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3 节
作者:浪剑飞舟      更新:2021-02-17 07:45      字数:5007
  至于,裴七里和裴宝,也出去。放心吧,消息没问出来,她是不会偷跑的。
  她需要冷静冷静,要想的东西还多着呢。
  毕竟两世里,这还是头一次直面打仗的事宜,又还是没有她爹在的情况下,她不说要智取晋阳,能将损伤减少到最低,实在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统率三军最忌讳的就是瞻前顾后,和有妇人之心。
  她做不了正儿八经的将军,只因她本来就不是个心肠很硬的妇人呢。
  一想起打仗死的多是贫民,裴金玉忍不住叹气,又想着自己可以用到的助力,也顺带想了想代王。就是一想起他,立刻就将他从脑海中挥去,这是不指望他,也压根就没有想过他正快马加鞭地往这儿来哩。
  话说代王原本计划一天一夜就赶到邯郸的,可途径荥州的时候,出了点儿小插曲。
  那时将好走在一段崎岖多折的山谷里,仅容两人两马通过的路上横了块滚圆的大石头。
  除夕探明了情况道:“我带几人去将大石搬开?”
  代王想了下说:“分两组人马,从后面绕到坡上,瞧瞧背静的地方可否有埋伏。”
  除夕才将领了命,人马都还没有点清,就见一伙人马从两边的山坡冲下来,密密麻麻的也足有两百人呢。
  跑在最前的几人大呼:“留下钱财,饶你们性命。”
  这一回,不待代王吩咐,除夕、元宵几人已经率领着众人迅速做出反应,两边有刀中间有箭,这就摆好了可攻可防的阵型。
  除夕还不忘戏谑一句:“嘿,阿宵,打劫到祖宗头上了。”元宵之所以会有那场几乎送了性命的牢狱之灾,就是因着拦路打劫打到了不好惹的人。
  眼前这帮劫匪的运气和那时的元宵,真是一样一样的差哩。
  元宵无法言语,看了他一眼算作回应。然后手起刀落,斩下了跑的最快的那个拦路打劫的。
  这哪里是打劫,这分明是白白将性命送到了别人的手中。跑的快的,死的也快。
  那伙劫匪,也就是从山坡冲下的那一瞬间气势爆顶,后来不用证明,他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还有好多都是有贼心没贼胆的,看见前面的人头颅滚地,有直接吓尿的,更有拼了命往山坡上爬的。
  立在中间的重阳,口中短啸一声,顿时有数箭齐发,山坡上即刻惨呼声连连。
  在前的除夕等人,又适时追击,不多时,就俘虏了百多人。
  而这边的人马,不过是有几人划破了点儿胳膊皮。
  解决好了这些,除夕又来询问代王,要将这些人作何处置。
  代王阴沉着脸的样子,实在是好吓人哩。以至于除夕也收起了嬉笑的表情,老老实实立在一旁,等着代王做出指示。
  越是心急赶路,越是碰见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这么不禁打的劫匪,不用看就知道是业余的,不是附近村落想捞偏门的村民,就是一些不得温饱的流民。
  若真是些十恶不赦的劫匪还好办一些,是杀是埋,都没有心理负担的。
  可这些人……唉,并不能杀呀。
  还能怎么办呢,只能带到前方的郡县,交给郡守处置了。
  因着这一百多俘虏,代王耽搁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于第二日的傍晚,才到了邯郸地界。
  这时候,裴七里点清了兵马,正要出城北上。而裴金玉带了裴筝和嘉荣,已经走在了大军的前头。
  裴金玉决定的事情,裴天舒也难让其改变主意,就算刘氏父子加上裴家兄弟,人多又能怎么样呢。
  又不能像嘉荣那样,不带她去晋阳,她就死抱着长公主的腿不放。
  这种抱人大腿的事情,四个老爷们不好做啊。
  这就只能眼睁睁地任其远行。
  那厢,代王在天黑之前终于入了邯郸城,正打听裴金玉落脚的地方,碰见了送大军出城回转的裴宝。
  裴宝一见代王,激动的语无伦次:“代王,你怎么来了,你终于来了哩。”
  还一把抓住了代王的胳膊,抓的死死的。
  代王觉得他的神情不怎么对劲,下意识问:“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裴宝这才想起了比惊讶代王出现更要紧的事情:“长公主未时就出发往晋阳去了。”
  代王惊问:“如今的晋阳守卫森严,她怎么可能进的去?”
