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作者:巴乔的中场      更新:2021-02-26 17:52      字数:5210
  还会故技重施——多么糟糕的返祖行为啊!
  昨天晚上他又来了,并且进来时把门从里面闩上,钥匙放在口袋里,我很害怕,做好准备随时从窗户跳出去(我忘了房间在二楼)。接着他开始说话,我觉得像是留声机放错了唱片,来到了一个严重心理障碍咨询之类的栏目!
  我从没想到他会对我抱有那种感情,我以为他只是独占欲旺盛了一点,有点儿恋弟情节!可他本来美好的感情显然已经扭曲成了很可怕的东西——他把他的亲弟弟压在床上,亲吻他,要他答应他只属于他一个人,一辈子不爱别的男人或女人!
  他到底在想什么啊!他过着所多玛之子一样淫乱的私生活,冲他的弟弟发情,做着神志不清的疯狂表白,我觉得他的神经显然出了非常严重的问题!我怕得要死,我没法从他可怕的眼神里,找到他曾经聪明的头脑中残留的任何理性和智慧的光芒了!
  我亲爱的朋友,如果你能帮忙的话请一定要帮帮我,让我从这要命的沼泽里逃离!但别再写信来了,去找费迪南,他也愿意帮我。
  永远是你的
  路德维希·道森
  克里斯蒂·道森致路德维希·道森
  亲爱的路德维希:
  我把这封信封在信封里寄给迈尔斯,代我谢谢他。他是个好小伙子,你该多交些这样的朋友,别总和那帮沉迷于享受的贵族子弟混在一起。
  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在迈尔斯那里的吗?从帕伦希尔的笔记本上找到的——他从来没放弃过调查你,但你暂可放心,他短时间内不会找你麻烦,只要你不自己回来。
  那天你走后,帕伦希尔看上去像疯了,整栋房子的仆人吓得没人敢出声,包括我——有点丢脸是吗?但我在你面前已经没什么脸可丢了,自从那天我和你说出那样的话。
  我并不想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什么,不过孩子,那一刻——之后的每一刻,我都在担心你。你哥哥的眼神让我怀疑你如果当时站在那里,他会把你掐死——以让你永远属于他,永远不试图逃走,永远不对别人说话了!
  也许你说的没错,那是一种“宁愿让对方永远闭上眼睛以保证他不多看别的人一眼”的爱情表达方式,而那天晚上,我从未如此肯定过他疯了——他向我做出要求,要我放弃作为你母亲的权利!
  他看我的眼神……上帝啊,他是我的儿子,可他看我的眼神像我丈夫的情人!而且是即将为爱发疯的情人,充满了血腥的憎恨!我吓得双手冰冷,多可笑,我可能会因一个儿子嫉妒我生出另一个儿子而被杀死!
  是的,他嫉妒我和你与生俱来最亲密的关系,竟然试图用后天的方式来切断这种关系——疯狂到了极致是单纯的,虽然单纯是美好的,但在这方面它表现为令人恐怖的愚蠢及偏执!
  他的目的……我一想到就浑身发寒——让你完全的、彻底地属于他!你一旦回来,我不敢想像你的下场——也许他会把你全面监禁,弄个铁项圈把你拴住,也许根本恨不得把你吃到他肚子里去!
