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作者:浪剑飞舟      更新:2021-02-17 07:44      字数:5011
  刘氏好强了半辈子,心里憋了口气,憋了足足两年多,女儿都生了女儿,这才第一次踏进了女婿的家门。
  且她一来,就撞上了这等恶心的事。
  先不说祭酒夫人忍着恶心,怎么和裴老太太斗法,只说一说皇帝那边的事。
  皇帝能在第一时间派了颜学庆来给裴金玉看病,只能说明建信侯府,特别是风啸院并不是完全的无懈可击,至少这里头就有他的眼线。
  这倒是完全仰仗了大文前长公主,她生前创立的那支负责打探消息的影卫,其头领就是刘铮。
  乾元殿内。
  刘铮正站着回话。
  回话的方式挺特别的,皇帝问他瞧着裴金玉可像长公主,他动了动嘴唇,却一字未吐。
  皇帝却是知道他的心思,笑问:“你就如此不喜裴家?”
  刘铮闷哼一声,算是应答。
  皇帝也不恼,又问:“长公主还在那会儿,可说过要对付裴家?”
  刘铮冷声道:“长公主始终念着驸马的情分。”
  皇帝轻叹:“是了,她总是念着对我的情分,叫你听命于我。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念着你的好,不忍你随她而去。就连你若不是还念着她的恩情,想来也早就自我了结,追随她去了。你跟着我,委实并非你所愿……”
  又是一声喟叹后才道:“公主三岁之时,你便是跟在她身边的小太监,伺候了她那么多年,对她自是很了解。你也看到了那裴家小丫头……生气的时候有多像她,反正你得听她的不能自尽,倒不如去小丫头身边,也算是一种慰藉,总好过跟着我受活罪。”
  刘铮惊了一下,片刻后便平静道:“公主让我听命于驸马。”
  皇帝点点头:“那你就去有容大师那里,让他为你削骨改貌,如此才能重现人前。还有那些人,你也带着吧!”
  刘铮没有迟疑,躬身退下。
  正文 第23章 婆婆出昏招
  既然女儿的外祖母来了,那她就有必要出来溜一圈了。裴天舒才叫人去请裴金玉,从墙角的阴暗处闪出来了几个人。
  娘啊,尤其是颜学庆那张大黑脸,吓了裴天舒一跳。
  颜学庆看着他不善的眼神,很小声地和裴金玉耳语:“侄女儿,一会儿你爹要是飞脚踹我,你得抱着你爹的腿。”
  抱腿?那不行啊,万一她抱住了她爹的腿,她爹又没有刹住势,“嗖”一下给她当球一样踢出去了,她爹会哭死的。
  裴金玉眨眨眼睛,表示完全听不懂啊。
  颜学庆急的想跳墙,可抱着裴天舒的女儿潜逃,他得有多大的胆啊。他在离裴天舒还有四五步远的距离之时,伸长了手给他递女儿。
  裴天舒接过女儿的那一刻,正欲飞脚,忽地发现脚下多了个障碍物。
  谭中秀疾呼:“师父,快跑。”
  这不顾个人安危的拍马屁行为,让人禁不住赞一声——少年,有前途!
  当徒弟的为了师父奋不顾身,当师父的也不能抛下徒弟不管。
  颜学庆就跑出去了两步,又折了回来,一手捞起谭中秀,还不忘转身朝着大堂里目瞪口呆的祭酒夫人行个礼,又自动忽略了裴老太太,这才翩然而去。就是一边走,还一边教训谭中秀:“下次不许喊。”就是逃跑也得逃的够风度。
  ****
  大堂里。
  佳柔抱着裴金玉行了一圈的礼,这才将她放在了中央。
  裴金玉像她爹,不光有个好皮相,还比她爹讨喜,兼之身量比同龄的小妞们高,又有前世里带来的高贵气度,一举一动很是像样。刘氏瞧着颇为合眼,自动忽略了她爹是谁,主动将她搂在怀里,一口一个“乖宝”的叫。
  楚氏心里的大石头放下了,坐在母亲和女儿身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刘氏故意问:“怎地哭了?”就是没有亲眼看见方才的一幕,可院子里、大堂里,砸烂、推倒的东西,还原样放着哩。
  那边的裴老太太和方氏不好接话。怎么接啊,接着说麻疹,可裴金玉的小脸哪有一点儿出过疹的痕迹。她们被打击到了。
  可刘氏没打算放过她们,冷言问一声:“夫人,我女儿是否犯了七出中的哪一条?”
