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节
作者:浪剑飞舟      更新:2021-02-17 07:45      字数:5048
  可现在人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总不能说,代王杀的不对。且不说代王受伤在前,哪怕代王毫发无损,他也不能将其怎么样呢!
  皇帝又叹了口气,对一旁的忠义王道:“我本想叫他二人进宫讨论一下军情,没想到……”唉,没想到一下子就失去了两个大臣哩。
  皇帝本来就很窝心,没人用啊,这下就更窝心了。
  偏偏这时候,裴天舒“正义感”爆棚,说了代王一句:“就算他二人犯了欺君之罪,代王也不能将他们杀死呀!”
  代王翻了翻眼睛,道:“我已经将人杀了,怎地?”
  裴天舒又道:“代王,这事不是这样办的。”
  代王还是道:“已经这样办了,怎地?”
  皇帝只觉头疼无比,挥挥手道:“忠义王息怒,阿錾他心地至纯,鲁莽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的。再说,此事确实是高秉光和高若凡不对哩。”
  都到了这步田地,也就只有这样办了。皇帝一道圣旨下去,将高氏父子的欺君之罪定了性。皇帝多少还是有些惋惜这二人的,这就免了连坐之刑,放过了高府的其他人。
  高再婵看见高秉光刺猬般的身体之时,这时候的高秉光早已经凉透了气。
  林枞还下意识地捂了捂她的眼睛,却被她一把拍掉,就听她道了一句:“好了,我娘保佑,终于轻省了。”
  正文 第127章 于
  兵贵神速,这是裴天舒和裴金玉一致认同的。
  饶是如此;当高氏父子挂了的消息传到邯郸的时候;裴金玉还是愣了片刻;想着书信上面淡淡一句告知的后头暗藏了多少的血雨腥风;忍不住说了句:“真是……太快了。”
  她还在洛阳的时候;就是不见她爹有所行动。她才走;那边立马就搞定;这么看来,她爹一定是故意不想让她参与。
  裴金玉准备给她爹写封信,揭露一下她爹的“险恶”用心。
  信还没有写完;刘通就来了。他一句话都不说;先是闷哼了一声;又像驴拉磨似的转了几圈;然后一脸的怨妇表情,径直坐在那里。
  刘通很心塞。
  还不是因着刘元枫一听见祁福珠投诚的消息,谁也拦不住他,突破了层层障碍,同她见了面嘛!
  且,不止见了一回,几乎天天都要来见一见祁福珠呢。
  刘元枫似乎是到了叛逆期,越是他爹不让他干的事情,他越是干的特别起劲,还风雨无阻的。比如,前夜下了场暴雪,昨日刘元枫还是一大早就来了这里。
  裴金玉自然知道刘通为什么生气,可气就气呗,管她什么事呢。别说是他了,就是她爹生气的时候,她也没有低声下气地哄一哄呢。
  刘通折腾了半天,仍旧没引起裴金玉的注意,不肯甘心,这就闷声闷气地道了一句:“唉,家门不幸。”
  再一瞅裴金玉,她还在那儿写信哩。
  被人忽视的很彻底,刘通好想抓狂啊,干脆道:“长公主,你说这事怎么办吧?”
  凉拌。
  裴金玉给她爹的信终于写完了,想了想,又在后头加了几句:平乱大将军的头衔实在是不适合诚信伯,平乱平乱,平的不止有国贼,家贼也应当能平才是。伯爷是个管不住儿子的,要不让夫人也来吧。管一管儿子,也顺便压一压伯爷的火气。
  遇见点儿小事情,就天天来烦她,把伯夫人接过来,让伯夫人将一大一小全领走管教去。
  裴金玉吹干了墨迹,将信折好,放进了双鲤信封里,这才将刘通望定。想说点儿什么,可有些话不好出口呢。
  长公主的眼神波澜无惊,就是太过平静才有点儿吓人哩。
  刘通的脑海里有三个问题:长公主是不是要生气?会骂他吗?还是一生气将祁福珠给咔擦了?
  要是最后一种可能,就实在太好了哩。刘通想问,可不敢轻易出声,毕竟他的年纪都这么老了,万一被个女儿辈的小姑娘骂,面子上实在是过不去。
  裴金玉的心里也有三个疑问:刘通知不知道他儿子和祁福珠谈了什么?肖氏要是知道祁福珠的事情会有什么反应?要不要把刘彩也一块儿接来呢?