  他向我提出条件——他居然还懂得提条件——他看上去完全没有理智可言了,他说,如果我放弃做母亲权利,他就不去强行带你回来,不骚扰你,直到你下一次撞在他手里为止。
  孩子,我放弃了那权利。
  我活不了多久啦,医生已经诊断出我得了肺癌,而我从来没有过能保护你的力量——即使我是母亲,可我对帕伦希尔疯狂的行径全然无能为力。
  而当我对你说,我们全家得依靠帕伦希尔,希望你顺着他些时,你看我的眼神让我知道,我已经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而至少在我死前,希望可以为你尽一点力。
  别回来,路德维希。千万别回来。
  他爱你爱得发疯,可这只会伤害你,我只能选择保护你。
  深爱你的
  克里斯蒂·道森
  帕伦希尔·道森致路德维希·道森
  亲爱的路德维希:
  你最好回来。
  当然你也可以不回来,我只是尽义务通知你:我们的母亲病危了,她自昨天下午就失去了意识,只是在不停呼唤你的名字。
  我想她有权利在你的悲伤下死去,而你也有义务抚慰她的思念。
  永远属于你的
  帕伦希尔·道森
  路德维希·道森致迈尔斯·利维
  亲爱的迈尔斯:
  我已经到家了。虽然这里无论是称之为“精神病院”还是“地狱”都比家要感觉上适合一些。
  我母亲已经下葬——早就下葬了,实际上帕伦希尔给我写那封信时,她就已经死了。是的,她死前念着我的名字,渴望见她生平最疼爱的小儿子一面,渴望用她被病痛熬得干枯的双手抚摸那从她身上分离出来的骨血,向他诉说她生命中最后的话语。
  可是她的另一个儿子冷冷地站在旁边,告诉垂死的她,她已经丧失了所有做母亲权利——她曾为了对我的爱而亲手放弃的。
  直到她满怀遗憾地死了,他才慢吞吞写了一封病危信寄给我,然后像等候猎物的蜘蛛一样,等待着他的弟弟自投罗网。
  而我回来了,来到我母亲的墓前——即使他不用那方法我也会回来的,我会到她的墓前把花放在冰冷的石碑上,柔声告诉她我有多么悲伤——这是我们双方的权利!
  我收到她最后一封信的那天,我还当她是危言耸听,女人式地担心过度,而你,我的朋友,我不知道你是否有某种精神病医生的资质,你告诉我她说的没错,我的哥哥疯了。我当着你的面大笑,你脸色严肃,于是我笑得更厉害了。
  是的,当在一种松散的足以让人不思进取的平静中呆了一阵子后,我觉得我曾经的恐惧是在大惊小怪,帕伦希尔只是压力大了一点,以至于行为有点反常。现在我承认你们每个人都是对的,唯独我错了。
  我曾觉得我生来就该无所是事地享受——那是件美事——因为我是幺子,拥有与生俱来的特权。但现在看来我是个祭品,是祭神时将要被按在石板上,让刀抹过脖子,被金罐接住鲜血的羊。
  所以我又回到了精神病院——森冷的环境,每一寸空气都浮着不祥,沾染着疯狂。
  这里正上演某出关于狂乱与爱情的戏剧,而我演被砍下头的约翰。现在我坐在这里一边给你写信,一边等他提出要求,然后赐予我死亡之吻。
  我等待那刀子砍下去,那银盘端上来,他的唇沾着我的血,怀里抱着我的头,幸福地微笑。我一想到这场面就觉得那就是故事的结局——毫无疑问!
  他现在每次叫我的名字,前面都要加上一个词“我的”——“我的路德维希”,他这么喊我,包括在床上时。
  多可笑啊,是吗?这个世界荒诞无聊也要有个限度,可现在它造出了个多么绝妙的戏码——一个哥哥把有血缘关系的弟弟按在床上,像对女人一样使用他。愚蠢地渴望某种行为能让两个人变成一个。
  知道吗,我现在呆的最久的地方就是床——因为我觉得在这上面的每一分钟都像一年一样难熬!
  上帝大约把我们的情谊之线不小心——多半是故意的——织进了罂粟花里面,不怎么会如此的扭曲畸形?爱情有毒,我的朋友,我的哥哥已病入膏肓,而爱到了极致就是恨——他恨我,我毫不怀疑。
  可现在他重复最多的另一个句子却是“我爱你”,像个让人发疯的魔咒,絮絮叨叨,仿佛可以同样给我下毒。
  睡觉时他总搂着我,毫无防备。
  我有时想杀了他——杀人总比被杀死好——别惊恐,我的朋友,你可以想像到我恐慌到什么地步了,任何人到了这个地步都会这样的,等死的感觉很糟糕。——他下一秒就可能跳起来,掐住我的脖子,直到我窒息。
  而且我总觉得他也那么盼望着,不然不会像引诱般向我展示大量破绽。我猜发疯的感觉很糟,但他有时候的表情又是幸福的。也许那东西像鸦片酊?会让人疯狂,也能让人欲仙欲死。
  可目前我还没鼓起勇气那么干,他是我哥哥。
  但我拒绝莎乐美的亲吻,让他砍下我的头吧。
  永远属于你的
  路德维希·道森
  迈尔斯·利维致费迪南·夏普
  亲爱的费迪南:
  事情绝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看到路德维希的那封信了吗(我给你附上了),再不采取行动,这就要变成他人生里的最后一封信了!
