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节
作者:扑火      更新:2021-02-26 17:26      字数:4951
  这一式“碧春奔雷刀”,乃是木族武功之中最为霸道的手刀,大开大合,如惊雷忽响,万物勃生。加上他雄浑无匹的长生诀真气,更是无坚不摧。素以威霸之势称绝东海的龙神鼓与海王编钟,竟也被他瞬息破入。
  那哥澜椎与班照面色大变,喝了一声:“来的正好!”,猛地将那龙神鼓与编钟竖起,“奔雷刀”重重撞在龙神鼓与海王编钟上,登时“哐啷”一声,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
  众人眼前一花,只瞧见千万道气浪光环冲天而起,四下乱撞。
  第一部分 东海龙神第6节 金石裂浪(2)
  大厅一阵剧震,珠光摇曳,玉石崩裂,寒冰石案也相互碰撞。众人惊呼,被那四逸的气浪拍击得仰身而倒。
  六侯爷心中大惊,立时翻身将真珠压倒,覆在她的身上。与此同时,几道真气激卷而来,掀起一张寒冰石案,蓦然撞击在他的后背上。六侯爷虽有真气护体,却也忍不住痛吟一声。
  真珠突然被他压在身下,只道他乘乱非礼,惊惶羞愤,便要挥手打他耳光。见他脸色痛苦,蓦地恍然大悟,感激愧疚之下,这一巴掌便顿在半空,柔声道:“你……你没事罢?”
  六侯爷见她眼波温柔,满脸关切,兰馨之气缠绕鼻息,登时心花怒放,神魂颠倒,那疼痛早已微不足道。正要回答,却见她蓦然惊醒,奋力将他推开,惊呼道:“拓拔城主!”
  回头望去,那“碧春奔雷刀”撞击在龙神鼓与海王编钟上,激起的巨大声响气浪,急速回旋,反复折转,尽数打在拓拔野的身上。拓拔野登时又被击得高高抛落。真珠心中大痛,哭着叫道:“住手!”
  然而厅中宏声巨响,这一声娇弱的呼叫,连她自己也听不真切。
  拓拔野被这一击撞得极重,险些便要晕死过去。在半空翻转之时,又感到那万千气浪、强霸已极的力道在周遭澎湃流转,自己随势起伏,任意东西,相较之下,反倒没有那般痛苦。
  突然心中一动,如醍醐灌顶:“是了!神农《五行谱》中所说的‘五行相化’、‘因势力导’便是指得这个么?以弱势之力与强势之力对抗,倘若直攫其锋,必定不是对手,只能顺其之势,借力消力,先求自保。我真气虽强,却仍难以与这龙神鼓、海王编钟匹敌。除非能一举将钟鼓击碎,否则这般强行为之,必定要被这反击之力累死。眼下惟一的方法,便是化身其中,以柔克刚!”
  当下精神大振,闭目凝神,以意念感应身外纵横四逸的真气。左侧有四道气浪席卷而来,右侧有三道气浪,头顶有两道气浪,脚底有三道气浪。
  他默默在心中计算,然后立时调气丹田,将真气积聚于左脚脚底。十二道真气齐齐撞将上来,未遇他的护体真气,便自相撞击消解,果然是左下方的真气仍有盈余。拓拔野非但未受其害,反而借着那股气浪飘然而起,说不出的舒服。
  拓拔野大喜,依法炮制。虽然起初之时,仍有些应接不暇,但稍过片刻,便已运转自如,游刃有余。真气在体内迅速流转,借助体外最强气浪,消除其他方向的撞击力。如此在空中悠悠荡荡,如风中鸢筝、海里游鱼。
  厅中众人见拓拔野虽然被气浪卷舞其中,忽东忽西,极尽惊险之状,却始终未有大碍。他的脸上更是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来,似乎对这一战,已有了必胜的把握。众人心中惊疑不定,对这神秘少年敬畏之心越来越深。
  六侯爷见真珠紧张焦虑的翘首观望,叹了口气,在她耳边大声说道:“小美人儿,不用担心啦,你的拓拔城主厉害得紧,一时半刻死不了。”
  真珠听不见他的声音,犹自紧张地望着拓拔野,咽了一口香津。那雪白修长的脖颈韵律的收缩,瞧得六侯爷登时胸闷气堵,险些喘不过气来。
