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节
作者:南方网      更新:2021-02-26 17:30      字数:49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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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最好赶紧答复,”比尔插话说,“因为我们的狂欢马上就要开始了。”
  丝绸门帘终于被掀开了,从里面一个接一个地冲出来一排日本女人。体型有修长的也有小巧的,有苗条纤细的也有曲线玲珑的。乳房有的丰满下坠,有的小巧翘挺,双腿有的细长有的丰满。她们都很年轻,姿色各不相同,但是全都一丝不挂。
  马尔科姆的呼吸在那一瞬间停滞了。这些女人排成了一行,手放在背后,眼睛盯着地面。一个略有谢顶、戴着厚厚塑料边框眼镜的日本男人走到了她们前面。他拿着一只无线话筒从排头走到排尾,用日语简捷地报着她们的名字、年龄、身体相关数据以及血型。
  马尔科姆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反感。这简直就像召唤牲口一样,太动物化、太原始、太野蛮了。后面桌上有个男人喊出了一个名字,被叫到的女人随即走到他的身边,在他膝盖上坐了下来。他的手直接伸向了她的乳房,然后两人开始接吻,她的手摸向他两腿之间。接着又一个男人喊了另外一个名字,一个女孩应声来到他的桌前。马尔科姆连忙回头看看卡尼和比尔。比尔笑容满面,而卡尼却面无表情。
  “你只要点名就可以了,”他说,“你喜欢谁就点谁。如果你在乎隐私,楼下有房间,而且还提供不同的场景:泡泡浴、医生的检查桌、还有地牢。你可以把她们捆起来,让她们穿橡皮衣物,或是高中女孩的裙子。想干什么都可以。马尔科姆,你打算为我工作吗?”
  马尔科姆紧张地吞咽着口水。尽管他有些憎恶这情景,但身体还是再次兴奋起来。兴奋感同时也带来了羞耻感。他看着这帮女人,其中有一个吸引了他的注意。她个子很高,身上有晒过的印记,结实的乳房和两腿间的三角地带周围都是白色的。他用力眨眨眼,然后明白过来,他不是这样的人。
  “是的,”他终于回答了,“我想为你工作。但是现在我得离开。有个地方我必须去。”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比尔看着他,像是觉得他疯了。
  “妈的,马尔科姆,你不知道你错过的是什么。这是我们外国人最难进来的乐园了。这些妞儿都是最好的。绝对地职业!”
  “我必须离开。”马尔科姆重复了一遍。他看着卡尼,“星期一早上,你给我把办公桌摆在哪里我就坐在哪里。”
  卡尼也看着他,瞳孔在一片蓝白之间游动。他的笑容猛地一顿,然后又显露出来。
  “好吧。星期一早上。但是马尔科姆……”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回头看着那排全裸的年轻女人。
  “不要再让我失望。”
  马尔科姆不知道他只是说笑还是认真的。
  16 东京
  马尔科姆的心剧烈地跳动着,好像就要爆炸了一样。他在黑暗之中狂奔,肌肉仿佛在燃烧。凉凉的雾气拍打在他脸颊上,深坑里的水在身后飞溅起来,浸湿了他的裤口和皮鞋。拂过脸庞的轻风感觉很舒服,拉扯着他没有扎起来的衬衫。风从他耳边呼啸着掠过,盖过了身边汽车的轰鸣,盖过了醉酒的日本人的声音,还有最重要的,盖过了他脑海中的声音——他拼命不去听那挥之不去的警告声。
  他拐过一个角落,接着又是一个,脚步越来越快。但是现在街上人更多了,他不得不慢下步子,躲开成群结队出来寻欢作乐的男人。有几个兜售东西的尼日利亚人试图拽住他,但是他处在橄榄球比赛的状态当中,至少得有四个人才能影响到他稳定的速度。他闪身进入一条狭窄的街道,躲过了昏睡在便道正中央的一个中年男子,这人衬衫敞开,领带也散乱着。这时马尔科姆抬头一看,发现两侧的建筑物都很熟悉。他感受到一阵温暖,突然知道自己在哪里了,也知道自己为什么在那里。
