呆住愣住傻住彻底定住。
  华容也不再摇扇,伸出一只手指,抹干净落入右眼的鲜血,很是体贴地一笑:〃太傅,宣御医吧,您若说不出话,我帮您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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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8 回复:'转'一受封疆(天生一对淫人也)
  御医会诊完毕,被韩朗当场踢死一只,其余的好容易保住命,集体爬行,后退着出了悠哉殿。
  韩朗立在那张大床之前,觉得脊背发凉,有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说话也不禁颤抖:〃他们说什么,什么叫做五脏郁结沉疴难治,放屁,全都他妈放屁!〃
  〃五脏郁结沉疴难治,意思很简单,就是我是被憋死的,一日日的忍,现在终于挨不住,要去会阎王老子。〃
  〃你放屁!〃
  〃我才高八斗的王爷,除了放屁您就没别的词了么?〃华容笑,身子下沉,这一笑好不恶毒:〃当然,您的确没曾想到,一只百虐成钢的受居然也会死,居然不会万年永在地让您虐下去。〃
  韩朗失语,胸腔里血气翻腾,要紧握拳头才能立住。
  华容则是施施然打开了他的折扇。
  〃灭我全门的时候,王爷没想到,这血海深仇会让我日夜难安,此后终生气血难平。〃
  〃将我手脚打断然后强要的时候,王爷没想到,断骨对锉,将为我此生埋下隐疾。〃
  〃一根绳子将我小指吊断的时候,王爷也没想到,我如何能够忍住不叫,那一口强忍的气力,足够让我折寿十年。〃
  。。。。。。。。。。。。
  。。。。。。。。。。。。
  〃当然这一切王爷不会知道。〃说到最后华容轻声,朝韩朗半眯起眼:〃这是王爷的风雅与趣味,是被王爷顾念必须付出的代价。〃
  〃我不是抱怨,只是抱歉,抱歉此生气力有限,当不起王爷如此大爱。〃
  这一句时他眼神已经衰败,空蒙蒙的,但那讥诮却仍是坚硬,半分也不肯妥协。
  韩朗咬了咬牙,一口腥甜在唇齿打转,终于在床前半跪,握拳:〃你不会死,这里是皇宫,有的是千年人参万年龟,就是死树也能补到开花。〃
  华容又笑:〃那很好,王爷不妨试试。〃
  韩朗垂头,气力被他语气里的坚定抽光,将额慢慢顶上床角:〃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不成了,是不是早就知道。〃
  〃也不算早,大约一年前吧。〃
  〃死撑不说,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场无可挽回?〃
  〃是。〃华容点头:〃还要感谢王爷配合,最后一顿鞭子送我上路,成全了我的无可挽回。〃
  似乎是配合这声感谢,他额顶那道鞭痕迸裂,热滚滚的鲜血下落,滴上了床边韩朗的手指。
  韩朗将手举高,看着那滴热血,浑身颤抖,气息已经不能流转,几乎是没有知觉地问了句:〃你当真是如此恨我,恨到。。。。。。〃
  〃恨到生死不容。〃华容紧声跟上。
  〃那你为什么不报复,喝我血要我生不如死,出冷箭使暗拌,将我命拿去!〃
  华容不答,神思恍惚,一双眼微朦,已经不知看到了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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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朗不能死。〃
  隔了这么久,林落音这五个字却依旧清晰,沉沉压在他心头,一刻也不曾散去。
  而韩朗这一刻却突然冷静,不再沮丧也不再颤抖,伸出手指,居然开始宽衣解带,将朝服脱尽,爬上床去,就这么枕着头,躺在了华容身边。
  〃你不跟华贵道别?〃他道,语调回复浪荡,一双眼打斜看天。
  〃那日在门板上晾银票,等他来抢,我就已经知道那是诀别。贵人还是贵人,没有比这更好的道别。〃
  〃不跟你姘头林将军道别?〃
  〃不跟。〃这一次华容回得干脆,很是吃力坐身:〃我只跟王爷道别,对王爷是颗心皎洁堪比明月。〃
  〃不用。〃韩朗也回得干脆:〃我陪你上路,反正我中将离,已经毒入肺腑,早死个三时五刻,也没啥区别。〃
  华容眯了眯眼,似乎并不意外,也不说话,只是伸出手指,将那乌金大扇推开,翻转扇面对准韩朗。
  扇面甚宽,背面密密麻麻,写了不下二十种药材。
  一旁华容轻声:〃我家姓楚,祖上八代行医,到我爹这代最是腾达,官拜四品御医,曾是先皇后的心腹。〃
  韩朗半张了嘴,双手推床,不自觉已经坐直。
  〃兴定十九年,我爹辞官,举家避祸来到江南。〃
  韩朗再次定身。
  兴定十九年,这个年份他终生难忘。
  就是这一年,他身中将离,从此十五年纠葛不休。
  〃真巧是不是?〃那厢华容吃力地笑:〃你我缘分非浅,当年我爹为皇后配了这杯毒酒,到今天,却是由我亲手奉上解药方子。〃
  〃所以说这是天意,注定你我不能同路,生死不容。〃
  韩朗深深喘气,再没话可说,血液里的流氓成分燃烧,一把就将扇子夺过,扇面撕了个粉碎,紧接着又把碎屑塞进嘴巴,不喝水不喘气,就这么直眉瞪眼一记咽到了底。
  要说任性,他韩太傅也是天下无双。
  华容叹了口气:〃王爷果然任性,这墨汁味道如何?〃
  〃墨汁虽苦,可渗到心里却是甜的。〃
  韩朗挑眉,笑到一半,却突然顿住。
  墨汁是苦的!