  你能想像发生了什么吗,他被帕伦希尔强暴了!我真不能想像这种野蛮变态的行为居然发生在文明社会,而且犯罪人还不是个来自阴沟里的原始生物,而是帕伦希尔!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生活在文明社会的男人!他强暴了他的亲生弟弟,而且现在正持续着这种犯罪!
  天哪,一想到路德维希现在生活在怎么样一种情况下,我就坐也坐不住了!
  我毫不怀疑帕伦希尔疯了!最适合他的地方应该是精神病院!
  路德维希提到他想杀死帕伦希尔——我倒真希望他那样——但那是不可能的,他只是当玩笑提提罢了。他深爱他,他是他哥哥,并且是他现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可帕伦希尔要的是什么呢?他不光要路德维希像弟弟一样爱他,还要他像个女人——一个最疯狂的女人一样爱他!只看着他,只想着他,和他做爱,那东西的发展前途是有一天他会干脆把我们那可怜的朋友肢解了吃掉!
  我们必须、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得把路德维希从他哥哥身边弄出来!不然等待他的只将是死神的亲吻!
  天哪!他,路德维希,一个充满朝气的俊美年轻人,将要毁在那个疯子手里了,而且居然那可笑的、处死他的罪名是“爱”!爱是什么我不敢说,但肯定和强暴、痛苦之类的单词没有关系——至少是相反词义的关系!
  别和我说你那套“爱与疯狂”的鬼理论!爱就是爱,是阳光和甜美的同意词,是富于生机和美好的东西,是给予而非索取!如果那里面掺了毒,变了质,那它变成的任何丑陋的东西都和爱情无关。
  我们必须得从那被丑恶的藤蔓所纠缠吸附的地方救出我们濒临死亡的朋友!让他可以继续在阳光下生活,呼吸雨后新鲜的空气,以及接受另一种如春雨般节制柔软的,毫不伤人的爱。
  费迪南,我们得想办法把他从那鬼地方弄出来,上次用马车在外接应的方法恐怕行不通了,帕伦希尔既然做了那样的事,应该会有十分严密的防备……上帝啊,我越发觉得他干出那种疯狂事之前就做好了身败名裂,甚至死亡的准备!
  他俩之间肯定得有人死,依着帕伦希尔是两个都死,现在我们只能尽力抢救回路德维希——没疯的那个!
  你不用回信了,我现在就赶去巴黎。希望到时我们都能拿出初步计划,然后进行商讨。
  永远属于你的
  迈尔斯·利维
  费迪南·夏普致迈尔斯·利维
  亲爱的迈尔斯:
  我最亲爱的朋友,看到这封信时请不要生气,我明天才能赶回来,这并不是说我不关心路德维希的事,而是确实有事需要分身——我不能在叔叔的葬礼上缺席,那是我的义务——虽然和你见面更加有趣,而且我得说我并不为他的死而难过。
  别皱眉头,我的朋友,当一个家族拥有太多的成员和金钱时,总难免会出现一种情况——变成一个社会。
  关于爱情的理论我和你辩了好些年,打我们认识开始——但我们依然是好朋友,以及路德维希。我们三个会再次聚在一起,以活生生的样子,是的,我们会去救他——死党就是做这个用的,不是吗?
  你那封加快的信有幸比你先到,我的观点如下:
  我不怀疑那是爱情——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