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节
作者:圈圈      更新:2021-02-26 18:00      字数:5309
  “啊!!!嘿!!”——那奸夫大叫一声,“发什么羊颠疯?”
  傻了。
  转过头——是老二,恼羞成怒的脸。
  “二哥!竟然是你!!!——”老四整张脸都崩溃了。
  “没错,就是我。”
  老四扑上去,抱着老二的身子,哭道:“二哥,你怎么可以?虽说——我老婆她貌美如花,但朋友之妻不可欺,何况是你亲弟弟的老婆……其实真让给二哥你也并非不行,不过你好歹先得跟弟弟我打个招呼……好做个心理准备……否则我实在受不了这打击……”
  “准备你个头准备!!”老二啪——不耐烦的把老四推开,“语无伦次,说什么呢你?”
  “那你半夜三更的到如花房间来做什么?”老四奇怪的问。
  “厨房里炖冰糖燕窝,多盛了一碗,我想新娘子也该补补身子,就过来看看如花睡了没……结果门开着,”老二转头看了看,“怎么不见如花她人?”
  老四一个嘴角抽筋:“她……”
  “你老婆人呢?”
  “她——回娘家去了。”
  “啥?她回满庭芳了?”老二不悦,“是不是你做错什么,把她气走了?”
  “哪有哪有,”老四乘机接过老二手里的冰糖燕窝,咕噜咕噜边喝边说,“你也知道她们一堆女的平时唧唧歪歪习惯了——现在她一个人,定给闷坏了……我就叫她回去透透气。”
  “窑子这种地方能透什么气?!!”
  “还用问嘛……”
  老二一拳挥在他头上。
  啪……
  “本想,你成亲,就能过上安稳日子了,要你三哥瞧见了,也一定很安慰……现在到好,连个老婆都管不住。”
  “三哥可不象你,以前最疼我的就是他。”
  “他惯坏你了。”
  “明明是你,没事就发火。”
  “还记得我们以前兄弟三在一起的时候吗?”
  “当然,”老四笑着搁下碗,“怎么会忘。”
  月光从门外洒进来……兄弟两之间一下子沉默了……
  这许久没浮出话题的冰山,骤然牵动了本隐于生活之下的一些东西……大家都试图去抚平的褶皱,却最终是露出了一角。
  “现在你成亲,老三他都不回来看看……”老二语气有些伤感,“都不知道是生是死。”
  “二哥,”老四突然语气强硬起来,嘴一倔,“你放心,我有种预感——三哥就快回来了。”
  “你这样认为?”老二担心的说,“可是,找了那么多年,都没找到,只怕凶多,吉少。”
  老四摇了摇头,认真的说:“三哥这个人,不会打没把握的仗,我们要相信他——他不回来,一定有他的原因。”
  老二低下头,沉沉的说:“但愿……你是对的。”
  总觉得二哥的神情中——透着比自己更深的寂寞,渗入时光的缝隙,无处不在。
  在老三失踪的时候,谁都知道,二哥他整个人就疯了。
  家里上上下下,虽然伤心,但没人象他这样歇斯底里的,沦陷在自己的世界里,就这样不吃不喝的过了好几个月。
  连娘劝都劝不回来,更别说旁人了。
  眼睁睁看着人瘦掉一大圈。
  “别想了。咱哥两好久没谈天了,”老四拍了一下二哥的肩,逗他一笑:“三狗昨天运回一批好酒——我们去花园里边喝边聊。”
  圆月当空,一个白色的身影正箭步如飞,穿梭于屋檐上空。
  夜风吹起了他的衣角——直到少年轻盈而又刹然的停在了屋顶飞龙腾起的翘角,一个转身,才看清了他的脸。
  前方是个蒙面的黑衣人,正挡着他的去路——少年停下脚步,稳住重心,孑然站立于哗啦而过的风中,与他对视数秒。
  “飞鸽传书给我的人,”少年冷眉一挑,“就是你?”
  “没错。”蒙面人挥手说,“正是我。”
  “你怎知我身份?”
  蒙面人笑道:“少主出走已经大半年了,钟岁宫上上下下,都在派人找少主回去。”
  “不行,我的事还没办完。”
  “呵呵,”蒙面人笑道,“你已被我断了线索——还有办完的可能吗?”