  两个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里。
  裴金玉越是没有表情,可怜刘通就越是心惊。
  也不质问了,随便说了一句:“那什么,我到后面看看去。”
  裴金玉没有反对,心说,说不定这会他儿子又来了呢,少不了又是混战一场哩。
  对于祁福珠的用心,裴金玉是明白的,姑娘家家的还不是想让自己有个如意郎君。
  关键她不明白的就是刘元枫的心思,且不能按常理推论,只因这货的思维极具跳跃性,弄不好连他娘也摸不准呢。
  就为了弄清楚刘元枫的意图,昨日裴金玉嘱托了谭中秀一件事情。
  为啥不选裴宝?
  刘元枫不止和他爹闹翻了,和裴宝、七里也都闹翻了呢,一见他俩就没有好语气,怒斥一声“叛徒”,没有动手还算好的。
  是以,套话这个无比光荣又伟大的任务,就落在了谭中秀的肩膀上了。
  一开始谭中秀还不愿意,自己往自己的脸上贴金,说死活不会出卖好兄弟。
  裴金玉就是“呵呵”笑了两声,还没翻眼睛,他又道:“当然,为了小师妹上刀山下火海都行,别说是出卖兄弟了。”
  裴金玉啼笑皆非,闹不懂了,她爹也没有给武陵七子上过几天课,怎么他们都和她爹一样是个没节操的呢?
  那节操真真是碎了一地啊。
  谭中秀这就领了命,信誓旦旦地跟裴金玉保证:“只要我出马,绝对不会出错的。”
  他怕刘元枫有所觉察,还另辟了一条捷径,当时就拿了盒自制香粉,让人给祁福珠送了去。
  他头一个师父可是有名的妇科圣手,不止主治妇科的各种疑难杂症,还擅长做药膳做补品做香膏做香粉等等,总之是一个会让女人从内美到外的神医。
  他学了个皮毛,所有的技艺里唯独药膳和香粉做的最棒。虽说裴小七也是擅长这些的,搁不住人家辈分高,没人敢劳累到他老人家。是以,向谭中秀这个小年轻讨香粉的大姑娘小媳妇多了海去了。
  他主动送给祁福珠一盒,可不算是私相授受哦。
  也不怪谭中秀想的多,主要是连他也不懂刘元枫的心。万一这要真是兄弟瞧上的女人,不能让兄弟多心不是!
  ******
  其实刘元枫也是个知道规矩的,他的规矩弄得裴金玉都很头疼。
  他每回来见祁福珠的时候,并不敢一个人单独过来,总带着一队他手下的兵。据说,两个人大冷的天都是站在院子说话的,旁边还围着十几个身背大刀,面无表情的士兵。
  这环境……
  也就是因着这环境,才使得旁人无法靠近。
  想探听点儿消息,还得谭中秀出马。
  刘元枫今日来的路上,将好撞见了谭中秀,恰好他又道了一句:“也不知我让人送给祁姑娘的香粉,她合用不合用呢?”
  刘元枫就道:“那你就亲自去问问吧,正好我也要去哩。”
  谭中秀轻易如了意。
  获知了刘元枫和祁福珠的谈话内容,稍一联想,惊讶地合不上嘴巴。
  一出了祁福珠住的小院,谭中秀就迫不及待地询问刘元枫:“你问那么多晋阳内的布防,想做什么事情?”
  刘元枫瞥他一眼,说的很正经:“正好今天你过来了,我也就不用特地跟长公主禀明,你代为转告一声,就说我要去晋阳一趟。”
  谭中秀从这话中听出来了潜在意思,敢情他自己认为很精心地布了场局,竟被刘元枫一眼就识破了呢。
  武陵七子都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谁的心眼是怎么样的,还真是互相了解的很清。
  谭中秀也没有不好意思,直接说:“长公主要是不允呢?”
  刘元枫一翻眼睛,“反正我是要去的。”
  “反了你了。”刘通从廊角那里走了过来,听这语气,肯定是偷听了很久哩。
  刘元枫对他爹偷听的行为极其不耻,要换了是旁人,说不定还会啐上一口。
  不过,这不是旁人,是亲爹哩。
  他闷声道:“平乱大将军有大路不走,怎么专走小路呢!”
  自打上次被他爹打了之后,他就没再叫过一声“爹。”
  刘通一看他不恭不敬的表情,和充满了讥讽的话语,眼睛一闭,一捂脑袋,哎哟,脑壳儿疼。
  刘元枫就又道:“要没什么事情,末将就告辞了。”
  一转身,一甩衣襟,要多潇洒有多潇洒,如果没有他爹踹他的那一脚的话。
  刘通一脚就踹在了刘元枫的屁股上,赶得比较巧,刘元枫的脚下正是几步台阶。
  这就……咕咚……砰!