  裴老太太倒是想要硬气地说是,连具体哪一条都想好了,就是给楚氏按上一个不孝顺父母的罪名。
  方氏及时按住了她。
  先前方氏只当楚氏在娘家是个不受宠的,连生女儿之时,都不见楚氏亲娘上门。可如今不知怎的楚氏亲娘上了门,虽原因不明,但她仍想要大事化小。
  后宅里的事瞧着和前堂的男人没什么关系,可若因此将楚家得罪的狠了,那边找人参上裴天恒一本,他还能有领职的那一天吗?
  方氏做梦都盼着裴天恒能在朝中任个一官半职,他太闲了,有银子又有时间的男人,他除了整那档子事儿他还能干什么,见天就和姚氏窝在潇潇园里,都玩出花样来了。
  一想起那天她撞破的情形,她就忍不住羞愤难当,光天化日之下,两个人就在那院子里……
  呸,不要脸的小|娼|妇。
  她自己房里的事儿不干净,哪里会顾得上找三房的事情,若不是这次担心麻疹传染,她怎么也不会明打明的又和三房杠上了。
  关键是……
  方氏怨恼地看了看裴金玉,心想着,还不如真出麻疹呢,如此也好收场一些。
  她想了又想,呵呵笑道:“亲家夫人说的哪里话,弟妹如此贤淑的女子,怎么可能犯了七出!”
  “那……这……”刘氏指了指院外的一片狼藉。
  她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们也不知呢,我和母亲是来探翁主的,来时已是这样了。”说着,还朝楚氏打着眼色,这是想让她遮掩一二,更是拿她当面团子狠捏了。
  不想,裴天舒先跳了脚:“这难道不是嫂嫂带来的小厮砸坏的。”
  废话,他丈母娘本来就不喜欢他,再让她老人家误会他欺负了她女儿,这日子还能开心的过下去嘛!
  刘氏冷笑,土鳖就是土鳖,庶族就是庶族,内宅里头没有章法,这是在鄙视方氏。转而又将裴天舒也鄙视了,觉得他是个没本事的男人,连妻小都顾不好。
  裴天舒到底被他丈母娘误会上了。
  可这会儿楚氏刹不住泪啊,没人能替他解释一二,幸好他还有女儿。
  裴金玉坐在刘氏的怀里,拿小手捅了捅她外祖母的胳膊。
  刘氏低下头,瞧着她的小圆脸,顿时换上了笑颜:“乖宝,想和外祖母说说话嘛!”
  确实有话要说。
  裴金玉深沉着脸,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崩:“我不好,我病,我该死。”
  这是在戳心窝子啊,楚氏一听,哭出了声。
  方氏一听,好嘛,彻底兜不住了。
  兜不住就不兜。裴老太太颇能豁的出去,一拍桌子,不管不顾道:“先前老身只当我们汉寿翁主得了麻疹,这才起了心思想将她溺毙,说来是为了裴家也是为了大家好……不过,如今看来是误会一场,这溺毙自然是不能作数了。亲家夫人,老身就不久陪了。”
  这老货脑子有病吧!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啊,还溺毙!!!
  刘氏可不是她女儿,是个好拿捏的,裴老太太能拍桌子,她也能啊,拍的比她还响,道了声:“站住。”
  你说误会就是误会,说溺毙就是溺毙,你他么比皇帝还厉害啊!也就你们自家的儿女才惯着你这神经病。
  刘氏气的声音都在发抖,又叫了声:“裴夫人……”潜台词是不给说法就想走,你做梦!
  可裴老太太不懂啊,且平生最讨厌的就是那些世家夫人说话留一半的坏毛病,回了句:“亲家夫人,还有什么事,一并说完的好!”
  她脑回路的构造比较简单,能想出来装病难为儿媳妇已是实属不易,还多半不知是跟谁有样学的样。
  纵观裴老太太的一生,先是生了儿子不想要——摁马桶里溺毙,再是有了孙女不想要——还是溺毙。除了溺毙这么简单直接的方法,你再让她来点儿高深的段数……对不起,老身做不到啊!
  再说了,她想不到方氏想到的,只知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楚氏的娘家就是再能耐,她也不相信楚氏能翻出去天,有本事把你女儿接回家去!反正,她这三儿子有没有媳妇她是无所谓的,况且还是没有更好。
  是以,裴老太太很是有恃无恐。
  事实上,刘氏就是气的要死,确实也只得道:“你若不喜我这女儿和外孙女,我就此将她们带回家。”且这是最狠的一招了,不光要接走女儿,连姓裴的外孙女也要接走,这是赤|裸|裸的打脸。
  可是,随便啊。
  裴老太太是个高傲的婆婆,挥一挥衣袖,冷哼一声。能将这些世家贵妇人压在脚下,真他么是个极其痛快的事,其实还特别想加一句,要不要写封休书啊亲,所幸心里还明白她是支使不动裴天舒的。
  裴天舒这儿当然不能随便,“扑通”一跪道:“求母亲收留。”
  刘氏冷哼:“你母尚在,你怎能离家!”