  他走到右边第三栋建筑物门口,然后拉开了门。他看到了红色的铺着丝绒的墙壁和厚厚的地毯,也感受到一股紧张感在体内游动。他尽量避免去看左边的镜子,因为他知道,如果他看到自己现在那副德性的话,他会胆怯地退出去,回到酒店,锁上房门,然后一觉睡到周一早上。
  还是那个年长的女人坐在大门前面的桌上。她抬头看到他,吃了一惊,随后把双手握在了一起,一丝忧虑从她化了浓妆的双眼中流露出来。马尔科姆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他是个老外,一个异族。尽管她以前曾经见过他,但是如果身边没有卡尼和其他人,他是不受欢迎的。他是一个陌生人,出现在一个不该有陌生人的地方。
  她略略直起身子,轻轻鞠了一躬。
  “对不起,今晚不行。只对日本人开放。您请回吧。”
  马尔科姆摇摇头,朝她又走近了几步。他尽可能让自己显得不会让任何人受到伤害,甚至于也学着日本人的样子轻轻鞠了一躬。
  “对不起,不好意思,我想找纱代。我是她的朋友。”
  东京,现在百慕大(8)
  这其实是个谎言,但是他突然勇敢起来,似乎是因为离她更近了。他感觉到了体内的能量。
  女人噘起了嘴唇,眼睛也微微眯了起来,然后回头快步走到了门里。马尔科姆可以听到里面觥筹交错的声音,男人和女人的笑声,还有喝酒行令和老练的调情的声音。尽管空气中香水的芬芳很类似,但是樱花酒吧全然不像他刚刚离开的卡尼和比尔所在的地方。这里带来的是另外一种情欲的刺激,把单纯的生意和性的联想混合在一起。人们可以把客户带到这里,让他们感觉轻松,并且让他们沉浸在永远不能实现的梦想之中。
  而刚才那个地方,那个“乐园”,没有情欲,只有赤裸裸的肉欲。那就是一个肉体市场,那里的女人们为愿意并且有能力付钱的男人提供服务。这就是日本文化的阴暗的一面,在这里男人占据着统治地位,女人永远只能顺从。那个“乐园”和西方概念里的妓院还存在着区别,因为在妓院里,女人还有一定的控制权,她们掌握着运作程序,可以为自己开出一个价钱。但是在“乐园”里,女人们并不开价,男人们直接索取就可以了,完全不存在任何的幻想。
  门再次打开了,马尔科姆的心紧张起来。妈妈桑先走了出来,指着马尔科姆快速地用日文说着什么,样子看来很生气。马尔科姆则紧张地看着她的身后。
  纱代还是跟他记忆中一样美艳。她的头发用两根象牙发簪紧紧扎在头上。宝蓝色的长裙在脖颈处开着一粒扣子,露出小小的一片三角区域,皮肤如瓷器般光洁无暇。美丽的杏眼眼角处涂着蓝色眼影,让她显得像猫女郎一样妩媚。她从妈妈桑身后走出来,看见了马尔科姆,随即停下了脚步。她的眼睛先是睁圆了不少,尔后又恢复了原状。
  她快步走到他面前,压低了声音,只让他一个人听到。
  “你不应该来这里的。今天不是外国人狂欢的日子。”
  马尔科姆无法克制狂喜和笑容,因为她还记得他,而时间已经过去11个月了。可能的确很少有外国人常来这里,但是她依然记得他,这对他意义非凡。
  “对不起。我知道不该来。我已经搬到了东京,我就是想见到你。”
  她摇摇头。而妈妈桑还在身后盯着他们,表情冷峻。纱代又摇了摇头,接着说:“你快走吧,现在这时间不合适。”
  马尔科姆感觉到自己的笑容在褪去,双手无力地搭在身体两边。他试图看着她的眼睛,但是她却总是看着别处。他想伸手去拉起她的手,但是他克制住了自己。终于,他点了点头。
  “我本不想给你添麻烦的。”
  他开始朝大门后退,但突然又停了下来。他必须要说点儿什么,至少还要再试一次。
  “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喝点儿东西。仅此而已。喝完以后我再也不会来烦你了。”
  她偷偷看着妈妈桑,然后再次摇摇头,不过她的表情看来松弛了一些,声音也更加柔和了。
  “对不起,我不可以去。我在这里工作。为我父亲。”
  但是马尔科姆已经下定了决心。他知道也许所有的可能都只是他的幻想,但是他还是觉得还有那么一点儿东西,或许是些许希望的灰烬吧。他还是想让它重新燃起,成为现实。他得让她微笑,只要一次,而她至少应该给他一个机会。
  “好吧,我懂了,你得工作,而我得走。我会走的,我会走到街那边那个角落,然后坐在便道上。如果你愿意在这边打烊之后过来跟我打个招呼,你只需要出来以后往左拐。而如果你想躲开我,再也不要看到我,那么就往右拐。左——去找那个疯子老外,右——再也没有老外。你明白了吗?”
