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作者:南方网      更新:2021-02-26 17:30      字数:4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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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加入了,”突然间他迸出一句回答,“你想要我什么时候赶到?”
  卡尼看来对他迅速做出的答复很满意。而马尔科姆则有这样一种感觉,如果他表现得举棋不定的话,卡尼就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了。
  “周五会不会太仓促了一点?”
  马尔科姆一下子愣住了。两天以后就是周五,只有48个小时啊。他不禁想起母亲在厨房里为他们母子俩拾掇午饭的情景,想起远在加州的那个或许再也不会见到的女孩儿,还想着塔克和其他那些朋友。他们会在纽约、费城、波士顿,还是不管什么地方,找到有前途的好工作,开始他们新的生活?最后他想到了东京,那他妈的狂野东方!
  “周五没问题!”
  马尔科姆似乎看到了卡尼的笑容。
  “好吧,肯尼迪机场会有一张机票在等着你去取。”
  5 大阪伊丹机场
  马尔科姆一辈子从未觉得如此孤单。
  此刻他正在自动扶梯的人群中间穿行,肩上搭着一个橄榄绿色的粗呢包,左手则拿着只吃了一半的油炸食品。在飞机上枯坐了14个小时以后,他的眼睛不自然地睁大了,还有一种灼烧的感觉。全身上下都能感受到疼痛,只有脑子还紧张清晰。他尝试着让自己尽快吸收和理解在这里感知到的一切:声音、事物,而且还有最为重要的——人,往各个方向去的形形色色的人。他们绝大多数是日本人——身着灰色法兰绒商务套装的男人和穿着裙子、肉色丝袜以及颜色与之相配的高跟鞋的女人;衣着奇怪的观光客和他们牵着的穿着鲜艳连身衣的小孩;穿着笔挺蓝色制服的空乘人员,还有一些戴着帽子、别着徽章、手里拿着哨子的保安人员。这不计其数的人从各个方向来到他的面前,但他依然觉得异常地孤独。
  伊丹机场非常地现代化,比肯尼迪国际机场要小,在建筑模式上与纽瓦克机场和拉瓜迪亚机场很类似。它既是一个服务于全日本商人和旅游者的国内航空客流港,同时又是一个国际机场。但是自从离开舒适的航空通道以后,马尔科姆惟一一次看到白皮肤的面孔就是卫生间镜子里的自己。
  自动扶梯走到了尽头,马尔科姆继续着沉重的前进步伐。在背包沉重的压力之下,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似乎都在抗议。现在,他整个身家都在这个橄榄绿色的包里了。他的包是在仓促之中打点起来的,然后在肯尼迪机场又被迫重新打开,因为安检人员想知道,他这样一个从新泽西小地方出来的22岁的年轻人,凭什么拿着一张去大阪的单程头等舱机票。马尔科姆估计他们没从自己的行李上搜集到任何有意义的信息,里面只有一堆乱糟糟的衣服,而且这些衣服叠得一点条理都没有。有冷天穿的衣物,有短裤和T恤衫,一件黄色的雨衣,一条厚厚的毛织的围巾,此外还有两套用他母亲的信用卡买的西装。一套是夏天穿的,一套是冬天穿的,尽管哪套都不是什么名牌货,但是都很接近设计师量身定做的水平,能骗过不少人。马尔科姆对九月的日本天气如何完全没有概念。他身上有一本指南书,但是在飞行途中他实在是太忙于阅读大学里那些经济学课本了,根本没有时间翻开这本指南。所以在离开机舱时,即便他一脚踩进了10英尺厚的雪堆,或许也不会太吃惊的,会以为日本9月就是这个样子。