  裴天舒道:“我女尚小,离不得父亲,况且这家并不是容不下她,而是容不下……”他后面的话没有说,而是愤愤瞧了眼裴老太太,转回头的时候,再次拜下。
  裴金玉神补充:“爹,可怜。”
  刘氏总结,这都什么破事啊!
  可是,事情还是这么愉快地定下了。
  楚氏不哭了,开心地指挥丫头、婆子们满屋子乱跑,开始收拾东西,这可急坏了方氏。
  要是让人知道建信侯的弟弟拖妻带女地搬去了岳家,她和裴天恒还不得叫人戳破了脊梁骨。那任职,更是没可能的事了。
  方氏将主意打到了楚氏的身上,踱到了她面前,抹着泪道:“弟妹,你怎能为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口角,就要陷我与你二哥不义呢。”
  已经到楚氏怀里的裴金玉先不干了,TMD都要溺毙她了,还是上不得台面的口角,敢情要溺毙的不是你。她怯怯地看着方氏,一搂楚氏的脖子,嚎了声:“娘,怕。”
  这可是裴金玉头一回开口叫“娘”,楚氏激动的也将她紧紧搂住,嘴里说着:“金玉乖,不怕,有娘在呢。”一转身,走了。
  方氏:……
  裴天舒一家要带走的东西,收拾了满满几大车。
  这时候,不知道从哪儿浪荡了一天的裴天恒出现了,一瞅,这都什么事啊!
  好歹也是这府里名义上的男主人,一瞪眼就有小厮趴他耳边道出了来龙去脉。
  这可不得了喽。
  裴天恒一路小跑,到了风啸院,一句话也不说,蹲在门槛上哭起来了。
  怪不得他娘疼他,连看家的本领都传给了他,一边哭,还跟他娘一样一边唱。先唱他爹死的早,又唱他大哥走的快,最后一擦眼泪一拍大腿,对他娘说:“你既容不下三弟,索性也将我赶出去吧!”
  刘氏这儿还没回神呢,裴天恒往她面前一跪:“夫人,求夫人收留。”
  裴老太太和方氏绝倒,这台词,太特么耳熟了。
  这下,该刘氏冷笑了。
  正文 第24章 皇帝的礼物
  收留他?
  想那刘氏收留女婿已是看在外孙女的面子上,还收留女婿他哥……
  关键是他哥还是个有爵位在身的侯爷。
  刘氏的脑子很正常,会收留他那得有多重的病啊!
  可裴天恒是谁啊,不收留他,那也不能收留他弟弟,反正他这个做哥哥的势必要和弟弟呆在一处。
  连裴天舒都不知道,他和他二哥的感情什么时候好到了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地步。
  太稀奇了!
  以他对裴天恒的了解,越想越觉得他二哥该不是被他大哥上身了吧。
  裴天恒其人,和裴天舒一样属于大龄晚婚青年,对于这个被娘特别宠爱的孩子还能熬到大龄晚婚的年纪,只能说这其中有很长很长一段不能明说的故事。
  裴天舒穿到本地之时已是八岁,那年裴天恒十三,正好是可以议婚的年纪。
  裴家略有几亩薄田,可彼时并没有发迹,亦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们以后一定会发迹。
  裴天恒自己又是个上有老大,下有老小,刚好掉到空子里的有福之人。
  所谓有福之人,就是老大在家的时候,他刚好年纪小,活都让老大干了。老大一走,老小大了,活又都让他娘派给老小了。
  至于他,什么都不干也就什么都不会。
  闲着没事儿四处溜溜,大毛病没有小毛病不断,就他这号的放富贵人家叫纨绔子弟,放他们村里就是游手好闲的二流子。
  也就是这么个二流子,到了议婚的年纪,瞧上了城郊一户乡绅老爷的嫡孙女。
  裴老太太对裴天恒那是真爱啊,既然自己放在眼睛里的儿子看上了人家大老爷家的小姐,可是以他们家的地位和银钱想要走正经的求娶之路肯定是行不通的,那就只好另辟捷径了。
  他娘替他排了场英雄救美的好戏,还下了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