  中将离者食不知味,可他现在居然尝到了,这墨汁苦中带涩,害他满嘴都是油腥!
  〃早起给王爷喝那碗补药,我早就说过,我对王爷是颗心皎洁堪比明月。〃
  一旁华容轻声,一口气泄了,便再也没法坐直,斜斜靠在了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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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0 回复:'转'一受封疆(天生一对淫人也)
  处心积虑,这才是真正的处心积虑。
  不图江山富贵,只图和他生死不容。
  韩朗感觉到绝望,强压住胸口翻腾的气血,忍了许久,还是没忍住一时痴惘,轻声问了句:〃我就真的只是一厢情愿,从头到尾,就真的只是我一厢情愿?〃
  〃你想问我到底有没有真心,哪怕是一点点?〃
  韩朗抬起了头。
  〃背着血海深仇来被你凌辱,已经很贱。被凌辱了还痴心一片,那不是天下至贱。韩太傅,你这个问题好不天真。〃
  华容的这声回答已经失去气力,轻飘飘的,但却恶毒至极。
  韩朗张开了嘴,那口心血到底没能忍住,赤淋淋一股,悉数喷上了华容衣衫。
  华容轻声:〃记得死后替我换袍子,我要干干净净去死,从此和太傅再无干系。〃
  说完这句他静默,很心定,在等韩朗的第二口血。
  可是韩朗没吐,这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于是他只好叹气:〃那就这样吧王爷。我祝王爷万寿无疆,拥万里江山,享无边孤单。〃
  韩朗已经无语,只得将手蒙面,十指微张,捧着一脸绝望。
  拥万里江山,享无边孤单。
  而他的真心,原来从来便是天上云雨,不可求求不得。
  这原来就是命运不在自己掌握的滋味。
  〃人生从来便是苦海,当受则受吧韩大爷。〃一旁华容跟了句。
  当受则受吧韩大爷。
  光线昏暗的大殿里回荡着这句,华容带笑,至死也不悲戚,可那声音,却是最终低了去。
  此生此世,再也不会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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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1 回复:'转'一受封疆(天生一对淫人也)
  终于。。。。。。。。终于。。。。。。。。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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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2 回复:'转'一受封疆(天生一对淫人也)
  结束了。。。。。。才怪。。。。。。
  作者: 路单利 2008…5…2 22:49   回复此发言
  233 回复:'转'一受封疆(天生一对淫人也)
  终章
  周家帝崩,国却不可一日无君。
  韩朗称帝,却迟迟没有办登基大典。
  这事拖了又拖,原本腹诽他为帝的大臣,反而开始惶惶着急,终于按耐不住,集体承谏催促。韩朗笑纳后,却提出一个要求:〃举国尚‘土'改尚‘金',典礼龙袍顺应五行改为白色。〃
  退朝后,礼部尚书私下寻到了已官拜司马的流年,表情略带为难。
  流年笑问,〃尚书大人,皇袍改色,不可行吗?〃
  〃帝王一言九鼎,怎么会有不可?尚‘土'改尚‘金',白、杏、金色属金;龙袍改成白色,只需几日的功夫,确实没有不妥,只是。。。。。。〃
  〃只是什么?〃流年追问。
  尚书搓手,恭敬地答道,〃自古五行,火克金。如果皇帝换了龙袍颜色,那百官红皂色必是不能再穿了,朝廷改制官服,恐怕这庆典又该拖了,至少要拖到翌年秋日。时局非常,可否请司马大人试探圣君口气,一切等大典后再改。〃
  流年顿挫,转而又问礼部尚书,〃大人,火克金,那金克什么?〃
  〃五行中,‘金'是克‘木'的。〃
  〃什么颜色属木?〃
  〃绿、青色。〃礼部尚书如实作答。
  流年远望,久久后笑道,〃那。。。。。。我想皇上是不会改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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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4 回复:'转'一受封疆(天生一对淫人也)
  翌年,秋。
  潘克、林落音在外征战进一年,直捣黄龙之势,终得月氏王降表,大捷而归。
  全军凯旋回朝那日,韩朗下旨,翌日登基,并亲自出城迎接。
  满城菊花盛开,天子华盖下,韩朗白袍银带,远远而望如披素孝。十二道冕旒长垂至肩,缓缓地随秋风晃荡,旒间白玉珠碰撞,其声叮当。
  黄昏薄暮,韩朗单独召见林落音。
  殿堂之上,落音跪地刚想启口,却被韩朗冷笑打断,〃我知你想问什么,华容,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林落音徒地抬头,隔着冕旒,却看不清韩朗的表情,一怔之下脱口而出:〃不可能!他怎么会一句话没有就。。。。。。〃
  〃他已经跟你道过别了林将军。〃
  〃什么时候?〃
  〃那日大殿,他一字一句,要你心在云天,不坠平生志向,可怜你竟没听懂这句诀别。〃
  林落音一怔,人前倾,胸口如被闷雷击中,一时竟已无语。
  而那厢韩朗笑声又起,从龙座站起,〃他已经死了!而你也休想知道,他葬在何处。而我也只告诉你,待我百年后,将与他同葬一处,并压他之上!千古不变,永生永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