  现在他还是不太确定外面是什么样子。他已经在机场通道里漫无目的地走了至少20分钟了,一直试图弄清楚他到底该往哪儿去。卡尼给他的印象是当他下飞机的时候会有人在等着他,但是他并没有看到写着自己名字的牌子,而只有一个全是陌生日本面孔的人海。他考虑过就站在门口等着有人过来接他,但是有一个保安示意他往前走。此后他就一直跟着图标在走:比如示意附近有卫生间的小小的黑白相间文字,表示食品和饮料的符号,还有不时能看到的画有公文包的指示牌,这告诉他可能正朝着领取行李的地方前进。如果没人在这里等他的话,他肯定就麻烦了。在穿过机场的途中,他经过了很多个电话亭,注意到所有的说明文字都是日语。大阪机场和他记忆中东京机场不太一样,它显然不是为偶然经过的那么几个美国游客所设计的。马尔科姆不觉在想,这座城市会和东京一样让人容易适应。
  卡尼在电话上给他这个工作机会的时候,他原以为自己是要去东京的,直到到了肯尼迪机场的时候他才知道情况不是这样。他让大陆航空公司的工作人员帮他把机票核实了三次,才确信自己的确是要去大阪,而不是东京。那天是他母亲开车送他到机场去的,她得知是要去大阪后,赶紧在机场书店里给马尔科姆买了一本旅行指南。尽管马尔科姆很确定自己以前听说过大阪这座城市,但是除了名字以外,他就的的确确什么都不知道了。他甚至于无法在地图上找到大阪——事实上,他怀疑自己能不能找到大阪所在的那片地区。
  “大阪是日本的第二大城市,”母亲边看着她找到的惟一一本关于日本的指南边读给马尔科姆听,“也是日本最古老的城市之一。现在它是一个商业中心,人口有250万。”
  三万英尺高空大阪机场(1)
  “这么多人我却一个都不认识。”马尔科姆回答道。他微笑地看着母亲,尽力向她表示尽管对那里很陌生,他还是一点都不害怕。母亲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谎言,只是没有去拆穿它。马尔科姆本来就交游有限,在加州再往西去的地方就不认识什么人了,甚至于新泽西以西也不认识几个人。其实大阪和东京是紧密连在一起的两个大城市,并没有很大的不同。
  很快他走到了另一条通道的尽头,发现自己站在好几道扶梯的上方,再往下走就又往里边去了。他抬头看看天花板上挂下来的指示牌,搜索着图片,但是却再也找不到公文包或是别的什么代表行李领取处的图标了。他几乎就要陷入极度恐慌之中了,正在这时,有一只手落在了他没背包的肩上。
  “你真是太难找了,找你就像在寿司店里找汉堡。”
  马尔科姆回过头来,很欣慰再次听到了英语,而且这英语不是断成了碎片或是带着浓厚的口音。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男人,可能比他要年长一两岁吧。这人朝他微笑,并且使劲握了握他的手。
  “抱歉在门口我错过了你。我们今天真是忙坏了,日经指数就像烤架上的鱼一样跳来跳去。我叫贾森·阿卡里,我就是你的新搭档。”
  马尔科姆抬了抬眉毛。阿卡里说话很快,而他宽宽的、亚洲人的脸庞似乎有点跟不上他说话的节奏。他的两只眼睛细细窄窄的,而且相互之间的间距有点大,鼻子稍稍有点往上翻。他的头发是乌黑的,像一只头盔一样罩在耳朵上面。他不是一个纯种的日本人,这一点很明显,但马尔科姆不太确定他的混血血统到底来自于哪里。这小子倒不是说长得很难看,但他看上去确实有点古怪。让他显得更怪的是,他个子瘦长,高得有点不协调,可能有6英尺5英寸。而且他的体型就和他的发型一样轻飘飘的,走路就像在自己的脚上弹上弹下,细长的手指还不时拉拉身上熨过的白衬衫和黑色宽松裤。他有那么点儿站不稳的感觉,看着他实在是太累了。不过除了这些毛病,总的来说,他给人的感觉还是挺友好的,况且在大阪机场游荡了这么久之后,马尔科姆是什么接待都愿意接受了。
  “你为卡尼工作吗?”马尔科姆问。
  阿卡里领着他离开扶梯走向通道另一端的玻璃门。
  “我做的就是你将要做的工作,只不过我比你早干一年。”他突然顿了顿,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脸问:“你不记得我了,是吗?”
  马尔科姆调整了一下肩膀上背包的位置。他比较肯定自己以前要是见过他的话,是不会忘记他的脸的,但是仔细想想,他的名字确实听着有点熟悉。他试图从记忆里把相关信息找出来,但是他的头脑此刻已经太混乱,没有办法再正常工作了。
  “我以前见过你吗?”