  又过了片刻,拓拔野对这辨析真气、调气借力已经圆熟自如,任凭哥澜椎与班照将那龙神鼓、海王编钟敲得震天响,他也随波逐流,安然无恙。于是将珊瑚笛子在指间玩转,旋舞一番放置唇边,运气丹田,开始吹奏《金石裂浪曲》。
  钟鼓海啸山崩的浑浑宏音之中,突有艰陡峭厉之声铿然响起,如乱石穿空,惊涛裂岸,破云而去。
  众人俱是一惊,突然明白拓拔野已经奏响了《金石裂浪曲》。座中众人大半都曾听过此曲,当下凝神倾听。
  笛声激越冷峭,如雪山冷月,险崖飞瀑。在那汹涌雄浑的鼓声、钟声之中,历历分明,了了在耳。
  哥澜椎与班照天生神力,见拓拔野始终逍遥不倒,反以高越笛声回击,听那韵律,果是至为艰涩的《金石裂浪曲》,都是既惊且佩,奋起真气,敲钟击鼓。一时间,鼓声如风雷裂谷,千壑回声,钟声当当,似汪洋海啸,席卷千里。
  厅中众人纷纷盘膝闭目,意气相守。
  六侯爷悄然御气,将真珠护在潜龙真气之内。瞧着她那雪白脖颈,飘摇发丝,在声浪中弱不禁风的翘首之态,心中泛起久违的柔情。这小美人鱼的的一颦一笑,有如巨大魔力,让他心旌摇荡,不能自已。这一刻,厅内的惊心之战,于他来说,宛如千里之外的寂寞风雨。
  拓拔野笛声越来越高,越来越陡,犹如随风绕行华山,瞬息千里,峭崖陡壁,咫尺鼻息。那鼓声重如泰山,每一次击打都有如地震,钟声越急,狂风起浪,所向披靡。
  大厅之内,早已一片狼藉,石案四倾,栏杆断亘,夜明石也洒落了一地。
  众人只觉风声呼啸,气浪卷舞,眼睛都睁不开来。若非气沉丹田,早已被连地拔起,随风卷去。心中惊骇,对这少年的身份已经渐少怀疑,但那忧惧之心却油然而起。以他今日之年纪,竟已有如许惊人的真气与念力,假以时日,四海之内,又有谁是他的敌手?
  但惊骇之甚,莫过于哥澜椎与班照二人。他们几已竭尽全力,以二人真气,挟此龙神鼓、海王编钟的神威,寻常一流高手早已被震碎内脏骨骼而死。但这少年不但浑然无事,竟还能从容调御真气,吹奏这艰涩高亢的怪曲。
  那笛声如利刃尖刀,劈入钟鼓之声中,滔滔不绝攻袭而来,难以抵御。稍有不慎,便要岔气乱息,经脉倒错。
  笛声节节攀升,从容折转,到那最高处时,突然如熔岩齐喷,雪山崩舞,四下炸将开来。千万种声音齐齐奏响,宛若万马奔腾、千江汇海。刹那之间,那龙神鼓突然顿挫,海王编钟蓦地失声。
  哥澜椎与班照面色青紫,脸上、臂上、身上肌肉被诸多气浪推挤得奇形怪状。两人悍勇,虽然被压至下风,却猛然一声大喝,站起身来,鼓起真气,发狂也似的敲击钟鼓。
  突然一阵狂啸,那龙神鼓、海王编钟上蓦地亮起道道白芒,亮光闪耀之间,一只巨大的黑色海雷犀从那鼓中狂吼着跃出,口吐霹雳,肩夹狂风,朝拓拔野扑去。
  几乎便在同时,二十余只似牛非牛的海兽从编钟中奋蹄昂首,摆尾跃出,从四面八方夹击拓拔野。
  在这紧要关头,哥澜椎与班照解开龙神鼓与海王编钟的封印,释放出困于其中的凶猛兽灵,意图一举击倒拓拔野,保存颜面。海雷犀虽非大荒十大凶兽,却也是极为暴烈凶猛的海上凶兽,魂灵被困既久,直如疯狂。
  拓拔野在空中悠然旋转,衣袂飘飘,清雅洒落,宛如仙人。真珠心如鹿跳,突然撞见拓拔野的眼光,登时晕生双颊,慌乱无措。
  拓拔野的目光突然望向龙神,四目相对,微微一笑,十指按捺跳动。笛声如大地崩塌、海潮倒灌,倏然压过了龙神鼓与编钟。
  排山倒海的笛声中,一道红影一闪,自那笛中冲天飞起。既而一声惊雷般的怒吼,震得梁栋簌簌摇晃。
  众人齐声惊呼:“珊瑚独角兽!”
  半空之中,一只巨大的怪兽昂然而立,周体通红,似犀似兕。头顶上一支弯月般的珊瑚角傲然而立,蓝幽幽的双目在夜明石照耀下,凶光闪烁。怪兽仰颈怒吼,白牙森然,神威凛凛,大有君临天下,惟我独尊之势。那海雷犀与众海牛怪登时骇然惊服,伏地低首,哀鸣不已。
  笛声铿锵激越,浩瀚奔腾,那珊瑚独角兽嘶吼纵跃,蓄劲待发。哥澜椎、班照摇晃踉跄,双臂如负千钧。突然“蓬”的一声巨响,烟尘弥漫,几张石案应声而裂。循声望去,那龙神鼓竟被笛声霍然击破,裂开一个巨大的口子!