  他鞠了几次躬,然后朝门口走去。拉开门的时候,他一边祈祷,一边回头偷看。她正看着他,头微微倾向一侧。突然有一个瞬间,两人的目光交会了,而她居然笑了。
  她真的笑了。
  她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是凌晨4点了。他果然就在他说的地方——街尽头的便道上,蜷曲着坐在一堆空着的酒类饮料箱和牛奶盒旁边。他开始没看到她,直到她站在面前了才发现。她脸上的表情介乎于开心、惊叹和怜悯之间。现在她已经换上了一件黑色的翻领毛衣,带毛领的皮夹克,还有名牌牛仔裤。她现在再也不是风情万种的陪侍女郎,而是一个在曼哈顿嬉皮酒吧里也能看到的那种女孩。此刻她的秀发低垂在高高的颧骨上面,笑容就躲藏在那后面。
  “就喝一杯。”她说,同时费劲地把他从便道上拉起来。“然后我就必须回家。而你得另找一条便道去睡觉。”
  他们在离樱花酒吧两个街区的地方找了个去处,得有这么远的距离才能让纱代不觉得紧张,但是同时又只能有这么远,这样她才不用考虑能不能和一个只见过两次的老外独处。这里不是酒吧,而是一家面馆,不过也供应用木杯装着的清酒。对马尔科姆来说,这样再好不过了。他们就挤坐在窗边一张小小的木桌边,从那里他们可以看到烂醉的男人们跌跌绊绊地经过。现在时间已经接近清晨,天色开始从昏暗转为淡灰。
  交谈中她说话更多一些,因为马尔科姆喜欢她说话时嘴唇的动作,也因为他想知道关于她的一切。她讲述了自己在京都附近一个村子里长大的经历,她很小的时候母亲就离开了人世,然后他父亲背着她来到了东京。他先是经营一家弹球盘赌馆,后来发展到现在这间酒吧。他们起先住在城里最穷的地区,而且是在一个狭小的单间公寓房里。现在住的则是涉谷一个有三间房的套间,就在大学旁边。她白天去那里上课,想拿到一个服装设计学位。她很讨厌在酒吧的工作,但是又觉得帮助她父亲是她天经地义的责任。不过说了这么多,纱代丝毫没有提到黑帮,也没有提到她这个做“水生意”的父亲对她意味着什么。马尔科姆也不想把她推到这个话题上,因为他并不想去确认自己猜测过的情况。
  不知不觉中,酒杯里的清酒快被喝完了,初升的太阳开始照耀在街上,纱代终于问了马尔科姆是做什么谋生的。他试着想给她解释得简单一些,于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学到的所有东西,包括金融衍生物和套现,还有低买高卖的操作。他想到了约瑟夫·杰特那枚3亿5千万美元的手榴弹,还有尼克·里森和他13亿美元的炸弹。他想到了迪恩·卡尼和比尔这两个日经市场中的弄潮儿。他也想起了自己被关在那间狭小的审讯室里,竭尽所能地向英格兰银行的审查人员解释,他为什么没有理由跟里森一样被扔进新加坡监狱。然而最后,他只是无奈地耸耸肩:“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是干什么的。”
  她轻轻皱起了眉头,然后拍了拍他的手。
  “我想或许你是个牛仔。”
  马尔科姆笑了。
  或许其实根本没那么复杂。
  17 东京,
  现在
  停在排头的是一辆光滑铮亮的敞篷保时捷,一看就知道价格昂贵。车内是黑色的皮质材料,车身两侧有跑车条纹。车尾部的扰流器很宽很重,就好像装它是为了不让这部跟太空船一样的跑车发射升空。
  东京,现在百慕大(9)
  保时捷后面是一辆劳斯莱斯,除了底架是银色之外,车身其他部分都是金色。车窗的颜色非常地深,让人感觉它在路上可能不太安全,因为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它后面跟的是两辆奔驰,是从展厅里出来没多久的最昂贵的车款,不久前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