  阿卡里闻言笑了起来。他下排的牙齿不大但是很白,像细小的糖粒一样。“我在普林斯顿大学比你早两年毕业,91届的。我和你们班一个泰格镇的同学一起在赛艇队试训过一年,但最后我们还是水平不够被刷下来了。”
  马尔科姆顿时感受到一种温暖和亲密感。他还是没有想起来什么时候见过这个有一半日本血统的普林斯顿大学校友。不过他猜想,他们应该是在各自所在的饭厅这么多年里某次晚餐上有过一面之缘。他非常高兴在日本还能找到和自己有着类似过去的人,尽管他有些怀疑他们之间的共同点是否能延续到大学生活以外。
  他们穿过玻璃门,步入了机场候车室。阿卡里看来并不需要指示牌上的黑白图片来帮他找到方向。
  “你能讲日语么?”马尔科姆问。
  “我母亲住在京都。我是在纽约长大的,跟着我父亲。他是萨拉蒙公司的交易员,在一些新兴市场中做交易。他的新任妻子也是日本人,所以不管我在哪里过圣诞节,日语都能用得上。”
  他们从一群身着统一蓝色校服的初中学生旁边经过,女孩子们穿的是百褶裙和白色的泡泡袜,脖子上系着怪怪的领巾,使得她们看上去就像是海军学院的预科生一样。他们中间有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老师,手里举着一块很大的硬纸板,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日文。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年纪稍长的女人,通过手里的塑料扩音器对孩子们说着什么。她说话鼻音很重,而且在马尔科姆听来,一个一个字都搅在了一块儿。马尔科姆一直对学语言不怎么在行,高中的时候他选修过西班牙语和法语,但是哪门语言都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他不禁在想自己将如何在日本生存,他连这里的机场都完全搞不懂。
  领着马尔科姆从这些孩子们身边走过的时候,阿卡里注意到了他脸上不安的神情。
  “不要太担心语言障碍。日本并不像欧洲。这里没人在乎你会不会说日语。事实上,日本人并不希望你跟他们说日语。或许是因为他们不指望你有那么聪明,可以从零开始把日语学会吧。不管是哪种情况,不会说没关系。你很快就会发现这个国家对外来者是很友好的。这里的文化就是建立在礼貌这个观念之上,尤其是针对外来的人。什么鞠躬、微笑、奉承、谦恭,都是它的体现,而这种观念还延伸到了语言上。”
  他们走到了另外一排自动扶梯处。阿卡里停下来看了看头顶上悬挂的标牌。
  “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马尔科姆问。
  “不管外国人问他们什么问题,日本人的回答都是‘是’。即便其实答案应该是‘不是’,他们还是会回答‘是’。等到你弄明白这码事以后,你就可以玩转这个国家了。”
  说话的时候,他白白的牙齿又露了出来。
  “你看来是不相信我吧?那么我让你见识见识。地面运送处和行李领取处就在扶梯下面,跟我来。”
  说完他转身就走,步伐十分轻快。马尔科姆不得不加快速度跟上他那双长腿。走了大概10英尺远,阿卡里叫来一个穿着航空公司代表制服的年轻日本女人。
  “我说女士,”阿卡里一边指着机场远处方向,一边用浓重的纽约口音冲着她喊,“是走这里去出租车站吗?”
  那女人一边微笑着鞠躬,一边试图弄明白他的问题。很快她又鞠了一躬,然后朝他点点头。
  “哈依,请跟我来。”
  她顺着阿卡里所指的方向走去。而阿卡里则拽着马尔科姆一块儿跟着走。她领着他们走了大约10英尺远,走到一个卖罐装苏打饮料和干果的亭子前,然后突然转过身来,快步往扶梯的方向走去。阿卡里跟她说了谢谢,而她则不住鞠躬、微笑、点头:“哈依,斯米麻散,哈依。”(是,不好意思,是。)
  回头下扶梯的时候,阿卡里冲着马尔科姆直笑:“现在你知道我的意思了吧?‘瓦卡里马斯卡’?你懂吗?你问什么问题他们的答案都是‘是’。如果你总记得这一点,你会喜欢上这里的。这就是一个巨大的游乐场。”
  马尔科姆发现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哈依”,他边点头边学着,“瓦卡里马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