  “所以你就杀方虹兴全家?”
  “没错,”蒙面人眼中露出冰冷的目光,“这是命令。”
  少年冒出恨意——“果然是你!”说着,就扑去一剑。
  月光之下,冷剑相触——飞舞的脚步踏过清辉,搅起屋檐砖瓦的一阵翻掀。
  蒙面人笑道:“就凭你现在的状况,真以为打的过我?”
  剑花飞起。
  少年手腕不济,愤然的一顶——突然剑被打飞——身体也跟着软伏落于檐边。
  蒙面人的剑顿抽的——抵在了少年的脖子上,皎洁的月光沿着白净的颈慢慢流淌。
  “杀了我,”一双美眸仰沐在月光底下,坚定的眼神,“否则,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
  “不需要我动手,”蒙面人被这眼神冷冷的一触,收回了剑,“你也只剩三个月的命了。”
  被说中了,少年露出惊讶的神色。
  蒙面人伏翻开少年的手掌心,三条掌路中已有一条透着紫色,“等到这三条掌线都呈黑色时,只怕就来不及了。”
  “我知。”少年收回手,淡定的一笑。。
  “你中的毒,只有钟岁宫的宫主才能解,而且照你的脉象看起来——难道不是第一次中这毒?”
  “自我懂事之时,就与此毒为伴了。”
  “如果一年不服药的话——就会当场七窍流血而亡。”蒙面人语气有些缓和,“所有人都在找你——跟我回去。”
  少年抬起头,狠狠的看着蒙面人:“你再多言——我当场就断你经脉!”
  说着就抬起手,但是一阵气虚,手腕如何都使不出力。
  他暗暗深知,这毒已经侵入心肺,每每动气就会引起浑身乏力,心口发疼。
  “好,我不逼你,”蒙面人看他如此为难,站起身叹了一口气,“但你这是何苦?”
  少年只是默然一笑,竟透着凄艳的神情。
  立起身子,顶着夜风说道:
  “你今不杀我,也不逼我。我当是感激你,但如今,我好不容易追查到的线索被你断了,我们功过相抵,两不相欠。只是我来日不多,如真遭不幸——请代为向宫主传话,就说我:感激他多年来的养育之恩。”挥剑指着蒙面人,朗声喝道,“如此一来,再不许插手管我的事,你大可回去如实禀报,他们知我性情,自然不会难为你。”
  说完,转身而去。
  蒙面人突然一把拉住他说:“别的,我都可代你隐瞒——惟独不插手你的事,恐怕办不到。”
  少年不耐烦的转身,跃然抽剑:“你好生难缠。”
  “别误会,”蒙面人一笑置之,“只怕,难缠的不是我——而是我那不懂事的四弟。”
  “你到底是谁?”
  蒙面人缓缓揭下面罩——月光下是张静俏的脸,微微笑道:“你该叫三哥。”
  第七章 困酣娇眼
  哥两喝了一晚的酒,数着天上的月亮和星星,数着数着再睁眼,竟成第二天早上的太阳了。
  揉揉酸痛的脖子,老四打算回房去睡。
  突然看到一群下人急匆匆的跑着,掠过自己,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凑到前边去了。
  看社戏似的挤成一团,趴在房间窗户上。
  “竟敢忽视我?”老四埋怨到,“真不象样。”
  还不都他自个儿榜样带坏的。
  “在干嘛呢?”老四跑到那群人身边,拍了一个下人的脑袋,“上哪出戏?”
  那下人也不回头,眼睛直勾勾的扑在窗户上:“别吵别吵。如花姑娘要洗澡了。”
  “洗澡——?”老四好奇,咽了口口水,“洗澡洗澡,洗澡很好看吗?”
  “废话,你不懂,”那下人目不转睛,就向窗上挤着,“岂止好看……以前可是排一天队,托人买票,都看不到的。”
  “哦,我忘了,她以前……”
  “如花姑娘就那一天仙……没想到被我们四爷这块大牛粪给扎上了……哎,委屈也没办法,这就叫,人有旦夕祸福,月有阴晴圆缺。”
  老四憋着气说:“她可怜?她可怜?”她可怜?谁天天晚上被她从房门口踢出来?那个人就不可怜?