  谭中秀“哎哟”了一声,就跟给刘元枫配音似的,紧接着捂了捂眼睛,根本不忍直视啊。
  刘元枫气急败坏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又拂掉了挂在嘴边的几根草,嚎了一句:“刘通,你真不是我亲爹啊。”
  谭中秀心说,你说的不算,得去问你娘哩。
  刘通一听此话,比他儿子还气急,拔|了腰间的大刀。
  谭中秀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敢情伯爷比他爹还凶残呢,他爹揍他的时候,了不起就是拿竹棍哩。这位好,要开砍吗?
  他赶紧道:“停。”
  他指着刘元枫道:“儿子不像儿子,哪有儿子直呼爹的名讳的。”
  又小心翼翼地指了指握着大刀的刘通:“爹也不像爹,虎毒还不食子哩。”
  最后摊摊手一总结:“你们俩人一个是大将军,一个是将军,我是管不了的。但,总有人能治的了你们。”
  于是,谭中秀就拽着他二人,来找裴金玉了。
  裴金玉一看这架势,乖乖,她就是让谭中秀套个话,他怎么将这俩人捉来了呢?
  清官难断家务事,尤其是一父和一子。
  究其原因,这可能是阳刚之气太足,到一块儿,不是父冲到了子,就是子冲到了父,不好解决啊。
  哎哟,裴金玉一看刘家父子,各摆出了一副好似“有杀父之仇”的表情,就忍不住头疼哩。
  *******
  遥远的洛阳城,皇帝坐在乾元殿里,也好头疼呀。
  可下头的肖宰相像是没有瞧见他苦楚的神情,嘴巴一张一合,越说越起劲。
  “要不是先帝太过宠信赵王,给了他那么多的封地,赵王就是想反,也没有门路呢。”
  肖宰相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语,是原着这样的一个心理。
  他是皇帝的岳父,这不也可以算是爹嘛。他一个劲地说先帝的坏话,就是在证明“我比你亲爹对你还好哩”。
  可,也得皇帝肯领情。
  皇帝使劲揉着头,心情越来越差了,忍不住腹议,他这个岳父大人,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先是联合了几位大臣,揪着代王杀死高御史和虎贲中郎的事情不放,幸好代王有免死金牌,出不了什么大事情。现在又总是说先帝,究竟所为何意?
  是不是在仗着皇后有孕,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肖宰相还在因着自己能设身处地的为皇帝着想而高兴,那厢的皇帝却因着自己老爹被指责,就翻了脸,道:“先帝也是你可以指摘的?”
  肖宰相一听,皇帝语气不对啊,再一看脸色,顿时大惊,赶忙谢罪。
  皇帝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以后有事,宰相大人就上奏折。”
  肖宰相听出了潜台词,皇帝的意思是嫌他管的太宽,刷存在感的次数太多,没事儿少进宫。
  肖宰相隐隐也有了怒气,硬声道:“皇上,臣告退。”
  他前脚才走,后脚皇帝就摔了茶杯泄愤。
  声响才起,从那幅一人多高的神武仙鹤屏风的后头,走出来一人,轻声道:“皇上又头疼了?”
  皇帝不由自主地轻了语气:“是哩,每天总是有这样那样烦恼的事情,朕怎么可能不头疼呢。”
  那人道:“那皇上就吃一粒药丸止止疼吧!大不了我明日再替皇上配出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那就有劳无涯了。”
  一直在屏风后头听肖恩禄和皇帝谈话的人,正是朱无涯。
  皇帝见大臣的时候,都不避讳他,可见对他的宠信。
  朱无涯有意无意地和皇帝说着话语,问的多半是晋阳的事情。
  皇帝吃过了药丸,只觉头疼缓解,却有些使不出力气,懒洋洋地道:“有忠义王把关,相信不会有什么事情。”
  他每天都是如此安慰自己,唉,不如此还能怎么样呢?
  朱无涯又似无意地提起,“最近没听过长公主的消息。”
  皇帝想起了裴金玉,微微一笑,像是很没有脾气,嘴上道:“那就是个疯丫头呢!你是不知道,才一岁多的时候,就拿石头砸了静闲道长哩。”
  这就将始末说给了朱无涯听。
  说的人恨不得回到小时候去,同现在相比,小时候的烦恼和忧虑简直就是个屁。
  听得人也恨,恨只恨那一段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