  忽听龙神格格笑道:“好一曲金石裂浪。能将此曲吹成这样的,除了科汗淮,也没有几个啦。”声音柔媚,却压过所有乐声,清清晰晰的传到众人耳中。
  拓拔野心道:“撒网捕鱼,见好就收。”当下笛声激越高亢,吹奏封印曲。那珊瑚独角兽仰天狂吼不已,突然间身形扭曲,化为青烟,被吸入笛中。
  笛声顿止,厅内一片寂静。只听见众人的呼吸与心跳声。哥澜椎、班照面如死灰,跌坐在地,茫然的盯着拓拔野,半晌才道:“我输了。”
  第一部分 东海龙神第7节 金石裂浪(3)
  大厅之内寂然无声,珠光摇荡,照得众人脸上阴晴不定。拓拔野将珊瑚笛斜斜插回腰间,上前扶起哥澜椎与班照,微笑道:“两位将爷真气极强,小弟是占了神器的便宜,倘若没有珊瑚笛,早就丢盔弃甲了。”
  虽然珊瑚笛确是极厉害的神器,但龙神鼓与海王编钟也并非简单之物。众人眼中自是瞧得分明,纵然没有珊瑚笛子,哥、班两人要想将他击败,也无可能。见他坦荡谦逊,语出真诚,都不由心生好感。
  哥澜椎、班照向他邀战,原是恶意,但见他大获全胜,没有丝毫傲慢骄矜之态,反而为他们保全颜面,都是羞惭感激。
  龙神拍掌笑道:“胜而不骄,果然是少年英豪。哥将、班将,你们能与科汗淮的弟子相斗这么久,已经了不起的很啦。下去领一斛珍珠罢。”
  哥澜椎与班照听她话语中并无责怪之意,登时大为宽慰,感激的望了拓拔野一眼,退回席中。
  六侯爷微笑着鼓起掌来,角落内零零落落响起掌声,既而掌声越来越响,连成一片。敖松霖等长老也不由自主的鼓起掌来。
  拓拔野微笑抱拳,退回座中。真珠柔声道:“拓拔城主,你没受伤罢?”眼神言语之中,又是欢喜又是担忧。
  龙神笑吟吟地道:“贵客光临,可不能怠慢啦。来人哪,好好收拾,重新设宴。”厅外众龙兵、侍女鱼贯而入。片刻之间,厅内焕然一新,灯光粲然,宝气珠光。
  管弦再起,歌舞升平,轻纱罗衣的舞女翩翩曼舞。适才音律对决,肃杀之势恍若隔世。
  龙神嫣然道:“拓拔城主,此次来我龙宫,除了代表断浪刀拜会我之外,还有什么事吗?”
  拓拔野微微一愣,心道:“在那珊瑚岛旁,你不是听我说过了么?”微笑道:“在下此行,想向龙神借用龙珠……”
  话音未落,管咽弦断,乐声顿止,“乒伶乓啷”之声大作,众人手中酒盏摔落一地。龙宫群雄面面相觑,脸上惊愕神色比之此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龙神故作讶然道:“什么?是龙珠么?”但她凝望拓拔野的眼睛之中笑意盎然,颇有促狭之意。
  拓拔野见众人惊怒交集地瞪着他,好不容易才有的融洽气氛荡然无存,就连六侯爷也装做没有看见他,歪着头只顾喝酒。心中知道此事果然不易,但纵然再难,也非借不可。当下点头道:“正是。”
  敖松霖冷冷道:“拓拔城主,你虽然是科汗淮的弟子,是龙宫的上宾,但也该知道适可而止。你道这龙珠是馒头包子,可以随便拿走的么?”
  拓拔野微笑道:“倘若是馒头包子,我又何必到这龙宫中来借取?实不相瞒,科大侠的独生女儿眼下魂不附体,只有这龙珠才能起死回生,救她性命。”
  众人对科汗淮颇为敬重,闻言尽皆失声,面色稍霁,但仍是满脸不以为然之色。
  一个长眉齐肩的老者缓缓道:“拓拔城主,科大侠是我们极为佩服的好朋友。他的女儿既有生命之威,我们也情愿鼎力相助。只是这龙珠乃是东海龙宫的镇宫之宝,更是龙神权珠与元神寄体。倘若没了这龙珠,便如人无魂灵。”
  他望了一眼拓拔野身边的真珠道:“这位姑娘,想来是鲛人国的了?以你国国规,能将鲛珠给予旁人么?”
  真珠一颗芳心始终萦系于拓拔野身上,悄悄的打量他的脸容姿态,突然听见那老者朝她发问,登时吃了一惊,红着脸有些慌乱。听他说完后,鼓起勇气柔声道:“拓拔城主对我国有大恩,所以我已经把鲛珠给他啦。”