  “岂止可怜……”那下人摇了摇头,“不过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还是饱了我们的眼福吧……”
  忍,老四探了探身,默契的说:
  “兄弟,一条道上的,借我瞅一眼行不?”
  “排队。”
  小燕正在往木桶里放浴水,掀起一阵热气。
  回头说:“水倒好了。”小燕便退到了屏风外。
  “知道了。”少年卸下外肩,低头看着雪白的肩头一块淤青,微微皱了下眉。
  突然外头响起一阵骚乱……
  “脱了没?”
  “有屏风挡住了——看不见。”
  “你别推我呀。”
  “不推怎么看啊。”
  “上面有天窗——爬上面去看看。”
  “谁啊?谁踩在我的头上。”
  众人仰起头——往上看,只见老四爬的最勤快,刚勾到天窗,就回头向大伙得意的一笑:“同志们辛苦了!”
  “四爷…………”
  咚,脚心不稳。
  “啊。”
  倒的倒跌的跌,都傻了眼。
  老四摔的最惨——压在下面,怔怔吃了个弹簧屁股。
  突然见到一柱拐杖进了自己的视野,抬头——正是老娘。
  “娘……”
  “不中用的东西。”——老太太一敲拐杖,“跟我来。”
  中厅是一个祠堂,里头排满的是祖宗牌位。
  “跪下。”
  “娘……我又没做错什么事。”
  “你确实没有做错什么事,”娘背过身,对着牌位叹了一口气,“是我的错,没有教导好你。”
  “你大姐在宫里日子不好过,老三又下落不明,全家就靠你二哥撑着。你爹死的早——他原本最想把布庄交给的人是你!可你偏不争气,整天在外胡混。你也知道,老二他担子很重,每日布庄的生意都管不过来,还有老二她老婆临盆的日子也快到了,他身上担子也重。你不想管布庄,好,不管。但你好歹要有个读书人的样子。不要整天象个公子哥吊二郎当的——这样你爹看在眼里,也才放心。”
  “娘……”老四抬起头——跟前放的牌位上写着:王 大 宝,无声的垂下了眼帘。
  “娘也不想多说你。你自己在爹面前,好好想想清楚吧!”
  祠堂里空落跪着老四的身影……太阳在他身后,越升越高,面前自己的影子斜拉向爹的牌位。韵袅的香气,盛奉的水果,平时也不知道是由谁来打扫,祠堂里不断的香火,而只有自己把时光忘记了。
  他突然想起来——小的时候,自己调皮,常常被爹罚跪,一跪就是好几个时辰,有时饿到肚子发慌,就会去拿供台上的水果来吃。被三哥看到,连忙跑来打下他的手说——“那是给死人吃的,活人不能吃。”
  说着就拿出特意给他剩下的饭菜。三哥的眼睛笑起来弯弯长长,看着自己狼吞虎咽的吃东西时,总会露出温柔的神情。可其实兄弟三个里,最刚强的就是老三,虽然表面很温柔,骨子里却特硬朗。每次被爹打,自己被打了几下就跪地求饶了,只有三哥他是连吭都不吭一声。
  有一次,自己不小心用墨汁洒上了爹辛苦从波斯运回的丝绸样品——却是三哥挺身而出,硬说是自己弄的。
  结果那次爹发狠,把老三往死里打。楞是打的他半个月下不了床——奇怪,那个时候,真正拉住爹,求他不要再打的,不是娘也不是自己——而是泣不成声的老二,而且半个月都陪在他床塌边,喂他喝稀粥才把身子养好——可为什么是二哥呢。
  向来,二哥和三哥总是最要好的,二哥从小就是老实人一个,见人也不爱多讲话,但是只要见到老三就会把什么事都告诉他。二哥真的是好喜欢三哥,怪不得那个时候会那么伤心。
  可是自己也很想他啊——很想念他看自己吃饭时,温暖的笑容,很想再看一次那样的三哥。
  好想回到,爹还活着,大姐还没有嫁去宫里,老三也好好在家里,一家子人热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