  裴宝道:“长公主说了,她自有办法。”
  代王本来还想问长公主去晋阳做什么……好吧,问他等于白问。
  于是,代王在邯郸城里停顿了还没有半个时辰,将自己的人马分散出去,各司其职。他自己连口水都没顾上喝,换了匹马,这就带着除夕、元宵和重阳,出城北上,追赶裴金玉去了。
  追妻追妻,就体现在了这个“追”字上。
  可怜的代王追的灰头土脸,还得不停地挥舞着马鞭,一直追下去。
  累吗?
  那肯定是很累很累的,不止追的累,还得操心她千万不能出什么事情。
  尽管如此,那也是非常非常开心的。毕竟有妻可追,就还是个幸福的汉子。
  正文 第130章 于
  幸福的汉子,很快就追上了裴七里和他的两万大军;至于他的妻;裴七里说了;还在前头哩。
  这真是一个让人想哭、又欲哭无泪的消息。
  代王想了想;如今的状态是人疲马疲,裴金玉也不像人家的小媳妇那样是温和体贴的。
  他追上了她,万一一言不合,没准儿她还会拿连弩冲他“嗖嗖”地放几支冷箭,他还得有体力翻腾跳跃;不至于死伤在她的冷箭之下。
  遂还是暂时留在裴七里的军中吃一顿、睡片刻,补充体力;也好缓解一下急躁的心情。
  一丛丛的篝火旁,围着的是三三几几的士兵;因着不停行走了一天,各有各的痛苦表情。
  越是逆境越是可以显现出一个人的修养和心性,极度疲惫、烦恼中,还能保持镇定的,一定优于那些从一开始就呼天抢地的。
  代王镇定的就连裴七里也没有看出他的异样,说了句:“我去给你端点了儿吃的。”
  一转身,不过是走过三丛篝火再转回来的距离,代王已经坐在那里睡着了。
  那睡姿,哦不,是那坐姿,*的一比。
  裴七里默默无语,给代王收拾了些肉干大饼之类的,还有谭中秀将将研制出来的防身神器。至于它是个什么原理,就没人用过谁知道呢。
  反正长公主那里也有一份哩。
  七里是想着,两人手里的资源一样,哪怕是受虐不至于是被完虐就行。
  代王睡了一个多时辰,醒来的时候,连四更都还不到哩。看了看裴七里给他准备的包裹,问了一句:“和长公主约定的攻城信号是什么样的?”
  “就是从长公主府中带来的烟火,燃放的时候有裴家的专有标志。”
  代王点点头,表示已知,这就辞别了兄弟,继续踏上了追妻的路。
  而差不多是同一时间,日夜无休的裴金玉一行,已经到了晋阳城外十里。
  晋阳的情形,比预想中还要糟糕。就是裴金玉决定暂时歇脚的破败土地庙里,密密麻麻宿满了人,这些人或是投亲,或是想要北上的商旅,皆被拦在了晋阳城外。
  只有一家例外,大包小包,拖儿带女,却不见丝毫的疲惫之态。再一听口音,就是晋阳本地人哩。
  裴金玉这就有意无意地向那家人打定晋阳城防的事情。
  那家人姓贺,家主叫贺齐。妻子姓张,还有两儿一女。大儿子叫榔头,十五六岁,看起来确实有一把子力气。二儿子叫铁锤,不比哥哥小多少,倒是比他哥要白上了几许。女儿瞧着也有十二三岁的样子,名字叫赤丹,长得也确实很好看,一笑起来真的像盛开的赤丹茶花那样,耀眼又美丽。这就怪不得爹娘会特别的担心。
  他们不过是些平头小百姓,知道的也不过是表面上的事情。
  说的最多的是城中戒严,每条街上都有兵。且,那些兵都是无组织无纪律的,看见别人家的好东西,都要抢一抢,不管是金银物件,还是人家好看的闺女。
  他们家为何非要从晋阳逃跑的原因,就是因着隔壁邻居唯一的闺女被抢了,过了一天一夜才被放回来。回到家里,就跟爹娘说了一句话,“噗通”投了井。爹娘一看,一辈子都指望着这个闺女活的,闺女都没了,二话不说也投了井。
  隔壁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刺激神经了,吓的他们一家老小全围在一个屋里,到了睡觉的时候,困的要死却死活闭不上眼睛。
  又一想城中越来越乱的情形,这就决定了出城。
  花了不少的银子托门路终于逃出生天,尼玛,这又面临了更大的问题,他们没处可去啊。已经在破庙里呆两天了,就为了是向南还是向东,而拿不定主意。
  裴金玉耐心地听完了他们家的事情,本想劝他们不如去洛阳,可又一想没准儿接下来洛阳也要大乱了,叹了口气。乱世里,手无寸铁的百姓,走到哪里都不会安全的。
  救的了一个,救不了万民。裴金玉心知,自己现在最要紧的是干什么。
  她似随意地问了一句:“也不知我们使使银子能不能进城去?”
  贺齐咂咂嘴道:“不好说哩,我们出城那天赵王新封了个城门校尉,姓祁。”
  裴金玉又问:“你是如何得知的这件事情?”
  贺齐叹了口气:“我见了哩,也多亏了他,若不然我们使了银子,还得被城门的守卫再扒一层皮。”
  “哦?你的意思那姓祁的校尉是个好人。”
  “说不准哩,不过看面相倒是挺和善的。”
  “他长什么样子,你可还能记清?”
  贺齐想了一下道:“他左边的下巴有一颗黑痣。”
  裴金玉实在是很惊喜,只因这个校尉不是旁人,正是她二伯的好友祈沐风,也是惨死的祁福双的亲爹。
  祈沐风原本就是她的突破口之一,为此她来前好生研究了他的性格。她觉得他既然能同她二伯成为好友,两人肯定会有很多相同之处。
  只要像她二伯,就好办。唯一不可预料的,就是他媳妇是庄宁问的女儿,谁知道她是不是个对裴家恨之入骨的。
  裴金玉谢过了贺齐,作为答谢,她送了贺赤丹一包谭中秀新做的防身神器,还有一把精巧可以贴身携带的匕首。
  又休整了一会儿,告别了他们,向晋阳城门驶去。
  到达城门的时候,天不过刚亮而已,城门边已经围满了想进城的百姓。
  城门才一打开,百姓们就一窝蜂地冲了上去,冲在最前的几人被拿着长矛和大刀的守卫一脚踹了出去。
  刚才还嘈杂不堪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就听为首的守卫道:“进城之前要接受检查,若查出了谁是洛阳那边来的探子,格杀勿论。”
  百姓们排着队接受检查,搜包袱搜身那是必须的,只要不是本地或附近口音的,还要翻来覆去地问很多问题。譬如家是哪儿的?做何营生的?来晋阳城干什么的?问完了这些,为首的那人再大喝一句“你就是洛阳来的奸细”,作势就要拉下去,长矛大刀等等兵器往胸前一顶……
  因此吓哭了几个,还有两个被吓尿的。
  一个时辰之后,终于轮到了裴金玉一行。
  裴筝自然是不会让这些人动裴金玉一根指头的,这就与为首之人起了冲突,一群士兵将他们三人围在了中间。
  裴金玉淡定地道:“去告诉你们城门校尉祈沐风,有故人之子投奔,还请他务必收留呢。”
  为首之人将她上下打量,然后哼笑一声道:“祈沐风是谁,我怎么不知道呢。”
  裴金玉冷笑:“哦?原来你是个怀有不轨之心的。敢直呼校尉大人的名讳,还敢说不认识他是谁。估计你的好日子也过到头了。”
  若不是不愿意闹得太大,眼前这个试图搜她身的人早已经人头落地。
  裴金玉的眸子里全是怒气,直视着那人,直到他心虚不已。
  那人对其他人耳语了一句,就慢慢地退到了城里。
  裴金玉知道他这是找人去了,至于找来的会是谁,谁也猜不到。
  这是全凭运气,要是来的不是祈沐风,万一是见过她的熟人,那就得看谭中秀做的易容膏的效果怎么样了。
  她现在的打扮就是个普通的世家公子,一张白净的脸,因着易容膏的遮盖,黑黄了不少,还特地在一边脸上点了几粒麻雀痣。
  裴金玉的忐忑藏在了心里,昂首挺胸直视城里,面上则是一派镇定,使得身后的嘉荣也稍稍安了心。
  不多时,那人就回转了,身后还跟了一个穿着圆领袍的中年人。
  裴金玉一眼就看见了他下巴上的那颗痣,还看见了那双祁家人都有的卧蝉眼。
  待那人一走近,裴金玉弯腰行礼,“给三叔请安,许久不见,甚是想念。自打三叔离开了洛阳城,我爹就将最爱的那只鹰放了,说是让它随三叔远行。”
  养鹰?洛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